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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周思源看红楼-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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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女人,但是直接对她的贬斥也只有四十六回一处,通过王熙凤的印象来写:“凤姐儿知道邢夫人禀性愚弱,只知承顺贾赦以自保,次则婪取财货为自得,家下一应大小事务,俱由贾赦摆布。凡出入银钱事务,一经她手,便克啬异常……儿女奴仆,一人不靠,一言不听的。”但是曹雪芹笔下的邢夫人极有深度。按说,贾赦要强娶鸳鸯,邢夫人处于受损害的地位,她应当痛苦、愤怒,有所抗争,但是她却人前人后地为贾赦奔忙,甚至亲自去动员鸳鸯。这就充分表明,这个女人的女性意识已经彻底丧失,女人绝对服从丈夫成了她的自觉行为,说明封建道德观念已经深入邢夫人的骨髓,就像盐溶于水一样完全溶为一体了。再说,邢夫人也还有明白的时候,七十三回她就说,迎春已经死去的母亲“比如今赵姨娘强十倍”。曹雪芹并不因为讨厌这个人物而完全丑化她并多次让她出丑。只有赵姨娘例外。
  曹雪芹对赵姨娘可说是毫不留情,处处表现出他那无法抑制的厌恶之心。通观全书,没有一个人(包括她的女儿探春和儿子贾环)说过赵姨娘的好话,却有许多各色各样的人,说她这不好,那不好,这在全书中是绝无仅有的。李纨、宝钗等人都认为“素日赵姨娘每生诽谤。(探春)在王夫人跟前亦为赵姨娘所累”(五十六回)。平儿脾气多好,再说,她毕竟不是主子,但是五十五回她在批评那些对探春不够尊重的仆妇时说,“那赵姨奶奶原有些倒三不着两”,意思是她有些颠三倒四。赵姨娘虽说不是主子,毕竟是贾政之妾,生有一子一女,是半个主子,按理只有贾母、王夫人这一级的主子才能训斥她。但是曹雪芹却不放过让她出丑的机会,让王熙凤借训斥贾环的机会,结结实实地教训了她一顿:“他(贾环)现是主子,不好了,横竖有教导他的人,与你什么相干!”意思是作为母亲的赵姨娘根本没有权利教育儿子。不过赵姨娘也确实把贾环教坏了。二十回王熙凤生气地对贾环说:“你不听我的话,反叫这些人(指赵姨娘)教的歪心邪意,狐媚子霸道的。自己不尊重,要往下流走,安着坏心,还只管怨人家偏心。”这是指桑骂槐呢。 
 



 

   
王熙凤正言弹妒意(1)
 
  探春很受王夫人的疼爱,凤姐早就看出探春非常能干,也想与她联合,“和他协同,大家做个膀臂”(五十五回)。探春自己更是有抱负,想做一番事业。但是她母亲赵姨娘却老是给她添乱,赵姨娘自己出丑不算,还经常连累探春受气。尤其是在探春最不愿意涉及的“庶出”的问题上,屡次提及,简直是“作践”她。因此探春终于忍不住,当着李纨、宝钗的面痛心地对她母亲赵姨娘说:“姨娘安静些养神罢了,何苦只要操心。太太(王夫人)满心疼我,因姨娘每每生事,几次寒心。”(五十五回)即使是被凤姐称为“燎毛的小冻猫子(小猫冻得烤火烧着了毛,意思是没头脑)”、一贯最听赵姨娘话的贾环,后来也讨厌他母亲了,说她自己不敢去闹,总是“指使了我去闹……遭遭儿调唆了我闹去,闹出了事来,我挨了打骂,你一般也低了头。这会子又调唆我和毛丫头们去闹,你不怕三姐姐(探春),你敢去,我就伏你。只这一句话,便戳了他娘的肺。”把赵姨娘气坏了。探春也说她:“这么大年纪,行出来的事总不叫人敬伏。”(六十回)最能反映曹雪芹对赵姨娘痛恨厌恶之情的,就是由茉(莉粉)、蔷(薇硝)、玫(瑰露)、茯(苓霜)事件引起的一场混战。当时挨了赵姨娘打的芳官一头撞在她怀里,藕、蕊、葵、豆四官闻讯赶来支援,“手撕头撞,把个赵姨娘裹住”,等于是五个小丫头打赵姨娘一个呢。在一旁观战的“晴雯等一面笑,一面假意去拉”(六十回)。晴雯的笑反映了曹雪芹心头的快乐,曹雪芹为自己设计的这场让赵姨娘出丑的闹剧而开心不已。
  不过看来曹雪芹似乎还不满足于处处让赵姨娘出丑,还要在文字上直接丑化她,贬损她的形象。六十七回宝钗送了贾环一些东西,赵姨娘“忽然想到宝钗系王夫人的亲戚,为何不到王夫人跟前卖个好儿呢。自己便蝎蝎螫螫(形容走路样子难看)的,拿着东西走至王夫人房中”,说了一番话。“王夫人听了,早知道来意了,又见他说的不伦不类”,应付了一句就打发她走。曹雪芹写道,“赵姨娘来时兴兴头头,谁知抹了一鼻子灰,满心生气,又不敢露出来,只得讪讪的出来了”。和芳官等小丫头子们的一场混战被探春、李纨、尤氏等喝住后,曹雪芹写道:“问起原故,赵姨娘便气的瞪着眼,粗了筋,一五一十说个不清。”探春让她离开之后,她“口内犹说长道短”,简直有点神经兮兮了。
  赵姨娘毕竟是个妾,在贾府这个封建大家庭内依旧处于局部的被损害的地位,有时候还要做一些仆妇们做的事,如为贾母等主子搬椅垫、打帘子等。按理说她应当得到曹雪芹的同情才是。曹雪芹对导致金钏、晴雯之死的王夫人,企图迫使鸳鸯为贾赦之妾的邢夫人,都没有将她们故意丑化,而是写得不温不火。但是曹雪芹处处不放过赵姨娘,总要让她出点洋相,显些丑态,给点惩罚不可。其实曹雪芹完全可以用一些中性词语,不必非用“蝎蝎螫螫”、“抹了一鼻子灰”之类的话。七十二回写到,赵姨娘早就看中了贾环的丫头彩霞,“巴不得与了贾环,(自己)方有了臂膀,不承望王夫人又放了出去”。她就“每唆贾环去讨”。这里若用“让、使、教”均可,但是曹雪芹却偏不饶她,一个“唆”字,活脱脱地写出了这个爱耍小阴谋、爱搞小动作,自己却又不敢出面的蠢女人的丑态。这还不能使曹雪芹称心,还要通过对比来突出她的丑态。五十五回赵姨娘为了替自己死去的弟弟赵国基多争几个赏银,去找临时代理王熙凤管理的李纨和探春论理。母女二人都哭了。赵姨娘是生气女儿不趁现在掌权“拉扯拉扯”自己,多给死了的舅舅几十两银子发送,伤心而哭。探春则是因为母亲又当众出丑,又给自己添乱,痛心而哭。曹雪芹将两人的哭写得大不一样。赵姨娘是一进门就责备探春,“一面说,一面眼泪鼻涕哭起来”。而探春虽然痛心疾首,却是“一面说,一面不禁滚下泪来”,后来探春“气的脸白气噎,抽抽咽咽”。母女二人两种哭法,写得文野、雅俗迥然不同,对比鲜明,表现出曹雪芹对她的极度厌恶之情。赵姨娘的那种爱占小便宜、爱调唆人、搬弄是非的毛病,连她身边的人都看不下去,弄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以致她的小丫头小鹊听见她在贾政跟前告了宝玉的状,便连夜来怡红院报告。赵姨娘在《红楼梦》几十个重要或比较重要的人物中是惟一没有真朋友的人,和她“好”的要么是她想利用的,要么是想利用她的。而且在前八十回中从赵姨娘二十回一出场挨了凤姐一顿好训,直到七十三回告宝玉黑状,小鹊报警,赵姨娘直接间接出场十余次,没有一处在曹雪芹的笔下超生。
  这样我们就又回到了开头提出的问题:赵姨娘怎么写成这样?曹雪芹为什么要这样写她?
  最简单的分析当然是,这是曹雪芹创作上的一个不足,把赵姨娘形象处理得简单化了。
  要承认曹雪芹在《红楼梦》创作中有缺点并不困难,任何伟大作家的作品都难免会有时代的艺术的局限性。尤其是像《红楼梦》这样构思宏大、人物众多的长篇巨制,有个把人物写得简单化了,无可厚非。
  不过话又要说回来了,曹雪芹之所以是曹雪芹,一部只留下未写完的八十回而由别人续完的《红楼梦》,200多年来竟然令无数人赞叹不已,被口味很高的中国文人研究来研究去,主要还不就是因为曹雪芹笔下的人物具有超凡的艺术魅力,特别经得起反复琢磨经久品味么?中外古今有哪一部伟大作品能像《红楼梦》这样经得起反复地品味式精读和反复地解剖式研究的?曹雪芹对许多极少出场的小角色都写得栩栩如生,富于内涵,怎么对这位挑着重头戏多次充当重要角色的赵姨娘,曹雪芹却没有给她好好说说戏,认真扮扮妆,结果倒让她演成了一个廉价的白鼻子丑角,留下了这么多的不合理之处呢?这显然不是曹雪芹的无意疏忽,更不是曹雪芹才力不济,而是他故意所为。曹雪芹就是要用自己的才华将这个女人涂抹成这个德性,他就是要赵姨娘变成这样丑恶! 
 



 

   
王熙凤正言弹妒意(2)
 
  死雠仇赵妾赴冥曹当然也还可以有另外一种解释,那就是曹雪芹出于某种创作需要。比如说,以目前这种赵姨娘形象来突出探春的势利,强化嫡庶矛盾啦;表明贾环的委琐低能和赵姨娘教育无方有关啦;反衬其他人物的光彩啦;增加一些小说的戏剧性和喜剧色彩啦,等等。赵姨娘在小说的人物关系网络中处于一个比较重要的连接点上,将她丑化确实容易取得比较好的反衬与喜剧效果。但丑化并不是取得这些效果的最佳途径,更不是惟一选择。如果将赵姨娘写得有城府,有手腕,阴而不露,刁而不直,也许她的“调唆”与“每每生事”会更有分量,更加深刻,这个介于主子与仆妇之间的女人的性格与命运也许会具有更大的典型意义。这两种写法的高下优劣,是一个中上水平的小说家都很容易想到和做到的,曹雪芹在其他人物身上运用得炉火纯青,怎么会偏偏在赵姨娘身上忘了呢?不可能。
  因此在排除了创作失误和反衬需要两种可能之后,曹雪芹现在这样写赵姨娘,显然是情有独钟。但是这个情,不是爱,而是憎!是一种永不宽恕的痛恨与厌恶!
  关于曹雪芹经历的资料实在太少,所以这个看法只不过是我的猜想。
  心理学研究表明:“成年人的行为和个性特征是受到出生后最初几年的事件的影响的。”(美国E。R。希尔加德等著《心理学导论》上册95页,北京大学出版社)儿童心理十分稚嫩、脆弱,天性需要爱抚,对伤害格外敏感和恐惧。尤其是一些特别严重的伤害往往会给儿童心灵留下深深的伤痕,会对他日后性格发展产生重要影响。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学者在研究一些优秀文学作品时特别关注作家经历尤其是他们的童年的缘故,尽管小说不是自传,但是小说家往往会在作品中注入自己童年生活的某些影子。《红楼梦》不是曹雪芹的自传,贾宝玉绝不是曹雪芹,贾府也不是曹家。但是,小说中写到的某些内容,某些人物的命运和个性,作者对事件与某些人物的态度,小说的某些环境等等,与作者早年的生活,特别是与作者家庭命运发生的突然变故,有着密切的联系,曹家的一些人与事,成为曹雪芹创作《红楼梦》的素材,有的人物有原型。这早已是红学界的共识。所以我猜想,曹雪芹少年时代也许曾经遇见过一个品质、修养不好,他没好印象的女人,这个女人在曹家遭遇突然变故或者在那以后,曾经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也许还曾经直接伤害过幼小的曹雪芹本人或是他十分亲爱的人,以致在他的心灵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伤痕。当然曹雪芹在创作《红楼梦》时也未必就是非常清醒地有意识地将这个人物丑化甚至漫画化,但是那段经历,那个女人是那么令他痛恨与厌恶,因而在他的潜意识中,那个女人的恶的形象已经牢牢地占据了他的心头,憎恶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无法排解的本能式情绪,从而使曹雪芹在构思时已经无法给她任何一丁点亮色,他只有将这个女人丑化才能宣泄自己多年来郁积于心的仇恨,于是赵姨娘终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周思源看红楼理想帝王容水溶论地位,水溶贵为北静郡王,在《红楼梦》的出场人物中仅次于贾贵妃。但是从人物在小说中的戏份来说,他比宝玉的贴身小厮茗烟还少得多。茗烟尚且只算三等人物,因而将这位王爷归入三等行列,也不算太委屈他。不过王爷终究是王爷,在《红楼梦》中也是一方代表,需要我们稍加注意。而我们若加注意,便会发现他颇有些特别之处,或者说,曹雪芹似乎要在他这个形象上体现点什么理念。
  首先需要引起我们注意的是水溶的头衔“北静郡王”。清制,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的爵位,都要是皇帝近亲才能得到。下面是分等级的公、侯、伯、子、男,比如大名鼎鼎的鳌拜和隆科多最高都曾经做到一等公。功勋卓著的大学士兼兵部尚书鄂尔泰,雍正十二年授一等伯爵,世袭。大学士张廷玉于雍正八年被赐伯爵,世袭(《清史稿·世宗本纪》),乾隆元年进三等伯(《清史稿·本传》),开文臣封侯、伯先例。然后是各种品级的将军。除了“世袭罔替”的有限几个所谓“铁帽子王”以外,其余的王一代一代往下降。郡王是很高的爵位,因为即使皇帝的弟弟也不都能够得到。《清史稿·世宗本纪》载:雍正八年封皇二十一弟允禧、皇二十二弟允祜为贝子,皇二十三弟允祁为镇国公。同年四月,淳亲王允祐死后,其子弘暻袭郡王。这就算很不错了,有的一下子降好几级呢。所以《红楼梦》十四回写到的这位北静郡王很不简单,一是他祖上第一代北静王是皇帝的亲弟弟,二是“及今子孙犹袭王爵”,这是很罕见的,相当于“世袭罔替”了。
  理想帝王容水溶其次是曹雪芹对水溶的描写很不寻常。《红楼梦》中的人物虽然极多,但是曹雪芹很少作肖像描写,即使有也只是一两句,有的还是套话。但是对正式出场仅仅一次、篇幅不多的水溶的肖像描写却比较详细。有作者直接介绍“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情性谦和”;有属于间接描写的贾宝玉耳闻“素日就曾听得父兄亲友人等说闲话时”,赞水溶是个贤王,且生得“才貌双全,风流潇洒”。还让宝玉在不远处瞥见坐在轿内的水溶“好个仪表人材”(十四回)。如果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因为毕竟都还比较笼统。曹雪芹还特意细写宝玉的“近看”:“举目见北静王水溶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鞓(tīnɡ)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十五回)如此多角度描写水溶外貌,显然是“别有用心”的,不过不是出于恶意,而是要突出他的外表美。
  当然,一个艺术形象的站立主要还是靠有没有给人留下较深印象的个性化的细节。曹雪芹不但赞他“情性谦和”,“是个贤王”,而且写出他和贾政等“仍以世交称呼接待,并不妄自尊大”。最难得的是,他十分诚恳地劝告贾府长辈,对贾宝玉这样的“吾辈后生,甚不宜钟溺,钟溺则未免荒失学业”。竟然不顾郡王之尊,说“昔小王曾蹈此辙”。谦恭、诚挚如此,令人感动。水溶对贾宝玉给予了很高评价,对贾政说:“令郎真乃龙驹凤雏,非小王在世翁前唐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未可量也。”水溶的赞语不是一般的客气套话,因为他直率地谈及自己的教训,并真诚地对贾政说,“若令郎在家难以用功,不妨常到寒邸”,因为他那里“海上众名士凡至都者”,没有不去的。宝玉如果“常去谈会谈会,则学问可以日进矣”。由此可见,水溶对贾宝玉寄予很大的希望。相反,曹雪芹却对水溶感到失望,不是对水溶贾宝玉路谒北靖王此人,而是像他这样的人不能成为皇帝!如果皇帝有这等眼力,品格,那么贾宝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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