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级簿-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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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的非洲人名字。
卡利萨显然不知道我们访问的含义。他表现了高度合作的态度,并向我们保证,不管明 早会议上部长可能会对我们说什么,政府将允许我们进行第一阶段的艾滋病研究,在扎伊 尔,你不可能猜测政府将作如何反应,那里总是有社会政治危机在酝酿之中。最近一次是经 济的。我们到达时,正好扎伊尔国家货币制单位——扎伊尔市发生戏剧性贬值。在我们到达 的前一天,扎市对美元的比例从原先的5:1暴跌到30:1。贬值带来的第一个问题是由于 扎市最大的面值是一元扎伊尔市,所以,人们如要去商店,就不得不带着装满现款的提包和 箱子。在金沙萨的第二天晚上,我们必须把公文包塞满半元面值和一元面值的扎伊尔钞票, 以便在一家希腊餐馆吃饭。我们感到就像黑手党党徒在进行分赃,但结果是不管我们有多少 钱,只能点那么有限的几道菜。由于通货膨胀并缺少外汇,菜单上很多菜是不供应的。此 外,某些商品买下到,因为用来运输这些商品的燃料价格急剧上涨。我们感到极为不便,但 是在这种情况下,真正受害的总是穷人。扎伊尔大多数人民是靠吃木薯为生,那是一种主要 成份为淀粉的、很容易生长的薯类作物,看上去像带树皮的大甘薯,但非洲的木薯都含有有 毒的生物碱,要溶解这种毒素,必须把它在流动的水中浸泡两天。在这过程中,由于吸收了 大量水份,使木薯的重量大增,——因此,运输费用要贵得多。由于货币贬值和燃料价格猛 涨,木薯的运输价格高得使人不敢购买。因此城市贫民陷入饥饿状态。
在希腊餐馆用餐时,我开始进一步询问汤姆和彼得有关艾滋病在美国的危险因素情况。 我们对于这种传染病的研究还处于旱期阶段,对它们的情况所知不多。他们极为高兴地告诉 了我。当他们谈到有关日金山浴室中的事以及关于大量同性恋者和几百个毫不相识的伴侣发 生性关系的嗜好时,我不知道想什么好。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而且不只是我一个人 如此。我从眼角望出去,可以看到邻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认真地倾听着每一句话,这不仅 是因为汤姆和彼得极为生动的描述。倘若你是专门研究通过性传播的疾病(STDS)的,你 必然会听到一些惊人的信息。
在我的经历中,没有同70年代同性恋者生活有关的部分。即使我有在扎伊尔的经历— —那里的性习俗实行的完全是一夫多妻制,是西方所厌恶的,也使我对像彼得和汤姆在吃肉 未烧前片和填满葡萄叶馅以后所提供的那信息感到意外。因为在扎伊尔的性行为和汤姆及彼 得所描述的旧金山的情况是那样不同,我很难相信这种病竟在两地以同样方式传播。确实, 扎伊尔大多数病人去比利时求治艾滋病的都是男性,他们似乎是异性恋者。我还怀疑这种病 是否专门为男性所感染。我猜想这仅仅是经济因素造成的,因为男人控制了大部分金钱,他 们可以随心所欲地一路旅行到比利时并能担负医疗费用。
第二天我们在卫生部长奇巴苏博士(Dr。 Tshibasu)的办公室集合。他高大强壮,头发 灰白。他说着流利法语,态度和蔼可亲,表现出一种老于世故的风度。我十分了解扎伊尔的 政治形势,知道他一定是蒙博托亲自挑选的人。他在位已六个多月,这样长的任期在蒙博托 政权下是不寻常的长了。一般他讲,那些官员们任期都不到一年,这期间他们有足够时间在 被解雇或必须回到国会之前中饱他们的私囊,而在国会里则较难(但并非不可能)致富。因 此我估计奇巴苏博士即将结束他的部长生涯了。如果他处于失去官位的险境,我的朋友卡里 萨·鲁蒂也会如此。这意味着我们只有极少时间根据所发现情况来进行初步研究和制订未来 行动的议程。
会见是从一个非常有趣的情调开始的。奇巴苏博士有些生硬但不失热诚地向我们致意。 他并不掩饰他的怀疑态度。他告诉我们他要处理的问题已经超越他的能力,如疟疾、营养不 良、痢疾、结核病、嗜睡病、天花等。他用漂亮的法语说:“不要期望你们所感兴趣的问题 能引起我们的兴趣或支持。我们甚至不能对付我刚刚讲过的那些问题。”我马上看出艾滋病 对他是一个未知数,对于这种病将对他的国家和人民构成怎样的威协,他心中无数。
因此,我开始告诉他有关这种病的情况。我告诉他,他的几位有钱的同胞患有艾滋病, 目前正在比利时的医院里淹淹一息;其中包括一位陆军上校、一位银行家和一位本地大酿酒 厂的副总经理。部长开始表现出一些兴趣,但我们还不能说服他重新考虑他的立场。那要等 到将来我们收集到一些令人吃惊的情况之后。
嗣后几年,在其它国家中也听到官员们同样的论点。对一些人特别是当权者,很难让他 们理解艾滋病的冲击力,直到这种病已横扫他们的国家时。几年后在巴基斯但,我敦促一些 卫生部官员到一个艾滋病感染的非洲城市去亲自看看,要是他们对一种传染病不采取措施, 将会发生怎样的后果。至少奇巴苏博士很明智地允许我们进行初步阶段的调查。他正像卡利 萨所预计的那样做了。
我们首先的任务是在金沙萨找一处能够建立一个实验室的场所。它必须让我们能够方便 地得到清净的水和充足的电力。我们也必须决定为我们的研究将去考察哪几家医院。该城两 家主要医院是玛玛·那模医院(纪念蒙博托母亲的),和地处郊区的大学医院(University Hospital)。大学医院主要为比较富有的人服务,而玛玛·那模医院则是为金沙萨绝大多数 穷人服务的。在发生埃波拉瘟疫时,我的朋友比尔·克洛斯(Bill C1ose)正在该院任院 长。比尔已于1977年离开扎伊尔并和他的可爱的妻子定居在美国怀俄明州的大派尼(Big Piney)城。他现在是一名家庭医生,并已是社区人们崇拜的对象。
玛玛·那模医院是一所散乱的医院。它是殖民时代设计的典型医院。病房宽大,高高的 马口铁天花板因锈蚀而变得不牢固了。水泥地板带着无数受苦人的污迹而发暗。空气流通就 靠老式头顶扇和没有玻璃的窗。每间病房大约有30张金属床,基本都住满了病人。床垫是 用棉花或草做的,被单很难得到。伙食由病人家属提供。由于医务人员短缺,家属还要担负 更多的护理。浴室很少,而且难得用上。发出难闻的臭气朝你扑面而来,并尾随你直至你离 开。病房普遍地塞满了受重病折磨的人。他们之中有黄疽病、肿涨病、极度瘦弱症、昏迷症 和呕吐症。许多人还得了痢疾。带着伤口进了玛玛·那模医院的患者,他们的伤面上有痴皮 并已化浓,散发着可怕的臭气。他们无穷无尽地来到医院。整个阴湿的走廊里都回荡着尖叫 和呻吟的声音。这就是世界上穷苦人面临的疾病和死亡。
我们就是在地狱般的环境中寻找艾滋病的病人。我们从疾病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和T4/ T8比例来评定病人是否患了艾滋病。人体免疫缺损病毒(HIV)有选择地杀死T4淋巴体细 胞而剩下T8细胞。T4淋巴体细胞是人体杀死入侵的微生物的机制的关键细胞。如果T4细 胞对比T8细胞相对减少,我们便知道病人要患艾滋病或已经患了艾滋病。由于我们知道只 有艾滋病才能这样,因此,T4/T8比例为我们提供了一种诊断试验。为了进行T4/T8试 验,希拉开始在大学医院建立试验室。玛玛·那模医院的试验室设施条件不足。
我们的办法很简单,连续三个星期,我们按计划调查了玛玛·那摸和大学医院的男、女 病房。每当接收一位新病人时,我们将对他或她进行检查并作了病历,然后抽血佯,以便作 T4/T8的试验。同时我们对已发现的病人进行检查以便了解他们的病情。我们立即被所看 到的情况所震惊。倒不是因为有很多类似艾滋病的病人,那已经够糟的了,而是摆在我们面 前的病人总是疾病的晚期。这就是我们所知道的美国和欧洲的艾滋病病例和1983年在金沙 萨所看到的情况之间的主要区别。这里的病人都因未得到及时医疗而感染,其症状都是晚期 的,真惨。例如,有人整个一只脚肿到正常尺寸的三倍,因为被黄色霉菌所感染。在西方, 会对这样的感染迅速进行消毒处理,而在这里,病人等待着直到病情进一步发展到更严重的 阶段。在任何情况下,有效的抗菌药在像扎伊尔这样的国家是负担不起的。艾滋病患者每日 服用一片抗菌药目前是15美元,这是金沙萨人两周的工资,而他还必须有固定的工作。患 有艾滋病的人没有希望得到这种治疗。
在和卫生部长会见后的那一天,我们首先去玛玛·那模医院参观。他们让我去找病房主 任贝拉·卡皮塔医生。我向一位护士询问:“我是”疫病控制中心“的麦克科密克医生,我 带了一组人员来帮助研究艾滋病问题,我能和这里的卡皮塔医生见面吗?但得到的回答却是 卡皮塔医生不在。在这里,主管人员总是离开工作岗位去办自己的私事,这也是一桩常见的 事情,这意味着,每件事都将花极长时间才能办成。我从经验中了解到像这类事情,没有上 级同意,其他工作人员是不愿去插手的。如果领导不在,你就运气不好。
但是事实是卡皮塔医生第二天来了。昨天他是去看望他生病的父亲去了,住在不太远的 村庄里。卡皮塔大夫是在比利时受过训的心脏病学家。他常常去看望他的父亲并为其父治疗 充血性心脏衰弱,没有任何人可以治疗这种病。事实上,我了解了他以后,我认识到以前对 他的看法是极其错误的。卡皮塔医生原来是个圣人。有一次我随他去当地邮局时,有一个小 女孩走来向我们乞讨,卡皮塔显然感到很惭愧,眼泪流了下来。他说:“以前不总是这样 的,现在情况不同了,生活更为困难,现在我们的孩子被迫去乞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卡皮塔医生是一个矮瘦的人,脑袋大而圆,目光尖锐。他极为聪明,渴望同我们合作, 特别是在我们来到之前,他早就敏锐地意识到在他的病房中有艾滋病病例。他欢迎我们能够 给他任何援助,但他同样也为我们提供很多帮助,因此我推荐他为我们小组的成员,我们需 要一个像卡皮塔这样的扎伊尔的同事。他有人道主义精神,深刻理解我们来是为了帮助扎伊 尔苦难的人民的。
正当我们在玛玛·那模和大学医院病房真正开始工作时,我们组减少了一个人。汤 姆·奎恩被召参加在丹麦举行的会议,在我们完成调查工作前不能再回到扎伊尔。(然而在 以后的几年中他仍是组里重要的成员)。因此,组里只有我,彼得,亨利·台尔曼和费雷 德·费恩索德。希拉负责试验室工作。我们的调查工作是紧张的。每天我们必须对病人进行 体检并收集样本,在下午前将材料送到试验室。我们能给希拉的时间越多越好,她的试验程 序需几个小时。我们用一个临时装配的设备将细胞和样本置于合理的条件下加以冷冻和保存 以备将来使用。这套装置包括一个液体氮气罐,一般温度是 …200C(…328F)。但是如果将 细胞直接放进这样温度的液化氮中,他们冷冻得太快,会膨涨并爆裂开来——这将使我们不 能用冷冻的方法达到保存的目的。因此我们将装细胞的小瓶侵入一种特殊介质中,然后装进 厚纸袋中慢慢地不是浸人液化氮而是浸入它的蒸汽,真的温度是 …80C(…112F),蒸气要暖 和的多。这就像我们跳进游泳池之前先把脚弄湿一样。但是液氮蒸气要远远比这个来得更 冷。倘若把脚浸入氮气中就会冻坏。我们将细胞暴露在液氮蒸气中几小时直到它们缓慢地、 均匀地冻结。程序是费时的,我们很少在晚上八九点钟前完成。试验室的工作既费时又乏 味,但希拉都承担了下来。虽然她对研究T4/T8细胞有相当技能,但每天晚上要坐在显微 镜下两三个小时,使她的眼睛和背部受到伤害。我们所做的工作是一项艰苦的工作——精 密、细致的工作,但也是艰苦的。
在我们调查的第五天,一位20岁的妇女昏迷不醒地被送进卡皮塔医生的医务室。她的 家属告诉我们她已病了几个月,发高烧,体重明显减轻并剧烈咳嗽。他们说过去两周里,这 些症状继续发展,她开始感到剧烈的头痛并昏昏欲睡。当他们实在不能把她唤醒时,才决定 送到玛玛·那模医院。就这样我们和那玛(Yema)相逢了。
城里的“自由妇女”
九年前,当那玛全家从卡南加(Kanange)迁往金沙萨时,他们很自然地被吸引到这 “城里”来。(卡南加有一百多万人口,有着世界上最大的无电城市的不光彩的名声)。 “城里”位于金沙萨的中心,是个破乱不堪的贫民窟。由木材、水泥、泥上、铁皮和破纸板 搭成的一排排房屋组成。实际上,任何材料都行,只要能挡雨、防止害虫和侵犯者,以及恶 鬼。这里是金沙萨的一部分,有很多小商店,人们可以买到便宜的中国或泰国制造的玩具, 可以修理汽车和自行车。或用废轮胎修补鞋跟。“城里”是没钱人定居的地方。他们相信一 旦找到工作便可以迁到好一点的地方去住,但是这种美梦很少成真。
在“城里”,妇女挣钱的办法之一是出卖自己。所谓的“femmeslibres”(“自由妇 女”)并非必须是未婚女子,更常见的是寡妇、离了婚的、分居的,或者索性就是被抛弃的 妇女。她们没有其它的供养来源,亟需金钱来养活自己和孩子们。说她们是“自由”的,是 从这样的意义来说的,就是她们可以提供随意的“性”来换取金钱或礼物,而不是职业意义 上的“妓女”。这种区别很重要,“职业的”是指经常的工作,而“自由妇女”只是偶而为 之。由于人口增长,经济衰落,城里的情况日益恶化,“自由妇女”现象越来越普遍。这只 是又一个例子,说明妇女低下的社会地位加剧了对健康的危害。
那玛是七个孩子中的老二,虽然她的父亲是文盲,却在啤酒厂找到一份扛啤酒箱的工 作。步行或乘公共汽车上工,每天来回要几小时。有时他几天不回家,结果那玛的母亲只好 担负起养活她自己和一家的重任,尽管她竭尽一个母亲所能做到的一切,但常常入不敷出, 她的微薄工资无济于事。她被生活的重担压垮了,以至不能照顾到所有的孩子,当然不能指 望他们能够上学。而且也没有足够数量的学校能容纳那么多需要入学的儿童。因此,不可避 免地他们在很小的年纪就要懂得怎样靠自己挣钱糊口。那玛仿效“城里”其他年轻的、处于 青春期的女孩那样,起初偶而和当地男人发生性关系去赚钱。在扎伊尔农村,这种行为是不 允许的,而在此地,则或许是缺乏教养而被容忍。当她20岁时,她已经两次堕胎。1982年 末和1983年初,她的体重开始下降,同时经期不正常,最后在1983年5月完全停经。由于 体重下降,她日益感到疲乏。她常常打寒战,食欲下降,并有干咳。由于无力工作,她完全 依赖家庭过活。由于无钱请医生,那玛得不到医治。迟至9月,当她的母亲不再能叫醒她 时,在绝望中,家里人才把她送到玛玛那模医院。
那玛是我们所看到的第一个当时认为有不寻常艾滋病症状的病例。我们一位同事,在金 沙萨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