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级簿-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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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些繁殖出来 的群体,用格拉姆氏染色法加以处理,放在显微镜下,如果确是脑膜炎双球菌,就会现出典 型的红色双球菌来。
我们很幸运,因为有一种流行脑膜炎的疫苗问世了。那是六十年代未洛克菲勒大学 (Rockeffeller Universitv)的埃米尔·戈茨利克(Emil Gotschlich)发现的,是一种醋类疫 苗,对预防A型和C型脑膜炎双球菌很有效。这种多酪疫苗是脑膜炎双球菌多糖外衣的分 子做成。人类免疫系统对这种糖外衣的反应,就像对脑膜炎双球菌一样。这样产生的反应, 对日后有人如真的碰上脑膜炎双球菌时,就能保证免疫。碰巧,巴西这次流行的脑膜炎正好 主要是A型的双球菌,其余一部分是C型的,这种疫苗对它们很可能是有效的。
巴西政府大力推行了一次注射疫苗运动,取得完全的胜利。在那疫病流行的两年里,卫 生局为六七千万巴西人民(相当于1974年总人口的百分之七十)成功地注射了疫苗。那么 多的生命得到挽救,那么多的儿童免于破相或残废,举国为之欢腾。只遗憾注射疫苗运动开 始得还不够早。当运动开始时,已经有五千到一万人死于流行性脑膜炎了。
1976年正当我将结束在巴西的工作之前,忽然接到“疾病控制中心”的顾问比尔·费 奥基(Bill Feoge)打来的长途电话。比尔后来成了本机构的主管。他身材细瘦高大,对自 己的工作抱着一种救世的热情。他的奉献精神和诚实直率的品质,对于从事公共卫生工作的 人(包括我在内)来说,他是个好导师,而对某些官僚政客来说,则对他深怀戒备。他在电 话中告诉我说“疾病控制中心”有兴趣在塞拉利昂(Sierra 1eone)建立一个野外工作站来 研究二种新的疫病。我特别注意听他的话。
“我知道你已有在非洲工作的经验,”他说,“我想知道你愿不愿考虑担任在西非研究 一种新疾病的科研项目负责人。”
我问他那疾病的名称。
“叫作拉沙热(Lassa fever)”
我的新上司卡尔·约翰逊(Karl Johnson),原来是“疾病控制中心”里“特殊病原 体”小组组长,官职很小,若干年后我自己也担任了这个职位时,我的同僚,灵长目的兽医 博比·布朗(Bobby Brown)在最好的声望地位下宣称他是个黑猩猩。我见到卡尔时,他刚 从巴拿马回来。他在那边隶属于中美研究分部。他已经花了很多时间追踪一种叫做玛丘波 (Machupo)的新的砂状病毒。一般是老鼠身上携带着这种病毒,对人类造成毁灭性的出血 热病。后来搞清楚了,拉沙热的病因原来是一种砂状病毒。这时卡尔已是四十八岁的人了。 他风度翩翩,如果举止还略微有些古怪的话。身高近六英尺,乱蓬蓬的黑发中已带有不少灰 色,修饰得很古怪的满脸胡须,使他看上去不像是个头脑冷静的科学家,倒更像主张以游击 战略推进革命的拉丁美洲革命家格瓦拉的样子。我相信他很喜欢一个革命者的形象,而不是 一个医学研究者,他的穿着也很随便,特别喜欢中美洲的刺绣衬衣,带低口袋的。尽管说话 柔和,带一种有意宽舒的气派,实际上他是充满紧张活力的人。他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烟。 (在那些日子里,许多流行病学家都爱好吸烟。)我跟他处熟了以后,发现他喜欢社交集 会,喜欢跟朋友彻夜长谈,边聊边喝酒,不知不觉间一大瓶波旁威士忌就下肚了。他的热 情、才智和迷人的健力使他的许多崇拜者为之倾倒。
不久,卡尔就发现我对病毒一无所知。可是我熟悉非洲,我熟悉实验室工作——我还熟 悉电脑。这些都为卡尔所赏识。人们都已经很清楚,电脑是分析流行病和实验室数据资料越 来越有价值的工具。1976年3月底,我和卡尔登上了飞往塞拉利昂的飞机。
塞拉利昂位于几内亚和利比亚之间,面积大约相当于美国的南卡罗来纳州那么大,人口 接近三百万。这个国度过去几乎完全被原始热带雨林覆盖,但我现在看到的绝大部分却是非 原始的丛林。滥砍与烧林农耕使那些林木荡然,这片土地变成了地球上最贫困的国家之一。 塞拉利昂十一个主要部族共同使用一种叫做“克利奥”(Krio)的佛兰卡语(Lingua Franca),在首都弗里敦(Freetown)和本国许多其他地方到处都听到人们讲这种语言。这 种“克利奥”语是塞拉利昂独特的洋径滨英语,很类似上、下西非海岸许多前英国殖民地人 民讲的那种洋径滨英语,非常接近南加罗来纳州海岸附近一个小岛上逃去的奴隶后裔们讲的 那种话语。“克里奥”是很有趣却又很古怪的语言,大量借用法语和葡萄牙语,以及其他几 种非洲语言和当地方言,结果形成一种特别表达方式的混杂语言,例如,“How dego一 de9?”,相当于英文的“How are you doing/(你好吗?);又如,你想说什么事情 发生了,或者你有什么东西,你就用der这个字来表示。如果你没有该东西,你就用”No der“这个短语表示,譬如,说”Cold beer,no der‘,这话的意思是说冷冻机里没有煤油 了,你将就点喝温啤酒吧。
回想许多讲这种语言的人的态度,可见“克里奥”语现在完全存在。如果你想要说过去 或将来要发生的什么事情,你必须想出精巧的动词结构。人们着重的是今天发生的事。但 是,如果他们对生活的态度是为了今天而活着,那未,塞拉利昂的人也得要考虑明朝死亡的 前景——拉沙热的威胁。它是本国特有的地方病。你可以毫不错误他说,塞拉利昂是拉沙热 的故乡,尽管拉沙热这名字是从尼日利亚的小市镇拉沙(Lassa)得来的,因为该病毒首先 在拉沙分离出来。该病的典型症状是病人发热、头疼、咽喉剧疼、呕吐、下痢、浑身奇痛、 休克和出血最后导致病人死亡。拉沙热病是玻利维亚出血热的近亲,卡尔在南美一直追踪 它。这次传染此病的罪魁——病毒的贮藏所——是一种非洲鼠:Mastomys natalensis。
要使工作适合于我们。这不成问题。当我们被介绍给塞拉利昂的卫生部长时,他提出的 第一个问题是:CDC是什么?是不是殖民地发展公司(The Colonial Development pany)的缩写?
不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我们向他说明了我们的目的之后,这位部长又问我们CDC每年预算经费有多少。
“大约一亿两千万美元,”卡尔回答说。
他大张了嘴,不能相信。塞拉利昂全国年度财政预算也没这么多。他靠在坐位上仔细打 量着我俩。他决定跟这样有钱的单位合作搞项目是很划算的。
对我们来说,很幸运的是我们在美国大使馆遇到的官员都知道“疾病控制中心”是什么 机构。美国人要制止拉沙热。和平队中的一些志愿人员在塞拉利昂和相邻的利比亚已经染患 了这种疫病。没有人死亡,有一人永远丧失了听力。我们现在的工作是寻找设立工作站的最 佳地方。大使馆给我们提供了一辆汽车,我们驱车来到距弗里敦160英里以外的博城(The townof BO)。视察了那里的医院之后,我们继续驱车往北来到潘古玛(Panguma)镇。 1972年间,“疾病控制中心”曾派过一个小组来到这里对拉沙热进行了大量研究,小组成 员包括汤姆·莫纳什(Tom Monath),肯特·坎贝尔(Kent Campbell),和戴维·弗雷泽 (David Fraser)。潘古玛位于雨林覆盖的群山中一座雄伟的山峰脚下,是一个很小的寂静 的市镇,约有三千居民。这里的医院是爱尔兰的修女们主办的。她们的良好医术和奉献精神 博得人们称道。这医院情况也比我们在博城见到的那所荒凉的医院要好得多,病床较好(都 有很厚的床垫),也都敞亮。修女们正期待我们的到来。她们多少有点小心谨慎,因为她们 已经知道她们的医院四年前就已被记入拉沙热病研究年刊里了,她们对她们的医院在公众心 目中与这种疾病永远联系在一起这一点并不特别热衷,但她们对我们还是十分亲切友好,款 待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有大米饭,本地产的蔬菜,我们挑选的牧场养的雏鸡,以及牛 肉和山羊肉。而最好的部分则是我们喜爱的星牌啤酒。
“Cold beer,deh。”不但有冷藏啤酒,而且还很凉。我能看出修女们知道怎样生活。 午餐席上,修女们向我们讲述了开办这所医院她们所要应付的各种问题。她们需要洁净的 水。可以想像那是多么难得。她们每天24小时都需要电。那还用说可能。她们到哪里去找到 受过培训的人员?这些对我们都不新鲜了。你在非洲农村,所到之处,都是这些问题。
关于拉沙热怎么样?我们终于提问了。
是的,修女们承认,拉沙热病例继续发生,实际上是经常性的了。
卡尔和我又赶往一个名叫塞格布韦玛(Segbwema)的小镇,位于潘古玛东南约二十五 英里。1952年的科学文献中第一次描述的拉沙热(当时尚未命名)就发生在这里。我们在 当地医院中见到的情况,令我们确信拉沙热一直没有离开过塞格布韦玛。
离开塞格布韦玛后,卡尔和我作出结论,认为我们的最佳战略就是在凯内马 (Kenema)东北的一个村庄里设立一个中心手术室。凯内马是省会,可以保证我们实验室 有足够的用电,同时距离潘古玛和塞格布韦玛两处都不远,易于做病人的工作。我们第一步 便是回亚特兰大,取得对此计划的支持。接着我独自返回凯内马,处理许眄多多后勤工作: 住在何处?如何得到应有的设备,找到能帮助我工作的人员?我们在潘古玛和塞格布韦玛已 确实找到眄多病人,我们将怎样找到有效的疗法呢?
为此计划项目准备了一个月之后,我刚要安定下来正式投入工作,便接到卡尔发来的一 份电报,内容是关于一种比拉沙热更令人注目、更为致命的疾病的新闻。
扬布库(Yambuku)的一位护士之死
扬布库,一个可能在全世界引起恐怖的名字。接到卡尔的电报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它,卡尔在电报里描述说,一种不明的出血热病在扎伊尔爆发了,已经有几个人死亡,新的 病案正在继续出现。因为卡尔此时仍在亚特兰大,对他多少有些不利,他只能猜测那是一种 什么病:“可能是拉沙热、或黄热病,或克里米亚冈果热(crimean Congo),或者也可能 是玛尔伯格病毒(Marburg)。
不管是哪种病,有一点很清楚:它传染迅速,致人死命。患者鼻子、牙龈出血,有时身 体其他部位大量出血。严重下痢,使病人脱水,皮肤干薄如纸,眼眶下陷。大多数染患者数 日内便死亡。一切治疗方法都试过,全无效。各种抗生素,都无济于事。维生素也不起作 用。用输液的办法来补充患者体内的水分流失,也无效,这种疾病使患者血管内膜渗透,输 入体内的液体实际上在体内就把病人淹死了。还有很多病人住在很难通往的偏远地区,根本 不可能得到治疗。
我为拉沙热特地赶来塞拉利昂。拉沙热是一种病毒性出血热,1969年首次在尼日利亚 被鉴定。后来传播到利比亚,接着又传到塞拉利昂。在西非以外则从未发现过。譬如,在扎 伊尔,它可以产生像卡尔描述过的那些症状:发烧、出血、浮肿、休克和痉挛等。另一种比 较明显的可能是玛尔伯格病毒。玛尔伯格病毒也叫绿猴病(Green Monkey Disease),其特 征是高烧、出疹、吐血、严重下痢。它得名的由来是它在德国的玛尔伯格(后来属南斯拉夫 的贝尔格莱德(Be1grade),使好几位实验室工作人员丧失了生命。在电子显微镜下,玛尔 伯格病毒一点也不像其他人类或动物的病毒。人类的病毒通常是小而圆,或显椭圆形的微生 物,而玛尔伯格病毒则是长长的蛇形,带着奇怪的环圈和卷曲。由于它的外形如此恃异,有 些人便推测说它是外星球上来的。31位感染病人中,有7位已经死亡。
不过,到现在为止,玛尔伯格仅仅在1967年发生过一次,已经快十年了。后来就消失 了。出现得神秘,消失得也神秘。据信,该疾病起源于从乌干达进口的绿色猴子,凡感染此 病的患者都直接接触过那些猴子的血液和组织。后来“疾病控制中心”的一位研究人员曾到 乌干达去调查,要找出这种病毒的可能来源,以及是否确实是猴子传播的。那次调查未能得 出任何确定性的结论。
玛尔伯格病毒和拉沙热两者的死亡率都很高,但仍不及这次在扎伊尔爆发的那么高,通 常只有大约15一30%的染患者死亡。现在,在扬布库出现的不明病毒仍然有可能是玛尔伯 格病毒。但是,假定它根本不是玛尔伯格或其他卡尔提到的任何病毒,假定这是全世界从来 没有经历过的一种疾病。
那未,怎么办?
卡尔在电报中写道:“如果我们被授权前去调查,你愿意参加吗?”
我非常乐意,别无他求了,我在扎伊尔教过书。我在听起来很像扬布库的一些村庄里度 过好些年。我懂法文(此地人广泛使用法语)和几种地方方言,我从来没做过这样陌生、对 之一无所知的工作。迄今我的经验主要在于细菌学性的疾病如链球菌炭疽病、麻风病和脑膜 炎。只是最近才参与出血热的调查。幸运的是时间问题在塞拉利昂并不那么紧迫。拉沙热在 那里总是有的。如果对扎伊尔的探索开始进行的话,我可以暂停眼下工作站的工作。
目前,无事可做,唯有等待。扎伊尔政府尚需研究一番才能决定是否准许我们此行。这 是很平常的。各国政府很少迅速承认其国内人民陷于政府无能控制的疫病危害之中。一旦承 认,便会使其国内旅游业蒙受严重损害,经常陷入混乱。只是,以扎伊尔的情况来说,国民 经济由于政府推行私人工业国有化的误导,业已调敝不堪。至于旅游业,扎伊尔没有什么可 以损失的,几乎没有什么旅游者前来旅游观光了。旅游者对贫困的人民,破烂的道路,和商 店空空的货架,一般都不感兴趣。叛变士兵杀害学校教师和其他受过教育的国民、以及传教 士等档的故事也已不能吸引旅游者。扎伊尔现在是和平安静了,但却是死者和正在死亡中的 人们的和平安静罢了。
卡尔许诺让我及时了解扬布库的最新情况。与此同时,假定扎伊尔政府最终同意我们前 去调查,我便离开塞拉利昂前往那里继续我做的准备工作。现场调查是一种即时的随机应变 的事。像碰上在非洲心脏地区出现奇特疫情这样的情况,肯定可以得到无限的基金来源。美 国人民夜里不能入睡,担心他们是否将被拉沙热的噩耗惊起。向“疾病控制中心”这样的机 构提供基金,往往直接与某种特殊疾病在美国人口中引起惊恐的程度成正比。疫情出现的地 方愈靠近美国本土,你就越发可以相信美国国会将拨款去进行调查。当埃波拉病毒对弗吉尼 亚州的费尔法克斯县形成威胁时,国会就真的拨款了。就我们眼下要去调查的病毒来说,那 还是遥远将来的事。
在缺乏足够基金的情况下,我启程往塞拉利昂之前,卡尔和我构建了一个第四级病毒 “现场隔离室”(轻便的实验室)。我们设计的这个实验室是一个密闭的小屋,能够在里面 处理易传染的物质而没有感染的危险。它只是一个小间,四壁开了孔口,里面放有黑色乳胶 大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