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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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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正是“兰亭序”。
  太宗驾崩之时,遵其遗命,将“兰亭序”殉葬于昭陵。此书法从此不见天日。
  后世,仅留下碑文拓下或临摹的“兰亭序”,想见到王羲之真迹殊为不易。
  空海到底于何时,又在何处见过王羲之的字迹呢?
  “我国有王羲之的‘丧乱帖’,是从大唐国传过来的。”空海解释:“那是辑合王羲之大人五通尺牍成卷的,但不是真迹。”
  “是这样呀。”
  “是‘双钩填墨’而成的。”
  所谓“双钩填墨”,是真迹上覆盖一张可透见的薄纸,用细笔钩描其下字迹轮廓,然后在其轮廓线中,用真笔填上浓淡合宜的墨汁,此技法主要运用于书法复制。
  尺牍第一行,是以“丧乱”两字起首,所以后来便以“丧乱帖”称之。
  “你见过王羲之的‘丧乱帖’,所以知道吗?”
  “是的。”空海的对答流畅无碍。
  “这确是王羲之真迹。本来写在东晋首都建康的宫殿壁面之上。”
  宪宗说:“听说,当时的天子自山阴县传唤王羲之进京写下的。”
  宪宗继续解释着。
  “据传,晋朝亡国后,北魏孝文帝想得到此墨宝,于是派人将壁面切割成三面,然后运至洛阳,作为宫殿壁面之用。”
  “尔后,我大唐太宗在位时,又将此墨宝自洛阳运出,移至现在这一太极殿上。”
  自北魏孝文帝至唐太宗,掐指算来,已近二百年历史。自王羲之初次写壁,则超过四百年以上。
  此壁上真迹,竟能保存至今。
  真是令人神往的历史纵深,既深邃又有厚重感。
  逸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惟有空海,仍然一副如常的表情立在那儿。
  “本来,三壁都有墨迹,但因老旧剥落,两面壁上的字迹已不见踪迹了。玄宗时曾派人修缮过,所以才会留下白色壁面。”
  玄宗时期算来,也匆匆过了五十年——
  “所幸安禄山那小子,没有对此真迹下手。所以,才能保存至今……”
  “——”
  “不过,白壁就这样搁着,也十分可惜,所以,不知多少回,朕都想找人重新书写——”
  据说,一旦站立在此壁面之前,任何人都会畏缩不前,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因为一旁是王羲之的书法,另一边要并列自己的作品,光想到此点,有人便害怕得直发抖,以致连笔都握不住了。
  这也难怪。
  五十余年来,两壁依然留白至今。
  “空海,如何?”宪宗问道。
  “这面壁,就由你来写点什么吧。”
  咕噜。
  逸势的喉结上下滚动,屏息以待。
  “皇上寄望于我的,就是这事吗?”
  “正是。”
  空海望向回话的宪宗。
  他在估计宪宗的真正意思。
  难道他想试探我?宪宗想看空海畏缩不前,并看他将如何拒绝,以为取乐?然而,这样的想法浮现脑际,不过是刹那间而已。
  空海知道自己体内流动的血液,不可抑止地温热起来了。
  这不是干载难逢的机会吗?自己所写的书法,得以并列在王羲之墨宝之旁。
  不知不觉,空海的心跳加快,脉搏贲张,满脸泛红。
  宪宗到底想试探什么,这已无关紧要了。众人面前,宪宗亲口说出这一件事。只要空海点头应允,此刻,包括宪宗本身,谁也阻止不了了。
  “乐意为之。”
  空海脸上浮现笑容,点了点头。
  本来,大唐帝国皇帝所期望之事,是不容他人拒绝的。话虽如此,如果写了无趣的字——空海已完全没有这种担忧了。
  “两壁原本写了什么字呢?”空海问道。
  “可以查明。”
  宪宗点了点头。
  宫中当然留有记录。
  “可是,我不打算说。没必要重写一样的字。”
  “知道了。”空海才颔首,旁边的侍者便说道:“这边请,东西都准备好了。”
  空海定睛一看,房内一隅搁着一张书桌,笔、墨、砚一应俱全。
  用的是大砚台,水也准备得很充足。
  粗细不同的毛笔,准备了五只,都是既大且粗的笔。
  “磨墨之时,你思量一下,要写些什么。”
  宪宗说。
十二
  空海人在右侧白壁之前。
  壁面附近,搁着一张书桌,其上盛有墨水饱满的砚台。
  空海右手握住笔,笔端悠悠蘸湿墨水。
  看不到空海紧张的模样。
  ——这男人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宪宗身边的侍者们,用异样的眼神望着空海。
  ——王羲之在大唐的价值,这男人真的懂吗?——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沉稳镇定?人尽皆知,大唐历来多少杰出书法家,在此壁前畏缩不前,写不出一个字来。
  握着饱含墨汁的笔,空海站在壁前。
  顿了一口气,空海说:“那,就动手了。”
  话才落下,手已舞动起来。
  手笔酣畅流动。
  毫无停滞。
  空海握在手中的笔端,连续不断地诞生文字在此世间。
  速度飞快。
  宛如观赏一场魔术。
  空海的肉体看似也在壁前尽情舞蹈。
  一会儿,便写下一篇诗来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空海写就此篇诗作之时,惊愕、赞叹声四下沸腾。
  此是秦汉之际,与汉国刘邦争霸的楚国项羽所作的诗。
  最后一战之前——也就是倾听“四面楚歌”的项羽,觉悟死期将至,令其爱妾虞美人起舞时所作的诗。
  骓,是项羽的爱马。
  此后,项羽以一己之剑杀了虞美人,随后骑骓奔向战场。
  由于左侧壁面有曹操诗作,空海有意让两者相互呼应,因而选用同为乱世英雄的项羽之诗作。
  趁字韵未散之际,空海右手再握住四只笔。
  加上最先握住的笔,此刻,空海已将五只笔全握在手上。
  他将五支笔整合为一,在砚台内蘸墨。
  五只笔蘸满一大半残墨。
  空海立在中央壁面前,“那,就动手了。”
  说完,马上弯下身子。
  “喔……”
  压低的声音,自旁观的众人口中传出。
  橘逸势也不假思索地随侍者们一起叫出声。
  因空海最先落笔之处,是在壁面最下方。
  粗黑的水墨线条,自下而上竖立而起。
  自下而上——这样的笔法,大唐、日本都不曾见过。
  空海到底打算干什么?最后,踮起脚尖般,走笔画过壁面至头顶之上才止住。继之,空海蹲下身子,从方才刚刚写下的粗线右旁——也就是下方,由右至左落笔拉出一条横杠。
  于是,壁面之上拉出这样的两条线。
  与由下而上画出的线条一样,由右而左拉出的横线,也不是书法的传统笔法。
  而且,收、拉、顿、跳一人尽皆知的笔法,空海一概不用。
  接着,空海在右侧画出一条线,夹住那条横线。
  笔画还是由下而上。
  线条忽而右摇、忽而左摆,变化成意想不到、由上而下的粗细线条,其形状一如起笔。
  空海的手继续动作着。
  接二连三不可思议的线条,画落在壁面上。
  然后,随着线条的增加,壁面首度出现成形的字体。
  空海顿笔时,“嗯……”
  呻吟般赞叹的声音,自宪宗嘴里流泻而出。
  出现在壁面的,仅有一个字:树字还没写完。
  最后,空海搁下五只笔,右手持砚,冷不防,“叭”一声,将全部残墨,气势磅礴地往壁面盖落下去。
  此刻,传来一片欢呼声。
  空海最后盖落的墨,变成了“、(点)”。
  如此,中央壁面上,那巨大的“树”字便完成了。
  空海最后所盖落的墨汁,溅及四周壁面,一部分则垂流下来,乍见之下,实在看不出来是“、”,整体观之,却是一个漂亮的“树”字。
  不是篆书。
  不是隶书。
  金文、草书都不是。
  然而,这个字却是道道地地的“树”,比任何书法写出的字,看来更像“树”。
  巨大的树,由下而上向天延伸,枝桠自在舒展。
  字形雄浑又饱满多汁。
  那个字写得歪斜,却歪斜得极有力道,堂皇的大树风格,展现在字间。
  “真是了不起……”宪宗大叫出声。
  “不敢当。”
  手上还拿着砚台,空海回答道。
  “那个树,是曹植的‘高树’吧。”宪宗问。
  “您说的是。”空海俯首致意。
  曹植,是曹操之子。
  他与曹操另一子曹丕并列——曹操、曹丕、曹植,人称“三曹”——也是一位才华出众的诗人。
  曹植有首诗:高树多悲风以此为起始旬。
  高树多悲风——意指“高大的树,常吹来悲戚之风”。
  依此,空海在壁面上写下“树”之字。
  相对于左侧壁面曹操的诗,另外两壁也产生关连了。
  “空海啊,朕有点舍不得让你回国了。”宪宗说。
  突如其来的话。
  脸上浮现惊叹笑意的逸势,一瞬间,表情全僵住了。
  停顿了片刻,“话虽如此——”宪宗继续说道:“先前咒法危害我大唐一事,你功不可没。此时,朕若不允许你的请愿,那朕岂不成了恩将仇报吗?”
  宪宗一边说一边凝视着空海。
  “回去也好。我准许你的请愿——”宪宗说。
  “隆恩厚意,感激不尽。”
  待空海说毕,宪宗对身边的侍者唤道:“拿来吧。”
  身边侍者马上捧着银盆走到面前。
  银盆上盛有一串念珠。
  宪宗亲手取出那念珠,呼唤空海,说了声:“赐给大阿阁梨。”
  空海立在宪宗面前,宪宗又继续说:“此菩提子念珠,朕特赐予你。”
  空海的《御遗告》中,曾有如下记载:仁以此为朕代,莫永忘。朕初谓公留将师,而今延还东,惟道理也。欲待后纪,朕年既越半,也愿一期之后,必逢佛会者。
  空海告辞临行之时,“空海啊。”
  宪宗唤了一声,接着要空海抬起脸来。
  “此后,你就以‘五笔和尚’为号吧。”
  宪宗如此说道。
  往后,空海便冠号为“五笔和尚”。
  根据《今昔物语》、《高野大师御广传》记载,当时,空海两手两脚各握一支笔,口中也衔着一支笔,五支笔同时在壁上书写。
  这本来不出传说范畴的故事,但在大唐国留下“五笔和尚”之名一事,却似乎是事实。
  大唐留下的记录如下:距空海当时四十余年后,法号智证大师、其后成为天台座主的倭国僧人圆珍,曾入唐来到长安。造访青龙寺之时,名叫惠灌的僧侣曾如此问道:“五笔和尚身体安泰吗?”
  “五笔和尚,前几年圆寂了。”
  圆珍如此答道,惠灌便流下泪来:“异艺未曾伦也。”
  惠灌如此叹道。
  总之——空海和逸势就这样得到归国的批准。
十三
  三月——大地弥漫一片春的气息。
  空海和逸势下马,立在灞水堤岸上。
  灞水流经他们眼前。
  由右而左。
  灞水在前头,与方才渡过的浐水合流,再流入渭水。渭水更向前流,最终汇流入黄河。
  今天早上离开长安春明门,在田园中骑马奔驰。
  桃李花开时节,风中飘荡着花香。原野、树林,到处萌发新绿。
  自堤上望向对岸,前方遥远的绿地沃野,烟雾迷离。
  堤上种植的青翠柳条,在风中摇曳。
  灞桥旁——高阶真入远成的嗒嗒马蹄,正在桥板上作响,开始过桥了。
  空海和逸势立在堤上,与长安的知己友朋,交换依依离情。
  路只有一条。
  目的地已经知晓。
  所以,不必担心跟不上。
  百余人在此相送。
  “空海先生保重——”
  大猴眼眶湿润地说。
  大猴身旁是马哈缅都那张脸。
  多丽丝纳、都露顺谷丽、谷丽缇肯——马哈缅都的三个女儿也在场。
  大猴如今在绒毯商马哈缅都的铺子里工作。
  其他的还有和空海熟识的西明寺僧人们。
  义明、义操等在青龙寺结法缘的诸僧人,也会聚在此。
  吐蕃僧人凤鸣也露面了。
  他们折下堤岸的杨柳枝,绕成一圈,送给空海和逸势。
  两人手上满满都是杨柳圈。
  离开长安城,折柳相送亲近的旅人,是此都城的习俗。
  左迁至远方的柳宗元并不在此。
  只有赤的身影。
  风在吹。
  柳丝在摇曳。
  浮云在高空飘动。
  空随白雾忽归岑,一生一别难再见。
  这是空海送义操诗作的两句。
  在此离别,将再也无缘相见了。
  谁都明白此事。
  就是这种离别。
  走在前方的远成一行人,已跨过桥的一半。
  “还没来啊。”
  说话的,是胡玉楼的玉莲。
  不知担心什么,玉莲用牵挂的眼神,频频眺望长安城方向。
  “今天,空海先生要归国的事,他应该知道啊——”
  玉莲此刻在乎的是,白乐天。
  与空海有因缘却没出现的人,就属尚未到来的白乐天了。
  “乐天先生明明告诉我,要准备一样东西带过来,却还没见到他的人影——”
  说毕,望向长安方向的玉莲,眼睛突然一亮。
  “来了。”玉莲说。
  仔细一看,果然见到有人策马急驰,远远走在田园路上。
  “的确是白乐天先生。”
  “是的。”空海点了点头。
  马一停在堤岸上,连翻带滚般,白乐天下得马来。
  “太好了,终于赶上了!”
  他一脸憔悴,发丝紊乱。
  然而,白乐天的眼眸、唇角,都绽放出掩藏不住的喜悦表情。
  “来晚了,为了定稿,一直弄到今天早上。”白乐天说。
  “定稿?”空海问。
  “我写出来了,终于完成了!”
  “什么东西呢?”
  “是《长限歌》。”白乐天大声地说。
  “终于完成了吗?”
  “是的。我一定要披露给空海先生知道。这都是拜您所赐。”
  白乐天气喘吁吁,不单是因为策马疾驰的关系。
  “请您聆听《长恨歌》吧。”白乐天潮红着脸说。
  “一定。”空海回答。
  白乐天自怀中取出纸卷,握在手上。
  “随时可以开始。”
  玉莲已手抱月琴,站在白乐天身旁。
  风在吹。
  柳树在晃动。
  “铮”一声,玉莲拨了一下琴弦。
  白乐天在风中吟咏唱起刚刚完成的《长恨歌》。
  长恨歌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
  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
  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
  花钿委地无人收,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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