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沉烟-第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到了杜若的脸上,让杜若的眼皮不禁微颤了一下。
“月荷,让她们停下。”杜夫人咬牙道。
“是。”月荷也不敢多话,便立在杜夫人身后做了个手势,那边执行家法的福全媳妇和福安媳妇早就留心在意这边的动静,一见到这个手势,立刻停下手中的木杖。那四个年轻媳妇也松了手站到一边,地上只剩下秋荷和金儿两个伏在地上微微抽搐着。
杜夫人冷冷的道,“你最好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她站起身不再看杜若,吩咐道,“月荷,传我的话,三小姐身体不适,府里上下人等都不得打扰,以后若没我点头,这院子一律许进不许出。”
“是。”月荷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看杜夫人迈步向外走去,忙上前扶住了,陪笑道,“夫人您消消气,大夫才吩咐让您平心静意的,您这么一动火,那药可不就白喝了吗。奴婢昨儿吩咐人炖了盏血燕羹,您待会儿回屋少少喝些,再睡一会儿养养神。奔波了大半天,还不累吗?”
杜夫人叹了口气,道:“月荷啊,还是你懂事。”轻轻拍了拍月荷的手,便没再说什么。
院门在她的背后缓缓关上,只听得哗啦一声,被人从外面锁了起来。
杜若仿佛全身的骨头突然被人抽去了,若不是有一口气撑着,几乎就要仆倒在地上。又过了一会,她依稀听到身边有人在呜呜的哭泣,抬起头,才看见玉儿和那个粗使丫头以及三个婆子正在七手八脚的把秋荷和金儿抱起来。玉儿一边哭一边抱着金儿的半边身子,眼睛哭得通红。
“把她们抱我床上去。”杜若哑着嗓子道,她用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玉儿哭着看了她一眼,果然和那三个婆子半拖半抱把秋荷和金儿抱到了杜若的床上。一个婆子手脚麻利些,忙轻轻把她俩下身的小衣揭了,连皮带着肉,有些地方揭不下来。只能用剪子剪开,再慢慢一点点剥下来。
秋荷和金儿虽是丫头,却也没干过多少粗活,又是十四五岁的少女,臀弯的肌肤原是极柔嫩白皙的,这会儿看去却满是青紫破肿,而血水还在不断的从伤口处流出来。
“打盆温水来,再找块干净的纱巾把伤口清洗干净。”杜若皱眉道。一个婆子应了一声,过了片刻端了盆温水过来,玉儿用块干净的绢帕蘸着温水轻轻的把伤口清洗了一遍。其间难免碰到伤处,金儿每次都要哭叫起来,而秋荷则把自己右手的食指弯着咬在口中,痛得狠时,便咬得狠,待杜若发现硬是把指头从她口头抽出来时,食指上已经被咬破了几处。
“有伤药没有?”杜若咬着唇问。
玉儿含泪道:“平日里也不常用伤药,所以院子里都没备着。”又道,“刚刚我便想出去找点药来,可守门的婆子说夫人吩咐过,不让我们出去。我说院子里有人伤了,要去拿药治伤。她们说,夫人没让给秋荷姐姐和金儿治伤。活下来,算她们命大,要是活不下来,一席芦草卷了扔乱葬岗去就是。”说到这里,又呜呜哭了起来,旁边那个粗使丫头和三个婆子都一脸心有戚戚然的表情。
杜若呆了一下,心里也不知道是气是痛是恨是恼,眼睛看了看屋内,见桌上还有三副茶盏,便腾的站起身走过去,抓起其中一副用力砸在桌上,随手取了其中一块碎片,掳起左手衣袖,在胳膊上飞快的划了两道口子,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痛得脸色发白,扔了碎瓷片,看着目瞪口呆的玉儿和几个婆子勉强笑了笑,咬牙道:“我倒不信了,她们当真就敢不给我伤药。”说罢,转身奔下楼去。
她这法子果然有效,那院门外值守的两个婆子隔着门缝看见她血淋淋的胳膊也慌了神,一个赶紧跑去取药,另一个隔着院门哀求杜若赶紧把伤口压住,等伤药来了再敷药治伤。在她们眼里,杜若终究是小姐,再怎么惹恼了夫人,也是人家主子间偶尔闹闹小脾气罢了。要是当真现在得罪了小姐,等将来小姐和夫人合好了,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追着下来的两个婆子也哀求杜若把伤口先包扎起来,杜若脸色苍白,也不作声,只是用手用力压着肘间的血管,但鲜血还是一滴滴顺着指尖慢慢滚落到了地上。等门外那值守的婆子拿来了创药,杜若伸手便抢了过来,也顾不得再压住自己的伤口,转身跑回了楼上。
——————————
作者有话说:过九千了,离万分不远,大家加把油,东风一定万分加更。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十八章
更新时间2008…12…12 21:54:00 字数:2303
——————《洗沉烟》正在PK中,战况紧急,东风诚意求票。P票、推票、点击都可。—————
玉儿在屋里又将秋荷和金儿的伤口清洁了一遍,见杜若抓着包创药上楼,忙接过来打开用银匙挑了一点点抖到创口上。那创药大约有些刺激性,疼得两人全身都在颤抖。玉儿一边上药一边掉眼泪,那个小丫头和三个婆子也在边上摇头叹气。
上好了药,又用干净柔软的白麻布把伤口裹好,再穿上小衣轻轻盖上棉被。看着秋荷和金儿两个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众人才松了口气,那个小丫头在旁边小声道:“玉儿姐姐,小姐手还伤着呢。”玉儿这才想到杜若胳膊上的伤口,吓得忙道:“是是是,你们还不快赶紧换盆温水过来,伤口要清一清才能上药的。”
杜若见秋荷和金儿睡了,这才觉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她的伤口原本不深,但毕竟血流的时间长,这会儿也觉得身子发软,眼前有些发黑。她定了定神,勉强笑了一下:“没关系,你们把秋荷的床搭起来一下,我一会儿过去睡睡就好。”
三个婆子眼见秋荷和金儿两个把小姐的床占了,也只能七手八脚把秋荷的床支了起来,又另找了床厚褥子垫在了下面。这边玉儿替她清洗伤口,敷上药包扎好。杜若一直以为创药碰到伤口上会有种清凉的感觉,岂知竟是阵阵火辣辣的痛,她忍不住哼了一声,咬着牙强忍着,好在熬过了片刻伤口处就麻木了,玉儿扶着她坐到了外间临时搭起的床上躺下。
秋荷的床只是搭在了四张圆面矮足凳上的一块长木板,今天婆子在上面多加了条厚褥子,但杜若躺在上面仍然觉得逼窄得很,底下空虚虚的让人心慌。玉儿帮杜若把被褥盖好,这才道:“小姐,奴婢去问问什么时候能送饭进来,伤药也不太够,还得再要一点去。”
杜若伸出没伤的右手抓住了玉儿的手腕,低声道:“玉儿,你心里怨我是不是?”
玉儿低垂着眼帘,道:“奴婢不敢。”
但是杜若知道玉儿心里是怀着怨恨的,要不是她想逃走,秋荷和金儿也不会挨这顿打甚至差点没命。金儿和玉儿是家生的女孩儿,爹娘在府里都是有脸面的,原本侍候三小姐出嫁后再做个一两年就有可能升为大丫头,或者由主子做主,配个勤快本份有前程的小子。可如今出了这事,她们两个在府里的前途也就没了,连带着姻缘上也黯淡起来。
杜若心里难过,半晌才道:“玉儿,是我的命苦,连累着你们都跟着受罪。如今秋荷、金儿伤了,这院子里里外外都只能靠你。门一锁,我也知道要个东西都难,这几日你辛苦一些,就算听了一些难听的话也忍着点。”顿了顿,又道:“再过两个月,我就要嫁去林家了。这一次,由不得我不嫁。你和金儿要是不想留在杜府,也可以随我走。我必不会再让你们受委屈。”
玉儿低垂的眼睫轻轻颤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勉强笑了一下,道:“小姐,我知道您是好心,可我和金儿的老子娘都在这里,我能走到哪儿去呢。”
杜若亦是无语,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合上了眼睛。感觉玉儿轻轻的把她的右手放进了被子里。
…………
基本上杜夫人除了锁上院门以外,对于杜若她们的一应需求还是给予满足的。所以每日院门会开启三次,送入食水、用品,清除秽物。
秋荷和金儿在挨打的当晚就有些发热,幸好有个婆子在旁边守了一夜,不断更换敷头的冷巾,到了第二日,热度也就退了下去。两人都是臀部挨杖,只能趴在床上,虽是难过,但毕竟一日好似一日,过了三四天金儿也就能下床稍稍走动了,秋荷伤得重些,却还不能起身。
秋荷自清醒以后发现自己和金儿躺在小姐的床上,原本坚持要起身换床的,被杜若硬是劝住了。杜若伤得浅,见玉儿一个人忙里忙外,也就帮着干干活,替秋荷和金儿端水送饭,帮着清净伤口敷药什么的。晚上她睡在外屋,听到什么声响就披衣起来看看那两人的动静,反倒像是秋荷和金儿的丫头似的。金儿倒也罢了,秋荷却总是惶恐的,白天晚上都睡得不安生,几天下来眼晴旁就多了一圈淡淡的黑影。
金儿伤好些后,她不耐烦总是躺在床上,一般都在院子里和陪着玉儿她们边干活边说话,杜若好容易才找到和秋荷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是对着秋荷,想到她平白承受的这场无妄之灾,想到那日自己离开时她绝望的眼神,想到自己还曾怀疑是她告的密,杜若便不知说什么好。
坐在床边,半天才道:“秋荷,这次是我不好,害得你们受了这么大的苦楚。”她苦笑了一下,“我原以为她素来宽仁,就算知道我走了,也不会把你们怎么样,最多不过是罚你们跪石板、做苦活、不许吃饭之类的……”
自她清醒以来,她见到的杜夫人都是一个温柔的母亲形象。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我的儿’,像亲娘一样和她说着掏心窝子的话。虽说大宅子里难免有责罚下人的事情,但常常都是管事的做主,真要报到杜夫人那里,常常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小惩大戒一番也就算了,所以阖府上下没有不说杜夫人是个菩萨心肠的慈悲人。
哪里能想到,杜夫人一旦发作起来,便是要人命的。这算是她很傻很天真,还是因为人性总是超出于她想像的复杂。杜若不敢往深处想,因为想得深了,心就会很痛。
这会儿她拉着秋荷的手,又是愧疚,又是难过,又是伤心,原想好好说话的,眼泪水却忍不住的滚了下来。她随手抹去了,勉强陪笑道:“是我不懂事,是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不会丢下你们不管,你就别再生我的气了,行不行?”
秋荷伏在那里,半晌才低低的道:“小姐,别有下次了。”
————————
作者有话说:和万分一线之遥了,向我开炮,向我投票!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第二十九章(10000分加更)
更新时间2008…12…13 8:19:08 字数:2524
——————《洗沉烟》正在PK中,战况紧急,东风诚意求票。P票、推票、点击都可。—————
两人又说了些话,杜若见秋荷的情绪还算平稳,便问道:“那天,你说我想起来了,究竟是想起来了什么?”
秋荷微震了一下,含混地道:“倒也没什么,奴婢当时急得糊涂了,随嘴乱说的。”
杜若静了静,道:“你骗我。”
在那个冬夜以后,杜三小姐曾经昏迷很久,不过腕间的伤口却早就愈合了。杜家人担心在那个部位留下疤痕以后不好掩饰和解释,特意从宫里求来了上好的清痕去疤药,一日三遍的涂抹,所以当杜若醒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在意腕间那几道已经极其轻淡的伤痕。既然她自己都没有怀疑,没有询问,那自然所有人都不会主动告诉她曾经发生过什么。就算杜若偶尔提起,旁人也只会推托说生病之类的理由。
直到这一次,她痛定思痛之后,才想起秋荷所问的那句“你已经把从前的事都想起来了吗”——去年冬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所有的人都讳莫如深——杜若隐约觉得这是一件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事情,她必须要弄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而陷入那么长久的昏迷中的。
所以她道:“你骗我的,是不是。”
不是质疑,而是肯定。
秋荷僵直着,过了一会儿,才勉强道:“小姐,都已经过去的事,既然你忘了,又何必再问呢。”
“我想知道。”杜若道。
秋荷想了很久,想得额上都微见了汗珠,才缓缓地道:“小姐,你当初……是不想嫁人才病倒的。后来见你醒来以后把以前的种种都忘了,奴婢们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忘了就忘了吧,也就没人提这事。”
杜若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我……为什么不想嫁人。”
秋荷闷声道:“奴婢不知道。”
杜若似乎有些明白了,如果秋荷说的是真的,不管真实的原因是什么,以前的杜三小姐是因为不愿嫁人才病至垂危的。所以当她苏醒以后,杜夫人才会对她的行动如此警惕,就算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盯着她,而秋荷她们也才会如此守口如瓶,只字不提她的病因,唯恐她想起来再折腾一场。
在得知缘由的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和以前的自己有了一次隐秘的沟通——不管以前的杜三小姐是怎么样性格的一个人,至少她们俩都有一颗渴望自由的心,都曾经梦想着逃离这座寂寞的深宅大院。
…………
此后的一段日子,小院里的生活很平静。
金儿和秋荷的伤势痊愈后,便依旧各人做着各人份内的事。锁了院门,所有人的活动空间都被压缩了,可大家的话却反而都少了,院子里常常静谧得有些可怕。
杜若很少出屋子,她常常在发呆,偶尔会找几张纸胡乱写些字,写完了也不留,丢在炭盆里烧个干净。秋荷有些担心她会再做傻事。不过悄悄观察了几天,却也没什么异样,再留心她写的东西,似乎是诗词之类,只是秋荷连字也认不得几个,自然看不懂她写的是什么。
这期间,杜夫人曾命锦绣坊的婆子过来量身做衣。杜若这大半年长高了不少,过去做的嫁衣都有些不合身了,所以杜夫人才让锦绣坊赶着量身另做。在整个量身的过程中,杜若都很平静,也很配合,只是不笑,不说话,像只偶人似的随那些婆子摆布。
秋荷不由得想,其实小姐也是个身不由已的可怜人。
随着吉日临近,杜府开始为了三小姐的亲事忙碌起来,嫁妆原本是准备好的,但族内亲友知道杜府嫁女,按着时下的惯例又送了一些礼物过来添喜,这些也算是杜若嫁妆的一部分,所以得把嫁妆重新整理装箱。又因为林家远在诸暨,路上要走好几日,所以还需要把送嫁的队伍以及路程等等都安排妥当,以免出什么意外,耽误了成亲的吉日。
一般来说,庶女出嫁,嫡母是不必出面的。但杜若的亲母早亡,身为参政知事的父亲又因为朝中事务无法脱身,竟没有女方长辈主持婚事,所以杜夫人只能自己亲自送嫁。在外人看来,这自然是杜夫人贤良淑德,把庶出的女儿当成自己亲生的一样疼爱,也只有杜若、秋荷这寥寥几人才知道,杜夫人肯跑这一趟完全是因为她对杜若的不放心。
四月十八宜嫁娶,是成亲的正日,而四月十日则是送嫁队伍出发的日子。临行前的晚上,杜夫人又到了杜若的这个小院子。这还是上次事件后她第一次踏进这里。
“若儿见过娘亲。”杜若施了一礼,然后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杜夫人打量了一下屋内,房里收拾得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