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摩托车的老鼠 作者:[美]拜夫里.克尔瑞-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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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来了吗?”让问。
“对,”布菜德答道,“就在我兜里呢。”
“什么东西?”拉尔夫猜着,“是我摩托车的残骸吗?”
“我一直想坐学校的班车。”布莱德说。
“我一直想坐大拖车。”让说。
“这好办,”布莱德说,“我爸爸会让你坐的。路面结冰那阵子,他接到许多你们那条路上来的电话,他从雪堆里拖出好多辆小轿车哩。每年这个时候,他的生意都特好。”
“我要问问厨师,能不能留你在我们那里吃饭。”让说。
“哇!在饭店吃晚饭。”布莱德一下子感动了。
“我是说我们在厨房里吃,”让解释道,“自从容店买了微波炉,有时盘子很热而食物不热。”
“那没关系,”布莱德说,“我爸爸几乎总是做汉堡包、打菜豆罐头。”当时,让起码会认为布莱德对爸爸不够忠实。他接着说:“我爸爸的汉堡包做得可口极了。星期天他才做牛排。有时候,如果他忙不过来,我就一个人吃晚饭,我吃热狗。”
“你是说就你自己在家?”让问。
“还有阿菲。”布莱德说。
“我倒真希望我一个人同一条狗在一起,”让说,“服务员们总是来转告厨师,说客人抱怨饭没烧透,真叫我烦死了。”
拉尔夫为自己被囚禁在拉锁里而感到气愤,谈话也很烦人,因为不是关于他的。他想咬出一条路出去,可又不喜欢尼龙的味道。况且,学校的班车也不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两个男孩子从汽车上下来了,拉尔夫听到他们的鞋在雪地上踩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小客店比奎卡理查小镇海拔要高一些,雪还没化完。接着,他又听见他们踏上台阶,在门前擦轻垫上摩擦的声音。进了前厅,那座老钟还和过去一样慢腾腾地“嘀——嗒”着。对拉尔夫来说,这响声简直就像一个老朋友。
“喂,孩子们!”拉尔夫的保护者迈特说话了,“看到你有个朋友我很高兴。”迈特终于没有丢掉工作;那么,小老鼠们呢,是不是也应该像拉尔失希望的那样搬到楼上去了,那样他们就没法为他把摩托车丢了而寒碜他了。
拉尔夫兴奋了,在滑溜溜的口袋里蹿着。“让我出去吧。”他请求道。让这才打开拉锁,把拉尔夫放出来,但还握着他。这前厅看起来真好。火还在那古老的石头壁炉中烧着。老钟和电视机还在老地方。只有一点不同了:前厅比以前整洁了,烟灰盘干净了,旧杂志整整齐齐摆在桌子上。
接待员没理睬孩子们。两个孩子一直在脱着夹克衫,然后在大钟前跪下。“你觉得合适吗?”让问布莱德。
“我们马上就能知道。”布莱德从兜里掏出一件什么东西。
“哇!激光XL7型,跟你说得一模一样。”让说。布莱德正把一辆小巧玲拢的赛车放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推它通过了大钟底座那个最高的拱。这车不高,再加上一个熟练的司机驾驶准能通过。“看见了吗,拉尔夫?”
拉尔夫全都看见了。一辆锃亮的、正适合老鼠驾驶的小车,金属的辐条车轮,轮胎盖脱落了,整部赛车被漆成银灰色,这种颜色正是在阴影中嗖的一声驶过而不会引人注意的颜色。又宽又厚的车胎绝对经得起地毯表面的摩擦,穿过水坑时能溅出好大好大的水花。车门没开,但车窗很大,对一只灵巧的老鼠来说,爬进去很容易,赛车司机可是从不打开车门的。拉尔夫见到这样一辆漂亮的赛车,简直说不出话来了。唉呀!他要有这么一辆车,他就再用不着时刻攥着尾巴以防被绞进车条里去了,他可以跳进去就开车。
“来,你开车给我们看看。”让把拉尔夫放到激光XL7小车旁。
他会开吗?露一手吧。拉尔失从车窗出溜儿进去,坐在有固定靠背的单人驾驶座上。他证实了自己的尾巴确实安全地在车里,就抓住方向盘,深深地吸了口气,嘴里发出“呼吧吧吧……”的声响。结果,车却纹丝未动。
一伙吵吵闹闹的滑雪者从外面回来了,他们穿过大厅时对跪在这里的两个男孩子没加注意。两个男孩子赶紧蹲起来,躲在长沙发的后面,直到他们走了。
“笨蛋,”让说,“这是你那个旧摩托车的声音。你得弄出赛车的声音,才能把这车开走。”
“我真笨啊,”拉尔夫承认道,他太兴奋了,以致脑子里都没转过弯儿来。他又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嗓音压得又低又细:“呜——嗡——嗡”,“激光”在地板上跑起来。拉尔夫在驾驶着,他居然驾驶着这么一辆漂亮的赛车!他笔直地把车撞在长沙发的腿上,车停了。拉尔夫再次发出“呜——嗡——嗡”的声音,结果,车又纹丝未动。
一直和孩子们一起看着的迈特说:“这小家伙打算怎么倒车呢?”沉默。因为还没人想过这个问题。
让的妈妈从电梯里走出来。“喂,让,”她笑眯眯地说,“这是你的新朋友吗?”
“是啊,这是布莱德。”让回答道,他的手赶紧捂在激光XL7上,生怕妈妈发现拉尔夫。
“你好。”想不到布莱德还会害羞哩。
“你和让到家里来我真高兴,”布兰勃太太说。“你们在于什么?”
“玩小汽车呢。”让说。
“玩的时候安静点儿,”布兰勃太太说,“如果经理露面了,你们就到我们的小屋里,或者带布莱德各处转一转。他也许乐意瞧瞧厨房吧。”建议提完了,她就走了,去检查服务员们把一楼客房打扫干净了没有。
布莱德又坐回自己的后脚跟上。“你妈妈一定是个好妈妈。”他说。
“当然。”让赞同地说;他的思路还在拉尔夫的难题上。
“呜——嗡——嗡。”拉尔夫第三次发出赛车的声音,车还是纹丝未动。
“看来我们得让你爸爸的大拖车帮忙了。”让说道。拉尔夫觉得孩子们的笑声特别恼人。
“我知道了,”布莱德忽然说,“如果‘呜——嗡’能使车向前走的话,那么把它反过来说或许能倒车,‘嗡——呜’。”
“‘嗡——呜’,”让学着他发出这个声音。“这个音真别扭,但是如果有用,也行啊。倒车可比进车慢。你试试,拉尔夫。”
“嗡——呜”,小车渐渐离开了沙发腿;再一声“嗡——
呜”,车完全退了出未;又一声“嗡——呜”,拉尔夫驾车转了好大一圈,才回到他的朋友们的身边。“我能要这车吗?”他问他们。
“本来就是你的,”布莱德说,“是赔你那辆弄坏的摩托车的。”
“难道你不需要吗?”拉尔夫问道,他怎么也不相信会有人放弃这么捧的丰。
“不需要了,”布菜德告诉它,“因为我有了一辆BMX。”
拉尔夫兴奋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用爪子在这辆已经属于它的车的仪器板上,爱惜地、轻柔地抚摸一遍。
“到时候,你的小同胞们都会看到你坐在XL7里开车。”迈特说道。
拉尔夫把上身探出驾驶窗外。“你什么意思?”他问。“我想他们都已经搬到楼上了。”
“大多数都搬了,”迈特说,“但还有几个你的户外亲戚在来回闲逛,盼着你把摩托车带回来呢。”
“多亏我运气好。”拉尔夫想。“这帮无赖。”
小店门外传来有人在跺靴子底儿上雪的声音,迈特慌忙回到前门的椅子上,拉尔夫也迅速而熟练地把车开进大钟下面。原来跺靴子的不是客人,而是一个来送《奎卡理查之声》报的。他胡乱地把报纸往行李架上一扔,就又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迈特拿起报纸,戴上眼镜,读起了大标题。头版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吸住了他的目光。只听他问:“我说孩子们,你们认识斯尼德小学的黑迪·卡肯蓓克小姐吗?”
“认识啊,我们老师。”两个男孩子跑到迈特跟前,想看看报纸上说了卡小姐什么话。拉尔夫从车里跳出来,发现他老窝的零零碎碎还在大钟下面。他就用一小球儿、一小球儿的“克黎奈克斯”爱惜、小心地擦起了两个男孩子留在车上的手印,一边擦,一边听着迈特读报。
“‘收回启事’,在照片上方。”迈特说。
“什么叫收回启事?”布莱德问。
“意思是收回他们说过的话。”迈特解释道。
“早该这样。”布莱德说。
“嘿,看呐,”让说,“这是我们班的照片。还说什么了?”
迈特读道:“《奎卡理查之声》报编辑部为星期日刊出的有关伊文·杰·斯尼德小学黑迪·卡肯蓓克小姐班级的失实报道表示歉意。”
拉尔夫不再擦了。也许报纸对他也要说点什么呢。
迈特继续读道:“经彻底调查,主管人科里德·阿·罗斯曼排除了斯尼德小学存在鼠灾的嫌疑。卡肯蓓克小姐的学生们已通知责任编辑,当天班上展出的那只老鼠不像报道写的那样是捕获的,而是该班一个学生让·布兰勃个人的玩赏动物。”
拉尔关一下子感到受到了侮辱。他可不是什么人的玩赏动物,既不是让的,也不是任何人的。
“嘿,让,你的名字也上报了!”布莱德的朋友高兴着。
“等等,还有呢。”迈特说。”‘卡肯蓓克小姐汇报说,她和她的学生们由于有了这只老鼠而学到了很多东西。’”
怎么样!”拉尔夫想,“我就想嘛,我会教给他们点东西的。”
迈特接着读道:“编辑部为那篇失实报道所引起的不良后果而表示抱歉。”
“好了,这就对了。”布莱德说。
“听起来,好像责任编辑在开玩笑。”迈特说。
“不,他没有。”让表情很庄重。
“我们确实往报社写信了,”布莱德说,“主管人也确实在学校调查过老鼠的事。”
“我想我们应该小心点那个编辑,”让说,“走吧,布莱德,让我们去看看厨师是不是能给我们点什么吃的东西。”
拉尔夫目送着孩子们离开后,又擦起那辆漂亮的新车来。他毫不马虎地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地擦着。然后,他重新把窝搭起来,闭目养神,等着黑天的来临。他一白天都过得兴奋、疲惫,但又快活。因为他,两个男孩子才成了朋友。拉尔夫感到自己为这个令人烦恼的世界做了一件好事。
拉尔夫醒得很晚。这时大钟开始费劲地呻吟着,慢腾腾地、好像很痛苦似地敲了11下。这是老鼠出来的安全时间。拉尔夫美美地伸个懒腰,他突然发现,5个亲戚正盯着他看呢。
“他回来了!”一个说。
“还带回一辆小轿车。”另一个说。
“是一辆赛车。”第三个说。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喧闹与混乱。“让我坐坐吧!”“我第一!”“别挤了!”“头一个应该是我,我最大。”“别踩我的脚。”
拉尔夫既不冲动也不气愤,而是镇定地站在车旁,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亲戚们,渐渐地,老鼠们都平静下来。
“这才对呢,”拉尔夫说,“如果大家一起说,什么我也听不见。”老鼠都沉默了,听着,就像五班的学生们安静下来听卡小姐讲话一样。
“你们瞧,同学们——我的意思是兄弟们,”拉尔夫说,“如果排好队,你们可以轮流来。这样谁都有份儿。”
“好主意哟。”老鼠们嘀咕着说。他们以前可从没想过这样干。
拉尔夫学到的东西派上了用场,他开心极了。他爬进车里,把车子从大钟下面开出来。“我的大表弟是第一个。”他指点道。他的亲戚爬进乘客的座位,又把尾巴拽进来。“就是这样。”拉尔夫赞同地说,“现在,深吸一口气,咱们俩一起‘呜——嗡’。”兄弟俩一起在前厅转悠起来,跑到长长的走廊再折回来,可比拉尔夫自己开快多了。
“下一个。”拉尔夫叫道,他已经把第一个乘客送回来了。“顺便说一句,”当又一个排队轮到的表弟爬进车里时,他对他们说,“在学校,人们是分成年级学习东西的。年龄大的该子要比年龄小的孩子学得更难一点。”
老鼠们一点就透。“坐赛车就应该是大老鼠的事嘛,”一个表弟说,“对小老鼠来说可太危险了。”
“这件事,我们对小弟弟们连提也不会提。”另外一个说。
“不能让他们弄脏前厅。”第三个说。
“我们保密。”第四个说。
“这主意不错。”拉尔夫称赞道。当拉尔失带着他的表亲在走廊来回穿行时,他感到自己是幸福的。他很自豪,因为他帮助卡小姐教育了她的学生;他也够谦虚的,以至于承认自己也从孩子们身上学到了东西,尽管他最终也没发现黑迪·卡肯蓓克小姐的牙膏放在哪儿了。然而他想,这实在无关紧要。
10.尾 声
布莱德的爸爸开着大拖车来山景小客店接儿子的时候,他遇见了让的妈妈。6个月以后,他们结婚了,让和布莱德也成了兄弟,他们一块儿住在加利弗尼亚奎卡理查小镇的一所房子里。让为有了爸爸而高兴,布菜德为有了妈妈而喜悦。大部分时间里,两个男孩都算得上好哥们儿。
拉尔夫怎么样了呢?两个男孩子断定阿菲这条狗也许会出于与他们相反的动机而对老鼠感兴趣,因此把拉尔夫留在了小客店。在那儿,他每天晚上都要开他的赛车,并且慷慨地允许他的亲戚们乘坐。他乐意和他们做伴,他们也从他的教育下受益匪浅。然而,有一件事是非常严格的——能坐在激光XL7的司机位置上的老鼠,只有拉尔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