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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浪漫鼠德佩罗-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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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老鼠竟可以为这样的背叛而原谅什么人难道不荒唐吗? 
  可是,德佩罗·缔林还是对他的父亲说了这样的话:〃我原谅你,爸爸。〃 
  他说那些话是因为他意识到那是拯救他自己的心灵的惟一的办法,使他的心不致裂成两半儿。读者,德佩罗那样说 是为了拯救他自己。 
  然后他转身背对他的父亲,冲着老鼠委员会的全体说:“你们错了,〃他说。〃你们所有的人。你们要我改邪归正;我也要你们改邪归正。你们冤枉了我。忏悔吧。〃 
  〃决不,〃老鼠头儿说。 
  德佩罗站在老鼠委员会前,他意识到自己和上次面对他们时相比已变成截然不同的老鼠。他去过了地牢,又从那里回来了。他知道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的事情;他觉得他们怎样看他都没有关系,一点儿都没有关系。 
  于是,德佩罗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那个房间。 
  德佩罗走了以后,老鼠头儿用颤抖的爪子拍着桌子。〃委员会的老鼠们,〃他说,〃一个幽灵访问了我们,他要我们忏悔。我们现在就投票表决。所有赞成说这一访问没有发生的,投'赞成票'。〃 
  老鼠委员会的成员们中传来了一片微小而坚决的'赞成'的声音。〃 
  只有一只老鼠一言未发。那只老鼠就是德佩罗的父亲。莱斯特·缔林转过身去,背对着老鼠委员会的其他成员,他正尽力隐藏他的眼泪。 
  读者,他正在哭泣,因为他得到了原谅。   
  41国王的眼泪   
  德佩罗在豌豆的房间里找到了国王,他正坐在他女儿的床上,把她的彩色绣像紧抱在胸前。他正在哭泣。虽然〃哭泣〃这个字眼儿对于国王的行动来说确实小了点儿。眼泪像小瀑布一样从他的眼里落下来。在他的脚下形成一小片积水。 
  我这不是夸大其词。国王似乎打算给自己哭出一条小河来。 
  读者,你见过一个国王哭泣吗?当强大被变得虚弱,当他们表现出作为有血有肉的人的特点,他们变得渺小的程度 简直可以说是吓人的。 
  你可以肯定德佩罗被吓了一跳。的确如此。不过不管怎 样他还是大胆地说话了。〃先生,〃那小老鼠对国王说。 
  可是国王没有听他的话,就在德佩罗望着国王的时候, 菲利普国王丢掉了彩色绣像,从他的膝上拿起他的巨大的金王冠,用它一遍又一遍地捶打着自己的胸部。正如我已经提到过的,国王有几个缺点:他是个近视眼。他制定了荒唐的、无理的、难以执行的法律。而且和米格里·索很相像,他绝不是抽屉里的那把最锋利的刀子。 
  不过关于国王,有一个非同寻常的、奇妙的、令人敬佩的细节:他是一个能够和愿意全心全意地去爱的男人。正如他全心全意地爱着王后一样,他也全心全意地爱着他的女儿,而且不止全心全意。他用他身体的每一粒子爱着豌豆公主,而她却被从他那里夺走了。 
  可是德佩罗必须对国王说的话是一定要说出来的,所以他又试了一次。〃请原谅,〃他说。他确实不大知道一只老 鼠应如何对一个国王说话。〃先生〃似乎不是一个足够大的字眼儿。到底该用什么词儿称呼国王德佩罗想了好长一会儿。 
  他清了清嗓子。他尽其可能地大声讲话:〃请原谅,至尊的头人。〃 
  菲利普国王不再用王冠捶打自己的胸部。他朝房间四周望了望。 
  〃往这儿看,至尊的头人,〃德佩罗说道。 
  国王,还在流着眼泪,看了看地板。他眯起眼看着。 
  〃和我说话的是只臭虫吗?〃他问道。 
  〃不,〃德佩罗说,〃我是一只老鼠。我们以前见过面。 〃 
  〃一只老鼠!〃国王怒吼道。〃老鼠和耗子也就一步之遥。〃 
  〃先生,〃德佩罗说,〃至尊的头人,请你一定要听我说。这很重要。我知道你的女儿的下落。〃 
  〃你知道?〃国王说。他唏嘘不已。他用他的皇袍擤了 擤鼻子。〃在哪儿?〃他说,当他弯下身来凑近了看德佩罗的时候,一滴眼泪、两滴眼泪、三滴巨大的、国王号的眼泪 随着可听得到的啪嗒啪嗒声落到德佩罗的头上,然后滚落到他的背上,冲刷掉了面粉的白色,使他露出自己的棕色的皮 毛。 
  〃先生,至尊的头人,先生,〃德佩罗说,他把国王的眼泪从他自己的眼里擦掉,〃她在地牢里。〃 
  〃你说谎,〃国王说。他坐直了。〃我知道。所有啮齿目动物都是说谎者和小偷。她不在地牢里。我的人搜查过地 牢。〃 
  〃可是除了耗子们,谁也不真的知道地牢的情况,先生。有成千上万个地方可以把她藏起来,只有耗子们知道。如果耗子们不想让别人找到她的话,你的人是永远不可能找到她 的。〃 
  〃该死,〃国王说,他用双手捂住耳朵。〃别跟我说耗 子的事,他们知道什么!〃他大声叫道。〃耗子是非法的。耗子是违法的。在我的王国里没有耗子的立足之地。他们不 会存在的。〃 
  〃先生,至尊的头人,不是那么回事儿。千百只耗子就住在这座城堡的地牢里。他们中的一只带走了你的女儿,如果你派--〃 
  国王开始发出哼哼声。〃我不能听你的!〃他停止了哼哼,叫道:〃我不能听你的!无论如何你所说的都是错的,因为你是啮齿目动物,因此是个说谎者。〃他又开始哼哼了。 
  后来他停下来说:〃我已雇用了算命的,还有一个巫师。他们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他们会告诉我我的美丽的女儿在哪儿。他们会说实话。老鼠是不会说实话的。〃 
  〃我告诉你的是实话,〃德佩罗说。〃我保证。〃 
  可是国王不愿意听。他坐在那里,双手捂住耳朵。他大 声哼哼着。硕大的泪珠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掉到地上。 
  德佩罗坐在那里,失望地望着他。他现在该做什么呢?他紧张地把一只爪子伸向他的脖子,拉了拉那根红线,突然他的梦一下子又潮水般涌现了……一会儿是黑暗,一会儿是光明,骑士挥舞着他的刀,可怕的一幕又出现了,他意识到那套盔甲里空无一人。 
  那么,读者,就在那老鼠站在国王面前时,他产生了一 个奇妙的、令人惊讶的想法。如果那套盔甲所以是空的是有原因的话又将如何呢?如果它所以是空的是因为它有所等待 又将如何呢? 
  等待的是他。 
  〃你认识我,〃这就是在他的梦中骑士说的话。 
  〃是的,〃德佩罗惊奇地大声说。〃我确实认识你。〃 
  〃我不能听你的,〃国王大声说。 
  〃我必须亲自去干,〃那小老鼠说。〃我将做那披着闪闪发光的盔甲的骑士。别无办法了。那一定得是我。〃 
  德佩罗转过身来。他离开了正在哭泣的国王。他找司线去了。   
  42其余的线   
  那司线正坐在他的线轴上,来回摆着尾巴,吃着一根芹 菜。 
  〃喂,听着。〃当他看见德佩罗时说。〃你瞧瞧,那爱上过一位人类公主的小老鼠孤身从地牢里回来了。那老司线会说我没把我的活儿干好,那是因为你还活着,我一定是把那线给系错了。可是并非如此。我怎么知道并非如此呢?因为那根线仍缠在你的脖子上。〃他点点头,咬了一口芹菜。 
  〃我需要它的其余部分,〃德佩罗说。 
  〃什么的其余部分?你的脖子?〃 
  〃那根线的其余部分。〃 
  〃噢,只是我不能把它交给任何一只年老的老鼠。〃司线说。〃他们说红线是很特别的、神圣的;不过我,我自己,干了这么久以后,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怎么一回事呢?〃德佩罗说。 
  〃线,〃司线说,他耸了耸肩,喀嚓一声咬了一口芹菜。〃不多,也不少。不过我还,朋友,我还有个要求。我能问一句你打算用那线做什么吗?〃 
  〃救公主。〃 
  〃啊,是的,公主。美丽的公主。这整个故事就是这么开始的,不是吗?〃 
  〃我必须去救她。只有我一个能做这件事。〃 
  〃看来大多数情形都是这样。除了自己谁也不会做那确实令人不快的工作。那么你究竟怎么用一轴线去救一个公主 呢?〃 
  〃一只耗子劫持了她,把她藏在地牢里,所以我必须回到地牢去,地牢里尽是曲里拐弯儿的路和隐藏在里面的许多 房间。〃 
  〃像座迷宫,〃司线说。 
  〃是的,就像座迷宫。我必须找到去她那里的路,不管她被藏在哪里,然后我必须再把她领出来,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惟一办法就是用那根线。狱卒格雷戈里在他的脚踝上缠 了一条绳子,这样他就不会迷路了。〃那小老鼠说这话的时 候,颤抖了一下,因为他想到格雷戈里和他的断了的绳子,他就是迷失在黑暗之中而死掉的。〃我,〃德佩罗说,〃我 
  ……我要用那根线。〃 
  司线点了点头。〃我明白,我明白,〃他说。他一边儿沉思一边儿咬了一口芹菜。〃你,朋友,在探险。〃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德佩罗说。 
  〃你不必知道。你只须迫切地感到要做那事,那眼前不可能完成的重要的任务。〃 
  〃不可能完成的?〃德佩罗说。 
  〃不可能完成的,〃司线说。〃重要的。〃他坐在那里嚼着他的芹菜,注视着德佩罗身后的某个地方,忽然他从他 的线轴上跳下来。 
  〃我是什么人竟要挡在那探险的路上?〃他说。〃把线轴推走吧。〃 
  〃我能得到它吗?〃 
  〃可以。为了你的探险。〃 
  德佩罗抬起前爪儿,摸着线轴。他试着向前推了推。 
  〃谢谢你,〃他说,望着司线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霍维斯。〃 
  〃谢谢你,霍维斯。〃 
  〃另外还件东西。和线有关的东西。〃霍维斯走到一个角落里,回来时拿着一根针。〃你可以用它来自卫。〃 
  〃像一把刀一样,〃德佩罗说。〃像一个骑士应有的那样。〃 
  〃是的,〃霍维斯说。他咬断一段线,用它把那针系在德佩罗的腰间。〃就像这样。〃 
  〃谢谢你,霍维斯,〃德佩罗说。他用右肩顶着线轴又把它向前推起来。 
  〃等一下儿,〃霍维斯说。他用两条后腿站起来,把他的爪子放到德佩罗的肩上,紧紧地靠着他。当司线低下头,用的尖利的牙齿咬住德佩罗脖子上的线用力扯时,德佩罗 闻到一股刺鼻的纯粹的芹菜味儿。 
  〃好啦,〃当那被咬断了的线落到地上时,霍维斯说,〃现在你自由了。你看,你不是因为你必须去地牢而去地牢。你去是因为你愿意去。〃 
  〃是的,〃德佩罗说,〃因为我在进行一次探险。〃这个词儿从他嘴里说出来很是合适。 
  探险。 
  读者,说出这个词儿,大声说出〃探险〃这个词儿。它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词儿,不是吗?这么小然而却充满了奇迹,如此充满希望。 
  〃再见,〃当德佩罗把线轴推出司线的洞穴时霍维斯说道。〃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小老鼠,他逃出地牢只是为了再回去。再见,朋友,再见,老鼠们中的老鼠。〃   
  43厨师在搅动什么?   
  那天晚上德佩罗从司线的藏身处滚着线轴,经过无数过 道,下了三段楼梯。 
  读者,请允许我为你展望一下这件事:你们的家鼠(或城堡老鼠,如果你愿意这么叫的话)平均体重大约为4盎司。 
  德佩罗,如你所知,绝对达不到那平均的体重。事实上,他的儿是如此不可思议地小,以致他的体重大约只有老鼠 平均体重的一半:2盎司。这就是问题的全部。想想这个问题:他是只仅有两盎司重的小老鼠,却推着几乎和他一样重 的一轴线。 
  读者,说真的,你认为这样一只小老鼠探险成功的机会能有多大? 
  零蛋。零。什么也没有。 
  鹅蛋。 
  不过当你计算老鼠成功的可能性的时候,你必须把他对 公主的爱情这个因素考虑进去。爱情,正如我们已经讨论过的,是一种强有力的、美妙的、荒唐的东西,其力量足以移山。移动线轴自然不在话下。 
  即使德佩罗心中有爱情和目的,他在半夜到达城堡厨房 的门口儿时也已是非常、非常疲倦了。他的爪子在颤抖,他的肌肉在跳动,连他的尾巴呆的地方都在颤动,而他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要进入厨房,走下地牢的许多楼梯,然后无论如何要想方设法穿过满是耗子的地牢本身的黑暗,这时却不知道他在往哪里走……哦,读者,当德佩罗停下来想一想他的前面会有什么的时候,他心里有的只是一种挥之不去的失望的感觉。 
  他把头靠在那线轴上,他闻到那上面的芹菜味,他想到霍维斯,以及霍维斯看起来对他和他的探险如何抱有信心。 
  于是那小老鼠抬起头来,挺直肩膀,又推着线轴向前走,进入厨房,他看见了燃烧着的烛光,只是时间太晚了。 
  德佩罗愣住了。 
  厨师就在厨房里。她正俯身于火炉上。她在搅动什么东 西。 
  是酱油吗?不是。 
  是炖肉吗?不是。 
  厨师正在搅动的东西是……汤。是汤,读者!在国王自己的城堡里,违反国王的法令,就在国王的鼻子底下,厨师在熬汤! 
  就在那老鼠观望的时候,厨师把脸伸进从那锅里升起的 蒸气中,深深地吸了口气。她愉快地微笑着,那蒸气从她身边来,遮住了蜡烛的光,在她的头顶形成了一个光圈儿。 
  德佩罗知道厨师对她厨房里的老鼠是怎么看的。他非常清楚地记得她要米格杀死他自己的命令:杀死他。只有死老鼠才是好老鼠。 
  可是他必须穿过厨师的厨房才能到达地牢的门口儿。他已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天很快就要破晓了,整座城堡就要醒了,一只老鼠就会没有任何机会推着一个线轴穿过地板 
  而不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了。现在他只好偷偷摸摸地从憎恨老 鼠的厨师身边经过。 
  于是,德佩罗鼓足了勇气,靠在线轴上,推动它穿过地 板。 
  厨师从炉子那儿转过身来,她的手里拿着把滴着汤的勺 子,扳着吓人的面孔,大声叫道:〃谁?〃   
  44那是谁的耳朵?   
  〃谁?〃厨师又大声问道。 
  德佩罗很聪明地什么也没有说。 
  厨房里一片寂静。 
  〃哼,〃厨师说。〃什么都没有。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只是我的紧张的傻瓜耳朵在和我开玩笑。你是个老傻瓜,〃 
  当她转过身去面对那炉子时她对自己说。〃你只是个害怕做汤被人抓住的老傻瓜。〃 
  德佩罗倒在线轴上。他靠在那里时,他的心在扑通扑通地跳着,他的爪子在颤抖,这时一件奇异的小事发生了。半夜的一阵微风吹进厨房,掠过炉子,刮走汤的香味,然后在 地板上盘旋着,把那香味直接送到那小老鼠的鼻子里。 
  德佩罗把头抬起伸向空中。他闻了一下儿。他又闻了几下儿。他生平从来没有闻到过什么东西如此好闻、如此令人鼓舞。他每闻一次,都觉得自己变得更强壮了、更勇敢了。 
  厨师和锅靠得更近了些,把勺子放进去,又把勺子拿出 来,冲那勺子上吹了吹,然后拿到嘴唇边儿,小口地喝了点 儿并咽了下去。〃嗯--〃她说。〃嘿。〃她又喝了一小口。〃缺一点 儿什么,〃她说。〃也许是盐放少了。〃她放下勺子,拿起 一个巨大的盐瓶儿向锅里撒了些盐。 
  德佩罗感到那汤的味道给自己壮了胆儿,又接着推起线 轴来。 
  〃快点儿,〃他对自己说,在地板上滚动着线轴,〃快点儿干。不要想。只管推。〃 
  厨师转过身来,她的手里拿着盐瓶儿,大声叫道:〃谁? 
  〃 
  德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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