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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亚马孙探险-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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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儿干完了,他们又退回营地去等,只是哈尔不再那么充满希望了。 

“艾克华,”他说,“我们不打算让林莽中的动物统统都掉陷坑里,我们要的只是一只虎。” 

“那么,咱们唤一只来罢,”说着,艾克华从他的那包东西里取来一支舵号,哈尔跟着他来到河边虎迹出现的地方。 

艾克华把舵号贴在唇边,舵号发出的声音完全不像他的嗓音。那正是老虎的叫声:开头像深沉的咳嗽,声音越来越大,变成凶残的咆哮,然后,渐低渐弱,最后,变成低沉缓慢的呼噜。在北方的树林里,猎人们就是用这种办法把麋唤来,但眼前的呼唤是多么不同啊! 

他们俩聆听着。听到虎啸,森林里的小动物全都噤声敛迹,四周一片死寂,也听不见有虎吼答应这呼唤。 

“看来,我们得干它一夜了,”哈尔说。 

整个晚上,每隔一段时间,艾克华就用舵号呼唤一次。直蓟快天亮,才听到远处一阵低沉的咳嗽声答应。漆黑的河面上露出灰白朦胧的晨曦,但林莽里仍是一片黑暗。 

艾克华吹起舵号又呼唤了一次,又一次听到了虎回答的吼声。吼声一次比一次近,最后,他们甚至听得见虎啸的那种呼呼噜噜的尾声。这意味着,这只虎离他们不会超过一英里。 

虎吼更近了,到后来,那畜生似乎就在他们身边的灌木丛里。接着,一声吼叫嘎然而止,吼声再起时,调子变了。原来的吼叫是一只来与朋友相会的老虎的叫声,现在却变成了一只误中奸计落入敌人陷阱的老虎的咆哮。那咆哮饱含凶残愤怒,哈尔听得脊柱发凉发麻,仿佛被千万根冰针扎着一样。 

“它掉陷坑里了,”他说。 

他们奔到陷坑边,其他船员也纷纷从营地跑来。陷坑像一只巨大的锅,在朦胧的晨曦中,一团黄黑相间的东西正在锅里发狂地翻滚。大家齐声欢呼 



起来,只有班科一声不哼,看起来,他虽然不服气,但还是受到了触动。 

吊在树上的绳子扯得绷紧,系绳子的树枝剧烈地晃动着。显然,老虎已经被套索紧紧地套住了。 

只差把它弄进笼子,就大功告成了,这只不过是小事儿一桩!哈尔惊讶地看着正在陷坑里狂暴地翻滚着的肌肉发达的庞然大物,那畜生震耳欲聋的吼声使他高度紧张的神经颤抖,这只拼命翻滚挣扎的恶魔绝不会乖乖地走进兽笼。 

哈尔让人把兽笼抬到坑边,打开笼门。他爬上树,解开绳子,又爬下来,把绳子穿进笼门,再从笼那头的笼栅间穿到外面。一切都准备就绪,只要有人拉绳子,就能把虎从坑里拖上来,拽进笼里。 

从理论上说,这办法挺不错。确实有人曾用这种办法逮住过老虎。但哈尔忘掉了班科。那位先生不但没和大伙儿一道拉绳子,反而坐在树下对哈尔他们的行动嗤之以鼻。 

狂怒的老虎想要爬出陷坑,拉绳子的人正好帮了它一把。这会儿,它已经爬到兽笼门口。它没发现藏在灌木丛里的人,但是,班科却完全暴露在树下。 

大老虎双眼放光,发出一声疹人的吼叫,直向班科扑去。绳子飞快地从拉绳子的人手里溜走,手被绳子割得像火的一样痛。班科嘶哑着嗓子,用完全走了调的声音尖叫着,声音尖得刺耳。他慌慌张张地爬到树上。 

如果他来得及先想一想,也许会采取不同的行动。他可真是糊涂透了。 

爬树专家美洲虎跟着他上了树。 

“用枪打他!开枪呵!”班科尖声大叫。哈尔的“野人”连发枪就在手里,但他没举起枪。 

班科越爬越高。也许,他以为,只要爬到那些细小的枝桠上,笨重的老虎就上不去了。如果他没捅着树上的一个蜂窝,这办法也许还行得通。 

一阵愤怒的嗡嗡声逼使他停下来,他抓破了一个蜂窝,数以百计的黄蜂从窝里飞出来,它们要看看是什么人惊扰了它们,班科身上几十个地方被螫,脸上、手上、腿上,有的蜂还螫透了他薄薄的衬衫。虎继续往上爬,爪子深深地抠进树皮里,攀爬的姿势像条巨蛇,优美漂亮得令人畏惧。 

虎的这种优美风度和漂亮体态班科是绝对欣赏不到的!他往下一望,只看见两只手电光似的大眼和一张血盆大口,大口里一圈尖利的牙齿。老虎不再吼声震天,它在轻轻地、低沉地咆哮,仿佛在玩味这顿垂手可得的美餐。 

眼前这一幕使哈尔感到快意,他为自己这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而羞愧。当然,他不会袖手旁观,把班科丢给黄蜂和老虎摆布。他抓住绳头,绑在树枝上,使老虎不能继续往上爬。 

班科不知道绳子已经系牢,他以为他随时都会被老虎一口吞掉。哈尔喜欢让他在恐怖中多受一会儿煎熬,这对他可能有好处。班科疯了似地拍打着黄蜂,越拍,黄蜂越是要螫他,他只顾拍呀打呀,不觉松了手,直朝下面那张等着他的血盆大口跌落下去。眼看要落入虎口了,慌忙中,他抓住一根树枝。 

哈尔的心扑通扑通地直往喉头撞。也许,他的玩笑开得有点儿过火。 

他把全体船员喊来,解开绳子,一起动手把那畜生从树上往下拽。兽笼抬到树下,绳子又一次穿进笼门,从另一头的笼栅间穿到笼外。 

“齐用力嗬——”哈尔高声喊,“拉!” 



他们竭尽全力,使劲儿一拉,绳子断了。 

眨眼功夫,哈尔已经爬到树上。他的来福枪丢了,但左轮手枪还在枪套里,他知道他该怎么办:抢在老虎咬死班科之前把它打死。班科还在歇斯底里地尖叫。老虎从容不迫地往上爬。他们挨得太近,哈尔不敢在树下开枪,怕打不着兽反而把人伤了。 

老虎凶猛地嗥叫一声,向班科的一只脚扑去,只差几英寸就咬到了。班科把脚缩到虎够不着的地方,在黄蜂窝里陷得更深,喊痛声震天地响。 

老虎正准备再次扑上去,突然,哈尔举起左轮枪的枪托使劲儿往那畜生的后腿砸去。这一招很奏效,畜生丢开班科,转过身来对付这个新来的挑衅者。这一转身,虎头与上面那个心惊胆战的家伙不再在同一条直线上,于是,哈尔扣响了扳机。 

不等看清子弹是否打中了目标,他就飞快地溜下树来,溜得非常快,短裤也磨破了,糟蹋了一条好裤子。虎吼震天动地,哈尔明白,他打中了。他相信老虎一走会追他,果然不出所料。 

他双脚刚着地,虎就从一根15英尺高的树枝上纵身跳下,嗖地一声,正好落在它的敌人刚才落下的地方,幸好哈尔已经敏捷地闪到一边。他又开了一枪,这枪没打中。他的手在发抖,左轮枪摆得厉害。他打了一枪又一枪。 

他知道,罗杰也在用他的“野人”连发枪射击。老虎打了个滚,立起身来,嘶哑地怒吼着扑上去,口里呼哧呼哧地喷着血。 

哈尔觉得恶心,全身发麻,眼前一片模糊。虎、人、树木全都在疯狂地旋转。他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瞄准头顶上那张喷着血的大口开火。 

这时,他感觉到另一个人也参加了战斗:艾克华手持长矛来了。长矛,印第安人最常用的拼杀器械,那位“伏虎汉子”用的也是它。不过,艾克华的长矛不是单锋的,他的长矛两头都安有利镖,有点儿像双齿叉。 

老虎已被打得一身窟窿,但它干咳似地吼叫一声,又奋力反扑,口中的鲜血喷泉似地射入空中。没人能挡住这列“特快列车”。艾克华也不打算用自己的力量去挡住它,他要借助脚下的土地。长矛的一端穿透了老虎的胸膛,艾克华立刻把另一端插进地里,这样,大地就代替他承受了老虎扑来的冲力。 

老虎当场被死死地钉在那儿。艾克华抓住长矛往前猛椎,想把老虎翻个仰面朝天。但老虎滑脱出来,扭动着身子挣脱了长矛,大吼一声,直向艾克华的咽喉扑上去。 

哈尔和罗杰一个劲儿开枪,那林中之王的身子打成了筛子。但它还在反抗。艾克华又一次把长矛戳进它的胸膛,把矛的另一头插进地里。长矛弯成一张弓,有效地制止了虎的反扑。老虎无力地摇晃着,就在长矛要倒下的那一刹那,艾克华用尽全身的力气举起老虎。 

那畜生被四脚朝天地惯在地上,但它仍旧对着艾克华张牙舞爪。艾克华往旁边一闪,跳到那兽的头后,长矛仍然把老虎牢牢地钉在地上。 

一到了虎头的后面,艾克华就能安全操作了。那畜生正拼命扭动着妄图挣脱长矛,四只爪子有力地向四面乱抓乱挠。但这一回,它再也抓不着艾克华了。 

艾克华前后摇晃着长矛,像拉锯似地。长矛越扎越深,一直穿透了老虎的心脏。哈尔把左轮手枪里的子弹尽数射进虎头。老虎疯狂地挣扎,它周围方圆好几码地的土和矮树丛全都被翻了个个儿。虎吼渐渐弱下去,四只舞动着的巨爪也越来越无力,最后,这只凶残的猛兽总算安静下来,软绵绵地躺 



下了,血从它的心脏汩汩地淌出来。 

两个孩子和艾克华都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这一仗,他们没有赢,他们被打败了。他们还得另外活捉一只虎。 



21水中逮虎 

尽管美洲豹肉的味道不怎么好,船员们还是把它吃了。印第安人相信,吃勇敢动物的肉能使人勇敢。哈尔又等了一天一夜,盼望在虎迹上会出现另一只美洲豹,结果,一只也没来。 

“算了,”他说,“既然它们不肯到我们这儿来,我们就到它们那儿去吧。” 

兄弟俩和三名印第安人顺着通往林莽的虎迹往里走。松软的地上印着老虎清晰的足迹,这些足迹把他们一直引到一座低矮的山丘下。山坡上有个山洞,虎迹在洞口消失。 

哈尔小心翼翼地走近洞口。他抽出左轮枪,心里却默祷着希望不必用枪。 

和老虎作过一次殊死搏斗已经足够了。 

他努力透过黑暗往洞里看,什么也看不见。没有呼噜呼噜的喘息声,连呼吸的气息也听不到。但他嗅到了一阵浓烈的野兽味儿。这洞可能很深,老虎正藏在洞的深处。 

船员们抬来一张网,网是用结实的白棕绳编成的。哈尔把网张在洞口,网把洞口整个儿罩住,四个角用桩子固定在坡面上,但桩子没钉死,这样,老虎一冲进网里,它们就会松开。哈尔在每个角上都系了根绳子,在离洞口10英尺的地方,四根绳子拧成一股粗绳,粗绳搭到一棵树上,然后下垂到人够得着的地方。 

如果有老虎撞进洞里,网的四角就会被拉脱,使网收拢,罩住老虎。这时,大家合力拉那根一头搭在树上一头连着网的粗绳,困在网里的老虎被悬空吊起,那畜生可就使不上劲儿了。等暴跳如雷的老虎耍够了威风,就可以连网一起把它引诱到笼里,锁上笼门,解开网子,从笼栅间把网拉出来。 

这一切,哈尔都曾经在一本书里读到过。 

他安排了四个人守住绳头,每四小时换一次岗。日出和日落这两段时间,最可能有情况,因为美洲虎最喜欢在这两个时间出来,到河边或水坑边喝水。 

哈尔和他的船员们看守了一整天。太阳下山以后,他们格外紧张,心里火烧火燎。一直没有动静。网在傍晚的微风中懒洋洋地飘荡着。林莽中的野兽已经开始唱它们的夜歌,但山洞里依然无声无息。哈尔开始感到不耐烦了。 

“我想让你见识见识抓老虎的另一种办法,”艾克华说,“咱们到河那边去。” 

哈尔很高兴能换换口味。他留下四个人在洞口站岗,自己就跟艾克华一道走了。他们蹚水到快艇边,拔起锚,把船划到离营地较远的地方。艾克华在“托尔多”里翻了一阵,找出了另一张网。 

接着,他掏出他的舵号,贴在唇边。哈尔觉得,他学虎叫学得比老虎还像老虎。 

“在这样的夜晚,当河面风平浪静时,”艾克华说,“老虎喜欢游泳。 

水里的老虎,一心只顾戏水,顾不上搏斗,比较好抓。“ 

他一次又一次地吹响舵号,模仿虎叫。几个小时过去了。哈尔又冷又困。 

以前,他一直以为捕猎老虎是世界上最刺激的运动。如今,他厌倦了。他想念他的吊床,渴望裹上厚厚的暖和的毛毯。 

“我猜,它来了,”艾克华低声说,哈尔使劲儿摆摆头,把睡意赶跑。 

船和岸之间有个地方传出一种呼噜声,这绝不是鳄鱼在哼哼。艾克华又用舵 



号学了声虎叫。呼噜声更响了,几乎变成咳嗽声,声音是半闷在水里发出的。 

过了一会儿,哈尔看见水里有东西在游。他不敢动弹。虎头的轮廓逐渐清晰,这头虎很小。哈尔双手抓网,随时准备把它撒出去。 

正在游的那只小家伙停下来,似乎有点儿踌躇。艾克华又吹了一下舵号,声音轻柔。这在虎语里肯定是句动听的话,因为那虎游过来了。 

哈尔睡意全消,兴奋得全身发抖。但是,他对这一战役考虑计划得不够周全,他太信赖艾克华,待到明白这一点,已经晚了。 

假设他们已经用网网住了老虎,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没时间细想了,老虎已经游到船边,它的头顶和尾巴尖都露在水面上,只要一伸手,哈尔就能把那条尾巴抓住。 

他灵机一动,猛地伸出手去抓住虎尾,“划呀,艾克华,快划呀!”他用力把虎尾高高地揪起来,使虎头沉在水里。“拼命划吧!” 

艾克华一个箭步跳过去,抓起双桨,使出混身的劲儿划起桨来。哈尔打起精神,使劲儿揪住虎尾,水里传来被水呛着的虎吼。老虎被人揪着尾巴往前拖。它拼命挣扎,却无法把头或前爪伸出水面。虎头几乎一直被闷在水里,这畜生很快就被淹得奄奄一息,变得死气沉沉,没有力气再挣扎。哈尔把艾克华喊过去,两人一道把虎抬上船。这不怎么费劲儿,因为这只是一只小虎,只有11■的样子。 

哈尔正在担心,怕自己没办法把这虎救活。不用费心了,老虎已经在动弹。 

哈尔吓了一大跳。“快!把网收拢!” 

他们把网收拢,扎紧。网收得正是时候,老虎正呼噜呼噜地低吼着,虚弱地又窜又撞,妄图冲出网子。为了把网挣脱,它还会持续左冲右撞好几个钟头,但是,它已经是一只装在布袋里的猫,再逃不掉了。哈尔和艾克华把网系在桅杆上。 

“就这样挨到天亮不成问题。等天亮,我们就给它修个笼子。” 

哈尔并不心足。这只小虎很有价值,但他仍然想知道,山洞里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黎明时分,洞口依然毫无动静,于是,哈尔决定亲自进洞去察看一下。 

他一手举着左轮,另一只手抓住一根棍子,棍子的上端系着一支手电筒。 

他想,如果遇上老虎,他可以用手电把它的眼睛照花,然后用棍子戳它,把它赶出洞去,逼它撞进网里。 

他舞动着手电在身前探路,慢慢地朝山洞深处走去。深深的山洞向左迂回。在拐弯的地方,他听到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呼噜声。他开始后悔,不该冒然跑进这漆黑阴森的山洞,唯愿自己一直呆在洞外明亮的阳光下。 

他拿着手电,这儿照照,那儿照照,除了两点光斑外,什么也没照见。 

他忽然悟到,那两点光斑正是老虎的眼睛。又听见一阵呼噜,哈尔混身冰凉。 

他想用手电照清虎身的其它部位,什么也照不见。他本来应该照得见一张带黑斑的耀眼的黄虎皮,但他却好像只看见那两只喷着火的眼睛,又是一阵挑战般的低吼。 

哈尔暗暗提醒自己:只有在被逼得走投无路时,野兽才会侵害人类。他必须万分小心,千万别惹翻了这头畜生。 

他尽量把身子贴着右边的洞壁,好让那虎能靠着左洞壁逃跑。山洞很宽敞,它完全可以从哈尔身边跑过而不会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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