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看懂六朝志怪小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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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辂
管辂
本篇关于生死命定的说法，当然是荒诞无稽的。但是它所反映的古代宿命论的思想，对后世的文学作品有着比较深远的影响。
管辂来到平原郡，看见青年人颜超的相貌预示着早夭的征候，颜超的父亲就恳求管辂延长儿子的寿命。管辂说：“你回家去，寻找一壶清酒，一斤干鹿肉。卯日这一天，在割麦地南边的大桑树下，有两个人正在下棋。你只管给他们斟酒上菜，喝完再斟，直到斟完一壶酒为止。如果他们问你，你只管对他们作揖叩头，不要说话。这样，就必定会有人救你。”
颜超依照管辂的话去了，果然看见有两个人在下棋。颜超在他们面前摆上菜斟上酒。那两个人贪玩，只顾喝酒吃肉，也没有回头看看。喝了几杯之后，坐在北边的人忽然看见颜超在那里，便大声怒斥说：“你怎么在这里？”颜超只管向他作揖叩头。坐在南边的人解劝说：“刚才吃了他的酒肉，难道没有一点人情吗？”坐北边的人说：“他的寿命生死簿上已写定了。”坐南边的人说：“把生死簿借给我看看。”看见颜超的寿命只有十九岁，他就拿起笔来把九字勾到十字的前面，并对颜超说：“救你活到九十岁。”颜超拜谢之后就回来了。管辂对颜超说：“帮了你大忙，恭喜你增添了年寿。北边坐的人是北斗，南边坐的人是南斗。南斗记录生，北斗记录死。凡是人受了孕，都从南斗过录到北斗。所以，凡是要延长寿命，都得向北斗祈求。”
白水素女
理想妻子：田螺姑娘
白水素女
在民间，“田螺姑娘”是妇孺皆知的动人故事，这篇《白水素女》可以说就是它的雏形。故事成功地塑造了白水素女这个勤劳妇女的形象，她勤劳、善良，对弱者富于同情心，这些美德也赢得了民众的心。这正是千百年来故事广远流传，深受喜爱的原因。
晋安帝的时候，侯官县有一个叫谢端的人，很小就丧失了父母，又没有亲戚，幸亏好心的邻居收养了他。到了十七八岁，他谦逊谨慎守规矩，从不做违法的事。当他不再依靠邻居抚养，开始独立生活的时候，还没有妻室，邻居们都很怜悯他，打算给他娶个妻子，但一时之间未能找到。
谢端晚睡早起，不分昼夜地辛勤耕作。后来，他在城镇的附近得到一个大田螺，有装三升东西的壶那么大。他觉得这是个奇异的东西，就拿回家来，养在水缸里。养了十几天之后，谢端每天早晨到田里干活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里已准备好饭菜汤水，好像是有人预先做好的。刚开始他以为这是邻居的好意，但是接连几天都是这样，他便去感谢邻居。邻居却说：“我并没有做这样的事，为什么要感谢我呢？”谢端以为邻居不明白他的意思，然而天天都是这样，后来只好如实地跟邻居说明情形。邻居笑着说：“你已经自己娶了妻子，秘密地藏在家里烧火做饭，怎么反过来说我帮你做饭呢？”谢端无话可说，心里只有更加疑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后来，谢端在鸡叫的时候出门，天刚亮就悄悄地回来，藏在篱笆外面往自己家里偷偷地察看。他看见一个少女，从水缸里出来，到灶下去烧火。谢端于是进门去，径直走到水缸去看那个大田螺，结果只看见一个螺壳。他这才到灶下去问那名少女：“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怎么帮我做饭？”少女十分惊惶不安，想要回到水缸里去，却又回去不成，她只好如实地回答说：“我是天河中的白水素女。天帝哀怜你很小就死了父母，为人又谦逊谨慎守规矩，因此派我暂时为你看家做饭。让你在十年之内家庭富足、娶上媳妇，到那时，就是我应当回去的时候了。然而你却无故私下偷看，并趁我不备之时突然闯进来盘问我。现在，我的真面目既然已经曝光，就不适合再留下来，应当离开这里了。虽然如此，你今后的生活自然会稍好一些。你要辛勤耕作，兼以打鱼采摘来谋生。我留下这个螺壳离开，你用它来贮藏粮食，就能常年粮食无虞了。”谢端求她留下来，她始终不答应。这时，老天忽然刮风下雨，一瞬间她就不见了。
谢端为她立了个神位，按时节祭祀她。从此，谢端虽称不上非常富有，但生活富足。于是乡亲中有人把女儿嫁给了他。后来，谢端当了官，做了县令。现今侯官县还有素女祠。
开个演奏会抱怨皇帝
水木精灵：开个演奏会抱怨皇帝
不失为好办法
藻兼
汉武帝武功卓著，在历史上是常常被人们称道的一代“雄王”，但他信神奉巫，在志怪小说中又是一个被集中描写的典型人物。本篇写他大兴土木，搞得鬼神也来诉苦，其讽刺之意显而易见。
汉武帝在未央宫摆酒宴招待文武百官，刚要喝酒吃菜，忽然听见有人说：“我要冒着死罪来诉诉苦衷。”大家都看不到说话人的身影，找了好半天，才发现屋梁上有一个老头，身子只有八九寸长，面色发红，满脸皱纹，胡子头发都是雪白的，柱着拐杖躬着腰走路，样子衰老到了极点。武帝问：“你这个老头姓什么叫什么？住在哪里？遭到什么灾难，要来向我告状？”老头沿着柱子滑到地上，丢掉拐杖只是叩头，沉默着不说一句话。他借势抬头看看房屋，又俯身指指武帝的脚，一下子不见了。武帝又惊又怕，不知是怎么回事，就说：“东方朔一定知道这种事情。”于是把东方朔叫来，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东方朔说：“这老头的名字叫‘藻兼’，是水木的精灵。他夏天在幽深的树林里居住，冬天潜伏在很深的河水之中。陛下不久前大修宫殿，把他安身的树木都砍了，所以跑来诉苦！仰头看屋而又俯身指您的脚，意思是足够了。希望陛下的宫殿建造到目前这样就足够了。”武帝听了大为感悟，从此以后就停止了兴建土木。
后来，武帝来到瓠子河边，听见河底下有弹唱之声。发现上次见到的梁上老翁和几个年轻人，穿着深红色衣服，系着白色衣带，佩带着鲜艳夺目的装饰品，身高都约八九寸，另有一人高一尺多一点。他们乘着波浪从河底现身，所穿的衣服却一点也没有被水打湿。他们之中，有人携带乐器。武帝刚进餐，看见他们来了便停止了饮食，请他们并排坐在饭桌前面，问道：“刚才听到河底在奏乐，演奏的就是你们吗？”老头回答说：“我上次冒死到您那里申诉，有幸蒙受到您天地一样的大恩，立即停止了砍伐，使我们居住的地方得到保全，大家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所以在自己人中间进行庆贺！”武帝又问：“能为我们演奏几首吗？”老头说：“特地带着乐器来，哪敢不演奏？”于是那个最高的人就弹着琴唱了起来，歌中唱道：“天地有德呵大恩降，哀怜幽灵呵刀斧藏，保全巢穴呵住有房，敬祝天子呵寿无疆！”歌声的高低，与一般的人没有区别，清亮高昂，绕梁不绝。还有两人吹笛击拍，音调也十分和谐。武帝非常高兴，举杯向他们劝酒，说：“我无德，担当不起你们送给我的美好称颂。”老头和那些人全都站起来拜谢赐酒，每个人都喝了好几升，没有一个喝醉的。老头献给武帝一个紫螺壳，里面装的物品，形状像牛油。武帝说：“我愚昧，不认识这东西。”老头说：“东方朔认得它。”
武帝说：“请你另外给一样更珍贵更稀奇的东西。”老头回头下令到洞中去取宝物。有一个人听到吩咐，就沉入水底，一会儿又回到岸上，拿着一颗大珠子，直径有数寸长，明亮耀眼，举世无双，武帝对这颗珠子爱不释手。这时，老头和那些人忽然之间都消失了。武帝问东方朔：“紫螺壳中是什么东西？”东方朔说：“是蛟龙的骨髓，用来擦脸，能使人脸色红润；女人怀了孕，用它以后，生孩子一定很顺利。”恰好皇宫里有人难产，试用了蛟龙髓，非常有效。武帝用蛟龙髓擦脸，脸上便光润悦目。武帝又问：“为什么这颗珠子叫洞穴珠？”东方朔说：“河底下有个洞，有几百丈深，洞里有红色蚌，这是蚌生的珠，所以叫这个名字。”武帝不禁深深赞叹，又很佩服东方朔的博闻卓见。
西汉智囊东方朔
西汉智囊东方朔
东方朔，字曼倩，平原厌次（今山东惠民东北）人。生性诙谐幽默，善作辞赋。
汉武帝即位不久，下令广招人才，他一封语出惊人的自荐书引起了汉武帝的注意。书上是这样写的：
臣东方朔父母早逝，由兄嫂抚养成人。十三岁开始读书写字，三年后，文章历史方面的学问就够用了。十五岁学习击剑，十六岁学习《诗》、《书》，能背诵二十二万字。十九岁学孙子、吴起的兵法，以及行军布阵、指挥作战的理论，也背诵了二十二万字，这样，我已能背诵四十四万字了。我又一直敬佩子路从不拖延实现诺言。我今年二十二岁，身高九尺三寸，眼睛像明珠，牙齿像海贝，像孟贲那样勇敢无畏，像庆忌那样敏捷，像鲍叔那样廉洁，像尾生那样守信。我认为这样足以当天子的大臣了。
东方朔滑稽多智，入宫之后常在武帝面前诙谐调笑，被视如俳优。但他有正义感，能以幽默的言辞直言切谏。
东方朔颇有文学才华，代表作是赋体散文《答客难》。这是一篇自嘲之作，作者虚设了以为“客”的诘难：“你好学乐道，博闻辩智，可为官几十年，‘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是否道德行为方面有什么不足呢？”东方朔回答客人的诘难，用历史上贤能之士怀才不遇的例子，说明身位卑职，并不是因为没有才能或者道德有缺陷，而是德才兼备的人不被重用，因此，自己位置卑微，恰恰是道德完备的表现。《答客难》直抒胸意，说理透彻，富有文采，是散文赋中的佳作，还开创了赋体文学的新领域，扬雄的《解嘲》和班固的《答客戏》，都是由《答客难》的形式发展来的。
清溪庙神
溪神：因琴声坠入爱河的溪涧女神
清溪庙神
男女双方用歌声或琴声沟通心曲，进而结成婚姻，这是我国古代爱情文学常写的内容，琴也因此变成第二个“红娘”。本文里的女神，听歌声动心，借箜篌传情，作者让神仙的恋爱也充满了人情味。
会稽人赵文韶，担任东宫扶侍。他住在清溪中桥，与尚书王叔卿的家只隔着一条巷子，相距二百来步。在一个秋天的夜晚，赵文韶仰望明月，心中生起思乡的愁情，他斜靠在门框上唱起《西乌夜飞》这首歌，歌声如泣如诉。忽然看见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丫环，向前走来对他说：“王家小娘子让我告诉您，我们正在月下追逐游戏，听到您的歌声，特地派我前来问候。”当时四处的人声还没有静下来，赵文韶对来人毫不惊疑，于是温和委婉地答礼，并极力邀请丫环的主人到家里来作客。
不一会儿，王家娘子到来了，她年约十八九岁，姿态容貌都很可爱，随身还带着两个丫环。赵文韶问她家住在哪里，她举手指着王尚书的房屋说：“就在这里。”又说：“听到您的歌声，所以前来相见，哪能只听一首呢？”赵文韶立即又为她唱了一曲《草生磐石》，歌声清亮流畅，又一次满足了这姑娘的心意。她于是说：“只要有了瓶，哪里还愁没有水？”并回头对丫环说：“回去拿箜篌①来，为扶侍弹几首。”没多久箜篌拿来了，这姑娘在弦上拨动了两三下，声音清脆悦耳，凄楚异常，她又吩咐丫环唱《繁霜》，自己解开裙带把箜篌拦腰系着，弹着弦为唱的人打拍子。《繁霜》歌中唱道：“黄昏风萧萧，落叶恋枝条，心中爱慕意，怨你未知晓。繁霜侵罗帐，为何守空房？明朝繁霜落，相隔两茫茫！”一曲唱完，夜已经很深了，姑娘于是留下来安歇。四更过后，这姑娘才离去，临行时，她摘下金簪送给赵文韶，赵文韶也把一只银碗和一枚琉璃勺子回赠给她。
天亮以后，赵文韶到外面散步，偶然来到清溪庙里，坐在神像前休息，看见自己的银碗在神座上，非常吃惊，转身走到神像后，又见琉璃勺子也在那里，箜篌上的裙带原封不动地系着。清溪庙中只有一尊女子神像，小丫环站在女神跟前，赵文韶仔细辨认，发现她俩都是前晚见到过的人。从这天起，清溪庙里的神像便不知去向。这件事发生在宋元嘉五年。
相声经典鬼题“骗鬼”
卷三搞鬼
笨鬼：相声经典鬼题“骗鬼”
宗定伯
一个时时设防，处处怕上当的老鬼，居然被一个少年轻易哄去卖了钱，可见鬼的能耐也不大。本文虽未从根本上否认鬼神的存在，却明确表现了鬼神不足畏的思想，这在当时是有进步意义的。
南阳郡宗定伯年轻的时候，有一次赶夜路遇上了鬼。他向鬼发问：“你是谁？”鬼回答说：“我是鬼。”鬼反问：“你又是谁？”定伯哄骗他，说：“我也是鬼。”鬼问：“想要到什么地方去？”回答说：“要去宛市。”鬼说：“我也要到宛市去。”他俩一起走了几里路，鬼说：“步行太劳累了，我们可以轮流背着走。”定伯说：“这太好了！”鬼于是先把定伯背了几里路，说：“你太重，应该不是鬼吧？”定伯说：“我刚死没多久，所以很重。”定伯便又把鬼背到肩上，鬼一点重量也没有。他们像这样轮流背了多次。
定伯又问鬼说：“我刚死，不知鬼都有些什么畏忌？”鬼说：“我们只有不喜欢别人对着吐唾沫。”就这样，他们边说边走。路上遇到了一条河，定伯就让鬼先过去，鬼过河完全听不到水响。定伯自己水时，却发出哗哗的响声。鬼这时又问：“为什么会发出响声？”定伯说：“刚死的鬼不会水，你不要大惊小怪。”快走到宛市的时候，定伯把鬼举到头顶上，紧紧地掐住他。鬼大声叫唤，声音咋咋作响，要求下来。定伯再也不听他的，一直来到宛市的中心，把鬼扔到了地上，鬼立刻变成了一只羊。定伯把羊卖掉，又怕它再有变化，就把唾沫吐在它身上。定伯卖羊得到了一千五百文钱，才从宛市离去。
当时流传这样一句话：“定伯卖鬼显奇能，得钱一千五百文。”
倒霉鬼：“信任”是使婚姻茁壮
最优良的细胞
最优良的细胞
谈生
本篇里的女鬼，惜贱怜贫，以德报怨，内心纯洁善良，对人宽容大度。作者写阴间有这样的好鬼，是希望阳世也有这样的好人。
谈生这人，年纪已经四十岁了，还没有娶妻。他经常感情激动地捧着《诗经》朗诵。有一天半夜，有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姑娘，姿态容貌和穿着打扮，都非常漂亮，来找谈生要和他做夫妻，她说：“我跟一般人不一样，不要用火光照我。三年之后，才可以照。”他们结成夫妻后，生了一个儿子，已经两岁大了；谈生再也忍耐不住，趁夜间妻子睡着以后，偷偷地点起灯来照着看她。她的腰部以上像常人一样长着肉，腰部以下只有光骨头架。妻子被惊醒，就对谈生说：“你辜负了我！我就快要复生了，为什么不能再等一年，而偏要用火来照我呢？”谈生哭着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