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你看懂六朝志怪小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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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婚的由来
冥婚的由来
女性（特别是人妻、人母的身份）在家屋的神圣空间中祭祀的祖先，非有血缘关系，而是透过婚姻关系的连结，转而祭祀父姓的列祖列宗（但是也有少数招赘的情形）。中国传统里，女性是透过婚姻关系才能够得到祭祀，所以，未婚的姑娘若是早逝，民间会有冥婚的习俗，为的是求其能得永生的祭祀。一般认为冥婚在先秦时就已经出现，当时称为“嫁殇”，通常是丧家为夭折的孩子透过一定的方式寻找夭折的异性合葬，使他们结为“夫妻”。当时冥婚受到政府明令禁止，但禁而不绝，不仅是流传到后世，并且在发展演变中日趋完善，有专门为鬼说亲的“鬼媒人”，还有焚烧给“阴间夫妻”享用的纸扎房屋家具。魏晋南北朝时，我们可以从志怪小说中找到冥婚流行的痕迹，如《天上玉女》；明清时期还衍生成活人与死人结婚。至今在台湾民间仍然有冥婚仪式，大都为男的生人娶女的亡魂，俗称“娶神主”、“娶孤娘子”，学者也多有记载，但仪式的程序和巫者在整个仪式中所扮演的角色，则不够清楚详细。
依赖鬼：亲爱的爸爸妈妈，救救我！
孙阿
本篇宣扬阴间确实存在，亡者仍然有知，这当然是荒谬的。但文中说儿子要办事，想请有地位的父亲出面托人情、拉关系，有话又不肯直接对父亲讲，拉出溺爱自己的母亲从中斡旋。这类描写，即使是今天读起来，也令人觉得逼真传神。
蒋济担任领军将军时，他的妻子梦见已经死去的儿子痛哭流涕地对她说：“人生前和死后太不一样了！我活着的时候是达官贵人的后代，现在在阴间却当上了泰山府的差役，遭受的困苦和屈辱，简直不能够再提。现今太庙里的西席唱歌人孙阿马上会被阴司召去担任泰山府长官，希望母亲把我的情况告诉父亲，并请父亲托付孙阿，让孙阿调我到称心如意的职位上去。”他的话刚说完，他母亲就忽然惊醒了。
第二天，蒋济的妻子把这件事告诉了蒋济，蒋济说：“只是做了这样的梦罢了，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第二天夜里，蒋济的妻子又梦见了儿子，儿子说：“我来迎接新任长官，住在太庙里，未出发之前，暂时回家。新长官应该会在明天中午起程，临走时事情很多，我就不能再回来了，现在是来永别的。我父亲禀性刚强，难以使他动心，所以向母亲诉说，希望您再次跟父亲讲一讲，父亲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于是向母亲介绍了孙阿的模样，说得非常详细周到。天亮后，蒋济的妻子又告诉蒋济说：“昨天晚上又做了一个这样的梦，虽说做梦不足为怪，但这确实是太巧了！你又为什么不去验证一下呢？”
蒋济便派人到太庙打听孙阿，果然找到了他。他的形状特征，完全像蒋济的儿子所说的那样。蒋济哭着说：“差一点对不起我的儿子！”于是就接见孙阿，把这事全都说了出来。孙阿并不害怕马上就要死去，反而为能当上泰山令而高兴，只是怕蒋济的话不确实。他对蒋济说：“假如真像您说的那样，这可真是我的愿望。不知您的儿子想得到什么官职？”蒋济说：“请任选一种阴司里的人喜欢干的事给他。”孙阿说：“我会听从您的指示的。”蒋济于是重赏了孙阿。说完话，蒋济便让孙阿回去了。
蒋济想尽快知道这事是否灵验，在从领军府门至太庙的路上，每隔十步远就安排一个人，用来传递孙阿的消息。辰时①，传报孙阿心痛；巳时②，传报孙阿心痛加剧；正午，传报孙阿死亡。蒋济哭着说：“虽然我可怜的儿子不幸死去，但聊以自慰的是死者的精神不灭。”此后过了一个多月，儿子又回来托梦，告诉他母亲说：“我已经被调去当录事了。”
一缕爱音乐的魂灵
雅鬼：超时空的艺术力量，
一缕爱音乐的魂灵
广陵散
据《晋书嵇康传》等书记载，嵇康学会弹《广陵散》以后，恪守对传授者立下的誓言，终身不转教他人。后来他遭受诬陷被杀害，临刑时还要来一张琴弹奏这首曲子，并且非常惋惜地说：“《广陵散》于今绝矣！”这故事后代广为流传，“广陵散”也就成为灭绝事物的代名词。
嵇康的性情豪放志趣高尚，常常随心所欲地游览休息。有一次到西南方游玩，在离洛阳几十里远的地方，有一座驿亭名叫“华阳”，他便前往投宿。夜里四周完全没有人迹，唯有嵇康一人在驿亭之中。这驿亭里一贯有妖怪杀人，住宿的人都凶多吉少。嵇康心神放达闲散，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到了一更时分，嵇康弹起琴来，先弹了几首小调，乐声高雅脱俗，空中有人叫好。嵇康按着琴问道：“您是什么人？”回答说：“我是个已死的人，埋在这里已经有几千年了。听到您弹琴，曲调是这样的清越和婉，音乐是我过去的爱好，所以来听听。我不幸死于非命，身体被毁坏了，不适合同您相见，但因爱好您的琴声，又觉得应当见见您，请您不要对我感到惊异和厌恶。您可要再弹几首啊！”嵇康重新为他弹琴、打拍子，弹完之后对他说：“夜已经很深，为什么还不下来呢？身体形骸的事情，又有什么值得计较的？”这人便用手提着自己的头来到嵇康面前，说：“听到您弹琴，我的心神不禁豁然开朗，仿佛突然起死回生。”于是同嵇康一同谈论起音律乐理来。他的言词非常清晰明辨。后来他对嵇康说：“请您把琴给我试试。”嵇康就把琴递给了他。这人弹了好些曲子，也都没超出常有的范围，唯有《广陵散》的曲调无与伦比。嵇康这才向他学习，半个晚上就全部学会了。而原先学到的乐曲都远远不及《广陵散》弹得好。这人要嵇康起誓，不得把《广陵散》教给别人，也不得对别人说出他的姓氏。黎明时他对嵇康说：“我们虽然只在今晚见过一次面，彼此间的友谊却与千古厚交相同，从此永别了，怎能叫人不惆怅呢！”
不转教他人的广陵散
不转教他人的广陵散
《广陵散》乐曲是描写公元前四世纪时，聂政为父报仇，刺死韩王的故事。原曲很可能是在聂政死后，琴家将他所弹的曲调编集起来的，所以有传言指出原作者就是聂政。明代琴语中保存下来三四份不同的谱，其中以《神奇秘谱》所收录的来源最古老，可能是隋以前的传谱。现存的《广陵散》谱是经过许多时代、琴家增修而成的，据传嵇康就是首先修改这个琴谱的人。嵇康以善弹《广陵散》而名传千古，他一生的英雄事迹也与《广陵散》密不可分。
嵇康是魏晋时期魏国著名的文学家和音乐家。当时魏国有七个有名的人物，分别是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阮咸、王戎。他们七人经常在由阳县（今河南省修武县）的一片竹林里聚会，不是弹琴作画就是咏诗题对，世称“竹林七贤”。嵇康长得一表人材，不仅懂得弹奏古琴，也擅长书画，是当时天下难得的人才，他学会弹奏《广陵散》的传说收录在《荀氏灵鬼志》的《广陵散》。他学会《广陵散》后，几乎天天弹奏，聂政刺韩王的故事常常随着琴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带给他力量及勇气。他所弹奏的《广陵散》很快就闻名天下，许多人想要拜嵇康为师，学习这首曲子，但是嵇康信守诺言，没有传授他人，就连嵇康善于弹琴的外甥，极力请求舅父教他弹奏此曲，嵇康也没有教他。后来嵇康遭受诬陷被杀害，临刑前还向狱吏要来一把琴，他最后一次弹奏这首曲子后，非常惋惜地说：“《广陵散》于今绝矣！”
怨鬼：都是因为一只泄密的绣花鞋
李仲文女
死而复生，结为美满姻缘；生而再死，此恨绵绵。这个奇特而又哀怨的故事，既反映了传统社会男女青年对自由婚姻的渴望与追求，又是这一追求的必然悲剧结局的真实写照。
晋朝的时候，武都郡太守李仲文在任职期间死了女儿，女儿当时才十八岁，暂时就寄葬在郡城的北门外。不久，有一个叫张世之的人接替李仲文为郡太守。张世之的儿子字子长，二十岁，在官府中侍奉父亲。他夜晚梦见一个女子，年纪大约十七八岁，长得非常美丽，女子自我介绍说：“我是前任太守的女儿，不幸过早夭亡，适逢今日有幸应当起死回生。我打心眼里喜爱你，因此来依随在你的身边。”接连五六个夜晚，张子长都作这样的梦。某天，她忽然白天里来了，衣服飘香，异常漂亮。于是他们结为夫妻，同房共寝之后，衣服都沾有血污，就像新婚的姑娘一样。
后来，李仲文叫婢女去看望女儿的坟墓，并顺便去拜候张世之的妻子。婢女到了官府里，看见了自家小姐的一只鞋子放在张子长的床下。她拿起鞋子哭了起来，喊叫说张子长盗发坟墓。她把鞋子拿回家去给李仲文看。李仲文很惊讶，派人去责问张世之：“你儿子从哪里得到我死去女儿的鞋子？”张世之把儿子喊来查问，儿子只得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李仲文、张世之两人都认为太奇怪了。于是，派人把棺材打开来验看，只见李仲文女儿的身上已经长出了肌肉，姿态容颜和生前一样，右脚穿着鞋子，左脚的鞋子却不见了。开棺验尸之后，李仲文的女儿就死了，肌肉腐烂再也不能生长。
第二天夜晚，李仲文的女儿来对子长说：“我们夫妻的感情可说是非常和谐的，以至于忘乎所以而忘掉了鞋子，致使事情败露，我再也不能复活了。万恨之心，还有什么可说呢？”她痛哭流涕地告别而去。
鬼也不是好当的
菜鸟鬼：新鬼实习指南前言
——鬼也不是好当的！
新死鬼
本篇说：“奉佛事道”的人家不怕死鬼作怪，意在宣扬佛、道威力和崇奉佛、道的好处。叙述新死鬼两次上当，则是对莽撞、不自量力者的嘲讽，以幽默的笔调写出，令人读之解颐。
有一个刚死的鬼，形体枯瘦脸色疲惫。忽然见到了在世时的朋友，这人去世已经二十年了，长得又肥又壮，互相问候以后，鬼朋友问：“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新死鬼说：“我饿得快要支撑不住了，你知道许多找饭吃的窍门，应该把这些方法教给我。”鬼朋友说：“这很容易，你只要对活人作怪，活人肯定非常害怕，就会给你东西吃。”
新死鬼走进一座大村庄的东头，这里有一户人家信奉佛教行善修行，他家西厢房里有石磨，新死鬼便向前把磨推了起来，他推磨的方法与活人一样。这家的家长对孩子们说：“佛怜悯我家贫穷，派了鬼来推磨。”便把麦子运到磨房让鬼磨。到了傍晚，新死鬼磨了好几斛麦子搞得非常疲惫才离去。于是骂鬼朋友说：“你为什么欺骗我？”鬼朋友仍然说：“只管再出去，自然会得到食物的。”
新死鬼又从村西头走进一户人家，这家信奉道教，大门旁边有石碓①，新死鬼就爬到碓上像活人舂米一样舂了起来。这家的人说：“昨天这鬼替别人帮忙，今天又来帮助我，应该拿些谷给他舂。”他家里还派了丫环来帮鬼簸米筛糠。到了晚上，新死鬼累得不得了，但这家仍然不给他东西吃。新死鬼天黑后回去，对鬼朋友大发脾气，说：“我与你是朋友，关系和别人不同，为什么要骗我？出去帮人干了两天活，一碗吃的也没弄到。”鬼朋友说：“这是你自己碰得不巧，这两家信奉佛教和道教，本来就难以被鬼怪吓倒。你现在出去，要找那些不信佛道的人家作怪，就不会得不到食物。”新死鬼又出去觅食，找到了一户人家，这家门前有竹竿，他从大门进去后，看见一群姑娘，正在窗前一同吃东西。新死鬼走进院子里，见有一只白狗，就抱起来让它悬空行走，这家人看到这情景非常惊慌，说从来没有这样的怪事。巫师占卜说：“有人要东西吃，应该把狗杀掉做菜并加上甜果酒饭，在院子里祭祀他，这样就可保不出别的怪事。”这家按照巫师说的做了，新死鬼果然得到了丰盛的食物。从此新死鬼经常作怪，这都是他的鬼朋友教的。
贪官污吏别做亏心事
咒鬼：贪官污吏你可别做亏心事！
弘氏
本篇写恶有恶报，这当然不足信。但作者揭露迎上压下，编造罪名，陷害无辜的丑恶行径，却是入木三分。
梁武帝要在他父亲的陵墓旁边修建寺庙，却没有好木材，于是命令负责的官员们去寻找。
当初有一个姓弘的曲阿人，家中非常富有，他伙同亲戚，携带许多货物，前往湘州经商。一年后他造了一个大木筏，约有一千步长，木材粗大美观，世间少有。当他们驾筏回家走到南津港时，南津校尉孟少卿为了讨好朝廷，便以执法为藉口对弘氏进行刁难。弘氏的衣服绸缎等商品，有些还没有卖完，孟少卿便诬陷说这是在路上抢来的，并说这些衣物的制作超出了规定，不是商人应有的东西，结果判处了弘氏死刑，还没收了他的木材，把这些木材用来修庙。孟少卿把这一判决上奏朝廷之后，便立即对弘氏执行死刑。
弘氏在被杀的那天对妻子说：“应该把黄纸和笔墨放进棺材里，假如死后灵魂不灭，我就一定要向阴司起诉。”又在纸上把孟少卿的姓名写了几十遍，然后把纸吞进肚子里。
过了一个月，有天孟少卿正坐着，突然看见弘氏向自己扑来。刚开始孟少卿还能边躲边闪边抵挡，到后来就只好俯首认罪了。他只晓得不断地喊“饶命”，鲜血却从口里喷了出来，不久就死了。所有承办这个案件的官吏，以及在有关这个案子的奏章上签过名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不到一年，就全都死光了。梁武帝父亲的寺庙刚刚修好，就无端被一场大火烧掉，烧得一片精光，连那些埋在地下的木柱的下端，也都变成了灰烬。
义鬼：朋友间即使已经天人永隔，
也是要讲义气的
马仲叔
本篇记叙了一个死了也不忘记帮助朋友的故事，赞扬了人与人互爱互助的美德。
马仲叔、王志都都是辽东人，交情非常深厚。马仲叔先死，死后一年，忽然现出原形，对王志都说：“我不幸先死，心中时常惦记你。想到你还没有妻子，应该帮助你娶亲，预计在十一月二十日送人到你家，你只需要把房屋打扫干净，把床铺好等待妻子到来就行了。”
到了当天，王志都偷偷地扫地铺床，天忽然刮起大风，大白天变得天昏地暗。傍晚风停了，王志都的卧房中忽然有红色床帐自动张挂起来，掀开帐子朝里看，有一位姑娘，美貌盛装，躺在床上，她鼻子里仅有一点微弱的气息。屋里屋外的人又惊又怕，没有一个敢靠近她，只有王志都能够走到她面前。不一会儿这姑娘就苏醒过来，坐了起来。王志都问：“你是谁？”姑娘说：“我是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