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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监狱-我的大学-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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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听说的)。胡军说他上次在二院出外工时,一有机会还要上公交车上出出工,赚点钱的同时也温习一下技艺,看守所的犯人偷钱包,那谁能逮住啊!哈哈哈!胡军笑了,我们全都笑了。
    胡军说上次他在二院服刑时小胖子是大拿他是二拿。胡军说当时他耍得大,每到逢年过节时成箱成箱的往后院几个院卖酒,三块钱一瓶的高梁白,托干部们五块钱一瓶从外面买回来,再二十块钱一瓶卖到后面各院。需求量那个大哟!过个年能卖十来箱呢!号子里的人喝完酒后把瓶子扔进茅坑,把化粪池堵了,叫人掏时掏出一大堆酒瓶。胡军说小胖子有关系他妈是市公安局的个什么处长,他和小胖子私人关系不错就跟着他沾沾光。胡军说现在二院的服刑犯们没有一个耍得大的,胆小,成不了气候。胡军说他就爱喝点酒,改天让大兵给买些酒进来。我们全都将信将疑,号子里吹牛的太多,谁都敢自称是在社会上某一片的风云人物,出狱后谁也敢称自己在号子里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

                                                                    
  四 十 六   头铺不好当?那要看是谁当了 !(中)
  
    我告诉胡军,现在每天要拆棉纱。胡军问清楚如何拆后悲愤交加:这可是要毁了我的饭碗啊!因为拆棉纱时要用瓶盖的小齿抠,用拇指、食指捏住瓶盖用中指垫在下面抠,而理儿们最根本的谋生工具就是他的食指和中指。必须保证这两要手指的灵活、柔软和敏锐,必须保证一碰你的口袋就能判断出里面是多少钱。而现在,胡军看着我们每人的中指肚上结出的茧,叫他如何不绝望!
    毛主席说,人定胜天。于是胡军每天练习用左手拆棉纱,并终于练成了!且熟练如右手一般!所以他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始终是那么白暂、细嫩、灵活、感觉良好。
    胡军说衣服上面的口袋叫天窗,下面的叫平台,裤子的口袋叫地道。胡军说当理儿的要求很严格,要有悟性。胡军说当上理儿后要能做到一碰对方的口袋,那钱就到了自己手里了。把钱装进自己口袋再把钱包扔了这叫“洗皮子”。胡军说有时两个人联把子干,一人理上后交到另一个手里洗,天衣无缝,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胡军说有时遇上“严打”时,四厂的公安们完不成反扒任务,还需要跟他们说好话让给顶一下任务呢!胡军说公安里也有厉害的象他自己这般小毛贼根本逃不过那火眼金睛。胡军说但是道高一尺魔就高一丈,理儿里面的绝顶高手那才叫个厉害呢!胡军说八十年代初期全国小偷开会,东北的坐火车往南,上海江浙一带的坐火车北上,在石家庄会合,于是这两列火车上的旅客的腰包基本如水洗过一样,身上东西全没了。小偷们此次动手,偷钱是其次,重要的是炫耀自己的技术。在石家庄开了几天会,也就是比试谁的水平高,最后北方是东北的一个瘸子技术最好,南蛮子里有一个中年人水平最高,由他二人决赛。双方轮流给对方出题,也就是指哪儿让对方偷哪儿。南蛮子戴着顶帽子要求东北瘸子偷,但他双手死死捂着帽子,根本不给瘸子机会。这时东北瘸子在南蛮子头顶上一晃,就把一顶帽子扔到胡同旁的房顶上。瘸子说我得手了,你现在头顶上的帽子是我给你换的,说话间身轻如燕腾空而起,三米多高的房顶他一跃而上如履平地,上去捡了帽子下来还给南蛮子。南蛮子迟疑着接过帽子一看,根本不是自己头上那顶,赶忙一摸头上,没了!瘸子正在远处晃着自己的帽子笑呢。于是他心服口服,从此这个东北瘸子成为小偷之王。胡军说他虽没亲眼见过,但他的师傅就参加过这次大会,每次给他们讲起来都是两眼放光佩服得不行呢。胡军说南蛮子尤其上海人善用刀片,那种单刃刀片,把你身上的衣服划得乱七八糟地偷钱,但你一点儿感觉也不会有,就算夏天你只穿一件衬衫,那刀片划过去也不会伤着你丁点儿皮肉,技术确实是高。胡军说本省的理儿里面本市的技术还可以,其他地方不行,有一次朋友约他去常治市玩,在公交车上看到那儿的理儿们出工,那纯粹叫抢!技术粗糙不说,被人发现后眼一瞪拳头一挥,夺过钱就跳车跑了。他不屑于与这样的理儿交流,于是当天就回了省志。胡军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肯静下心来钻研技术的太少了,都是想来钱快,学技术怕吃苦,可是那样钱财来得快人死得也快啊!我们纷纷点头称是。
    

    我曾亲眼目睹过胡军一展风采。当时他穿了一件中山装,一排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他一手各握一衣角,双手灵活地一搓一deng(四声),几颗扣子便由下到上“唰”地开了!我们全号人目瞪口呆!胡军说这些算什么呀!基本功而已!以前的理儿们穿中山装、学生装,每天收工回家后就都是这样脱衣服的。胡军说理儿的着装一定要整齐干净并且尽量好一点,也就是说社会上流行什么你穿什么,他们几个现在出工时都是西装领带、三截头皮鞋、手抓住扶手生露出手腕的名表一闪一闪,这样谁能想到你是个理儿啊!正所谓是兵不厌诈算准了普通百姓以貌取人的心理。
    胡军就这样每天晚上给我们讲许许多多的奇闻趣事。三人行必有我师,从他这儿我不仅看到了社会许多阴暗面,还了解了许多社会的小角落,在这些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许多人象胡军般滋润地活着。胡军说,理儿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就知道有个老头近七十岁了还当理儿,每天颤巍巍地拄个拐出一次工,又拄着拐颤巍巍地下了公交车回家,一辈子也没让公安抓住过,他还知道有个老太太六十多了也是个理儿,每天提着菜篮子出工,理些钱正好下车买菜,然后溜达着回家就当锻炼身体,一辈子也是没有犯过事儿。“他们人老手可是一点儿也不老,快着呢!”胡军尊敬地说。
    胡军每天的讲述折服了我们全号人,几天过后已是没人敢不听他的。他心情不好时踹老胡两脚,胡老鬼反倒还要赔着笑脸!“人啊!”胡军说,“人之初,性本贱,性相近,习相远,三字经上说的。”
                                                                    
  四 十 七   头铺不好当?那要看是谁当了!(下)
  
    胡军每天的讲述显示了他的混混特色,但他的行动更显示出他的大油本质。
    入狱几天后,胡军说他已经顶不住了急着要喝酒。胡军说他在二院时他们几个每天都要喝酒。有个叫“牙膏袋”的(此人骨头不硬,公安打一次他交待一点,就象挤牙膏)因重感冒住了院,家里托人问他是什么病,他托人回话“胃缺酒!”于是他家里人忙把可乐瓶里的可乐用针管抽出一大半,再往里面注进酒给他送进来,从此“胃缺酒”的病名流行于南看。胡军说他现在也是胃缺酒。胡军说墙上的大兵们急着要给他买酒呢!一瓶高梁白三块钱,加个水煮花生米顶多五块钱,但没有二十块钱大兵们根本不给买!给你买还是看得起你因为和你关系硬才给你买的啊!
    于是晚上封号后,胡军站在窗户边,等着大兵巡逻过来。胡军说,今晚值班的是个老熟人了,我都算好他们的班了。(我在心里为他的这种工于心计而暗自佩服!)一会儿,有隐约的半导体的歌声传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方,长得好看又漂亮……”大兵过来了,站在三院房顶上巡视我们四院,看到胡军站在窗户边,问:“有事儿?”胡军笑了笑,翘起拇指和小指做了个喝酒的动作,大兵也笑了:“老样子?”胡军点点头。然后歌声消失了。
    约摸半个小时过后,我们号的顶上传来“嗵!嗵!”的跺脚声。“来了!”胡军一跃而起,趴到后墙上的通风眼上:“放下来吧!”
    每个号的后墙上都有个小小的通气眼,近一尺见方大小,深一尺,然后垂直地拐上房顶。当然犯人是不可能从小眼里钻出去的,但酒瓶就能从里面下来!
    果然,通风眼内放下来一个塑料袋,塑料袋赫然是绑在枪托子上!平时威严地背在大兵们背后的钢枪此时在托子上绑个袋子,大煞钢枪的威风!胡军麻利地把袋子解下来,不知从哪摸出两张十元的票子,用线绑到枪托上。枪托收上去了。胡军冲着通风眼悄声地叫道:“多谢啦!”号子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被这一幕惊呆了。
    胡军转过身:“拿饭盆!”立刻有人拿出饭盆掀起褥子摆在坑沿上。胡军把塑料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水煮花生米和一个矿泉水瓶子,瓶盖一拧开,酒香扑鼻而来:啊!酒!
    长这么大我基本上算是没沾过酒,就算是平时逢年过节,父亲也不让我喝一口酒,所以如同对抽烟没感觉一样,我也不明白为何号子里的人们对酒如此热爱。看着众人脸上欣喜、羡慕、跃跃欲试的神情,我虽不动声色但心里也由衷地佩服胡军:住号子住到这地步,可是比自己强多了!
    胡军和我坐下对饮。我也还算是个头铺,虽对酒不感兴趣但礼节上也要陪着喝一些的,其他人胡军一人赏了他们一瓶盖,并正色警告:“你们可都是喝了老子的酒的,敢到干部那儿点炮不要说老子以后如何收拾你,干部们也饶不了你!”众人唯唯诺诺。胡军平时给人们讲东西时,无意中就给人们树立起:骨头硬光荣,点炮可耻的价值观,并使人们觉得自己关系这么硬,在干部面前是告不倒的。看来毛主席说的对,思想意识领域,你不去占领别人就会占领,也怪不得官方总是号召人们学习这个学习那个,思想工作的作用大啊!
    我喝了大约二两,其他人喝了约一两多点,其他的大半胡军就着水煮花米喝完了,居然还不晕不晃,思路清析思维敏捷。胡军说他在社会上喝个斤半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在号子里身子虚,营养不够,酒量自然要打折扣的。
    我已经有些头晕了,酒在嘴里只能感觉到辣味儿,对我而言毫无美感和快感,但我对就着水煮花生喝些小酒这一幕印象深刻,后来在劳改队偶尔想到出狱后到了社会上能做些什么的时候我就想,自己还不如到哪儿给人家看大门,每天就着水煮花生喝些小酒就足矣!
    胡军厉害!我这个头铺还是让给他吧。
                                                                    
          四 十 九        小   结
  
    天已渐渐凉了。
    每日里秋高气爽,天高云淡。但这样的好天气也不能带给我好的心情。有时秋雨萧索,秋意瑟瑟,我的心情更加灰暗。
    现在,我已经什么也不敢奢望了,什么也不敢指望了。开了庭迟迟不下判不是个好的兆头,哪还敢想什么缓刑!什么出去后重回学校!什么再与她相会!都是鬼话!都是痴人说梦!我也不敢想自己会被判多少,根本不敢去想!只能静静地、倍受煎熬地等待着判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期间我见过一次给我开庭时的王审判长。那次他来给其他犯人下判决。我得知他来了后赶忙跑进办公室。我刚一提,他就知道了:“唉呀!你的案子不好办。原告那边闹得太厉害了!”再无多言。
    霎那间如五雷轰顶!恶梦变成了现实!最害怕的事眼看就要降临到自己头上!原告!你们要闹成个什么样!要治我于死地吗!我就算死了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要把你们全都吃掉!童剑!家力!还有你们这些戴着大盖帽的混旦们!我要把你们撕成碎片!就是你们!把我从大学扔进监狱里面,现在还要治我于死地!
    这个肮脏的社会!这些肮脏的人!
    我不知前面等待我的会是什么。难道我也会被转到尚马街么?看来一定会的!
    尚马街!多可怕的地方!尚马街!在我的脑海中它已经成了恐怖的代名词。我仿佛看见那狭小的窗户,窗户上拳头粗的枣木栏杆,而枣木栏杆外在冬天糊些麻纸以挡风,到夏天什么也没有,也不装玻璃。阴暗的牢房内,等待被枪决的犯人拖着沉重的脚镣,绝望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叮铛,叮铛,好恐怖的一幅画面!而其他犯人则不是死刑就理死缓、无期!
    尚马街!我好怕!
  
  
    以上算是我写的第一部分。因为南看在本市的菜园西街,混混们称呼南看的时候不称其为南看而称呼其为“菜园”,就好象叫市中院看守所不叫市看而叫“尚马街”一样。
    我这第一部分就叫做《菜园小记》吧。 
  
  
            第二部分     尚马街
  
               一      别了,南看!
  
    1993年11月1日。
    已是初冬,但由于在号子里拆棉纱灰尘太大飞絮太多,我们感觉还是愿意在院子里拆。薄阳下,凉风中,我们在南墙下一字排开坐着拆棉纱。每人面前花花绿绿一小堆,手里捏着瓶盖,滑稽又无奈。
    我依然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旁边的人谝着,焦虑却忐忑地等着属于我的动静:第二次开庭已近三个月了,咋回事啊?是死是活给个说法啊!这么久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会有什么变故么?
    “咣铛!”办公室通向院子的铁门开了。每个人都抬起了头。
    庞二江手中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他只用两个指头捏着,象捏着一块烫手的炭块,但又攥的很紧,显得很紧张,本来就黑的脸由于惊恐或其他,而显得更黑了。
    每个人都在惴惴,每个人都暗自忐忑。因为,这不是好兆头。
    “白露!”从庞二江的口中略颤抖发出来的,居然是我的名字!“卷铺盖!”
    我傻了。
    完了!这么多天,这一年以来,心灵最深处的恐惧,终于变成了现实!尚马街!我即将要卷铺盖被转往上马街!为什么会是我!天哪!尚马街!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绝望之地!
    我濒临崩溃了。
    但是,下意识中我还有些思维,知道此时不能丢了面子。内心无论多恐惧,也不能乱了方寸。我扔下手中的瓶盖,站起身,一边拍着屁股上的灰一边走进号子去收拾东西。
    安立冬他们也紧随着跟进来。但谁也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有人在给我卷铺盖,把被子放进褥子里,再把衣服、枕包等放进去,再卷起来,外面最后用个大床单包好。安立冬吆喝着给我拿成套的新的日用品,塞进大包里。
    很快,收拾好了。当时的我一定是面如死灰。因为我见过每个往上马街转的人,无不是面如死灰。面如死灰的我背起铺盖卷,最后再看了号子里的人一眼,嘴上说不出话,因为我的嘴在颤抖牙齿有点打结。
    安立冬说:“唉!去吧!”
    庞二江也在催促着我:“快点!人家等着呢!”他一脸的不耐烦,丝毫没有对我这个即将要转往尚马街的人的怜悯,可不是,我是个快要去尚马街的人,不枪毙也是个死缓无期什么的,这辈子也见不到了,凭什么怜悯我啊!
    我背着铺盖卷,随庞二江进了干部办公室。南检的胖检在等着我。他见我进来,但热情地和值班干部道别:“老秦!我走了啊!”
    秦干事也热情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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