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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中国名著诞生记-第2章

小说: 中国名著诞生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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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行间也可以看出革命者的活动来。比如同黄色工会斗争等事实,黄色工会
几个字是不能提的。

本书为什么要以丝厂老板作为民族资本家的代表呢?这是受了实际材料
的束缚,一来因为我对丝厂的情形比较熟习,二来丝厂可以联系农村与都市。


一九二八——二九年丝价大跌,因之影响到茧价。都市与农村均遭受到经济
的危机。

本书的写作方法是这样的:先把人物想好,列一个人物表,把他们的性
格发展以及联带关系等等都定出来,然后再拟出故事的大纲,把它分章分段,
使他们联接呼应。这种方法不是我的创造,而是抄袭旁人的。巴尔扎克,他
起初并不想作什么小说家,他打算做一个书坊老板,翻印名著袖珍本,他同
一个朋友讲好,两个人合办,后来赔了钱,巴尔扎克也得分担一半。但是他
没有钱,只得写小说去还债。他和书店订下合同,限期交货。但是因为时间
仓淬,经常来不及,他便想下一个巧妙的方法,就是先写一个极简单的大纲,
然后再在大纲上去填写补完,这样便能按期交稿,收到稿费。我不比巴尔扎
克那样着急,不必完全依照他那样作。我有时一两万字一章的小说,常写一
两千字的大纲。

《子夜》开头第一章,写吴老太爷从农村走到都市,患脑冲血而死。吴
老太爷好象是“古老的僵尸”,一和太阳空气接触便风化了。这是一种双关
的隐喻:诸位如果读过某一经济杰作的,便知道这是指什么。第二章是热闹
场面。借了吴老太爷的丧事,把《子夜》里面的重要人物都露了面。这时把
好几个线索的头,同时提出然后来交错地发展下去。。在结构技巧上要竭力
避免平淡,但是太巧了也便显得不自然了。

再来补充几句

出版社要求我写个新的后记。我以为四十五年前此书初版的《后记》已
经说明了写作经过以及此书之所以成为“半肢瘫痪”的原因;那么,“新”
的后记又将说些什么呢?但是出版社却提出具体的要求:说说此书的写作意
图。

无可奈何,只好勉力试为之。

一九三九年五月,我在乌鲁木齐,曾应新疆学院学生的要求,作了一次
讲演。当时的讲演记录后来登载在《新疆日报》的副刊,加了个题目:《子
夜是怎样写成的?》。解放后,外文出版局出版的英文本《子夜》把这个讲
演记录的一部分译为英文,用《关于子夜》的题目登在本文的前页,算是代
序。但是那次的讲演只是以《子夜》为引线,泛论了小说写作的如何必须有
生活经验作基础,如何分析社会现象,确定主题思想,然后把握典型环境,
创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要说《子夜》的写作意图,无非如此这般。但
意图同实践,总有距离。就《子夜》而言,它能完成意图的百分之几呢?那
么,具体地简要地说来,不过如下:

《子夜》的时代背景是一九三○年春未夏初。这短短的时间内,有几件
大事值得一提。第一,国民党内部争权的斗争。又一次爆发为内战。汪精卫、
冯玉祥、阎锡山为一方,蒋介石为另一方,沿津浦铁路一带作战,其规模之
大,战争的激烈,创造了国民党内战的纪录。老百姓遭殃自不待言,工商业
也受到阻碍。第二,欧洲经济恐慌影响到当时中国的民族工业,一些以外销
为主要业务的轻工业受到严重打击,濒于破产。第三,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
为了挽救自己,就加强了对工人的剥削。增加工作时间,减低工资,大批开
除工人,成为普遍现象,这就引起了工人的猛烈反抗,罢工浪潮一时高涨。
第四,处于三座大山残酷压迫下的农民,在共产党领导下武装起义,势已燎


原。

《子夜》原来的计划是打算通过农村(那里的革命力量正在蓬勃发展)
与城市(那里敌人力量比较集中因而也是比较强大的)两者革命发展的对比,
反映出这个时期中国革命的整个面貌,加强作品的革命乐观主义。小说的第
四章就是伏笔。但这样大的计划,非当时作者的能力所能胜任,写到后来,
只好放弃。而又舍不得已写的第四章,以致它在全书中成为游离部分。同时,
单写城市工人运动,既己不能表现当时的革命主流,而当时的城市工人运动
在李立三路线的错误指导之下,虽然声势浩大,敌人惊惶失措,而革命力量
也蒙受了不少的损失,这就使小说的气氛,虽有悲壮之处,而大体仍然暗淡,
显不出中国革命进行的伟大气魄与最后的必然胜利的前景。

对于立三路线,小说是作了批判的,但不深入。也没有描写到当时地下
党员中间反立三路线的斗争。

以上种种,都与作者当时的生活经验有关。

这本书写了三个方面:买办资产阶级,民族资产阶级,革命运动者及工
人群众。三者之中,前两者是作者与有接触,并且熟悉,比较真切地观察了
其人与其事的;后一者则仅凭“第二手”的材料,即身与其事者乃至第三者
的口述。这样的题材的来源,就使得这部小说的描写买办资产阶级与民族资
产阶级的部分比较生动真实,而描写革命运动者及工人群众的部分则差得多
了。至于农村革命势力的发展,则连“第二手”的材料也很缺乏,我又不愿
意向壁虚构,结果只好不写。此所以我称这部书是“半肢瘫痪”的。

剩下一个问题不可以不说几句:这部小说的写作意图同当时颇为热闹的
中国社会性质沦战有关。当时参加论战者,大致提出了这样三个论点:一、
中国社会依然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性质;打倒国民党法西斯政权(它是代表
了帝国主义、大地主、官僚买办资产阶级的利益的),是当前革命的任务;
工人、农民是革命的主力;革命领导权必须掌握在共产党手中,这是革命派。
二、认为中国已经走上资本主义道路,反帝、反封建的任务应由中国资产阶
级来担任。这是托派。三、认为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可以在既反对共产党所
领导的民族、民主革命运动,也反对官僚买办资产阶级的夹缝中取得生存与
发展,从而建立欧美式的资产阶级政权。这是当时一些自称为进步的资产阶
级学者的论点。《子夜》通过吴荪甫一伙终于买办化,强烈地驳斥了后二派
的谬论。在这一点上,《子夜》的写作意图和实践,算是比较接近的。

当然,《子夜》的缺点和错误还很多,读者自知,这里就不噜■了。

一九七七年十月九日茅盾记于北京


老舍

(1899—1966)


原名舒庆春,字舍予,北京人,满族。一九二六年加入文学研究会,同
时发表了长篇小说《老张的哲学》。一九三○年回国任齐鲁大学、山东大学
教授。一九三八年任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常务理事兼总务部主任。一九
四六年赴美讲学,一九四九年归国。历任政务院文教委员,中国作协副主席、
书记处书记,中国文联副主席,北京市文联主席,《北京文艺》、《说说唱
唱》主编,中国作协第二届理事,中国文联第二、三届委员,是一至三届全
国人大代表,第三届全国政协委员、第四届常委。一九五一年北京市人民政
府授予“人民艺术家”称号。著有长篇小说《猫城记》、《离婚》、《骆驼
祥子》、《四世同堂》、《正红旗下》,中篇小说《微神》、《月牙儿》、
《我这一辈子》,话剧《龙须沟》、《茶馆》等。另有《老舍文集》十六卷。

闲谈引出的小说——《骆驼祥子》诞生记

从何月何日起,我开始写《骆驼祥子》?已经想不起来了。我的抗战前
的日记已随同我的书籍全在济南失落,此事恐永无对证矣。

这本书和我的写作生活有很重要的关系。在写它以前,我总是以教书为
正职,写作为副业,从《老张的哲学》起到《牛天赐传》止,一直是如此。
这就是说,在学校开课的时候,我便专心教书,等到学校放寒暑假,我才从
事写作。我不甚满意这个办法。因为它使我既不能专心一志的写作,而又终
年无一日休息,有损于健康。在我从国外回到北平的时候,我已经有了去作
职业写家的心意;经好友们的谆谆劝告,我才就了齐鲁大学的教职。在齐大
辞职后,我跑到上海去,主要的目的是在看看有没有作职业写家的可能。那
时候,正是“一二八”以后,书业不景气,文艺刊物很少,沪上的朋友告诉
我不要冒险。于是,我就接了山东大学的聘书。我不喜欢教书,一来是我没
有渊博的学识,时时感到不安;二来是即使我能胜任,教书也不能给我像写
作那样的愉快。为了一家子的生活,我不敢独断独行的丢掉了月间可靠的收
入,可是我的心里一时一刻也没忘掉尝一尝职业写家的滋味。

事有凑巧,在“山大”教过两年书之后,学校闹了风潮,我便随着许多
位同事辞了职。这回,我既不想到上海去看看风向,也没同任何人商议,便
决定在青岛住下去,去凭写作的收入过日了。这是“七七”抗战的前一年。
《骆驼祥子》是我作职业写家的第一炮。第一炮要放响了,我就可以放胆的
作下去,每年预计着可以写出两部长篇小说来。不幸这一炮若是不过火,我
便只好再去教书,也许因为扫兴而完全放弃了写作。所以我说,这本书和我
的写作生活有很重要的关系。

记得是在一九三六年春天吧,“山大”的一位朋友跟我闲谈,随便的谈
到他在北平时曾用过一个车夫。这个车夫自己买了车,又卖掉,如此三起三
落,到未了还是受穷。听了这几句简单的叙述,我当时就说:“这颇可以写
一篇小说。”紧跟着,朋友又说:有一个车夫被军队抓了去,哪知道,转祸
为福,他乘着军队移动之际,偷偷的牵回三匹骆驼回来。

这两个车夫都姓什么?哪里的人?我都没问过。我只记住了车夫与骆


驼。这便是骆驼祥子的故事的核心。

从春到夏,我心里老在盘算,怎样把那一点简单的故事扩大,成为一篇
十多万字的小说。

不管用得着与否?我首先向齐铁恨先生打听骆驼的生活习惯。齐先生生
长在北平的西山,山下有许多家养骆驼的。得到他的回信,我看出来,我须
以车夫为主,骆驼不过是一点陪衬,因为假若以骆驼为主,恐怕我就须到“口
外”去一趟,看看草原与骆驼的情景了。若以车夫为主呢,我就无须到口外
去,而随时随处可以观察。这样,我便把骆驼与祥子结合到一处,而骆驼只
负引出祥子的责任。

怎么写祥子呢?我先细想车夫有多少种,好给他一个确定的地位。把他
的地位确定了,我便可以把其余的各种车夫顺手儿叙述出来;以他为主,以
他们为宾,既有中心人物,又有他的社会环境,他就可以活起来了。换言之,
我的眼一时一刻也不离开祥子;写别的人正可以烘托他。

车夫们而外,我又去想,祥子应该租赁哪一车主的车,和拉过什么样的
人。这样,我便把他的车夫社会扩大了,而把比他的地位高的人也能介绍进
来。可是,这些比他高的人物,也还是因祥子而存在故事里,我决定不许任
何人夺去祥子的主角地位。

有了人,事情是不难想到的。人既以祥子为主,事情当然也以拉车为主。
只要我教一切的人都和车发生关系,我便能把祥子拴住,像把小羊拴在草地
上的柳树下那样。

可是,人与人,事与事,虽以车为联系,我还感觉着不易写出车夫的全
部生活来。于是,我还再去想:刮风天,车夫怎样?下雨天,车夫怎样?假
若我能把这些细琐的遭遇写出来,我的主角便必定能成为一个最真确的人,
不但吃的苦,喝的苦,连一阵风,一场雨,也给他的神经以无情的苦刑。

由这里,我又想到,一个车夫也应当和别人一样的有那些吃喝而外的问
题。他也必定有志愿,有性欲,有家庭和儿女。对这些问题,他怎样解决呢?
他是否能解决呢?这样一想,我听听来的简单的故事便马上变成了一个社会
那么大。我所要观察的不仅是车夫的一点点的浮现在衣冠上的、表现在言语
与姿态上的那些小事情了,而是要由车夫的内心状态观察到地狱究竟是什么
样子。车夫的外表上的一切,都必有生活与生命上的根据。我必须找到这个
根源,才能写出个劳苦社会。

由一九三六年春天到夏天,我入了迷似的去搜集材料,把祥子的生活与
相貌变换过不知多少次——材料变了,人也就随着变。

到了夏天,我辞去了“山大”的教职,开始把祥子写在纸上。因为酝酿
的时期相当的长,搜集的材料相当的多,拿起笔来的时候我并没感到多少阻
碍。一九三七年一月,“祥子”开始在《宇宙风》上出现,作为长篇连载。
当发表第一段的时候,全部还没有写完,可是通篇的故事与字数已大概的有
了准谱儿,不会有很大的出入。假若没有这个把握,我是不敢一边写一边发
表的。刚刚入夏,我将它写完,共二十四段,恰合《宇宙风》每月要两段,
连载一年之用。

当我刚刚把它写完的时候,我就告诉了《宇宙风》的编辑:这是一本最
使我自己满意的作品。后来,刊印单行本的时候,书店即以此语嵌入广告中。
它使我满意的地方大概是:(一)故事在我心中酝酿得相当的长久,收集的
材料也相当的多,所以一落笔便准确,不蔓不枝,没有什么敷衍的地方。(二)


我开始专以写作为业,一天到晚心中老想着写作这一回事,所以虽然每天落
在纸上的不过是一二千字,可是在我放下笔的时候,心中并没有休息,依然
是在思索;思索的时候长,笔尖上便能滴出血与泪来。(三)在这故事刚一
开头的时候,我就决定抛开幽默而正正经经地去写。在往常,每逢遇到可以
幽默一下的机会,我就必抓住它不放手。有时候,事情本没什么可笑之处,
我也要运用俏皮的言语,勉强的使它带上点幽默味道,这,往好里说,足以
使文字活泼有趣;往坏里说,就往往招人讨厌。《祥子》里没有这个病。即
使它还未能完全排除幽默,可是它的幽默是出自事实本身的可笑,而不是由
文字里硬挤出来的。这一决定,使我的作风略有改变,教我知道了只要材料
丰富,心中有话可说,就不必一定非幽默不足叫好,(四)既决定了不利用
幽默,也就自然的决定了文字要极平易,澄清如无波的湖水。因为要求平易,
我就注意到如何在平易中而不死板。恰好,在这时候,好友顾石君先生供给
了我许多北平口语中的字和词。在平日,我总以为这些词汇是有音无字的,
所以往往因写不出而割爱。现在,有了顾先生的帮助,我的笔下就丰富了许
多,而可以从容调动口语,给平易的文字添上些亲切,新鲜,恰当,活泼的
味儿。因此,《祥子》可以朗诵。它的言语是活的。

《祥子》自然也有许多缺点。使我自己最不满意的是收尾收得太慌了一
点。因为连载的关系,我必须整整齐齐的写成二十四段;事实上,我应当多
写两三段才能从容不迫的刹住。这,可是没法补救了,因为我对已发表过的
作品是不愿再加修改的。

《祥子》的运气不算很好:在《宇宙风》上登刊到一半就遇上“七七”
抗战。《宇宙风》何时在沪停刊,我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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