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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中国名著诞生记-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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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半点“后来居上”的狂念。

《今夜有暴风雪》是我反映北大荒知青生活的第一个中篇。我写它,受
情感驱使,也受责任感驱使。我并不想通过一篇作品去验证知识青年上山下
乡这场运动的“功过”。这是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们的事。坦率讲,我认为
这是一场狂热的运动,不负责任的运动,极“左”政策利用了驾驭着极“左”
思潮发动的一场运动。因而也必定是一场荒谬的运动。必定是一场以“失败”
告终的运动。它的“失败”是必然的。就一场“运动”而言,它没有什么“功”
可言。它的“过”却是被历史证明了的。知青大返城,是对它的“过”的一
种惩罚。这是历史要承担的责任,绝非千百万知识青年应承担的责任。

但“荒谬的运动”,并不同时也意味着被卷入这场运动前后达十一年之
久的千百万知识青年也是荒谬的。不,恰恰相反。我认为他们是极其热忱的
一代,真诚的一代,富有牺牲精神、开创精神和责任感的一代。可歌可泣的
一代。他们身上,既有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内鲜明的可悲的时代烙印,也具
有闪光的可贵的应充分予以肯定的一面。仅仅用同情的眼光将付出了青春和
热情乃至生命的整整一代人视为可悲的一代,这才是最大的可悲。也是极不
公正的。我写《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白桦林作证》、《今夜有暴风雪》,
正是为了歌颂一代知青。歌颂一场“荒谬的运动”中的一批值得赞颂和讴歌
的知青。除开以上三篇,我的其他反映北大荒知青生活的作品,虽然也写到
苦难,写到阴暗,写到悲惨的个人遭遇,但主旋和主调,都是立于以上谈到
的思想基点和认识基点的。也许正因为如此,《今夜有暴风雪》带有较浓的
个人的主观感情色彩。也带有较强的“政论”色彩。细心的读者不难从其中
看出,我——作者,是那么急迫地甚至是那么直露地企图在作品中闸发议论
和思想。认识和思想有时还未来得及演变为具体的富有内涵的形象,便用粗
糙的浅显的文字流溢到作品中去了。这是我的许多作品文学性低劣的原因之
一。也是《今夜有暴风雪》不成功处的原因之一。

在阅读欣赏方面,我无所偏爱。既喜爱现实主义的作品,也喜爱浪漫主
义的作品。在读现代派文学作品时,也常常有点新奇和研究的心理认真捧读。
我认为凡有所读,必有所获。

在写作方面,我给自己确定的,是现实主义的创作道路。我至今尚未把
握和领咯到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真谛,而且我几乎是凭一种本能认为,今天
的现实主义,当与文学史上任何时期的现实主义有所不同,有所发展。发展
中的事物往往更使人感到茫然。但有一点是我在写作中执着追求的——那就
是面对现实生活,努力反映现实生活。要求自己的作品贴近现实生活,干预
现实生活。现实主义不但应被视为一种创作方法,而且应被视为一种创作思
想。我这样认为。由于受“左”或右的文学思潮文学理论的干扰,现实主义
文学并未在中国取得相适应的成就,更没有过时。甚至可以说,被“拔根”
之后,仍没有再深深地扎下根去。

我能在现实主义创作方面获得多少长进呢?我时常这样问我自己,却不


能够给自己一个自信点的回答。但努力方向既已确定,就要一步步走下去,
不想轻易改变自己在创作道路上的选择。。

一九八四年一月十日


张承志

(1948——)


回族,笔名张录志。山东人。曾在农村插队。一九七五年北京大学历史
系毕业。在中国历史博物馆考古部工作。一九七八年入中国社科院研究生班
就读,获历史学硕士学位。后在民族研究所历史室任职。一九七八年开始发
表作品。著有短篇小说《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获第二届全国优秀短篇小
说奖)、《阿拉克足球》(获第一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中篇小说
《黑骏马》(获第二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

倾吐的渴望——《黑骏马》诞生记

记得刚刚离别草原“返城”后的几年,草原出身的知识青年特别喜欢凑
在一块神吹。把当年那些趣事、见闻、风俗大聊一通,好像在过什么瘾。这
种瘾头近年来弱多了,可是还是有些伙伴偏爱它。

我常常以为这是草原出身的北京知识青年的一大优秀品质。在我们这个
圈子里,灰溜溜哭啼啼的气氛少些,对环境也不那么咬牙切齿,一肚怨愤,
好像插几年队就是挨人下了油锅似的。

我喜欢这样的人生态度:能忍受、体味生活和底层的苦,但不被它杀了
元气;用一种开朗的、进取的、散漫的态度看人看社会。

——不过这一切都远去了。遗忘过去和对过去索然的人与日俱增,那瘾
头下去了。

然而思考刚刚结实。当我渐渐难以抑制一种想倾吐我理解的东西的渴望
的时候,我深感我们的那种生活和那种生活态度支撑了我。特别是失败之后,
特别是当这所谓的真知的见不为人容的时候。我一口咬定失败的原因在于对
艺术规律掌握不住,我硬着脖子不服气地干着,我坚信只要能弄出地道点的
好东西,我歌颂的底层人民,连同“人民”这一概念包含的复杂内容就能征
服青年。

当我费尽力气写完了,脑汁纹尽也提高不上去了的时候,我就开始祷告。
我偷偷劝着读者们:别挑刺儿,伙计。这里头不是也有点好货嘛。读下去吧,
相信它吧。我满心希望你们能爱小说里的那些老百姓。

《黑骏马》也一样。我真诚地希望人们:爱索米姬吧,爱老奶奶吧,爱
小其其格吧!爱她们并且尊重她们,决心为她们干些事情吧!真实的、人民
的人生不会欺骗你们。我愿和你们一块热情地走入她们的生活和命运中去。
我坚信我们最终都会感到很大的充实和快乐。

我盼大伙儿都宽容,别挑剔那些没盖住的马脚和那些幼稚、笨拙以及缺
欠。而我自己却永远逃不开那种倒霉的遗憾——因作品没有写得想象的一样
而带来的懊丧感。

在《黑骏马》里,我倒是处心积虑地注意了不少方面:节奏、调子、情
调的民族特点分寸,甚至音乐的感觉。我尤其注意了掌握我的叙述语言的使
用。可是,我最终还是束手无策地瞪着它那些单薄无力的部分,叹口气,交
了卷。

一搞写作,似乎命就短了。吭吭哧哧地写,提心吊胆地投到编辑部,心


神不定地盼着发表,最后是竖着耳朵听着读者反应——周期长常是半年、一
年,一年半,两年。四五年已经一眨眼过去了,估计下一个四五年过得更快。
我深感生命的迅急和能力的有限。所以,但愿我能成熟得快一些,写得好一
些;能使我的内心和养育过我、至今使我一想起他们就激动的那些人都感到
一种宽慰。

一九八三年二月二十二日


孔捷生

(1952—)


广东南海人,一九六八年在广东高要县农村插队,一九七○年在海南岛
建设兵团当农垦工人。一九七六年后,历任广州展华锁厂工人,作协广东分
会专业作家,现在国外旅居。一九七八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短篇小说集《追
求》,中短篇小说集《普通女》(其中中篇小说《普通女》获第二届全国中
篇小说奖),短篇小说《姻缘》、《因为有了她》(获第一、二届全国优秀
短篇小说奖)。《大林莽》是其知青题材代表作之一。

林莽和人——《大林莽》诞生记

这是个真实故事。

听到它时,我和我们的连队正在大森林里。噩耗传开,我不由觉出眼前
丛林黑魆魆的敌意,它正不动声色地包围着我们的营地。

每年头一季度,我们照例拉大队进山扎营垦荒,对盘踞百年的热带雨林
实行砍光、锯光、烧光的“三光政策”。这回竟惊悉邻团有支勘探分队被困
山林,转游八日八夜,九死一生,才重见天日。

过几天,故事的细节更丰富了。谁浑身浮肿,谁奄奄一息,谁神经错乱;
甚至几男儿女,哪间学校的都传开了。怪事!当年都那么执拗地把“学校”
作为身份的佐证,早就该把它忘啦!是同学就多几分嗟叹?不是则少几声烯
嘘?

他们都是人。我们也是。

入山野营,逐年累计,我在鸿蒙未开的森林中呆过约半年。曾三五同行
勘查过它的纵深腹地,也曾独自在暗无天日间跋踄过不短路途。虽未神经紊
乱,无尽阴翳寂寥中,却也有过莫可名状的幻听幻视。尚可庆幸,我居然是
全连唯一未染上疟疾的知青。医书没提过此病有免疫力。或许,是有的吧。

诚然,无免疫可言的是那种时代病。

它如同瘟疫,如同野火,让无数灵魂颤粟在梦魇中,幻觉幻象更煽旺了
那邪热。我们年复一年地砍伐森林,扫荡世间所有再无理由存在的东西,在
哗剥跳动的烧荒火舌里,我们看见了扭曲虚幻而光芒四射的明日世界。

哪晓得,靠刀与火取得胜利,总遭到自然界顽强的、持久的抵抗。它以
周期性的灾变来发泄愤怒。让人类自尝恶果。我们剃秃群山,能垦殖成胶园
的究竟有限。大片森林退化为灌木、次生草坡,鼠害纵横,水土流失,河流
干涸,自不必说。即便胶林,千姿百态的生命群落又简化为清一色的橡胶树,
那忙个不停的苗圃,恰如我们熔炉般的学校,依照严格的思想教育配方,冶
炼浇铸出来的一届又一届“先天低能儿”,胶园抗病抗灾能力极低下,白粉
病可以眨眼漫延几个县,只得用昂贵的化学药剂去扑灭,格杀勿论;于是,
又一轮恶性循环在酝酿。。

假若这就是小说的主题,何须洋洋中篇。它已深刻而凄凉地铭在祖国劫
后仓夷的土地上。能称“林莽”而又可言“大”的,所剩几何?

有人道,这是部彻底否定“文革”的作品。此说倒很能配合宣传中心,
大有为政治服务的味道。彻底与否,且莫论,它否定的又何止那段荒诞岁月。


要知道,人类妄想成为大自然的上帝已很久了。文明的进化,使匍伏在图腾
下的人昂起首,渐渐上天人地,无所不能。于是乎,人定胜天,“天”成了
革命对象,高山低头,河水让路,天连五岭银锄落,地动山河铁臂摇,现代
文明的钢铁履带轰隆向前,无须怜惜身后的瓦砾焦土。

辉煌胜利纷沓而来,人仿佛果真成了主宰。惜乎,叹为观止的只是这些
勋业本身。在建树青铜或砖石纪念碑的过程里,人倒是渺小的、寂寞的。就
像人们流血流汗斩伐竹林,制成长短不一的竹简,被记载下来的不是他们自
己,而是一个个堂皇的年号与朝代。

文明,自有其无可争辩的进步性,谁又敢否定?问题是,人不仅绝非奴
隶,也不是上帝。大自然,在人类之前就存在了,它不仅哺育了草和木,也
哺育了猿和人。人在其中,不过是共存共荣的生物圈里的一个部族。当然,
大自然缔造了人,不是没赋予他们使命,那就是让天地间一切有生命无生命
的物质调协得更和谐更美好。

据说,“人定胜天”这古训,并非我们今日所理解的意思。何况,我们
有另一句涵义更深遵的古训——“天人合一”。

不难理解,当人类的智慧被急功近利乃至妄想狂所践踏时,无论自然界
还是人本身,都将沦落到前路茫茫的窘境。天在何处,地在哪方,毫无意义
的生,毫无意义的死。。

我所写的,毕竟发生在特定年代的事,笔法似乎是地道的写实,五个人
物的悲喜爱憎,都有鲜明的时代印记,不敢“朦胧”。但小说里还有一个始
终在场并充分表演自己的主角,它就是——大林莽。

人是现实的,林莽却是超现实的。它幽囚、折磨、驱使着几个闯入者,
难道仅是上苍惩戒?它之冷酷残忍,扭曲万木的触须藤网,莫非只是那个社
会环境的象征?或者,这些都不假。然而大林莽的意象是无穷的,它若真是
个象征,那就具有很大的可变性,正负阴阳,生死荣辱,苦苦相缠,徐徐净
化、都系它之所为。

中国人对三度空间从来有独特的感受,他们饱含东方智慧的学说从不论
物质表象,而穷究超越现实的本质,当你如此去默念时,便会得到比真实还
要真实的启示。

这几个流亡者、探索者,最后都在神机莫测的大林莽中找到了自己要找
或原本无意找的东西。于是,它即刻成了自我灵魂的一部分,无论活着还是
死去。都与斯共存。

此篇既非“知青小说”,亦非“伤痕文学”;既非挽歌一曲,亦非“警
世通言”;更不曾“彻底否定”。它毕竟是在肯定着一些什么的。这或许就
是,人类在难以抗争的逆境里那一点点精神。微不足道也罢,孤独无援也罢,
是人,总是有精神的。

人固然不能充当林莽的主宰,却总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主宰。

人万万不可去“征服”自然,大自然却只有人才能拯救。

要荣还是要枯?每个人都要回答的,因为那就是你自己。

一九八四年十一月于广州


陈建功

(1949——)


广西北海人。一九八二年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在北京市文联从事专
业创作。一九七三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中短篇小说集《迷乱的星空》、《陈
建功小说选》、《鬈毛》。其中,短篇小说《丹凤眼》获第三届全国优秀短
篇小说奖,《飘逝的花头巾》获第四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另外,与赵大
年合著大型电视连续剧、长篇小说《黄城根》。《丹凤眼》是其成名作之一。

摇出个满意的元宵——《丹凤眼》诞生记

《丹凤眼》是“谈天说地”的第二篇。第一篇是《盖棺》。其实,此前
的《京西有个骚鞑子》已经是“谈天说地”的开始了。我在写《迷乱的星空》
之类着重于心理刻划的作品的同时,斗胆挂起这“王麻子剪刀”式的字号,
曰“谈天说地”,实在是形势所迫。近年文学潮流发展很快,尤其是短篇,
题旨深远、艺术精妙的佳作不断出现,颇有“人人握灵蛇之珠,家家抱荆山
之玉”的阵势,这使我时时有一种危机感,提起笔来,“如履薄冰,战战兢
兢”,希望有所进步。王蒙同志提出“要能抡几把板斧”,这对我很有启发。
我认为这是展现作者丰富的创作个性的需要,也是反映千变万化的生活的需
要。于是,拿“谈天说地”来上阵了。我打算继续写下去。当然,题材要开
阔一些,除了矿山生活以外,北京的其他行业,凡“引车卖浆者流”的生活
都可能试着反映一下。是否能写得稍好一些?是否能获得读者?试一试吧。

《丹凤眼》里用的素材,在我心中萦绕已久。我在京西煤矿当过十年矿
工。年轻的矿工们几乎每人都有一段“搞对象”的悲喜剧。这都是与“井下
挖煤”的职业分不开的。我的几个朋友就是因为当矿工被人瞧不起,经历了
千辛万苦才找到了伴侣。千方百计逃离井下呀;自轻自贱,羞于见人呀,或
者向姑娘们谎报“在黑色冶金粉未研究所工作”呀,这在青年矿工中自然是
屡见不鲜了。另一些人呢,在爱情上屡遭挫折,对姑娘们产生了“敌视”。
我的一位朋友就是这样。当他去相亲时,姑娘问他“是不是在井下工作?”
“井下安全吗?”他确实是这样回答的:“不安全。净死人!我们矿上,寡
妇有的是!”。。这些活生生的人物以及由此激起的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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