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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黄鹿庄园的危险-第2章

小说: 黄鹿庄园的危险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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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康博比小声说。他弯下身,很快地搜寻了一下那具已经弯曲了的尸体。他从毛衣底下拿某样东西,在我们能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前,他已把这样东西握在手里放进他的围裙口袋中。“这边。”他压低声音说,在站起来前茫然地把那件武器也拿起来。
    他走进一个看起来像是没有止尽的森林里,不过一会儿之后这片森林就变成了一条通往一个丘陵的上坡路。别问我为什么我会像只笨牛一样地跟着一个现行杀人犯走。或许在这个时候跟着他走总比迷失在某个没有卖点心的树林里要好。至于朵丽,无疑地在她认清那具尸体是谁后,她就已经赦免了他的罪。朵丽就像大部分的女人,如果是有关情敌的事情,她们总是不手下留情的。
    当路比较好走以后,我建议:“你把那块石头丢掉不是比较好吗?”那块石头让我很紧张。
    “什么石头?”他不解地问道,然后才了解他仍然握着那块石头。“喔,这块石头,”他含糊地说。“是的,是的,我想我应该要把它丢掉。”
    他带我们走另一条小径,向前走了几码,他想了一下后挑选了一棵看起来跟这片森林里其他树木没什么两样的树。他小心翼翼地把这块石头塞到羊齿植物的下面。我心想这时候如果提出来说整块石头上可能都有他的指纹似乎也没什么意思。这块石头有可能过了三百年都没人把它挖出来,而那天的朵丽一定相信石头上的血是在丹麦人第一次入侵英国时就遗留下来的。
    康博比把石头丢掉后看起来就比较放松。“来吧,”他说。
    “我们得快点。”他没带领我们朝山坡上的小径往回走,反而是带我们穿过一片看起来绕来绕去的树林。如果朵丽没有感觉到不安,我却有不安的感觉就太羞愧了。不一会儿之后,呈现在我们下面的就是巨大的黄鹿庄园。
    康博比停下来喘了几口气,他看着下面我们的车子和公车停放的庭院。映入眼帘的只有几个司机在抽烟聊天。我们发亮、红色的胜利车就像是路标。
    康博比对朵丽说:“你和卡尔要逃走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别跟任何人说话——一直走。”
    “可是你才是那个需要逃走的人。”朵丽叫出来,随即又想起来得把声音降低。
    他摇摇头。 “我不能。”
    他当然不能:他得先把尸体藏起来。
    朵丽的思绪转得很快。“我们也不能。我们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把吉斯留在这里。”
    “我会照料吉斯!拜托,快一点。”
    我是其中比较实际的。“我们要怎么到车子那里去?要学鸟飞过去还是滑雪橇过去?”
    “我会带你们下去,”康博比说。“可是我们一旦到庭院、走过去、进到你的车子,你们就得赶快走。”他没有等朵丽再跟他争辩。他横绕过去,不知怎么搞的,我们真的就下到下面的水沟里,开始爬上往庭院的斜坡。
    我们几乎就要到庭院了,这时一声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传过来。每一个门里的便里衣警卫都跑出来,不必用脑筋想都可以知道那具尸体已经被发现了。
    康博比屏住气息,模糊不清地说:“已经东窗事发了。来吧!”
    我们很快走到车子旁边,他没有像他平常坚持要女士优先就一头钻进去。朵丽说:“卡尔,你开车。”然后就钻进去坐在他旁边。引擎启动后,在任何人可以阻止我们之前,我就往走道开下去。没有人这么做过。
    “把你那件愚蠢的衣服脱下来,”朵丽命令他。“穿上吉斯的外套。”
    康博比从皮围裙底下钻出来,把它塞在座位底下,这时朵丽帮他把吉斯那件很多颜色的外套给套上。如果要用来做伪装的话,我是不会选那件外套的。
    我保持着平稳的车速,不会太快,一直到门口,并回应门口警卫友善的招呼。消息还没传到他那里。
    在小路上,我脚踩加速器增加速度。“回斯特拉福?”
    “是的。”康博比说。
    这时我们已经很接近要上斯特拉福的转弯——很靠近了,我忽然发现到我开得太快。我把脚完全抽离开脚底的离合器。我可不想一头撞上挡在前面路口的警车再增加无谓的麻烦。
    康博比叹了口气,而朵丽始终什么话都没说。我把车煞住,一个年轻的警员慢慢踱到我这边。戴着钢盔和穿着黑色警察制服的这些英国警察在这个乡间里看起来多少有点不真实;他们是属于伦敦市的。
    “午安,”他高兴地说。“你们刚从黄鹿庄园出来吗?”
    除非我们是从草地上跑过来的,否则我们不可能从其他的地方来,他也知道这点。
    我无力地说:“是的,先生。”
    “恐怕我得请你们回去啰!”
    “为什么?”朵丽用一种天真无邪的态度生气地问。
    “小姐,那里发生了一点麻烦,”他说。“直到警长来之前,没有人可以离开。”
    再争执下去也没什么用,尤其是有个康博比坐在那里试图假装什么事也没有,身上还穿着那件可怕的外套,他看起来活像是个可怕的泰迪熊。我们转回去黄鹿庄园,进入现在已经变得水泄不通的庭院。
    不必导游我们就能够分辨出游客的国籍。美国人是气愤的一群,欧陆国家的人看起来是小心翼翼的样子,而英国人则是没有什么不幸的事情发生过似的接受这些事。
    惟一的例外是吉斯和他的南卡宝贝——他们一点也不介意要多逗留一会儿。我注意到克莉她那一团的团员都在,包括她那个特别的男朋友。他正试图在他的旅游手册中寻找这个过程的理由。
    康博比脱掉吉斯的外套,把它放在座位上,然后走出车子。
    庄园的一名员工正走向他。他想要躲开,不过这个员工已经直直地站到他面前。“我很抱歉,大人。似乎是有人在我们的森林里发现了一具女孩子的尸体。”虽然他的乡音很重,不过这些字还是很清晰。
    大人。我们的康博比竟然是黄鹿庄园的侯爵!我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看起来呆呆的,我转头过去看朵丽。她也是一副嘴巴张得大大的样子,不过还好她没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
    康博比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一个女孩子的尸体?”
    “是的,大人,”这名随从说。“她似乎是其中的一名游客。”
    “白中校是不是负责侦查这个案件?”
    “我们已经通知他了,不过他还没到。”
    康博比小声跟那名随从交代了些事,然后那个随从很快就走了,他从很多警察聚集的石阶上离开的。康博比走向那群警察,仍然没有看着我们。
    “好了。”我说。
    “什么好了?”朵丽怒气冲冲地说。“你别只是站在那里。来吧!”她跟着康博比,而我跟着她。
    那时,他面色凝重地听着警察跟他报告的事。不过,他的眼睛却紧急地在搜寻,或者是说他的眼睛就跟一位位居侯爵的人差不多紧张地在庭院里的好几撮人群中搜寻。当警察把人群拨开让一匹黑色的韩博马进来时,他脸上疯狂的神情才转为轻松。从马上跨下来的一定是白中校了,他是这个郡的警长。他的胡须就像戏里面的独白一样长,他对康博比就像一个老仆人一样的顺从。
    一个检查站已经设立好了,而英国人当然已经排成一排。其他的外国人别无选择地只好也排进来;在别人的国家就要照他们的规矩做事。因为朵丽和我排在很前面,所以很快就轮到我们。
    不过,在我跟白中校报出我的名字、住址及护照号码前,康博比说:“白中校,他们是我的朋友。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们跟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们知道的是,”朵丽用一种甜美、清晰的声音说。“康博比——侯爵大人——不可能杀了克莉。”
    如果她说的是她的手提袋里放了一颗核子弹头,恐怕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惊慌。我不是惟一一个嘴巴会张得很难看的人——这附近的每一个警察都做出了这个动作。康博比则一副看起来要哭了的样子。
    “因为,”朵丽似乎还没意识到其他人的反应。“他到那里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你们看过这具尸体?你知道这个女孩是谁?”这不是沉默不语的白中校问的问题,而是一个看起来很聪明的警察问的。
    “我们当然认得她。她是那个在斯特拉福待了整个星期的德国女孩。”
    “我可以解释。”康博比的语气欠缺说服力,他看着群众,似乎想找个空隙逃出去。
    “我表哥和我听到她垂死的叫声,”朵丽像在演闹剧般地述说,把我也拖了进去。“那时侯爵还没找到她。”
    听得懂英文的德国人都伤心不已。他们开始喧哗,眼眶里涌出了泪水。
    “他手里之所以有那块沾满血的石头——对不起,不过它上面的确都是血——”朵丽把事情搞砸了,不过她还是继续说下去。“是因为他知道那是杀人犯的武器,他想要把这个证据收藏起来,好——”
    那时候我听到吉斯的声音大到掩盖了其他的声音。一个大声、愤怒的美国口音。“那个家伙穿着我的外套做什么?”
    队伍朝着吉斯大叫的方向移动。我们都看到一个下半身穿着德国短裤的身影和上半身穿着吉斯的猎狗牙齿外套的人朝着森林的方向逃跑。
    “别让他逃掉!”在康博比开始追他之前,发出这样的警告。
    警察就像默片时代里的警察一样成群跟着开始乱追。我不用说,当然也跟着朵丽跑在最后面一起加入追捕的行列。
    不过吉斯跑在我们这一群人的前面。在其他人追上那个德国人之前,是吉斯追到他并把那件外套从他身上给扯下来。
    这位用德语愤怒地大喊大叫做手势的小偷不是别人,正是克莉那位冷峻的男友——黑色笔记本的作者。康博比等到这个德国人停下来喘口气时,才用他最平静的声音说:“蓝季,没有用的。它没有藏在那件外套里。”
    在我们这圈喘得要死的人外面有个相当高、穿着灰色衣服的男人沉稳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康博比的表情变得极度的放松。“弗瑞迪,你怎么拖了这么久的时间?”他指一指那个被抓住的人。“这就是你要抓的人,他自己露出马脚了。”
    这些警察都视弗瑞迪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们排开让他进入圈子里面。
    当弗瑞迪提到这个犯人时,他的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他有拿走什么东西吗?”
    “有你的人在旁边看着?想都别想,”康博比跟他保证。“而且,他不过是个打头阵的人,克莉很肯定这点。她拿到了那本笔记簿,给了我——”他伤心了起来。“明显地在我找到她之前,他就把它弄丢了。结果他先找到她。”
    弗瑞迪向前走一步,走向挣扎着的蓝季。
    “他身上没有,”康博比说。“似乎这些美国人——”他竟然这样介绍我们,亏他先前还为我们作证的那份友谊。“在他有机会搜她的身之前就到了他们会面的地方。”
    “你拿到了?”弗瑞迪安心了。
    “我找到的。”康博比忍不住要嘲笑一下那个德国人。“他以为我把它藏在我穿的那件外套里。”
    “你穿着——”弗瑞迪的冷静在看到吉斯手上的那件外套时有点动摇了。
    “当作伪装,”康博比很快地说。“我想要在它变成警察的财产前把它交给你。白中校——”
    白中校并没有跟着我们大家一起追小偷。在远远石阶上的总部可以看见他像是个没事的人正在抽着他的雪茄。
    “他宁可跟记者说,”康博比后悔地说。“我真希望我们的计划能够不必公开。”
    弗瑞迪点点头同意。“我把它拿走。”
    “它被塞在他们车子的座位底下。”康博比对我们这群人轻轻点了点头。“那辆小小的红色汽车。”
    弗瑞迪一个箭步走过去。康博比在他后面小跑步跟着。所有的外来客,包括我们在内,都被警察带下出去,面对着庄园的大门。朵丽下定决心不要离开,可是她已经笨到把她对黄鹿庄园侯爵的影响力给毁了,不管这是怎么样的影响。侯爵连一眼也没回头,就跟着弗瑞迪从我们的车子旁走开了,他们拿到了那本笔记簿。
    我们成一直线地开回斯特拉福。即使是朵丽都没心情在看过了二十世纪的暴力事件后就去看第八世纪的圣俄悟夫废墟。她那天下午剩下的时间都跟我在亚芬河河岸度过,她编造了一个又一个的侦探悬疑故事解释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吉斯则是跟着他喜爱的外套与南卡小姐不知到哪里去了。
    晚上在“权杖与天鹅”里面的时候,朵丽还在继续幻想,直到康博比意外地出现在我们的桌子边。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坐吗?”他问。如果他没跟我们坐,朵丽也会拉着他过来坐那个空位。“我真心为今天带给你们的不便道歉。”
    “他们是间谍,对不对?”朵丽冲口问道。
    “哦,不是。”康博比说,有好一会儿他又对她露出他那种专门对付笨美国人、令人昏眩的笑容。“他们的目的是画像。”
    这就是今年夏天逐渐增加的名画失窃案。朵丽很失望。她的小头脑想出来的故事要比事实更荒谬刺激。
    “弗瑞迪是伦敦国际刑警组织的头头。他们接到情报说黄鹿是下一个目标,他要求我帮忙。跟克莉一道。”
    “克莉也是其中的一员?”我惊奇地望着他。
    “她伪装得不错,对不对?”他阴沉沉的脸亮了起来。“她把自己打扮成像是女工的样子。”
    “你是说——她并不是真的——”朵丽口吃得说不出来。
    “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康博比出于护卫她的心,而非爱她的心为克莉辩护道。“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她搭上这个被窃盗集团用来当幌子的旅游团,并且跟蓝季混在一起。”他摇摇他的头。
    “我们不知道是有人通知了蓝季还是他突然明白她并不如他所想的那么蠢。可是当她发现蓝季跟她说他要去立明敦温泉,但实际上却是要去黄鹿庄园时,她知道她得尽快拿到那本笔记簿。因为笔记簿里有所有他们在中部作案的记录。她会被杀都是我的错,”
    他显然深深自责。 “我没有把事情安排得够好。”
    朵丽安慰他,她打破了这份沉默。“我就知道你并没有杀了她。”
    康博比的脸从阴影里露出来。“大概是我看到你跟卡尔的时候有点太惊慌了。我不太熟悉这种情况,我也得找到那本笔记簿。”他转过头看着朵丽的眼睛,一点也没有害羞的样子。“还有,我一定得告诉你,我想要在你发现我跟黄鹿庄园的关系前把你弄走。我怕这会破坏了我们两个之间的事。”
    他们之间的事并没有被破坏。在我们待在斯特拉福的最后几天,朵丽跟康博比就像是吉斯和南卡女孩一样分不开。这对我来说是个很好的解脱。我白天的时候读莎士比亚,晚上则去看他的戏。我对莎士比亚就像朵丽对古老的纪念碑一样入迷。喔,对了,芙大理石雕像的指标的确是被动过了。大部分的游客都会有这个常识要走靠右边的鹅卵石小径,而不会走进那片没修剪的树林里。
    我最近这几天也有许多时间来思考。不过我一直等到我们又往什罗浦郡出发后才有机会拿那天黄鹿庄园发生的几件事来跟朵丽讨论。吉斯没有跟我们一道——他要在南卡小姐出发后才来跟我们会合。
    我平静地问朵丽:“你本来打算怎么处置康博比?吊死他吗?你告诉了警察所有的事情。”
    “当然不行!”她生气地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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