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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测量世界-丹尼尔[1].克尔曼-第10章

小说: 测量世界-丹尼尔[1].克尔曼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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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认出脚趾来的小脚。不是人,传教士解释说,这是尽可能阻止的。不过是森林中的小猴子。邦普朗拒绝品尝。洪堡犹豫着拿起一只手,咬了咬。味道不错,可他不想吃。如果他不吃光,会不会伤害这些人呢?传教士嘴里塞得满满地摇摇头。这没人在乎!夜里,动物的叫声让他们睡不着觉。被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撞击铁栅,叫喊不停。洪堡动笔撰写对林中深夜的响声和必须理解为被延续的斗争——即天堂对立面的动物生活的思考。邦普朗说,他估计传教士撒谎了。洪堡抬起头。传教士已经在这里生活很久了,邦普朗说道。他感觉有些难为情,因此他才强调吃的是小猴子。这里的人食人肉,塞亚教士说过这事,每个人都知道此事。传教士一个人又能阻止什么呢?废话,洪堡说道。没错,胡利奥说道。这听起来是可信的。洪堡沉默了一会儿。他请求原谅。他们都有点过分。他很理解。可如果有谁再诋毁说不伦瑞克公爵的教子吃过人肉的话,他就会动枪。邦普朗笑起来。洪堡说他是当真的。不会当真的,邦普朗说道。会的。众人不安地缄默不语。邦普朗吸口气,终于什么也没说。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转向火堆,装着睡起来。从此邦普朗的发烧更严重了。他越来越经常地在夜里爬起,走几步就格格笑着跌倒。有一回洪堡感觉到好像有人向他弯下身来。他依稀认出了邦普朗的脸,咬牙切齿,手里拿着把大砍刀。他思绪飞转。他太清楚不过了,在这里会做怪梦。他需要邦普朗。他必须信赖他。因此那是一场梦。

  河流(9)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一动不动地躺着,直到他听到脚步声。当他下一次眯起眼睛时,邦普朗正合眼躺在他身旁。白天的时间是凝固的;太阳如火,低悬在河流上方,眼睛看着它就疼;蚊子从四面八方袭来,连舵手们都累得不吱声了。有一段时间,一个金属圆盘跟踪着他们,时而飞在他们前面,时而飞在后面,悄无声息地滑过天空,消失,又重新钻出,有几分钟距离近得洪堡能用望远镜在它亮闪闪的表面看到河流、他们的船只和他们自身变形的影子。然后它飞走了,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在晴天到达了运河尾端。北方耸立着花岗岩一样白的群山,另一侧延伸着长满草的平原。洪堡用六分仪对准落日,测量木星轨道和月球的轨道之间的角度。他说道,这里才是运河的开始。顺流而下,马里奥说道,行驶会更快。不必再害怕湍流,可以呆在河中央,这样就能躲开蚊子。邦普朗说他表示怀疑,他不信还有什么地方会没有蚊子,它们甚至钻进了他的记忆里。他一想到拉罗谢尔,就觉得这座城市满是蚊虫。这条运河如今被画在了地图上,洪堡解释道,这将会促进全球经济的发展。现在可以横穿大陆运输货物,并将会形成新的贸易中心,可以从事许多意想不到的活动。邦普朗的咳嗽发作了。他泪水横流,吐血。这里什么都没有,他喘息道。这里比地狱里还热,只有臭味、蚊子和蛇。这里永远成不了什么,这条脏运河丝毫改变不了这一状况。这下他们总可以回去了吧?洪堡凝视他片刻。他尚未决定。埃斯梅拉达传教区是进入野蛮地区前的最后一个基督教徒居民点。从那里穿越未经考察的地区,几星期就可以到达亚马逊河。还没有人找到过它的源头。马里奥画起十字。另外,洪堡沉吟着说,这样做也许不聪明。此事不无危险。一旦他现在淹死了,所有的文物和成果都将随之消失,谁也不会获悉。不能冒这样的险,邦普朗说道。那太鲁莽了,胡利奥说道。更别提它们了!马里奥指着那些尸体。没有人会见到它们!洪堡点点头:有时候必须能够放弃。埃斯梅拉达传教区由六座房子组成,位于一片巨大的香蕉丛之间。连个传教士都没有,只有一名西班牙老兵率领着十五个印第安人家庭。洪堡雇佣几名男子从船板里刮掉蚁类。不再继续行驶的决定是正确的,那位老兵说道。在传教区后面的野蛮地带,人们肆无忌惮地杀人。他们有好几颗头,不会死,用猫语交谈。洪堡愁眉苦脸地叹口气,想想将由别人发现亚马逊河的源头,由不得他不气恼。为了分散注意力,他研究刻在河流上方近百米高的岩石上的太阳、月亮和复杂地盘缠在一起的蛇的岩画。这里从前水位一定更高,老兵说道。洪堡说没那么高。很明显,岩石更矮。或者人会飞行,那位老兵说道。洪堡微笑不语。许多生物会飞行,老兵说道,谁也不觉得怎么样。相反,还从没人见过一座山是怎样竖起来的。人不行,洪堡说道,即使他看到了,他也不会相信。这就是科学吗?对,洪堡说道,这就是科学。当船重新修好、邦普朗的热度消退了之后,他们返航。告别时那位老兵请求洪堡在首都为他讲句好话,让人家调他去别的地方。真无法忍受。他不久前才在他的饭里发现过一只蜘蛛,他伸开两只手掌,这么大!十二年,真不敢相信一个人能做到。他满怀希望地送给洪堡两只鹦鹉,长时间对着他们的背影挥手。马里奥说得对:顺流而下更快,河中央蚊虫的攻击性不那么大。不久他们到达了耶稣会传教区,塞亚教士在那里惊奇地欢迎他们。他没料到这么快又在这里再见到他们。真是强壮啊!你们怎么对付食人族的?洪堡说他没有遇到。奇怪,塞亚教士说道。实际上那下面的所有部落都食人。洪堡皱起额头,说他无法证明。塞亚教士说:自从他们离开后,他的教区内的居民就没有安宁过。洪堡将他们的祖先从墓里取出,令他们怒不可遏。因此他们最好是立即换上他们的旧船,继续前行。洪堡插言说,看样子暴风雨要来了。不能等,塞亚教士说道。形势危急,他不能做任何保证。洪堡略一沉吟,然后说道:必须服从上苍的安排。当天下午,阴霾密布,雷霆远远地滚过平原,他们突然遭遇了他们从未经历过的最猛烈的暴风雨。洪堡让大家收起帆篷,将箱子、尸体和动物笼子卸到一座小礁石上。这下有得受了,胡利奥说道。雨还从未害过谁,马里奥说道。雨对谁都有害,卡洛斯说道,它能杀死一个人。它已经杀死了一些人了。他们永远回不了家啦,胡利奥说道。那又怎么样?马里奥说道。他从没喜欢过家乡。家乡,卡洛斯说道,就是死亡。洪堡指示他们将船系泊到对岸。他们启航,就在这一刻,一个潮头涌来,裹走了船。邦普朗和洪堡眼见一只舵被冲走了,翻腾的河水随即挡住了他们的视线。数秒钟后船又在远方闪了一下,然后就带着四名舵工消失了。现在怎么办?洪堡问道。邦普朗说,既然他们已经被困到这里了,他们可以考察岩石。一个岩洞通往一个湍流下面。水在他们的头顶轰鸣,宽宽的水柱穿过洞顶的孔冲下来,人可以站在水柱之间而不被淋湿。

  河流(10)

  邦普朗声音沙哑地建议测量温度。洪堡显得累坏了,他无法解释,但有时候他差不多想放弃一切。他动作缓慢地摆弄着仪器。快出去,这洞随时会被淹没!他们慌忙往外跑。雨势加强了。水瓢泼似地浇在他们头顶,浇湿了他们的衣服,灌满了鞋,地面滑得他们几乎无法站稳。他们坐下来等待。鳄鱼在浪花中穿越滑翔。猴子在笼子里吼叫,捶打着门,拖拉铁栅。两只鹦鹉像湿透的手帕吊在它们的杆子上,一只抑郁地呆望着前方,另一只不停地用糟糕的西班牙语含糊地抱怨着。如果船不回来,怎么办?洪堡问道。会回来的,邦普朗说道。别急。雨势更猛了,好像天空想把他们从岛上冲走似的。远方电光闪烁,雷电砸在河对面的岩石上,回声此起彼伏。情况不妙,洪堡说道。他们被水包围,坐在最高点。但愿弗兰克林先生的雷击理论不正确。邦普朗默默地掏出酒瓶喝起来。洪堡说,湍流里有许多蜥蜴,真出乎他的意料。这同动物学的观点相悖。邦普朗又喝了一口。另一方面,有的鱼甚至能爬上瀑布。邦普朗扬起眉毛。雷声变成为一种不断持续的咆哮。岛屿另一头,离他们不足五十步,某种黑色庞然大物出现在石头上。他们要是死了,谁也不会知道他们,洪堡说道。既然那样,邦普朗扔掉空瓶子说道,死了就是死了。洪堡忧虑地望向鳄鱼。等他们回到海边,他要将一切都寄给他哥哥:植物,地图,日记和收藏品。分装两条船。然后他才动身去科迪莱伦山脉。科迪莱伦山脉?洪堡点点头。他想看那些大火山。必须彻底澄清洪积世理论的问题。后来他们就不知道等了多久了。有一回漂过来一头死牛,然后是一架钢琴的盖子,再后来是一块棋盘和一张破碎的摇椅。洪堡小心翼翼地掏出钟,倾听它轻轻的嘀嗒声,透过包裹的蜡布看指针。要么雷阵雨才开始了几分钟,要么他们已经被困十二小时以上,要么雨不仅把河流、森林和天空,而且也将时间本身搞乱了,索性冲走了几个小时,使新的中午同夜里和次日早晨结合到了一起。洪堡双臂抱住膝盖。他说有时候他感到奇怪,他本来应该巡督矿山,住在一座德国宫殿里,结婚生子,星期天狩鹿,每月去一趟魏玛城。现在他却坐在这里,在洪水里,在陌生的星空下,等候一只不会来的船。邦普朗问他是不是觉得错了。宫殿,孩子,魏玛。这可不简单呀!洪堡摘下他的帽子,水将它变成了无用的一堆。一只蝙蝠从林中飞起,陷进暴风,被雨打下来,翅膀拍了几下就被河水冲走了。他从没这么想过。一点都没有过?洪堡身体前倾,窥望鳄鱼。他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星辰(1)

  他预告行星下一次将于何时何地出现,当然没有人相信他。而当那块讨厌的石团后来果然在他说的日期和时辰都准确无误地出现了时,他一举成名了。天文学是一门流行的科学,国王们兴趣盎然,将军们关注它的发展,贵族们为新发现悬赏,报刊像报道英雄们似地报道马塞林恩; 梅森; 迪克逊和卡西尼祖籍意大利的法国天文学家,生于1625年,卒于1712年,发现过四颗土星卫星……一个永远地拓宽了数学地平线的人是件珍品。可谁发现了一颗星星,他就是一个成功的人。好吧,公爵说道,你们瞧瞧,他终于成功了。高斯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默默地鞠躬。还有别的事吗?在通常的思维间歇之后公爵问道。个人的事?听说他要结婚?对对,高斯说道,是的。接待室变了,顶镜显然不再时髦,被金色叶丛取代了,点着几根蜡烛。公爵变样了:他变老了。一道眼皮松软地耷拉着,脸颊浮肿,笨重的身躯似乎痛苦地紧压着他的膝盖。听说是个制革工人的女儿?公爵问道。是的,高斯说道,又微笑着补充道:是的。他不得不打起精神,以免显得无礼。而他喜欢这位公爵,他不是个道德败坏的人,他努力将事情做好,比起大多数人,不能说他愚蠢。一个家庭,公爵说道,必须有人赡养。这不可否认,高斯说道。因此他才献身谷神星。公爵皱眉望着他。高斯叹口气:人们给那颗小行星取名谷神星,他缓缓强调道。是皮亚齐先看到它的,而他高斯测定了它的运行轨道。他完全是因为他的结婚计划才致力研究这个问题的。他知道他现在能做点实际的事情,某种人们也能理解的事情,他们不……他犹豫不决地说下去:对数学不感兴趣的人们也能理解。公爵点点头。高斯想起他不应该直视公爵,便垂下眼帘。他在想何时提出条件。老这样没完没了地反反复复,老这样绕弯子,谈话中损失这么多时间啊!在这方面他有个主意,公爵说道。高斯高抬起眉毛,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他知道那是齐默尔曼的建议,他劝了公爵好几个小时。也许他注意到了不伦瑞克还没有天文台,公爵问道。及时注意到了,高斯说道。什么?他注意到了。现在他在想,这座城市是不是必须有一座天文台。而高斯博士,虽然年轻,将担任它的首任台长。公爵双手撑腰,咧嘴微笑。这让他感到意外,对不对?公爵问道。那,他要求一个教授头衔,高斯支支吾吾地说道。公爵不吱声。一个教授头衔,高斯强调地重复每一个单词。由赫尔姆施泰特大学聘请,双份月薪。公爵走上前,又退了回去,咕哝了几句,抬头仰望饰有金色叶丛的屋顶。高斯利用这个时间数完几个质数。他已经数好了好几千个。他相当肯定,永远找不到一个能计算出它们的公式。可如果数完了几十万个,就能渐近地确定它们出现的概率。有一阵子他是那样全神贯注,当公爵说不能同君主讨价还价时,他吓了一跳。高斯说他也不想这样,相反,他认为有必要告诉对方,柏林给他发来了一封邀请信,俄国的圣彼得堡学院也一直对他感兴趣。他早就一直在想学俄语。彼得堡,公爵说道,离得很远。柏林离这里也不近。好好想一想,这里就是最近的地方了。别的地方都在别处。就连哥廷根也是。当然他不是科学家,如果他搞错了,请给他纠正。不错,高斯眼盯地面说道。是这样的。就算乡恋不能留他,他至少也该考虑一下旅行的艰苦。别的地方先得收拾,很麻烦,搬迁需要花钱,极其繁琐。可能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高斯感觉他脸红了。每当有人提到他母亲,他就会脸红;不是因为羞愧,而是因为他深深地爱她。尽管如此,他忍不住轻咳一声,重复道,尽管如此,谁都不可能事事称心。

  星辰(2)

  谁有家庭,就需要钱,就得去能挣钱的地方。会取得一致意见的,公爵说道。教授头衔是可能的,但不能支双薪。如果要这个头衔是为了薪水呢?那就是对自己的职业不够尊敬,公爵冷淡地说道。 高斯明白他走得太远了。他鞠躬,公爵打手势让他离去,马上就有一位仆人在他身后打开门来。在等候宫廷的书面邀请期间,他忙于计算运行轨道的艺术。他告诉约汉娜,一条行星轨道,不是随随便便的某种运动,而是所有星体对太空中一个单独星体施加影响的必然结果:即当你自由抛掷物体时,在空间里产生的弯曲度完全相同的那根线。是万有引力之谜。是所有物体顽强的凝聚。物体的凝聚,她拿扇子拍拍他的肩,重复道。他想亲她,她笑着躲开了。他永远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改变主意答应嫁给他。自从他的第二封信以来她就表现得好像那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他喜欢有他不理解的东西存在。婚礼前两天他骑马前往哥廷根,最后一次去拜访尼娜。这下你要结婚了,她说道,当然不是同我。不是,他回答道,当然不是。她问他是不是从没爱过她。有一点,他回答道,一边解她的衣带,实在不敢相信他后天会对约汉娜做同样的事情。但他会遵守另一个承诺,他将学习俄语。尽管她保证这毫无意义,干她这一行的人会多愁善感,但她的哭泣还是让他吃惊,也不喜欢。当他归途中在空地上停下马时,马儿愤怒地打着响鼻。他明白了如何从谷神星的轨道故障测算出木星的质量。他仰望夜空,直到脖子酸疼。不久前对他来说那里还只是发亮的点,现在他在区别它们的阵形,知道它们的阵形会显示在海上确定方向的重要纬度:熟悉它们的阵形,就会知道它们消失和返回的时间。很自然地,实际上只是因为他需要钱,它们就成了他的职业,他成了它们的读者。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很少:他的背驼得很厉害的老父亲,他的孩子样呜咽的母亲,马丁·巴特尔斯和齐默尔曼教授,另外还有约汉娜的全家,她的丑陋女友明娜及宫里的一位秘书,他似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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