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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测量世界-丹尼尔[1].克尔曼-第16章

小说: 测量世界-丹尼尔[1].克尔曼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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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的。可后来被英国人阻止了。

  儿子(2)

  谁都不愿意他的国内有个奴隶制的敌人。拉丁美洲又诞生了几十个新的国家,都没有目的和意义。他的朋友玻利瓦尔的毕生事业化成了废墟。另外,先生们知不知道那位伟大的解放者是怎么称呼他的?洪堡沉默了。片刻后人们才明白他是在等候回答。什么呀,高斯问道。南美洲真正的发现者!洪堡笑望着他的杯子。这可以在戈麦斯的《洪堡公爵》里读到。那是一本没有得到足够重视的书,顺便说一下,他听说教授先生目前正在研究概率问题?是死亡统计学,高斯说道。他喝口茶,厌恶地做个鬼脸,尽可能将茶杯放得离自己远远的。一个人的生活决定于他自己,他说道,他创造和发现,买到货物,找到他比爱自己的生命更爱的人,生孩子,也许是聪明的,或许也有愚蠢的,看到他所爱的人死去,变老变傻,生病,下葬。人们认为他是自己决定一切。只有数学才告诉一个人,人们总是喜欢走那些宽畅的路。而独裁者,他可不喜欢听这话!侯爵们也只是可怜的猪,他们像所有的其他人一样生存、受难、死亡。真正的暴君就是自然法则。可理智,洪堡说道,理智形成法则!康德的老一套废话,高斯摇摇头。理智根本不形成什么,理解不了多少。空间弯曲,时间延伸。你如果画一根直线,一直不停地画下去,某个时候就会重新回到它的起点。他指着窗口低垂的太阳:就连这个燃烧的星球的光线也不是呈直线照下来的。你可以勉强计算这个世界,但这远远不等于说,你理解什么东西。洪堡抱起胳膊:第一,太阳不会烧光,它更新它的燃素,会永恒地照耀下去。第二,这同空间有什么关系呢?在奥里诺科河上他的舵工们开过类似的玩笑,他从没理会过这种胡扯。听说他们也常服用致人发疯的物质。高斯询问:一位宫廷总管到底干些什么事。各种各样的。宫廷总管在国王做重要决定时提供咨询,将他的见识带到始终能用得上它们的地方。他常在外交会谈时受到请教。国王几乎希望他每天晚餐时都在场,因为国王非常迷恋来自新世界的报道。这么说你拿的是吃饭和闲聊的俸禄了?秘书低声笑出来,但马上脸色苍白,请求原谅,声称他是咳嗽。真正的暴君不是自然法则,欧根打破宁静说道。德国国内有强大的运动,而且自由不再只是一个席勒的词汇。蠢驴的运动,高斯说道。他一直同歌德更合得来,洪堡说道,席勒和他的哥哥走得更近。那是些永远不会有什么成就的蠢驴,高斯说道,他们也许会继承到一点钱和一个好的姓氏,但继承不到智慧。他哥哥,洪堡说道,不久前刚写了一篇意义深刻的关于席勒的论文。他本人对文学向来不大懂。那些没有数字的图书会令他不安。而且在剧院里他总是感到无聊。十分正确!高斯叫道。艺术家们太容易忘记他们的使命了:揭示真相。艺术家们认为偏离真实是一种智慧,而所有发明出来的东西令人迷惘,艺术的风格化了的东西歪曲了世界。比如它们是硬纸板所做的舞台图像,背景在油彩里变得模糊的英国绘画,还有纯粹是骗子的童话的长篇小说,只是因为作者将他的胡扯同历史人物的名字连在了一起。可恶!高斯说道。他在编一个植物和自然特征的目录,今后可以参照它来制定法律,强迫艺术家们遵从自然法则。也建议对戏剧创作这样做。他想列个世界上重要人物的特点的单子,不允许一个作者再自由地偏离它们。如果达盖尔先生的发明有一天臻于完美了,艺术终将是多余的。那一位写诗,高斯用下巴指指儿子欧根。真的?洪堡问道。欧根脸红了。诗歌是愚蠢的东西,高斯说道。从孩提时就开始了,他不让身边的人看它们,但他有时很蠢,将书报乱放。他说他的儿子是个蹩脚的科学家,但作为文学家就更差劲了。您运气好,碰上了好天气,洪堡说道。上个月下了很多雨,这下可以期望一个美好的秋天了。天气还可以忍受。他兄弟至少参过军。他什么都没学到,什么也学不到——可诗歌!欧根低声讲他学法律,还有数学!啊呀呀,高斯说道。一个数学家,直到数字咬他的脚时,他才认出是一个微积分。光学习本身是根本不算数的,每个人都知道:几十年来他不得不一直看着无数年轻人的傻脸。他对他自己的儿子有过更好的期望,可为什么偏偏是数学呢?他也没有想,欧根说道。他是被逼的!哎呀,被谁逼的?气候和季节的交换,洪堡说道,创造了这个纬度真正的丰采。欧洲的万物年复一年地复苏的戏剧,面对的是热带植物的丰富多彩。还能被谁逼的?欧根叫道。是谁需要一个测量助手的?一个了不起的助手。由于错误不断,他不得不每个面积测量两次。小数点后面第五位发生的错误!它们一点影响都没有,它们根本无关紧要!欧根委屈地说。等等,洪堡说道,测量错误绝不是无关紧要。打碎的回光仪呢?高斯问道,它也无所谓吗?测量是一门高等技术,洪堡说道,也是一种不可以掉以轻心的责任。事实上甚至打碎了两只回光仪,高斯说道。

  儿子(3)

  另一只虽然是他弄掉的,但完全是因为一个傻瓜将他带上了错误的林中小路。欧根跳起身,抓起他的有节手杖和红帽子,冲了出去。房门在他身后“砰”地锁上了。这就是报答,高斯说道。忘恩负义!同年轻人交往当然没那么简单,洪堡说道。但也不可以太严厉,有时候一点点鼓励要比任何责备更有用。没用就是没用。说到磁力学——问题提错了:不在于地心有多少磁体——无论如何有两个极和一个场,可以通过磁力的强度和针的倾向来描述。他一直随身带着一根偏角针,洪堡说道,因此他搜集了不下一万个结果。天哪,高斯说道。光受苦是不够的,还得思考。磁力的水平元素可以说明地理纬度和经度的作用。垂直元素最好是通过将交叉的地球半径排成一个冥级数来研究。这是简单的球面作用,他低声笑起来。球面作用。洪堡微笑道。他一句没听懂。他荒疏了,高斯说道。二十岁时他做这种小事用不了一天的时间,今天他得花上一星期。他拍拍额头。说这里不像从前那么合作了。他但愿自己当年喝过箭毒,所以大脑每天都在一点一点地死亡。你可以想喝多少箭毒就喝多少,洪堡说道,得将它滴进血液它才会致命。高斯盯着他:肯定?他当然肯定,洪堡愠怒地说道,实际上是他发现了这东西!高斯沉默片刻,然后问道,那位邦普朗到底出什么事了?该走了!洪堡站起来,会议不等人,他说。在他的开幕词后还要给邦普朗这位贵宾举办一场小型招待会——软禁!您讲什么?邦普朗被软禁在巴拉圭。回来后他对巴黎再也无法适应。荣誉,酒,女人。他的生活失去了秩序和方向,这是一个人绝不可以发生的一件事。他做过一阵子皇家观赏花园的董事,是一位了不起的兰花养植家。拿破仑垮台后他又漂洋过海了。他在海外有座庄园有自己的家庭,但某次内战中他站错了队伍,或者也不错,但反正是失败的一方。一位疯狂的名叫弗朗西亚的暴君,也是一名医生,将他关在他的庄园里,不断以死亡威胁他。就连西蒙·玻利瓦尔都帮不了邦普朗什么忙。真可怕,高斯说道。可这家伙到底是谁啊?他从没听说过他。

  父亲(1)

  欧根·高斯在柏林街头漫无目的地行走。一名乞丐摊开手向他乞讨,一条狗在他的腿旁呜呜吠叫,一匹拉着马车的马对着他的脸咳嗽,一位保卫人员大声喝斥他不要闲逛。他在一个角落里同一名年轻的牧师聊起来,牧师同他一样来自乡下,同他一样很害羞。数学,牧师说道,有趣!牧师说他叫朱利安。他们互祝好运,分手了。又走几步,一位女子向他打招呼。他吓得膝盖发软,因为他听说过这种事情。他慌慌张张往前赶,当她紧紧地追时他也不转身。他永远不知道她只是想告诉他他将帽子弄丢了。他在一家酒馆里喝了两杯啤酒。他胳膊抱在胸前,端详着潮湿的桌面。他还从没有这样悲伤过。不是因为他的父亲——因为他差不多总是这样的,也不是因为他的孤独。是由于这座城市本身。城市有许多的人,高高的房子,肮脏的天空。他写了几行诗,但他不喜欢它们。他发呆,直到两名穿着宽松裤子、留着时髦长发的大学生坐到他旁边来。哥廷根,一名大学生说道,那个臭名昭著的地方,那里发生爆炸了!欧根同谋似地点点头,虽然他什么也不知道。可自由,另一个大学生说道,不管怎样,它会到来的。它肯定会来,欧根说道。很快就会来,像深夜的一名小偷,第一个说道。这下他们知道他们有点共同爱好了。一小时后他们上路了。像大学生中的风俗一样,欧根挽着其中一位的胳膊,另一位保持着三十步的距离跟在后面,以免被宪兵拦路。欧根不理解竟然有那么远的路:不断有新的街道,不断出现十字路口,来回走动的人们也似乎没完没了。他们都去哪里呀,怎么能这样生活?洪堡的新大学,欧根身旁的大学生讲道,是全世界最好的,没有哪座大学组织得有它好,拥有全国最著名的教师。国家像害怕地狱一样害怕他们。洪堡创办了一所大学?是那个哥哥,大学生解释道。正派的那个。不是那个战争期间蹲在巴黎的法国人的奴仆。他哥哥曾经公开呼吁他拿起武器,可他表现得好像祖国对他分文不值似的。被占领期间他让人在他的柏林宫殿大门口挂了块牌子,让人家不要掠夺,说房主是巴黎科学院的成员。恶心!街道很陡地往上,然后又陡峭地向下。两个年轻人站在一道门外,询问口令。自由战争。这是上次的!第二名大学生向他们走来。两人交头接耳。日耳曼尼亚?早就不是了。德国和自由?啊呀。看守们交换了一道目光。就这样让他们进去了。他们沿着楼梯下到一个散发出霉味的地下室。地上堆着箱子,角落里堆放着葡萄酒桶。两名大学生翻开他们的上衣翻领,露出绣着金丝的深红色帽徽。他们打开地板上的一个小孔。又一道狭窄的梯子向下通往另一间地下室。一张摇摇摆摆的讲台前摆放着六排座位。墙上悬挂着深红色的三角旗,大约二十名大学生已经等在那儿了。全都带着手杖,有几人头戴波兰帽子,另一些戴着旧德意志帽子。还有几个人穿着自己裁剪的宽松裤,系着中世纪的宽腰带。墙上的火把投下摇曳的影子。欧根坐下来,污浊的空气和激动的氛围令他头晕。有人低语道,听说他会亲自来。或者一个像他一样的人来,不清楚,听说他在弗赖堡被关在了狱里,但又听说他一直匿名往来于全国。如果真是他,那才叫不可思议。看到他的真人,心脏一定受不了。越来越多的学生来到,总是两人一组,总是手挽着手,大多数人讨论着显然没有人事先知道的口令。间或有人翻着一本诗集或《德国体操艺术》。有些人嘴唇嗫嚅,像在祈祷。欧根心跳剧烈。所有的椅子上早就坐满了;此时才来的人不得不挤到一个角落里去。一个人脚步沉重地走下楼梯,室内顿时安静下来。他身材颀长,个子很高,秃顶,蓄着长长的灰胡子。是昨天他们在酒馆里为了护照同警察争吵时出面干预的那位邻桌,奇怪的是欧根并不吃惊。他挥着手臂,缓步走向讲台。在那里,他伸开胳膊,等一个大学生哆嗦着手点燃讲台上的蜡烛,因为他一开始没有点着,只得多试了几次,然后那人干巴巴地尖声说道:我不想告诉你们我的名字!最后面的一名大学生呻吟了一声。别的人都十分安静。胡子很长的那人抬起胳膊,将它弯曲,用另一只手指着它,问大家认不认识这是什么。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呼吸。于是他自己说道:肌肉。你们这些勇敢的人,他在停歇了很长时间后接着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你们这些健壮的人,你们必须更强壮!他轻咳一声。

  父亲(2)

  因为谁想深刻思考,接触本质,追本溯源,就得绷紧身体。没有肌肉的思考是虚弱无力的,是讲空话的法国人的玩意。孩子们为祖国祈祷,少年们空想,男人们争执、受苦。他弯下身,坚持了一会儿,然后动作有节奏地向上挽他的裤腿。还有这里!他用拳头敲敲他的小腿肚。纯洁,强壮,结实得能做杠上盘旋,结实得可以做引体向上,谁要是想,可以摸摸。他直起身,环顾室内几秒钟,才以雷鸣般的声音喊道:德国必须变得像这条腿一样!欧根设法转过身来。好多听众大张着嘴巴,许多人泪流满面,有一位颤抖着闭上了眼睛,他旁边的那人激动得直咬手指。欧根眨眨眼睛。空气变得更糟了,火把的影子让他感到自己像是一个巨大的群体的一部分。他努力抑制住体内上升的呜咽。那个胡子说道,小伙子们不能向任何东西屈服。额头给朋友,挺胸对敌人。逼迫民族的,不是敌人的力量,而是自己的虚弱。大家被捆绑住了。他拿手掌拍打胸部。不能呼吸,不能动弹,不知道原始的意志和可爱的虔诚哪儿去了。侯爵、法国人和牧师们控制着意志和虔诚,以外国式的甜言蜜语,让大家沉醉在吮吸拇指的睡眠中。可小伙子们,这是:团结,忠贞和虔诚。思考!他攥起拳头,捶打额头。一种思考,没有哪个魔鬼能扯断它的纽带。它将最终通向真正的德国的教人,征服生存。可这是什么意思呢,小伙子们?他伸出胳膊,缓缓跪下,又站起来。这就是说,理解身体,训练身体,通过跃上、跃下、引体向上和拉杆,直到成为一名完整的男子汉。可你们今天站在哪里?刚刚,偷偷旅行的他目睹了一个老人和一名大学生,一个德国父亲和他的儿子,两个忠诚的人,受到德国警察的非难,因为他们随身没有携带证件。他像一名德国人必须做的那样,勇敢地挺身而出,谢天谢地征服了那个暴君的爪牙。每天都遇上这种不公正,每时每刻,无处不在,你们这些好小伙,你们戒酒色,练体力,是德国的僧侣,清新,虔诚,快乐和自由,如果不是你们,那该谁去反抗它呢?人们赶走了法国人,现在轮到侯爵了,不幸的联合不会再存在多久了,哲学将抓住现实痛揍,再来一次统治!他擂打讲台,欧根听到自己和其他人高声叫好。那个胡子平静地站在那里,脖子伸得老高,目光如炬,盯着人群中。蓦地,他神情一变,往后退去。欧根感觉一阵风掠过。喊叫戛然而止。进来几个人:一个小老头和四名宪兵。我的天哪,欧根身旁的那人说道。校役!他早就知道了,小老头对宪兵说道,只要观察一下他们大家如何两个一组地出发的就知道了。幸好他们很愚蠢!三名宪兵在台阶前站住,另一人向演讲者的讲台走去。那个胡子的形象一下子瘦了很多,也不再高大了。他将手举到头上方,但这个威胁的手势失败了,他已经被戴上了手铐。他不会后退,当宪兵将他带往楼梯时他喊道,不屈服于强迫,不屈服于请求。正直的小伙子是不会允许这样的。这是狂飙开始的瞬间。然后,当他被推上台阶时: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他可以解释。然后他就出去了。他去叫增援,校役说完,匆匆沿楼梯跑上去。别讲话,三名宪兵中的一位说道。别出声,别交头接耳。不然会让你们头上挨上难以置信的一记。欧根哭起来。他不是唯一的一个。许多年轻人忍不住抽泣开了。有几个跳起的又坐下了。五十名拿着多节手杖的大学生,欧根想道,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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