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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测量世界-丹尼尔[1].克尔曼-第17章

小说: 测量世界-丹尼尔[1].克尔曼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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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的一个。许多年轻人忍不住抽泣开了。有几个跳起的又坐下了。五十名拿着多节手杖的大学生,欧根想道,而只有三名警察。只要有一人动手,其他人就都会跟上。如果他现在动手呢?他可以这么做。他想象了一会儿。后来他知道他胆子太小。他擦去眼泪,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直到校役领着由一个长着海豹式小胡子的高个子军官指挥的二十名宪兵返回来。带走,军官命令道,在禁闭室初审,弄清情况,明天移交有关部门!一个孱弱的青年跪在他面前,抱住他的靴子,恳求宽恕。军官难为情地望着天花板,一名宪兵拖开那青年。欧根借此机会从他的笔记本里撕下一页,给他父亲写了张纸条。在被戴上手铐前,他刚好来得及将纸条团成一团,藏在拳头里。警车等在街上。被捕者挤坐在长凳上,宪兵们站在他们身后。欧根碰巧坐在眼神愣怔的胡子对面。我们应该冲出去,一位大学生低语道。这是一场误会,那位胡子回答道,他叫屈瑟尔里德尔,来自西里西亚,他是上当受骗了。一位宪兵用铁棒敲敲他的肩,他低声咕哝着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还有谁?那位宪兵问道。没人动弹。车门“咯嚓”一声锁上,他们行驶起来。


  测量世界 第四部分

  太空(1)

  洪堡半闭着眼睛讲述星星和河流,他声音轻细,但整个大厅都能听到。他站在一个巨大的夜空背景前,背景上的星星排成同心圆:辛克尔为《魔笛》设计的舞台图像,为了这场报告又拉了起来。人们在星星之间写上了德国学者们的名字:布赫生于1774年,卒于1853年,德国地质学家。,萨维尼生于1779年,卒于1861年,德国法学家。,胡费兰生于1762年,卒于1836年,德国医生。,贝塞尔生于1784年,卒于1846年,德国天文学家和数学家。,克拉普罗特生于1743年,卒于1817年,德国化学家。,洪堡和高斯。大厅里座无虚席:到处是单片眼镜和普通眼镜,很多制服,轻摇的扇子,以及中央楼厢里太子和他的妻子纹丝不动的身影。高斯坐在第一排。哎呀呀,情绪高涨的达盖尔对着他耳语道,要等他能拍出一张照片来,这还要等上好几年呢。虽然曝光的事早晚总会解决,可他和他的同伴尼普泽压根儿不知道如何将碘化银固定住。高斯“嘘”了一声,达盖尔耸耸肩,住口了。谁望着夜空,洪堡说道,都无法正确想象这个穹隆延伸得有多广。南半球上空的麦哲伦生于1480年,卒于1521年,葡萄牙航海家。云的光雾不是无定形的物质,不是烟峦或气体,而是由太阳组成,它只是让纯粹的距离在光学上融为一体。正如一个望远镜的目镜所捕捉到的,一段宽两度长十五度的银河含有不下五万颗可以数到的和大概十万颗因其光线太弱而无法区分的星星。这样,银河就由二百万颗太阳组成,一只和它的距离有它本身的直径那么远的眼睛看到的它们只是比微光多一点,比天文学家们数到了三千多个的那些雾斑之一多一点。于是他就想,既然有这许多星星,为什么天空不是一直亮堂堂的,为什么野外有这许多的黑暗,不能不认为存在一个同明亮相背的原则,在中间地带存在某种阻碍的东西,一种熄灭光的太空。大自然的这一理智安排不止一次地得到了证明,因为归根结底每一种人类文化都在观察天体轨道。洪堡第一次大睁开眼睛。那些漂浮在黑色太空中的天体之一就是地球。它是一颗火核,被一些凝固的物质、一些会滴落的液体的和一些有弹性的液体的壳包围着,它们三者是生命的家乡。就连在很深的地下他都发现了黑暗中蔓生的植物。火山是地球这个火核的自然阀门,石头外壳又被两个海洋覆盖着,一个是水的海洋,一个是气的海洋。两个海洋之间在不停地流动:比如那个著名的海湾洋流,它将大西洋的水冲过尼加拉瓜和尤卜坦地峡上方,然后穿过巴拿马运河,向北前往新大陆的海岸,从那里吹向东南,流往亚速尔群岛,从这里也可以发现棕榈果实、会飞的鱼这些神奇现象的起因,有时候甚至看到活的爱斯基摩人坐在他们的舢板里,在爱尔兰沿海经常可以抓到他们。他本人在宁静的海洋里发现了一个同样重要的洋流,它沿着智利和秘鲁将冰冷的北方水冲向回归线。他半虚荣半尴尬地微笑道,尽管他一个劲地恳求,都无法阻止水手们将它称作洪堡洋流。气流的作用也类似,太阳热量的变化使它运动不歇,高山的斜坡将它阻断,使得植物的分布不是按照纬度,而是呈等温变化的线。气流的这一体系将地球组成有效的整体。洪堡沉默片刻,好像接下来的思想打动了他似的。像在洞穴里一样,在海洋里也是,在空中也一样:到处都有植物生长得很好。植被,这是明显的、是无声活动中形成的生命形式。植物没有内在的东西,没有隐藏的东西,它们的一切都表现出来。它们被遗弃,鲜有保护,被地球及其环境所束缚,但它们生存过,幸存下来。

  太空(2)

  相反,昆虫、动物和人类受到保护,披着铠甲。他们体内的恒定温度使他们能够忍受交替变化的环境。看着一头动物,你什么都不知道,而植物一眼就暴露出它的本质。这下他要感伤了,达盖尔低语道。生命就这样经历其组织的隐蔽性不断增长的各阶段,直到它做出那一可以宽慰地叫做最有可能的跳跃:理解的雷击。通向它的道路不是直线发展的。对人类的第二大侮辱是奴隶制。但最大的侮辱是人类起源于猴子的思想。人类和猴子!达盖尔笑了。洪堡仰起头,似在谛听自己讲话。世界的理解力进步很大。人们使用望远镜探询宇宙,认识地球结构,知道它的重量及其轨道,测定光速,弄懂海洋潮流和生存条件,很快人类就将解开最后的谜:磁力。道路的尽头远远在望,人类开始的所有困难,如恐惧、战争和剥削,都在成为过去,为此,德国,尤其是出席这次会议的学者们都必须做出最重要的贡献。科学将带来一个福利的时代,谁知道它有一天会不会自己解决死亡的问题呢?洪堡定定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鞠了一躬。自打从巴黎回来后,达盖尔在掌声中低语道,男爵就不再是原先的男爵了。他很难全神贯注。他也喜欢重复。高斯问他是不是真的因为缺钱回来的。主要是因为一道命令,达盖尔说道。国王不想再容忍他的最有名的仆人生活在国外。洪堡以各种借口回复宫廷的所有信件,但最后一封里的批示是那样明确,他只有公开决裂才能抗拒。但是,达盖尔微笑道,要决裂,老先生缺少钱。他的让人期望已久的游记让大众们失望了:满满数百页测量结果,几乎没有谈论个人的,事实上没有冒险。这是一件可悲的事,它将贬低他的身后的荣誉。谁留下好的游记,谁才能成为一位著名的旅行家。那个可怜的人根本不明白怎么写书!现在他呆在柏林,建设一个天文台,有成千项目,每天麻烦着整个市议会。年轻的科学家们嘲笑他。他不知道在柏林怎么样。高斯站起来说,但在哥廷根他没有遇见过一个不是笨蛋的年轻科学家。就连最高的山也不对呀,达盖尔说道,一边随高斯往外走。如今人们发现了喜玛拉雅山要高得多,这对老先生是一记沉重的打击。他连续多年不肯接受此事。另外,他的印度考察旅行失败了,他未能从中恢复过来。去休息厅的途中高斯撞到一位老太太,踩到了一位先生的脚,两次擤鼻涕,声音大得多名军官鄙视地盯着他。他不习惯在这么多人当中活动。达盖尔扶住他的臂肘想帮他,但高斯喝退了他。他怎么想得起来的!他略一沉思,然后说道:用盐水。什么?高斯要求他别这么傻看着,可以用普通盐水固定住碘化银。达盖尔猛地停住了。高斯挤过人群向他看到在休息厅门口的洪堡走去。盐水,达盖尔在他身后喊叫,为什么?这不需要化学家,高斯转头叫道,有点头脑就够了。他犹豫着走进休息厅,掌声响起,要不是洪堡马上抱住他,将他推上前,他会逃走的。有三百多人在等着他。接下来的半小时是一种折磨。一个脑袋接一个脑袋地挤到他面前来,一只手接一只手地来抓他的手,再将它交给下一位,而洪堡在一旁用耳语般的声音对着他的耳朵报着一批毫无意义的名字。高斯粗略地计算,在家里他足足需要一年零七个月,才会碰到这许多人。他想回家。有一半人身穿制服,三分之一蓄着小胡子。在场的只有七分之一是妇女,其中只有四分之一在三十岁以下,只有两个不难看的,只有一个他很想摸摸的,可她只向他屈了下膝,就又走开了。一位戴着三十二只勋章夹的男子将高斯的手漫不经心地拉在三个手指之间,高斯机械地鞠躬致意,太子点点头就走了。高斯说他感觉不舒服,他得上床去。他发现他的绒帽子不见了:某人拿走了他的绒帽子,他不知道这是礼节呢还是人家偷了他的。一位男子拍拍他的肩,好像他们已经认识多年了似的,也可能真是这样的。当一位穿制服的人合脚行礼,一个穿礼服戴眼镜的人强调这是他生命中最伟大的时刻时,他感觉泪水在眼里打转。

  太空(3)

  他想到了他的母亲。一时鸦雀无声。一位身体瘦削、面色如纸、挺立姿势不自然的老先生走了进来。他迈着碎步向洪堡滑来,好像腿不在动似的。两人都伸出手,抓住对方的肩,将头向前低下几厘米,然后各自后退一步。多么荣幸啊,洪堡说道。确实,另一人说道。周围的人纷纷鼓掌。两人等掌声平息下来,然后他们转向高斯。这位,洪堡说道,是他心爱的哥哥,部长。高斯说他知道,他们几年前在魏玛认识了。普鲁士的教育家,洪堡说道,他将他的大学赠给了德国,将有效的语言理论赠给了世界。一个世界,部长说道,其形象没有谁比他的弟弟更理解了。他的手摸上去冷冰冰的,没有生气,他的目光呆滞,像一只木偶的目光。他早就不是教育家了。只是一个居民和诗人。诗人?当他可以放开那只手时,高斯感到高兴。他每天晚上七点到七点半之间向他的秘书口授一首十四行诗,洪堡说,他这么坚持十二年了,他将一直继续到他去世。高斯问是不是优秀的十四行诗。部长说他很自信。可现在他得动身了。很遗憾,洪堡说道。无论如何,部长说道,这是个美妙的夜晚,是人生的一大享受。两人伸出胳膊,重复先前的仪式。部长转向门口,迈着得体的碎步走了出去。这是一桩意外的惊喜,洪堡重复道,忽然忧郁起来。高斯说他想回家。再过会儿,洪堡说道。这位是宪兵司令福格特,他对科学界贡献很大。他计划给所有柏林的宪兵配备罗盘,这样就可以收集首都现场流动的新数据。宪兵司令两米高,长着海豹似的小胡子,他的握手很有劲。这位,洪堡接着说道,是动物学家沃尔曼,这是化学家罗特,这是哈勒的物理学家韦伯和他的妻子。幸会,高斯说道,幸会。他快要哭了。不过,那位年轻的妻子有一张模样俊俏的小脸、一双黑眼睛和一身胸口很深的服装。他盯着她,希望这能让他快活起来。韦伯说他是实验物理学家。寻找电力。它们试图藏起来,可他不给它们机会。对待数字他也是这么做的,高斯说道,目光不离那位漂亮的女人身上。韦伯说他知道。他比研究《圣经》还仔细地研究过《研究》。不过他并没有仔细研究过《圣经》。那女人长着温柔、弯度很大的眉毛。她的服装露出了肩。高斯暗想将他的唇按在这对肩上会是什么感觉。他遐想着,他听到来自哈勒的韦伯博士继续讲道,但愿有一天能有像教授先生这样的智慧,不是那个专门从事数学的,而是一个万能的、不管哪里有问题就去解决,好致力于实质性地探究世界。他有一大堆问题。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将它们向高斯教授当面提出来。高斯说他时间不多。这有可能,韦伯说道。但不管多谦逊,这是必要的,他不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高斯头一回盯着他看。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小面孔、眼睛睿智的年轻人。出于公心,韦伯微笑地解释道,他不得不这样做。他研究过电子场的波形运动,他的论文受到广泛阅读。高斯问他的年龄。二十四岁。韦伯脸红了。您有个漂亮妻子,高斯说道。韦伯道谢。他妻子行了一个屈膝礼,但她没有难为情的样子。您的父母深为您骄傲吧?韦伯说他估计是的。高斯让他明天下午去拜访他。他有一个小时,然后他就得离开。这足够了,韦伯说道。高斯点点头,向门口走去。洪堡喊着叫他留下来,国王要来。但他不行了,他累坏了。小胡子的宪兵司令挡住了他的路,两人都想从右边、左边再从对方的右边走过去,尴尬地过了一会儿他们才成功了。衣帽间站着一个长着疣子的人,他被学生们包围着,用土里土气的施瓦本方言骂道:自然科学家,自作聪明的人,困于观点,远离逻辑,没有灵魂,星星也不过是物质罢了!高斯出门跑上了街头。

  太空(4)

  他胃痛。听说大城市里有马车,可以随意拦截让它们送你回家,是这么回事吗?可不见有车。有臭味。在家他早就上床了,虽然他不喜欢看到明娜,不想听到她的声音,没有什么比她的在场更让他不安的,但是他习惯性地想她。他揉眼睛。他怎么会这么老了呢?走路不行了,视力不行了,思维如此缓慢。衰老,这不是什么悲伤的事。真可笑。他一心一意地回想洪堡的马车从帕克霍夫四号去歌唱协会时所行驶道路的所有细节。他再也记不起所有的拐弯了,但方向似乎是明确的:斜向左,东北方向。在家里他仰头望一下天就明白了,可在这阴沟里看不到星星。灯光熄灭了的太空。如果生活在这里,会让人想起这种蠢话来的!他每走一步都回头张望。他害怕强盗,怕狗,怕污水坑。他害怕,城市这么大,他会永远走不出去,它的迷宫会拴住他,不让他回家。不行,不可以陷进任何东西而不能自拔!一座城市,也就是房子罢了,再过百年最小的城市都会比这座大,三百年后——他皱起额头,当一个人紧张,伤心,腹痛时,粗略计算一个指数式增长曲线并不那么容易——三百年后在大多数城市里住的人会比今天德国所有州的人加起来都多。人类像昆虫,住在蜂窝里,从事低等工作,生孩子,死亡。当然必须焚烧尸体,没有那么多公墓能容得下死人。所有那些排泄物呢?他打个喷嚏,问自己他现在是不是又病了。当洪堡两小时后回到家里时,他发现高斯坐在大安乐椅里,吸着烟斗,双脚搁在一张墨西哥小石桌上。他一下子去哪儿了,他叫道,大家找他呢,都做了最坏的猜测。还有一顿精致的自助餐!国王失望了。他为自助餐感到遗憾,高斯说道。这种行为不好,许多人是专程赶来的,不能这样做!高斯说他喜欢那位韦伯。洪堡抱起双臂。奥卡姆剃刀一种思想,主要由13世纪的英国神学家和哲学家奥卡姆提出。之所以称之为 “奥卡姆剃刀”,是因为奥卡姆经常很锐利地运用这一思想。,高斯说道。尽可能将需要解释的猜测数量保持在越小越好。另外,空间虽是空的,却是弯曲的。星星在穿过一个很神秘的穹隆漫游。又来了,洪堡说道,星星的地理学。他奇怪,像高斯这样的人会代表这种奇怪的流派。高斯说他没有代表什么流派。他从前决定过不出版这方面的作品,他不想受人嘲笑。太多的人认为他们的习惯是世界的基本规律。他对着天花板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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