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爱小说网 > 其他电子书 > 测量世界-丹尼尔[1].克尔曼 >

第19章

测量世界-丹尼尔[1].克尔曼-第19章

小说: 测量世界-丹尼尔[1].克尔曼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斯说道,这是某种新事物。他得考虑考虑。运气好的话,洪堡说道,他能一直走到中国。

  草原(1)

  女士们先生们,死亡是什么呢?从根本上讲,不是生命熄灭前的那几秒钟,而是之前的长期衰退,那种历时经年的萎缩;你还存在同时又不存在、你的伟大虽早已结束、却还假装它还在的时间。女士们先生们,大自然就这样谨慎地安排我们的死亡!掌声结束时,洪堡已经离开了讲台。一辆马车等在音乐学院门外,将他送到他嫂嫂的病榻前。她在悄悄地、没有痛楚地衰退,半睡半昏,只张开过一次眼睛,先是看看洪堡,然后,有点吃惊地,看着她的丈夫,好像她无法区分这两人。没多会儿后她就死了。之后兄弟俩面对面地坐着,洪堡拉着哥哥的手,因为他知道,形势要求这样;但有一段时间他们完全忘记了要坐直了谈论古典派的东西。最后哥哥问道,他是不是还记得他们一起阅读阿吉雷的故事、他决定前往奥里诺科河的那个夜晚?那个日期已为后世记载了下来!洪堡说他当然记得。但他不信后世会对它感兴趣,他已经在怀疑河流之行本身的意义。那条运河没有给大陆带来福利,它像从前一样荒凉,被蚊群占据,邦普朗说得对。不过至少他的生活没有无聊地度过。无聊从没有对他构成过伤害,哥哥说道,只不过他不想孤独。他一直是孤独的,洪堡说道,可他对无聊害怕得要命。哥哥说,他没能成为首相,这让他痛苦万分,是哈登贝格生于1750年,卒于1822年,普鲁士政治家。阻止了他,而本来是注定由他担任的!谁也没有什么注定,洪堡说道。人们只是决定假装有个注定,直到最终连他自己也相信了。但有很多事都不符合规律,因此有时候必须动用可怕的暴力。哥哥身体后仰,盯视他良久。好长时间他俩谁也不讲话,后来洪堡站起来,他们像以往那样生硬地拥抱。我们还会再见吗?当然。在尘世或在天堂。陪同他旅行的人们在学院里等着他:动物学家埃伦贝格和矿物学家罗斯。埃伦贝格矮而胖,长着山羊胡子,罗斯身高两米多,头发似乎一直是潮湿的。两人都戴着厚眼镜。宫廷派他们担任洪堡的助手。他们一起检查装备:天蓝仪,他的热带之旅的望远镜和莱顿瓶,一只英国钟,它走得比那只老法国钟准确,一个更好的测量磁性的倾角仪,由冈贝亲自制作,还有一顶无铁帐篷。然后洪堡乘马车驶往夏洛滕堡宫殿。他对洪堡此次前往他女婿国家的旅行表示祝贺,弗里德利希·威廉慢条斯理地说道。为此他晋升宫廷总管洪堡为真正的枢密顾问,从现在起要称他阁下。洪堡不得不转过身去,但他的动作太猛了。您怎么了,亚历山大?洪堡赶紧说道:这只是因为他嫂嫂的死亡。他熟悉俄罗斯,国王说道,他也熟悉洪堡的名声。希望他不会抱怨!没必要为每个不幸的农民流泪。他向沙皇保证过,洪堡像背熟了似地重复道。他将考察荒凉的大自然,而不去研究下层人民的生活情况。这句话他已经给沙皇写了两次,向普鲁士宫廷官员写过三次了。家里有两封信,其中一封是哥哥的,为他的探望和哀悼表示感谢。无论他们是否再见,现在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从本质上讲就是如此。他们从小就被灌输,生活需要观众。他们俩都认为,他们的生活就是全世界。后来这些圈子慢慢地变小了,他们不得不理解,他们努力的真正目的不是宇宙,而只是对方。为了你我想成为部长,为了我你不得不登最高的山,钻最深的洞窟,我为你创建了最好的大学,你为我发现了南美洲,只有不理解双重生命是什么意思的傻瓜才会为此想到竞争这个词:由于有你,我必须成为一个国家的导师,由于我的存在,你必须成为世界一部分的考察者,其他的一切都不合适。我们对合适有着最可靠的感觉。我请求你别将这封信同我们其余的通信一起留给未来,即使你像你对我讲的,不再抱有任何期望。另一封信是高斯寄来的。他也寄来了良好的祝愿,还有几个磁力测量的公式,洪堡一点也看不懂。另外他建议他途中学习俄罗斯语。他自己,主要是因为很久以前许下的一个承诺,已经开始学了。如果洪堡遇见某位普希金的话,请他千万要代他致以崇高的敬意。仆人进来报告说一切都已准备就绪,马儿喂过了,仪器装好了,可以趁着曙光出发。俄语果然帮助高斯经受了家里的烦恼:明娜不停的哭诉和指责,他女儿忧愁的脸和所有关于欧根的问题。尼娜告别时送了他一本俄语词典:她去东普鲁士找她姐姐,永远离开了哥廷根。有一会儿他暗自想,他的终生女人会不会是尼娜,而不是约汉娜。

  草原(2)

  他变温和了。近来他甚至能不带厌恶地看着明娜。如果她有一天不在了,她的瘦削、苍老、一直在埋怨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会让他想念的。韦伯现在常给他写信。看样子他像是很快就要来哥廷根了。教授席位空着,高斯的话是有分量的。你这么难看而他又有妻子,他对他女儿讲道,真是不幸啊!从柏林返回的途中,当马车的晃荡让他感到一生中前所未有的难受时,他想通过仔细琢磨颠簸和颤抖、晃荡和左右摇晃来对付。渐渐地他成功想出了它们的共同作用的各部分。这无助于他,但他想明白了最小强制的原理:每个运动都尽可能久地同整个系统的运动吻合。凌晨时分一回到哥廷根,他就将他的笔记寄给了韦伯,韦伯写上聪明的评语寄了回来。论文过几个月就会出版。看来他这下成物理学家了。下午他长时间地在森林中散步。如今他不再迷路了,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更熟悉这个地区,毕竟是他将这一切标在了地图上。有时候他觉得他不仅测量了这块土地,而是发明了它,好像它是通过他才成为了现实。从前只有树木、苔藓、石头和草堆的地方,现在张开了一张由直线、角度和数字编织成的网。有人测量过的东西都不再是或不可能再是从前的样子了。高斯寻思洪堡是否理解这一点。天下起雨来,他躲到一棵树下避雨。草儿颤动,空气散发出新鲜土地的气息,他不应该呆在这里。洪堡的队伍前进得不顺利。他是在融雪的时候动身的:摆在从前他是不会犯这种计划错误的。马车陷进泥泞,不断偏离湿透的路面,他们不得不再三停下来等候。队伍太长了,他们人太多。他们到达柯尼斯贝格的时间就比预计晚了许多。贝塞尔教授滔滔不绝地接待了洪堡,领他们参观新的天文台,向他的客人们展示国内最大的琥珀收藏。洪堡问他是不是从前同高斯教授一起工作过。是,这是他生命中的高潮阶段,贝塞尔说道,尽管不容易。那位数学王子在不来梅建议他放弃科学去做个厨师或者马掌匠,假如这对他要求不是太高的话,那一刻让他很久没能恢复过来。不过他还算幸运,他的彼得堡的朋友巴特尔斯比自己的遭遇更惨。只有心存好感才能对付这种天才的自负感。继续前往蒂尔西特的道路结冰了,车辆多次陷进冰坑。俄罗斯边境上站着一群哥萨克兵,是前来护卫他们的。这实在是没必要,洪堡说道。他应该相信他,指挥官说道,这很有必要。他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在荒野生活过好几年,洪堡叫道。这里不是荒野,指挥官说道,这里是俄罗斯。在多尔帕特城外,十几名记者及整个自然科学院在等他们。马上就要领他们参观矿物学和植物学收藏品。很高兴,洪堡说道,不过他来这里不是为了看博物馆,而是为了看大自然。它们暂时可以交给他去做,罗斯热情地说道,不会有问题的,这正是他同行的目的!当罗斯测量城市周围的山丘时,市长、大学校长和两名军官领着洪堡穿过一个长得令人难以置信、通风很差的摆满琥珀样本的房间。其中一块石头里有只洪堡从没见过的蜘蛛,另一块里是只翅膀很漂亮的蝎子,恐怕得将它叫做怪兽。洪堡将那块石头拿近眼前,眨眨眼睛,但没用,他的视力不行了。他得将它画下来!没问题,突然站在他身后的埃伦贝格说道,从他手里拿走石块,走开了。洪堡想将他叫回来,但又放弃了。这会给众人留下古怪的印象。他没有拿到图画,他再没有看到那块石头。当他后来向埃伦贝格问起此事时,对方再也回忆不起来了。他们离开多尔帕特,朝着首都的方向前进。皇室的一位信使骑马走在前头,他们身后是两名军官,还有三名教授及彼得堡学院的一位地质学家,某位沃洛丁,洪堡总是忘记他的在场,因此,当沃洛丁用他的低沉、平静的声音插什么话时,他每次都吓一跳。好像这个白皙的人身上有什么古怪的东西留在记忆里似的,要么就是他将伪装的艺术掌握得极其完美。在纳尔瓦河畔,他们被迫等了两天,等冰块流动减弱。现在他们人数已经多得需要大渡船才能过河了,而只有等河流解了冻它才能行驶。因此他们晚到圣彼得堡好几天。普鲁士公使陪同洪堡觐见沙皇。沙皇握住他的手很久不放,向他保证,他的来访是俄罗斯的荣耀,他打听洪堡的哥哥,还清楚地记得维也纳会议上见到了他的哥哥。每个欧洲的大使都为洪堡举办一次招待会。他多次同沙皇一家用餐;财政部长康克宁将答应的旅费增加了一倍。他感激万分,洪堡说道,虽然一想起他自己出钱旅行的日子就伤感。没有理由伤感,康克宁说道,他享有一切自由,这,他递给洪堡一张纸,是批准的路线。途中有人保护他,每一站都有人接,每个州的总督都接到了指示,要负责他的安全。他不明白,洪堡说道。

  草原(3)

  他想自由行动,一个学者必须有灵感。除非他没有计划好,康克宁微笑着插言道。他保证说,这个计划十分出色。继续前往莫斯科之前洪堡又收到了邮件:两封哥哥的信,寂寞使他喋喋不休。贝塞尔的一封长信。还有埋头于磁学实验的高斯的一张名信片。他现在严肃对待此事:专门建了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门不透风,钉子是用不会磁化的铜做的。一开始市议员们以为高斯要建小屋是疯了。可高斯骂了他们很长时间,威胁,折磨,向他们介绍完全是虚构出来的对贸易、国家名誉和经济的好处,促使他们最终同意在天文台旁建了这间小屋。现在他每天有大半的时间是站在一根在磁放大线圈里摆动的长长的铁针前面。它动作微弱得肉眼看不出来:必须将望远镜对准安装在针上方的一面镜子,才能看见活动尺度盘的轻微摆动。洪堡猜对了:地球的磁场是流动的,它的强度呈周期性变化。但高斯测量的间隔比他短,他测量得更准确,他当然测量得更好。洪堡忽视了必须考虑针吊在上面的线的张力,这让他感到开心。高斯连续数小时就着一盏油灯观察这一摆动。这摆动没有任何响声。正如那回同皮拉特尔乘气球告诉了他什么是空间一样,他现在终会理解大自然心脏里的活动。毋须爬上山顶或艰难地穿越热带丛林,谁观察这根针,就能看到世界的内心。有时他思想走神想到家庭。他想起欧根,自从他走后,明娜情况很糟。他的小儿子快要上完学了。他的智商也不是特别高,他大概不会上大学。必须适应这些,不能高估别人。至少他同韦伯越来越谈得来,不久前一位俄罗斯数学家寄给他一篇论文,文里猜测欧几里德的几何学不对,平行线会相交。自从他回信说这想法对他并不新颖时,在俄罗斯,人们就都将他当成一个牛皮大王。想到别人将公布他早就知道的东西,他就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刺痛。他这么老了才学会什么是虚荣。当他盯着那根针,不敢呼吸,以免破坏它无声的舞蹈时,他时不时地觉得自己是黑暗时间里的一位魔术师,像一幅旧铜版画上的炼丹术士。为什么不呢?“新科学”就诞生于巫术,它多少总是有点道理的。他小心翼翼地铺开俄罗斯地图。应该在辽阔的西伯利亚修建像这座小屋一样的小屋,派可以信赖的人住在那里,他们懂得爱护仪器,一小时又一小时地呆在望远镜前,过一种宁静、关注的生活。洪堡可以组织;或许真能组织这事。高斯沉思。当他做完合适地点的列表时,他的小儿子拉开门,送来一封信。风涌进,吹飞纸张,指针惊慌偏移,高斯给了小家伙两个他不会那么快就忘记的耳光。在静坐和等待了半小时之后,罗盘才平静下来,高斯这才敢动手拆开信。他不得不修改计划,洪堡写道:他不能按他的打算旅行,他们给他规定了一条线路,他觉得偏离它是不理智的,他可以在这条线路上测量,别的地方不行,他请求调整计算。高斯伤心地笑笑,放下信。他头一回为洪堡感到难过。一切在莫斯科都停了下来。市长说,不能让他的贵宾就这样继续前行。社交界期待着他,他在彼得堡做过的事情,在莫斯科他不能不做。因此,在这里,洪堡也不得不每晚出席一场宴会,让罗斯和埃伦贝格去周围收集石样;举杯祝酒,身穿燕尾服的人们摇着杯子喊万岁,吹奏乐手大声吹着音调不准的乐器,不时有人关心地问洪堡是不是不舒服。没事,他回答说,望望沉落的太阳,只是他对音乐不是太在行,真的有必要这么大声吗?直到几个星期后,人家才允许他继续前往乌拉尔河。不过又有其他的陪同人员加入,等所有的马车做好出发准备,就又需要一整天时间。真叫人不敢相信!洪堡对埃伦贝格说道,他无法容忍,这哪像是考察!你不是总能想干啥就干啥的,罗斯插言道。另外,埃伦贝格问道,有什么好反对的呢?全是聪明、可敬的人,他们能帮他处理他也许很难做到的工作。洪堡脸红了,但他没来得及讲什么,马车就移动了,他的回答淹没在了车轮辘辘和马蹄踢踏声中。在尼什尼吉诺沃格鲁德附近,他用六分仪测定了伏尔加河的宽度。他透过目镜盯了半小时,晃着照准仪,喃喃自语地计算。同行的人们必恭必敬地望着。沃洛丁对罗斯说,这就像是在时间里进行一次旅行,仿佛被放进一本历史书里,这太崇高了。他快哭了!

  草原(4)

  洪堡终于宣布,这条河宽240。7英尺。那当然了,罗斯劝慰地说道。准确地说是240。9,埃伦贝格说道。但他不得不承认,考虑到这方法多么古老,这结论相当不错。在城里,洪堡得到了盐、面包和一把金钥匙,被授为荣誉市民,听了一个儿童合唱团的演奏,不得不参与十四场官方和二十一场私人招待,然后才得以乘一艘监视船溯伏尔加河而上。在卡桑附近他坚持进行一次磁力测试。他让人在野外支起无铁帐篷,请求安静,爬进去,将罗盘固定在一只准备好的钩子上。他花的时间比平时长,因为他的双手哆嗦不停,他的眼睛也被风吹得流起泪来。指针迟疑地摆动,平静,坚持了几分钟,又开始摆动起来。洪堡想到了高斯,他此刻正在地球直径四分之一远的地方做着同样的事情。那个可怜的人从没有看到过世界上的什么。洪堡忧伤地笑笑,突然为他感到遗憾。罗斯在外面使劲拍打帐篷,问可不可以将这件事进行得快点。继续前进时他们经过一对被囚押的妇女,一伙骑兵们手持长矛看守着她们。洪堡想停下来同她们交谈。不行,罗斯说道。绝对不可能,埃伦贝格赞同道。他拍拍顶盖,马车行驶起来,数分钟后他们的扬尘就吞没了犯人的队伍。在彼尔姆,这已经成了程式化,埃伦贝格和罗斯搜集石头,洪堡同总督一起用晚餐。总督有四位兄弟,八个儿子,五个女儿,二十七个孙子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