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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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不去见她？”　
“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　
“既然那么爱她，又不着急去见她，你们中国人，还真有些奇怪。”　
与他一同坐在咖啡厅里，看着他默默的看着对街的纽约大学，索菲娅还真有些不明白。　
他的眼神骗不了她，那种含着思念与忧郁的眼神就是当初吸引她上前搭话的最主要原因。虽然他隐藏得很快，但那不经意散发出的气味还是让她知道，他来纽约，是来寻找他的爱人。　
今天无意中带他来到这里，看到他猛然失神的那一刹那，索菲娅知道，他的爱人一定是在这里。　
可是三个小时的静坐，他只是默默的坐在法式的咖啡厅里，像角落里那些颓废的人一样，静静的喝着咖啡，只是偶尔向窗外送去一眼。　
“我想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你……”打断了话，含了半截在口中暂时说不出来，只因看到了那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厅的门口。　
索菲娅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那是一个高大英俊的东方男人，还有他左手边那个小巧精致的东方美女。　
“看来，中国还真的是一个神秘美丽的国家。”她喃喃自语着。看得出，这两个人应该是严年认识的朋友。　
咖啡厅的灯光总是昏昏暗暗的，每个人有着属于自己的空间。穆梓凯和颜琳并没有发现严年的存在，他们笑着落坐，一盏昏暗的灯光在他们的中间亮起，朦胧的笼罩了他们的空间。　
穆梓凯黑了一些，虽然还是稍嫌白皙，但比在国内看起来要健康多了。有些肌肉，虽然还是那些瘦瘦高高的模样，但看得出，比以前壮了不少。笑容更灿烂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些斯文，但那白晃晃的一排门牙却毫不吝啬的露了出来。话也多了一些，虽然还是顷听的时刻占多数，但时不时的附合却是不真的事实。他更高了，也更俊了，更多的是干净成熟的气质，和举手投足间的大气与优雅。　
严年冷冷的看着他，穆梓凯的改变是预料中的事，但没有想到的是，他变得这么陌生，陌生得像另外一个人，但却更加猛烈的敲击他的心。　
与他不同的是，索菲娅打量的却是穆梓凯旁边的颜琳。很漂亮的皮肤，漂亮的大眼睛，黑亮的直发和黑夜般的眼眸，像向日葵一样讨人喜爱的女子。不是那种中国典型的小女人般的美，但绝对是个不容忽视的中国美女。　
严年爱的原来是这样的一个女人。索菲娅托着下巴想着，说实话，她有些意外，也有些吃惊。以她的眼光看来，严年喜欢的应该是她旁边的那位男士的气质还差不多，干干净净的却带着温文优雅的气质，又有忽隐忽现的阳光气质。　
“为什么？”　
为什么不上前打招呼，而独自躲在角落里看着是吗？严年轻轻的摇了摇头。　
心在看到穆梓凯温柔深情的俯身在颜琳脸上的一吻，再次成了碎片。　




第十一章　



水对鱼说：你看，蓝天已经变暗，风暴也许快来。　
鱼对水说：我在你的心灵深处，再荡也将我荡不出水面。　



他温柔如水的双眼，他含笑带翘的嘴唇，他温文尔雅的举止，他美国式的摊手耸肩，他……　
他静静的在他的邻域里看着，脸上没有带一丝情绪。只有那藏在桌子底下，紧扭泛白的右手泄露了他不安的心。　
颜琳面前的穆梓凯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变过。只是那眼中的情感比两年前更深，更柔和。　
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低垂着眼看着眼前依然泛着热气的咖啡，黑黝黝的却搅和着乳白的奶丝，黑白相配，随着自己的搅动翻滚着，最终黑越来越淡，白也越来越看不见。　
索菲娅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个人，再回头看了看严年。　
她试图从严年的眼睛中看出些什么，但是，他的眼瞳太黑了，那么浓像没有灯光的黑夜般的漆黑。最终，她还是放弃了深探，对于她来说，中国人的情感真的很难懂，有时候在于她们看来，甚至像天方夜谭般不可思议。　
必竟，在美国，去私探别人的私生活是很不礼貌的一件事，不是吗？　
她笑了笑，抓起了一旁五颜六色的背包：“再在这种地方呆下去，我绝对会闷死。我跟同伴约好了去HAPPY，你要不要一起去？”　
预料中的，严年摇了摇头。索菲娅笑着对他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明天再给你电话，BYE！”　
说完，她站起身便向门口走去。　
他是一个像水晶般的娃娃，刚开始的搭话，是绝对的对这么一个气质安静的人感兴趣，但随后的相处，她明白的发现，他是个不容于她们的一个单独的个体，有时候，他甚至像空气一样，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看着那个男人掏出了衣袋中的绒布盒放在手心里，她轻轻的吹了个口哨。好漂亮的钻戒！　
抓起背包重重的甩在背上，嚼着口中已经没味的口香糖，冲开门的服务生送了个飞吻，她奔向了纽约的街道。　



掏出衣袋中的绒布盒，穆梓凯的手心中微微的冒出了热汗。　
看着眼前那爱恋多时的女友，镇定的他还是忍不住将话在口中吞咽了几下。随着微微的打开，那小巧的钻戒在灯光下发出闪晶的光芒，旁边一位小姐轻挑的口哨声，让他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嫁给我好吗？”练了多久的台词，终于在此时只化做了短短的五个字，他含着希望与深情看着颜琳，想用心灵来告诉她，他会爱她照顾她一生一世，永不变心。　
颜琳微笑着看着他手中的戒指，她有些感触，甚至也有些激动，必竟女孩子还是希望有一天有一个好男人捧着戒指向她深情的说出这句话。　
她差点脱口而出我愿意。但旁边那位路经的小姐羡慕的口哨声，让她冷静了下来，她恢复了平静，静静的看着眼前深盼着他答案的男人。　
被那水晶般的一闪颤动了心灵，严年紧紧的用左手捏住了右手，泛白的嘴唇被咬得溢出了血丝，悲痛的伤痕在心里划下了一道又一道泪痕。　
索菲娅那声轻脆的口哨让他想站立而出，但深刻的深痛让他开不了口也站不起来，他只能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切，只是嘴唇上的鲜血和手心中被指甲深陷的部位疼痛得让他止不住泪水。　
咖啡厅里的绅士淑女们各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着自己悠闲的生活，他们或在沉思或在轻言细语，或在微笑或在郁闷。　
来到咖啡厅，就是因为这里的气氛能让都市忙碌的人们找到一处安静悠闲的地方。只是那声不属于他们世界的尖锐的口哨声让他们不由自主侧目看了过去。　
虽然只来得及看见花俏的背影，但却在收回眼神的那一刹那，看见了令人激动却又温馨的求婚场面。带着祝福，带着期待，他们微笑的眼光全集中在了那两个人的身上，他们的心情像男主角那样，在等待着女主角的回答。　
颜琳依然带着阳光般的笑容看着他，只是以前的天真变成了如今的成熟，模特儿的生涯更为她带来了些许的风情与感性，但东方人那独有的知性在她的身上还未被西方的文化完全的磨灭。　
她端起了咖啡杯，噘起嘴唇轻轻的吹走了热气，享受似的吮了一口。　
“你爱我吗？”像每个女人都会问的那样，她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爱，我爱你。”毫不犹豫，他笑着回答。　
“你为什么想娶我？”　
“因为我爱你。”　
看着眼前永远这样自信的穆梓凯，颜琳再次笑了起来。她伸出右手，却轻轻的落在了他搁放在桌上的右手。　
“那你为什么不用你的右手拿着它向我求婚呢？我记得，你并不是左撇子，不是吗？”　
颜琳的问话有些奇怪，但穆梓凯还是下意识的捏了捏右手。“这个跟左右手有关系吗？”　
颜琳修长的手指往上轻抚着，摸到了他袖口中的被体温暖和着的水晶平面。看着穆梓凯下意识轻轻的往回缩了缩手，成功的让她的指尖离开了那东西。　
她笑了，带着些遗憾，也带着些了解。收回了手，她冷静的对他说着：“我想，我不能答应你。”　
不高的声调却在咖啡厅里掀起浩然大波，有失笑的，有遗憾的，有同情的，当然更多的，是意外。　
“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吗？”穆梓凯皱着眉头看着她，眼中带着深深的悲伤与失望。　
摇了摇头，她拿起身边精致的皮包：“因为，你爱的，并不是我。”　
优雅的离开了那个她也喜欢着的男人，轻轻的对着开门的服务生点了点头。来到奔流如潮的街道，她慢慢的溶于了人群当中。　



颜琳的最后一句话很轻很轻，很多人没有听到，至少，侧对他而座只有一树之隔的严年并没有听到。　
但穆梓凯听得很清楚，因为，说话的人是那么的肯定的脱口而出。　
他想伸出手拉住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甚至想站起身追过去。然后跪在她的面前，拿起戒指明确的告诉她：“我爱你，请嫁给我。”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失了魂般静坐在那里，他的心很痛，痛到空虚痛到灵魂深处。他爱的是颜琳，一直爱的只有她，他无数的在梦中在脑海中重复着这句话，他无法想象，失去了颜琳，他会怎样生活。　
轻轻的抚着右手腕上的手表，暖暖的水晶平面让他如今感到有些寒冷。他无措的抚摸着它，嘴中喃喃自语。　
穆梓凯心中的伤痛一点没差的传到了严年的心里，严年看着失魂落魄的他，已经疼痛得无法呼吸。　
颜琳的拒绝让他松了口气，但随之而来穆梓凯的痛，却更让他无法忍受。他有种冲动，他想冲到颜琳面前，质问她，穆梓凯有什么不好，他爱你，他疼惜你，他心中只有你，你为什么还是选择拒绝他。　
但他却没有任何举动，因为他，只是他们世界中多余的一个人，他们当中的任何事情轮不到他开口，更轮不到他去冲动。　
他只能默默的陪在这里，陪在不知道他存在的穆梓凯身边。　
再等一等吧，等我平抚了自己的伤痛，我会出现在你的身边，安抚你的悲伤。　
咖啡厅里响起了轻柔的歌声，乡村歌手在深情的轻哼着。唱的是关于爱，关于伤痛，关于生活。　



咖啡厅的老板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客人，他没有去打扰那被女朋友拒绝的可怜小伙子，和另一位同样悲伤着的年青人。　
外面的夜色最来最深，最终在钟声敲响了第十一声过后，穆梓凯静静的站了起来。付给了足够的钱，慢慢的走着。　
“祝你愉快。”开门服务生对每一位客人都这么说着，说多了，难免有些机械有些言不由衷。但穆梓凯还是对他表示谢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挥手而去。　
纽约的夜晚很危险，包括单身男子。虽然对面就是学校，但穆梓凯还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此刻的他，只想好好走走。　
严年离他不远不近，永远只有三四步远，但警觉的穆梓凯在此刻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他靠在了路灯下坐在了马路边，仰望着天空，没有一颗星星，更看不到月亮。　
“穆梓凯。”冷冷的呼唤，熟悉的声音却出现在异国的街头，出现在他的听觉范围之内，穆梓凯不敢相信的侧过了头。　
他看见了，那明亮的灯光下，那个清冷白皙纤细依旧的身影。　
习惯性的伸开了手，看着安静倒在自己怀里的他，熟悉的薄荷味淡淡的从他的身上散发了出来。抚摸着那冰冷的肌肤，他诧异的低喃：“小年？！”　




第十二章　



水对鱼说：你是否看得到我的泪水，因为我在悲伤。　
鱼对水说：我感受得到，因为我在你心中。　



也许曾无数次想象过再次相见的场景，虽然那对于严年来说是多么无聊至极的事情，但思绪总能逃脱他的理智。　
只是静静的被他拥着，穆梓凯仅有的一句话，也只是那声轻轻的呼唤而已。依旧是那么的熟悉，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相依偎着。　
天色已经很暗很暗，纽约的夜晚却正是光辉灿烂的开始。　
轻轻的靠在熟悉的怀里，想抛弃外界所有的一切。但耳边转来的阵阵口哨声让他不得不轻拧起眉头。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甚至会带来小小的危险。　
也许正是注意到这一点。穆梓凯笑着拉开两人的距离，与他相偕站立了起来。　
“谢谢，谢谢。”　
潇洒的对围观的人点头笑着，手里还不忘拉着木然的严年向大家挥手道别。　
华丽的退场，带给大家的是一份不舍的感触。有笑意，有祝福，有纯粹的看热闹，当然也有纯粹的鄙视。　
这一切让穆梓凯暂时忘记了悲伤，大手横搭在严年纤细的肩头，向后挥挥手走了。　



没有回公寓，却带了他住进了酒店。谈不上豪华，只是普普通通的双人房。　
第一个进浴室的当然是严年。玻璃门透出的身影，让穆梓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趴卧在柔软的大床上。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三楼的房间，除了隐隐约约的水声，就只剩下他的呼吸声了。　
太过的静，心中撕扯般的疼痛又涌了上来。突然感觉眼眶有些酸楚，连忙翻了个身，、收回了眼泪，却逼不回想大哭的冲动。　
爱了颜琳有太多年，从少年时候开始，他就告诉自己，非她不娶。这么多年，他以为颜琳也这么想，但实际却不然。　
“因为，你爱的，并不是我。”　
穆梓凯是个非常有理智的人。但正是因为如此，一遍一遍的回想，却听不懂她语句里含的是什么样的深意。　
“我爱的是谁。我爱的是谁呢。”陈述般的口气没有一声高低起伏，最后终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的心我自己也看不清楚？！呵呵呵呵~~~~”　
嘲笑的是颜琳，但就算是此时，还是舍不得怪罪她，到头来，只有自嘲了。　
轻吸了一口气，当严年拿着毛巾走出浴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极度失意与伤心的穆梓凯。　
轻轻的坐在他的身边，柔软的床被他不重的体重压得还是下陷了一下。沐浴液的味道散发着淡香，慢慢的飘进了穆梓凯的鼻腔里。自然而然的接过毛巾，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为他擦起了头发。　
湿润的黑发柔软得像丝一样，他轻轻的笑着：“这样的发质长在小年的头上，还真是适合之至呀。”　
“你很难受。”悠悠的开口，他永远都是这么淡淡的说着话。　
“唉……”感到为自己擦拭的手停顿了一下，但又马上忙碌了起来。　
“你在哭。”虽然你并没有真正的哭，但我知道，你的心在悲伤。　
“唉……”　
“想喝酒吗？”抓住了慢慢垂落的大手，闪着光芒的眼睛直直的望进了那双黝黑的黑瞳中。　
“嗯？！”还未来得及问出口，便见严年起身从屋内的小冰箱里拿出啤酒，固执的小脸上尽是不然。　
不大的臂弯努力的抱着数个酒瓶，好笑的摇摇头，伸直了长腿打了个哈欠。“好吧，就让我们今天一醉方休吧！”　



阳光透过不厚的窗帘透了进来，虚掩的窗户拦不住城市的声音，车声、人声、动物的叫声都一一闯进屋内，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先醒的是严年，其实也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睡。　
一夜无眠只是贪婪的依偎在穆梓凯的怀里，像永远看不够般的睁眼到天明。　
昨日浓重的酒气已经散去，留下了一丝淡淡的酒香和隐隐约约暖昧的气息。　
手指顺着阳光在他俊挺的脸上轻划着，双双赤裸的身体彼此纠缠，对方的体温温暖得让他想哭。　
发生的事其实很简单，就像无数的无聊肥皂剧一样，穆梓凯喝醉了，而他，趁虚而入与他纠缠了一夜。　
他是个好男人，就算是酒醉以后，也只是找张床睡觉绝不干扰他人。当然，如果没有他的刻意挑衅，理应会是这样。　
天气越来越干燥，屋内承受的阳光已经快溢出般。最后的一个湿吻轻轻的落在他的薄唇之上，舍不得马上离去，停留了许久，但最终还是静静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