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发安妮 作者:露西·蒙格玛丽-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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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歇把医生带来时已经是早晨三点了。马歇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斯文萨·贝尔找到一位大夫的。这时候,米尼·默伊的危险期已经过去了,正呼呼睡着呢。
“我当时都绝望得差不多要死心、放弃了。”安妮向医生说明着。“米尼·默伊的病情不断地恶化,比哈蒙得大婶的双胞胎病得厉害多了,甚至我怀疑是不是因为窒息憋死了,连最后一滴的‘伊皮卡克’都让我给她喂下去了。
“最后一次给她服药时,我心里直说‘这是最后的依靠了,没了它一切都完了’。因为怕黛安娜和梅亚利·乔治担心着急,所以一直没说出口。
“可是,过了三分钟后,米尼·默伊开始不断地咳嗽,恶心,最后吐了,病情渐渐有所好转,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当时那激动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您也有过这种体验吗?”
“有过呀。”医生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妮,似乎有什么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
事后,医生对巴里夫妇说出了心里话。“卡斯巴特家的那个红头发姑娘真不一般,能把米尼·默伊救过来,多亏了她。要是等我来之后再抢救,那就晚了。小小年纪就能做出这么不简单的事情,实在令人难以相信,这孩子还很有知识,遇事冷静、果断,是个出类拔萃的好苗子。”
清晨,安妮踏上了归途,外面的世界被雪白的霜降装点得分外妖烧。安妮疲倦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仍旧兴奋地和马歇搭着话。两人横穿过广阔、雪白的田野,进入了“恋人的小径”。小径里的枫树林好似童话王国般地在朝阳下辉煌耀眼,闪闪发光。
“噢,马歇,多美丽的清晨呀。这四周看上去就如同是上帝为了自己的快乐而想像出来的一样。那棵树好像只要我吹上一口气就能飞起来似的。您不觉得身处在一个雪白的世界有多么兴奋吗?幸亏哈蒙得大婶生了三对双胞胎,没有这个插曲,也许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护理米尼·默伊呢。我当初还怨恨哈蒙得大婶呢,怎么净生些双胞胎呀,现在看来真是错怪了她。
“啊,马歇,我现在太困了,肯定不能上学去了。眼皮沉得都睁不开了,就是去了学校,脑子也浑浊不清了。可是如果不去,基尔伯特或者别的人就会得第一名了,我就讨厌这个,一旦落后就很难追上了。不过,越是在困难时取得的第一名,满足感就越大,您说是吧?”
“是呀,如果是安妮,肯定没关系。”马歇说着仔细地看了看安妮那张苍白的脸和陷下去的眼窝。“你要立刻上床好好睡一觉,安妮的活儿就都交给我干吧。”
安妮顺从地上了床,蒙头酣睡起来,睡得又香又甜。
等安妮醒来时,已是当天的午后了。安妮下楼来到厨房,看见玛里拉正在那儿织东西呢。
“见到总理了,他长得什么样?”安妮急不可耐地脱口大声问道。
“怎么说呢,至少不是靠着长相当上总理的,这一点是确实的,他的鼻子长得太那个了。可不管怎么说,他的演说的确很精彩,他为自己是保守党而感到自豪、骄傲。因为雷切尔是自由党,所以连鼻子也没哼一声。
“吃午饭吧,安妮。我从贮藏室里给你拿了点李子果脯,我想你一定是饿了吧。昨晚的事我已经听马歇说了,多亏了你,要不就糟了,我还从没遇到这种病症呢,我在场也会手足无措的。好了,好了,要说等吃完饭后再说吧,我知道你有一肚子话要说,还是过会儿再说吧。”
玛里拉也有许多话要对安妮讲,可此时她忍了下来,她知道一旦说起来,安妮就会兴奋过度没了食欲,午饭也吃不好了。
看看安妮吃完了午饭,玛里拉这才慢慢地打开了话匣子。
“安妮,巴里太太下午来了,她说想见见你,我告诉她说你正睡着,所以没叫醒你。她说你救了米尼·默伊的命,她要好好地谢谢你。原来她错怪了你,她承认自己明明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可偏偏要冤枉你,她希望你能原谅她,并和黛安娜再次成为好朋友。要是可以,请你傍晚去一趟她家,据说黛安娜昨夜着凉患了重感冒,不能出门。喂,我说安妮,听完了你可别又蹦又跳的。”
可玛里拉还是白费口舌,安妮仍旧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跃跳了起来,脸上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
“玛里拉,我现在立刻就去行吗?碟子先不洗了,等我回来再洗。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我洗碟子怎么能洗得下去呀。”
“那你就去吧。”玛里拉应允道。“喂,安妮!你疯了吗?等一等,帽子也没戴,大衣也没穿,冻感冒了怎么办?”
安妮好像一点儿也没听见,她技散着头发,如一阵旋风似地跑出家门,飞快地穿过果树园,径直奔向黛安娜家。
傍晚,当冰雪大地被夕阳染成紫色时,安妮欢快地蹦蹦跳跳回来了。雪白的原野和长满漆黑的枞树的峡谷上面是淡金黄色的天空,遥望西南方,群星看上去好像很大,不时地发出珍珠般的光。冰冷的空气中,在此起彼伏的雪丘间,回响着似妖精的编钟奏出的音乐一样的雪橇的铃声。
不过,从安妮心里和嘴边流露出来的旋律比起雪橇的铃声,似乎更加悠扬、动听。
“玛里拉,站在您面前的,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安妮。”安妮宣布道。“尽管我还长着红头发,但仍然是最最幸福的。现在,我的精神已经超越了头发。巴里太太流着热泪亲吻了我,说实在对不起了,还说我的救命之恩一生都报答不完。我被弄得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尽量谦恭、诚恳地说:‘这件事我不记恨大婶,没加注意把黛安娜弄得烂醉,真过意不去,再一次向您道歉,今后就别再提起这件事了。’
“我说的这些话很大度吧?我用恩报了巴里太太的仇。
“接着,我和黛安娜一起度过了愉快的下午。黛安娜把从卡摩迪伯母那儿学来的最新绣花法教给了我。除了我俩,亚邦里谁也不会这种绣法,我们互相发誓谁也不把这方法传出去。黛安娜还送给我一张精美的卡片,上边印有蔷蔽花环的图案,还写有一首诗呢。诗是这样写的:
如果你
像我爱你一样的
爱我
谁也无法使我们分离
“这首诗写出了我们的心里话。我准备求菲利普斯老师让我们俩重新坐在一起,让伽蒂·帕伊和米尼·安德鲁斯坐在一起好了。
“巴里太太用最高级的茶具为我沏了一壶上等的好茶,就像招待真正的客人一般,她的确是发自内心要感谢我呀。我还从来没享受过这么好的款待呢。这且不算,巴里太太还特意制做了水果点心、蛋糕和炸面圈,还有另外两种果脯,巴里太太不时地问我茶的味道如何,是否可口等等,接着又对她丈夫说让再给我拿些饼干来,我简直被当成了一个成年人。啊,长大的滋味太美了,我真盼望自己快些长大。”
“那又怎么样?”玛里拉叹了一口气。
“我要是长大了,就是对小女孩也要平等地说话。”安妮好像已经完全能确定下来似的。“还有,无论别人说多长的话,我都不会笑话人家,那样的话,会多伤害人家呀,我曾不止一次地体验过那种悲伤,所以,我很清楚这一点。
“喝完茶后,我和黛安娜一起做了点奶糖,可不太好吃,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做呀。黛安娜往碟子里涂黄油时,我在一旁搅拌,没留神弄糊了,接着把它放到台子上冷却,一共做了两个不得不扔掉一个,真可惜。不过,整个制做过程还是挺有趣的。
“我临回来时,巴里太太让我以后常去玩儿。黛安娜一直伫立在窗边目送着我,并一直用飞吻送我到‘恋人的小径’。玛里拉,我今晚要好好祈祷一番,以纪念今天所发生的事儿,我要想出一些特别的、新的祈祷词。”
第十九章 音乐会后的小插曲
二月的一个晚上,安妮从东厢房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玛里拉,我去见黛安娜一面就回来,可以吗?”
“太阳都落山了,有什么事急得这样,非要出去不可?”玛里拉冷冷地问道,“你不是和黛安娜一起从学校回来的吗,再加上半路上又站在雪中滔滔不绝地整整地唠了30分钟,我看没必要再去了。”
“可,黛安娜想约我见面呀。”安妮恳求道,“她说有重要的事要找我。”
“你怎么知道她有重要的事要找你?”
“她从窗口发送信号过来了。她是用蜡烛和厚纸板发送信号的,就是把蜡烛放在窗边,再让厚纸板一会儿遮住烛光,一会儿挪开,这样一闪一闪的,通过闪光的次数明白信号的意思。这是我琢磨出来的点子,玛里拉。”
“是吗,是吗。”玛里拉大声地说道,“玩那种信号,早晚会把窗帘都点着的。”
“哪能呢,稍稍注意点儿就是了。这个游戏非常有趣,玛里拉。蜡烛闪动两次就是‘在吗’,三次就是‘是’,四次是‘不’,五次表示‘想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立刻过来’。刚才黛安娜亮了五次烛光。我急得心里直痒痒,想尽快知道她找我是什么事。”
“现在你用不着痒痒了。”玛里拉挖苦道,“去是可以去,不过十分钟后就得回来,好吗?”
安妮在十分钟后果真回来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和黛安娜商量事儿,对安妮来说实在是比让她倒立还难受,但她还是最大限度地活用了时间赶回来了。
“玛里拉,你猜是怎么回事?明天是黛安娜的生日,她母亲对我说,放学后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在她家住上一宿。还说黛安娜的堂兄弟、堂姐妹也要从新布里基坐着厢式雪橇来。明晚在公民会堂将举行由讨论俱乐部主办的音乐会。他们是为了听音乐会而来的,我和黛安娜也要去。可以吗?玛里拉,我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再紧张也没有用,我说你不能去,最好是老实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再说俱乐部主办的音乐会都是很无聊的,毫无任何意义,小孩子不能到那种地方去。”
“我觉得俱乐部的活动是很正经的,没什么无聊不无聊的。”安妮可怜巴巴地说。
“不是说它不好,可是晚上去体验什么音乐会的滋味,整个晚上出去瞎走,实在叫我不放心。一个小孩子满脑子尽想些什么呀,巴里太太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还让黛安娜去。”
“可是,明天是个非常特别的日子呀。”安妮几乎要急得哭起来了。“黛安娜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呀,她的生日可不是寻常琐事呀。普里茜·安德鲁斯说要背诵《晚钟不要在今宵敲响》,这是一首歌颂崇高的道德的诗篇,听了非常有益,然后合唱队将演唱四首歌曲,是像赞美歌那样的,听说牧师也要参加,我不撒谎,他还要登台演讲呢,一定是和传教时差不多吧。求求你了,玛里拉,就让我去吧。”
“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快点儿,擦完了长筒靴子就赶快睡觉吧,已经八点多了。”
“还有,玛里拉,还有一件事。”安妮仍不死心,想最后再试一试。“巴里太太对我说可以睡在客厅,是我求她让我在客厅的床上睡觉的,在那儿睡觉相当体面吧?”
“这是你央求人家,人家不好意思推托罢了,快点儿,安妮,快点儿睡吧,别再唠叨个没完没了了。”
安妮悲伤地上了二楼。这时,刚才一直躺在长椅子上打瞌睡的马歇睁开了眼睛,冲着玛里拉说:“玛里拉,最好还是让安妮去吧。”
“我看不行。”玛里拉回敬道,“到底是谁管教孩子,是你,还是我?”
“不,不是我,当然是你喽。”马歇不得不承认道。
“所以呀,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不对,这个,我根本没管什么闲事呀,更没干涉过你的意见,只不过我的意思是让安妮去好些。”
“哥,看来照你的意思就是安妮要到月亮上去,你也会同意的。”玛里拉嘲讽道,“只在黛安娜家住,我兴许还能答应,可是要去参加音乐会,我可不能同意。那样她会得感冒的,结果会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一个礼拜也不能安静下来。比起哥哥来,我非常熟悉那孩子的性格,我了解那孩子的长处和短处。”
“我还是觉得让安妮去好。”马歇顽固地反复坚持着。他虽然不擅长争辩,但他得意的是自己从来不改变自己的看法,能始终如一。玛里拉叹了一口气,束手无策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早晨,安妮正在厨房收拾早饭的饭桌,马歇吃罢早饭,起身要去仓房干活儿,临出门前又对玛里拉说:“玛里拉,我看最好还是让安妮去吧。”
一瞬间,玛里拉脑海里闪过了种种想法,但却怎么也没能说出口,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辣味十足地回敬道,“知道了,哥哥无论如何都坚持让她去,我也没办法,那就让她去吧。”
安妮听了这话,立刻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拿着的抹布还滴答滴答地直往下滴水。
“玛里拉,玛里拉,请您把刚才那句动听的话再说一遍。”
“说一遍就够了!这都是马歇的主意,再这样我就撒手不管了,你在别人家的床上睡觉,又要半夜从热呼呼的公民会堂来到寒冷的外面,你就是得了肺炎也跟我无关呀,都是马歇的过错。你还是个小孩子,在外边肯定会不管不顾的。”
“噢,玛里拉,我尽给您找麻烦了。”安妮像道歉似地说道。“污渍我争取在上学之前用去污粉擦掉。噢,玛里拉,我就是想去听音乐会,越去不上就越苦恼。我还一次没听过音乐会呢,在学校里大家一唠起音乐会的事儿,我就总有一种被隔离在圈外的孤独感。玛里拉,我当时那种心情您是不能理解的,可是马歇他能理解我,我有什么心里话也愿意跟他说,这有多好啊,玛里拉。”
安妮过于兴奋了,当天就把学习放松了,抄写落在了基尔伯特的后面,心算又被超出了一大截,但是一想到音乐会和客厅的床,屈辱感也多少有些淡化了。安妮和黛安娜整整一天谈论着这件事,若是被菲利普斯老师发现的话,她们俩肯定会挨罚的。
亚邦里的讨论俱乐部冬季每两周聚会一次,这之前还举办过几次免费的文娱活动。当晚的音乐会是为了赞助图书馆而召开的。每张入场券10分钱,规模相当大。亚邦里的青年们已经练习了好几个礼拜了。学生们因为自己的哥哥或者姐姐要参加演出,所以对音乐会的关心比一般人强一倍。九岁以上的小孩几乎全都要去听音乐会,只有查理·斯隆的父亲和玛里拉一样,认为小孩子去参加音乐晚会不好,怎么也不让去。查理·斯隆在下午上课时,用语法书遮着脸大哭了一场,几次都说不想活了。
放学后,安妮变得越发兴奋起来,情绪几乎达到了最高潮。安妮和黛安娜享用了最上等的好茶,然后一起到二楼黛安娜的房间里整装准备参加晚上的音乐会,两个人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黛安娜把安妮的刘海儿向上卷成了高而蓬松的最新式样,安妮则用发带给黛安娜系了个别人不会的漂亮结。接着,两个人又试着把后边的头发梳成了各种样式,忙乎了半天总算梳洗打扮完了。两个人脸蛋红红的,兴奋得两双眼睛炯炯有神。
安妮头戴简朴的黑帽子,穿着袖子紧紧的不太合身的手工做的灰布大衣。黛安娜则头顶着一个时髦的毛皮帽子,身着一件漂亮的上衣。和黛安娜相比,安妮总觉得有点寒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