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 第一部完-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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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酉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也帮腔,“其实以解药兄的伤来说,不宜痛饮,然小饮怡情,说不定反而有利于他伤势恢复。”
浮休无奈。算给二酉五车兄弟面子。不过在给解药倒酒前,又拿了个深碟子,把酒倒出来一半。
一杯喉吻润,两杯破孤闷。现下可好,刚够盖上杯子底。
解药舔着酒,暗怪浮休小气。眼睛恨不能伸出钩子夺过那一半酒。却见浮休走过去,把跟鸟对峙的猫儿抱过来。将碟子放在它面前。柔声说,“乖,尝尝看,是好酒喔。”
猫儿先闻了下,又舔了一下,接着就把头深深的埋下去。它的头本就大,把个碟子口堵的严严实实,急得闻香而来的鸟儿直叫,“肥猫,走开!”
却只在猫儿上空盘旋,不敢落在猫儿身上,更别提啄它。想必是曾与猫儿交手,没有占到上风。解药记忆犹新自己挨那一下强劲有力的猫牌天马流星拳。
猫儿也不理它,待再抬头时,碟子中的酒已涓滴皆无。喝完酒的猫儿,眼儿眯眯,踉踉跄跄走到解药旁边,‘咚’的一声跳上躺椅,窝在解药肚子上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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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看了均觉好笑。只有鸟儿愤怒,跳脚大骂:“该死的大肥猫!”
二酉喝完酒聊会天便告辞。临行前把酒托付浮休:“好生替咱保管着。”
浮休问,“你不怕我又毁了你的酒?”
二酉挥挥手,“这会子不怕了,有你家解药呢。”
浮休真是哭笑不得。不由自主转头看家里那残疾人,解药努力在渐暗的天色中用好手拍拍胸脯,豪情万丈:“放心浮休,我罩着你啊。”
浮休叹口气,收拾酒杯。此人此情此景哪有什么说服力。
晚上浮休给解药擦了手脚。把他安置在客房。解药张口欲言,又闭上了嘴。
因着自己平素看书睡得晚,怕耽误了解药休息,何况也不能总让他住沙发上,所以浮休特地订了张床给他。让他独自睡在客房。关了灯道晚安,浮休自己走到书房,看虚舟拿来的案子。
叵耐今日心静不下来。浮休想大概今天事情比较多,自己累了,所以也早早闭了灯上床。
朦朦胧胧中似乎刚闭眼,浮休就听得一声惨叫。他立刻惊醒坐起。想起解药,又想起下午虚舟威胁自己去上班时所说的话…你就不怕我跟着你享受三合会的砍人招待?
浮休这一惊非同小可,鞋子也没穿,赤着脚就冲进客房。
开灯一看,房中并无他人,只解药在床上翻来覆去。手在空中挥舞。嘴里声声惨叫,到后来竟开始号哭。
浮休冲上前去,看解药满头是汗,双眼紧闭,猜他必是魇着了。只是,浮休想不出,什么样的梦魇能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他无暇多想,握住解药的双手,大声唤醒解药。
解药睁开眼睛,双目涣散,没有焦点,口中哭叫:“妈!妈!不要啊…”
浮休心急无法,只好用力给了解药一记耳光。
解药果然醒转,却懵然不知当前形势。只觉面颊火烫疼痛。含着泪指控:“浮休你干吗打我?”
灯下看男子,月下观美人。灯光下的解药面如冠玉。惜乎脸上一个红手印。
浮休放开他手,淡淡道:“你做了噩梦。”
解药沉默,“是么,又做噩梦啊”
浮休倒不意外,自己不也有个噩梦,忠犬似的陪在身边,任什么镇静药也不好使,给多少钱也不愿走。
他拿了纸巾给解药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睡吧,别多想了。”
在夜里,人的防线总是比较脆弱。
解药听话的点点头,感激的笑了笑,柔顺依赖。他这一笑,颇为孩子气,眼里还有残余的泪光,越发显得目如点漆,眼如秋水。
浮休心中一荡,不再看他,低着头走出房间。想起忘了关灯,又折回来关。
这一折腾,浮休好久才再度睡着。仿佛刚闭上眼,再次听到解药惨叫。浮休又飞快跑过去。这次不舍得再打他脸,只用力摇醒他。
二次安顿好他,浮休愤怒地想,这觉是睡不成的了。刚刚起身要走,只觉得睡衣后襟给拉住,回头一看,解药正可怜巴巴盯着自己。满腔怒火顿时都散了。
浮休叹口气。他觉得,自遇见解药,自己叹的气加在一起够吹动风力发电机组发个几千瓦的电的。
“你睡吧,我在这里等你睡了再走。”
解药低声说:“你走了我还不是一样做噩梦”
浮休没奈何,“那你要怎样?”
解药很努力真诚地往旁边挪,空出一块地方,“浮休…”
浮休这辈子有记忆以来,除开猫儿,就没跟别人一起睡觉过,不由得大是踌躇。
解药满脸俱是哀怜之色,软语相求,“浮休,拜托你”
浮休见他眼角还挂着一大滴泪,忍不住心软了,去关了房灯,回来躺在床上,解药很慷慨地分了一半被子给他。
这次果然好多。解药再做没做噩梦浮休不知,反正看他是睡得一声不响,人事不知。浮休自己则和衣拥被不成眠,一枕万回千转,到天快破晓才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红日当头。日长睡起无情思。实在也是夜里没睡好的缘故。
醒来时,解药窝在自己怀里睡的正香。浮休早就发现这家伙分外怕冷。解药缩着身子。头不在枕头上,紧靠在浮休胳膊底下。一手挂在浮休脖子上。一脚压在浮休身上。
初升的阳光明媚,泻在解药脸上,白里透出红来。脸上隐隐还有斑斑泪痕。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鼻息。浮休忍不住伸手拨拨他头发。觉得解药靠着自己的地方热热的。正在身子左侧心脏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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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休想起小时看的词: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不敢再想下去,决定起来。
浮休起身时,费了老大劲把他从自己身上摘下来。这家伙手脚都象长了吸盘。似乎觉察到热源不见,解药开始不安骚动。闭着眼一手摸来摸去。半天没摸到,终于不甘不愿地睁开眼。
浮休突然觉得这举动跟自己家猫儿好象。
解药睁开眼,看见浮休,懒懒的笑:“早啊。”眉眼惺忪却色若春晓。怪道袁枚要说:“春花不红不如草,少年不美不如老。”
浮休站在床边,自己也没意识到在温柔笑着,问,“睡的还好么?”
解药本来就没打算记得自己夜来扰人清梦他这人一向宽于待己。又看到浮休对己微笑。立刻精神抖擞:“从没睡过更好了!”
浮休忽然想捉弄他一下。抚着头,苦着脸:“可是我没睡好也。”
解药紧张:“怎么办?”眼珠子转了转,眼儿弯弯,满是春色,口里却关切:“浮休,不如你再躺会儿?我陪你。”
一面幻想着,浮休躺在自己膝上。作小鸟依人状。自己的手在他的头发里进出。浮休的头发又黑又亮。解药早就想摸摸。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再向下,形状优美的锁骨,白皙的皮肤,毛孔似乎也不见,手感一定很好再往下…一晌偎人颤,教郎恣意怜
浮休毕竟不擅长调笑。见解药真的紧张,便一笑,“谢谢。不要了还是。我去看看早上吃些什么你饿了?”口水好长。
解药眼前刷的一下闪出老大两个字:“剧终。
这个不解风情没情调的。换做自己,早就芙蓉帐暖,春宵苦短。解药有点失望。不过来日方长。解药狡猾的笑。
浮休在解药演了三天半夜鸡叫之后,终于忍无可忍去找这位周扒皮谈判。
睡不好还在其次。浮休受不了虚舟指着自己的黑眼圈无中生有。
“浮休你夜夜笙歌,荒淫无道我不管,但你不能带着这个影响我们事务所形象。”再一脸让人忍不住手痒痒的贱笑:“保重身体啊。”然后浮想联翩地走开。
解药指指自己:“难道我愿意当国宝?”也不想想,都是受害者么。
浮休问,“要怎样你才能”不半夜鸡猫子鬼叫。
自己家猫儿能吃能睡,几曾失眠过?硬是给他叫的神经衰弱了。
解药摇头,“我也不知道。”话风一转,“不过我第一天住你家可没做噩梦。”一面满怀希望偷瞧着浮休。
浮休苦苦思索,“第一天来我家”实在是觉没睡足影响记忆力。
解药提示他:“就是我睡沙发你睡地那天呀”
浮休恍然,“哦,那你是认床吧?要不,你还睡沙发?”
解药给他的迟钝气的说不下去了。心里发誓,要是浮休敢还让自己睡沙发,自己一定叫得浮休从此无心爱良夜转念,要是浮休也跟自己挤沙发上睡说不定赚到呢
浮休看看他不说话了。以为他生气了。忙哄他,“好了。你是想让我跟你睡吧?”
解药难以置信看着浮休,这家伙是故意的吧?居然一脸坦然说这种话解药脑袋里限制级小电影继续上映。
不过在看到浮休把原本自己睡的那张床搬进他卧室时。解药觉得,自己脑袋里的小电影,立刻给打上了马赛克。
浮休把那张床并排和自己的床放好。中间空了段距离。
谁知第一晚,解药就因为施展不开,掉下去了,摔到伤口,燕子语来复诊时把浮休好一顿骂。
第二晚,浮休把两张床挨着放。解药安全平移到浮休床上。早上浮休醒时,解药又幸福安详地窝在自己怀里。
第三晚,浮休给解药的床铺了张电褥子。结果解药热了,把自己的被子踢到地上,又冷,依然自动靠向浮休。早上,浮休是给怀里鼻子痒痒的解药蹭醒的。
如此你来我往,纠缠数日,浮休终告不敌。大势既去,浮休索性便撤了那张单人床。解药算小胜一回。自此,浮休卧榻之旁,容解药酣睡。
不再是寂寂寥寥扬子居, 年年岁岁一床书。
解药从未试过生活如此规律过:吃饭,睡觉,养伤是头等大事。
燕子语下的医嘱:因病得闲殊不恶,安心是药更无方。
上午在家闲云野鹤,掰着手指头和脚趾头,算浮休几时回来。一听到门响,总嫌猫儿动作慢,恨不能自己迎上去。
日子比起以往,当然单调。却安逸静好。
解药常常会突然很舍不得这段时日。有时,甚至希望它永不结束,而时光,就此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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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要结后生缘,侬只今生结目前。
何况,单调不意味寂寞。
卓阳,这新交的少年,才自清明志自高。常与秋水一同来看解药。每每浮休上午上班便登门。两人初交,却真的是一面如旧,气味投机。对渊博友,如读异书;对风雅友,如读诗文。难得两人都是胸中万壑,口里珠玑。又都是爱三杯两盏,喜觥筹交错,不可一日无此君的人,是以竟成了莫逆。
卓阳从未提起自己与浮休关系。解药也不问。都是八面玲珑的人。是以两人说剑论诗,谈天论地,古往今来,却始终无一字提及对方过往。
二酉也常来聊天。有时携酒,更多时携弟弟五车。
花朝月夕,良辰美景。几人随意坐在花下酒间,谈天说地。二酉觉得,自解药来,浮休比从前话多。不至于口若悬河,也不至总片言只字。
从前的浮休多半在听,目光专注,导致二酉老有种应该说手语的恍惚。
有次二酉谈起他的宝贝书。顺便就说到武侠小说。解药说温瑞安那套‘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不错。几个人正煮酒,便论英雄,好生羡慕书中人物纵横天下,快意恩仇。
解药笑着问二酉,要是他选,愿意做哪个人物。
二酉无限向往,“当然是诸葛小花!”
诸葛大名垂宇宙,天下谁人不识君!
多强啊。绝对是航空母舰级别。还是自带反应堆配备核弹头的那种。你看人家那护卫舰!你看人家那驱逐舰!只教出个四大名捕。便足以令黑道群雄恨之入骨依然一筹莫展。
五车呢?五车想想。“我要做蔡京。”
为什么?当坏人多好啊。没有鬼,哪有钟馗。戏分又多,戏码又足,戏里戏外都过瘾。鱼肉天下,随心所欲。有才情,有武功,何乐不为?天下所有的坏蛋,无不踊跃拥护,你可听过有投奔诸葛的?然蔡氏门下走狗够组一国民自卫队的。
五车没说出口的是,蔡京,是书里唯一可与诸葛比肩的人物。
倘我不能和你携手指点江山,那么,我选择与你对峙啸傲江湖。
解药呢?解药不假思索:“铁手吧。”兄弟俩对视一眼。
“为什么?”二酉问他。
“强。”
五车嗤之以鼻。“比他强的多了。关七,还有特异功能呢;米有桥,一棒打杀‘天机’龙头;懒残,从没出手过的才叫厉害。诸如温晚红袖凌落石元十三限哪个不比他厉害?”
连甚么四大凶徒六合青龙都敢跟他叫板。
解药驳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解释:“铁手给人一种很托底的感觉。比如说,冷血出手,自个儿不受伤就杀掉对手的时候比较可遇不可求;追命呢,老担心他会喝大了影响武功发挥;至于无情,更多是技,而不是武。只有铁手,他出手,让人放心。再说,铁手功夫在手上,随时随地随身携带,纵洗澡也不必担心因兵器不在而给仇家趁机刺杀;内功又好,百毒不侵;形象又好,没有负面新闻,没有不良嗜好。”
给他侃侃而谈,二酉连连点头称是。五车不以为然,一时倒也难驳倒他。
可巧浮休从屋子里取瓶新酒出来。二酉就问浮休,要是他选择,做书里的哪个人物。浮休想想,“铁手吧。”
为什么?浮休又想想,“可靠,会赢。”
解药豁然抬头,心中大为震动。
若不是交同兰气味,为何竟话出一人心?
日子安逸的结果是解药几乎要象刘皇叔一样潸然流涕,慨叹:“髀肉复生!”
所以解药规律生活日程表里又添一项。天气好的时候,浮休会陪他散步。轮椅随侍在旁浮休怕解药累到伤腿,解药也真是累…任谁身怀那么大块石膏,都累。
那天浮休回来,邀解药出行。解药难得见浮休情绪那么高,象个孩子般有丝雀跃,有丝邀功,不由大起怜惜之心。
浮休领着解药走了几百米,解药就上了轮椅。他每次坐轮椅,都把自己想象成诸葛亮。浮休呢?黄氏女?有点委屈浮休。
和浮休一边说话,一面前行,不知走了多远。远远看见一片粉白,走近方知是一树樱花。清风徐来,灼灼其华。
醉月宜对韵人,赏花宜对佳人。解药抿嘴一笑,自己有眼福。
二人来到树下,浮休转到解药前面,将他扶下来,道:“就是这株泪樱。”
风过后,落英缤纷,果然如同美人珠泪轻拋。
浮休手抚树干道,“少时家母常带我来此,彼时仍是小树,如今竟已参天。”话里无限怀念。
解药不想他伤感,便问:“年年都开花么?”
浮休顿了顿,“我亦不知。自家母去世,今日方踏此地。”
解药心里微微有些异样。慢慢荡漾起一丝喜乐。不知为何,浮休总能牵动自己情绪。
浮休回过头,笑问,“普通樱树罢了,怕是不入你眼吧?”
解药急急道,“没有没有,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樱花。”
浮休诧异。若解药是锦衣玉食,福慧双修的富贵才子,怎么会没见过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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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休等了半晌,解药只低头不语。一时两人间气氛凝重。看花的好心情不复。浮休心里隐隐一丝烦躁。情知他来历莫测,身世成谜,自己当日亦决定待他伤好即成陌路,为何自己心头竟还似微有不快?
浮休不愿多想,对解药说,“回去罢。”解药正沉思,闻言也未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