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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译林 2007年第1期-第33章

小说: 译林 2007年第1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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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注视着这张照片,祖母那时十六岁,同哥哥、姐姐、父母站在一起。他们非常美丽的脸庞显得很安详。他们生活在一个不同平常、独一无二的国家,那里有很多人都有着非常美丽的脸庞。
  从人家的相册里掉落了几张照片——一个少年军校学员与几个同学在一起;带着几个年幼女儿的中年军官,充满了一个娶了美人儿妻子的无产者的自尊感——我的目光久久不能离开这些照片。我不愿去想,新时代到来时他们遭遇了什么。
  对贵族封号祖母报以幽默。1914年嫁给阿列克塞·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伯爵后,她成了“伯爵夫人大人”。
  “照耀了三年,”她说,“1917年就熄灭了。”伯爵夫人大人(Вашесиятельство),照字面讲是“您的光辉、照耀、荣耀”的意思,所以有此说。
  祖母喜欢回忆,战后有一天,她裹着头巾坐在有轨电车里。一个火气冲天的大叔冲她吼叫:
  “到哪儿去,去集体农庄?”
  在待产室里我和浴室的女主任躺在一起。打听了我的姓氏后,她说:
  “当年学校拒收我,就是因为你。”
  “别胡编乱造!”
  “奶奶带我去报一年级,可别人对她说:女娃娃还不满七岁,明年再来吧。今年我们要办一个专门的班——阿列克塞·托尔斯泰的孙女要来上学。”
  我朗声大笑,惹得产后室的妈妈们都走过来,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这位妇女可曾知道吗,我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我们兄弟姐妹七个简直就是天性快乐、衣衫褴褛的仆人家的孩子。我们自娱自乐,也同人民——保姆和家庭女工很是亲近。
  满院子跑够了之后,我们冲进了房子,很快教法语和教音乐的女教师就要来了。孩子们不想学习,爱偷懒。我在音乐方面尤其低能,而且很久都无法理解干吗要学外语。
  在书架上放着十五卷蓝色的书——每一卷都有各个时期拍摄的作家的照片。我注视着这个时而阴郁、时而疲惫的人的面容,试图在自己的心里唤起亲人的情感。我头一回读完《伊比库斯》的时候,立刻感受到了同作者的有罪的家族的联系:这是我写的,更准确地说,我想写这样的书。
  直到今天,我的姓氏总是会打破人们的平静:
  我去洗衣房交衣服。
  “姓什么?”女验收员问。
  “我已经在收条上写了,托尔斯塔娅。”
  这妇女立即停下数枕头套。
  “托尔斯泰是谁,该不会姓高尔基吧?”
  她的看来读过很多书的女助手从间壁后面走过来问我:
  “您说说,阿列克塞·托尔斯泰是笔名,这是真的吗,他本来姓什么?”
  我简直想这样回答:“他本来姓契诃夫,母亲姓陀思妥耶夫斯基。”我赶紧付了钱,一走了之,因为我再也不能回答诸如此类的问题了。
  在叶拉布加市的一间屋子里,不合时宜生于1943年的我躺在篮子里,外祖父米哈伊尔·列昂尼德维奇·洛金斯基也在那屋里译完了但丁的《天堂篇》。屋子是穿堂,点着煤油灯,墙上渗出了冰碴。
  在叶拉布加市无论如何也弄不到复写纸,洛金斯基的儿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搞到了复写纸,发电报来报喜。电报纸上写着:“呼写纸已寄出。”下面是邮局的附注:“呼写,原稿如此。”从那时开始,复写纸在我们家就老是叫呼写纸了。
  从疏散地返回后,米哈伊尔·列昂尼德维奇和塔季娅娜·鲍丽索夫娜回到了基洛夫大街原来的寓所。塔季娅娜·鲍丽索夫娜有自己爱戴的偶像:赫尔岑、车尔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罗留波夫。后来我自己发现,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赫尔岑的名字和父名。是非常出色的作家,而尼古拉·加弗里洛维奇车尔尼雪夫斯基的名字和父名。却恰好相反。可外祖母对他们同样热爱,而且按照他们的遗嘱生活:公民的责任就是对落难的同志援之以手。可是20世纪30年代逃过一劫的所有的人,在战后美妙的年代里几乎全部都落了难。基洛夫大街的公寓一片静谧:外祖父在工作;外祖母带着责备的眼光注视着托尔斯泰的孩子们自由自在的、平静安详的生活。坐下读读书,或去帮助一无所有的人该多好啊!
  我们和洛金斯基夫妇在卡夫戈洛沃的别墅度夏。外祖父来吃饭的时候,像对朋友那样待我们:既彬彬有礼,又兴趣盎然。晚上我们以写限韵的打油诗取乐、写小故事、跟外祖父念他儿时念的绕口令:“你们看哟,看哟,百合百合,侏儒流进河”;“外公,外公,你给军校学员说好梦”为押韵略为改变了绕口令的原意。。我十一岁的时候,米哈伊尔·列昂尼德维奇问我:“你觉得能不能这样写:‘她双手拥抱着自己坐在桌旁’?”他面前摆着列宁格勒一位女作家写的一本书。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会让外祖父满意,思忖了半天。他抚摩了我的头,笑了笑。
  米哈伊尔·列昂尼德维奇透过别墅的窗户欣赏赫波-亚尔维湖,到如今已半个世纪了。现在由于疯长的乔木和灌木遮挡,湖水已经看不见了。外孙女卡嘉为外祖父生日画的宣传画,仿佛依然挂在阳台上。画上绘着拄手杖的外祖父,他仰望着一棵树,外孙们像一串果实一样从树枝上垂下来。一旁写着:
  我们衷心祝福你,
  世上最好的外公。
  太空充满喜悦气,
  全家喜欢好外公。
  米哈伊尔·列昂尼德维奇赞扬了这几句诗,他总是鼓励孙子辈的文学志向。
  外祖父身后留下了很多嬉笑怒骂的诗作。1946年新年之际,他赠给他女儿,我妈妈一首诗:
  垂垂老矣科楚别伊,瓦·列·科楚别伊(约1640—1708),乌克兰哥萨克首领,曾向彼得大帝告发了马泽帕的分裂阴谋,被马泽帕处死。
  自豪有一好闺女。
  他躲过绞架又入墓穴,
  见证时代风和雨。
  无力抽搐折磨他,
  蹬腿方式定恐惧。
  洛金斯基一家的生活在苏维埃时代沦落到深渊旁。有好几次他们已经滑到了边缘,可是却奇迹般地站稳了,没倒下。
  我生有幸:我遇到了他们,我记住了他们。我不知道该把他们同谁比较:是最早的基督徒,是希腊的禁欲主义者,还是启蒙时代的百科全书派。
  同年同日辞世的他们,乘着金色的双轮大马车永恒驰骋在天穹——不知道为什么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成了天界的臣民。
  (刘亚丁:四川成都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邮编:610064)
  好心肠的兰奥妮
  [法国]法朗索瓦丝·基鲁著任婉筠译
  兰奥妮整日无事可干,心中闷闷不乐。
  自从失去了丈夫之后,两个孩子,一个到英伦三岛工作,另一个去了德国。她的白天,她的夜晚,都是那么空寂无聊,没有任何事情值得她转转脑筋,可以供她思索。于是,她报名参加了桥牌俱乐部,在俱乐部里,她产生了一个念头,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
  也因此失去了她的生命。
  这一天,玛蒂欧太太来了,穿着一身猩红色的衣裙,活像一只兔子被包裹在护腿套中。玛蒂欧太太身材肥壮,裁缝师傅设计这套服装时太过于突出她身体上那些丰满的部位。她的长袖衬衫又和这套衣裙极不相称。真叫难看!
  天生好管闲事的兰奥妮心想道:“必须有一个人关照提醒她一声才好。可是采用什么方法呢?”
  回到家中之后,她找出女儿的那架打字机开始了工作:
  “亲爱的玛蒂欧太太,
  有一个人为了您好给您写了这封信。您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是您的体重多了几公斤——可能是您蛋糕、甜食吃得过多了一些——而且您的穿着打扮像一个年轻的姑娘。您那套猩红色的衣裙是一个错误:它使得您浑身上下鼓鼓囊囊下垂的肥肉原形毕露。裙子太窄太短,尽管您的双腿很美。
  我可以建议您改穿黑色的服装吗?或者是海蓝色的?或者是深灰色的?深灰色更能衬托出您的细嫩肤色,加上一件玫瑰色的长袖衬衫就更好了。
  我向您说这番话完全出于纯粹的友爱。
  艾尔纳丝汀”
  兰奥妮写毕信又重读了一遍,自我感觉很满意。她刚刚找到了一种崭新的文学类型:善意的匿名信。
  当她看到玛蒂欧太太再也不穿那套猩红色的衣裙时,乐得心花怒放,决定再度开始这类信札。她由衷感觉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
  第二封信写给她一位女友的丈夫。
  “亲爱的杜高纳先生,
  我给您写这封信为的是让您从信中获益。您和所有的男人一样,不忠实于自己的妻子——我并非在这儿责怪您。但是您应该做得隐秘一些。如果您以为她瞎了眼睛什么也没有看到,那您是大错特错了。她已决定派人盯梢您,她要知道您在哪儿与您的女密友会晤,准备在您进行犯罪行为时冷不防当场捉奸。
  所以,请当心。要么割断这段孽缘,要么行动必须小心谨慎!您的妻子伤心欲绝,您的做法对她是不公平的。您欠她的太多了。
  艾尔纳丝汀”
  兰奥妮把信放进一只普通的信封里,然后把它投入邮筒。再然后把打字机仔细收好。她度过了一个美妙的时刻。
  接着几天工夫,她的热情稍有懈怠,她看不到有什么值得她去为别人做的好事。接着,在桥牌俱乐部发生了手提包里的皮夹子被盗窃事件,搞得人心惶惶。这些太太们都是自己人,大家会聚一堂,偷儿只能是她们中间的一个。大家都觉得局促不安!
  兰奥妮集中她全部敏锐的洞察力来找出这名偷儿并恳求她把赃物悄悄原璧归还失主。毫无结果,枉费了力气,于是她提议大家凑份子赔补失主的损失。提议被接受了。每个人都打开自己的钱包。
  就在此时此刻,兰奥妮看见被盗的皮夹子就在桌子底下。
  她对坐在身旁的一位太太说:“您掉了东西了。”
  那位太太满脸涨得通红,说道:
  “不,那不是我的东西。”
  失主喊叫起来:“这不是我的皮夹子吗?您在哪儿找到的?”
  兰奥妮道:“在桌子下面呀!准是哪一天您把它丢失在那儿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叫的叫喊的喊,庆祝了一番;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可是,晚间,兰奥妮又搬出了她的打字机。
  “有人看到您把皮夹子扔到桌子底下。不过她没有声张揭穿您,因为这件事太丢人了。但是,您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您在水果商贩那儿摸走几只桃子,在面包房老板娘那儿偷了几块巧克力,等等……您并不缺钱,所以结论是:您是偷窃癖患者。这是一种疾病。毫无疑问,您缺少爱心与爱情……在情况没有急转直下恶化之前,请赶快找医生治疗。城里有一位很高明的精神分析病医生。
  艾尔纳丝汀”
  接到这封信的女人吓得动弹不得。是谁写的这封信?毫无疑问是一块儿打桥牌的女人中的一个?可是,是哪一个呢?
  下一次聚会的时候,她问兰奥妮道:
  “您可认识那位在城里开业的精神病分析医生?”
  兰奥妮说:“不认识呀!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一位医生呢。”
  兰奥妮打出了她的王牌。
  那一位哑口无言,不敢再追问下去。
  兰奥妮继续她的游戏。她给一位患有口臭的女郎写信道:“请去看一趟您的牙科医生,否则您将永远找不到丈夫。”她又写信给她自己的医生提醒他要注意:他的裤子前裆永远敞开,扣子永远不扣上,使得他的女病人们感到很不舒服。她又给一名正在寻找工作的年轻男性写信:“您的气派欠佳。请去理一理发,打上一条领带,或者万不得已,深色的卷领衫也可以……勇敢些!”
  她写呀写的,写的信多得数不清。
  后来,有一天,她感到良心不安,因为她犯了严重的贪馋罪,于是去见神父忏悔。
  本堂神父问道:“就这点事儿?”
  “是的,除了这件以外,其他方面我都可以自诩只做好事。”
  “啊!是吗?《未婚单身母亲忏悔协助会》是您办的?”本堂神父这样问道。
  兰奥妮大声抗议:“不是,不是,一点儿不是。可怜的姑娘们为什么需要忏悔?不是,我,我写信……”
  于是,她颇为自责地细细叙述了她办的事。本堂神父反应异常严肃。匿名信就是匿名信。
  他说:“您最终必将被判处绞刑。那时候,请问您怎么办?”
  兰奥妮答说:“我给他来个抵死不承认。必须有证据呀!”
  “这样一来,你在卑鄙行为之上又添加了说谎罪!我的女儿,您忏悔吧!忏悔吧!”
  兰奥妮回到家中,惶惶不知所措。她正在观看电视剧《一位冠军的种种问题》。最后,她下定决心,取出打字机写道:
  “本堂神父先生,
  您的僧袍肮脏,您身上散发着卷心菜的气味。怪不得您教区里的教友们人数日渐稀少,您大可不必感到惊讶。
  艾尔纳丝汀”
  本堂神父,不顾忏悔的内容应予严格保密的原则,把信送给警察局高级警官看,并且说出该信出自何人之手。高级警官派遣了一名警官来到兰奥妮家中。
  “这么说,那只满城里窜来窜去的黑乌鸦就是您了?”
  兰奥妮顿时脸色惨白。
  “我不是乌鸦,警官先生,我是一只野鹤,我带来的是幸福。”
  警官挖苦道:“噢,原来如此!您倒是给我把这事儿说说清楚……”
  兰奥妮把全部事情细细说了,警官陷入沉思,半晌不语。
  他叫道:“我压根儿没有想到是这么一回事!如果是我单独一人处理这件案子,我就放您过去。可是,上面还有高级警官……还有本堂神父……得了,得了,来吧!咱们得去走一趟……”
  兰奥妮请求道:“请给我一分钟时间,让我再写一封信,最后一封信!”
  她坐下来:
  “本堂神父先生,
  您没有良心,信仰。天主将审判您和我两个人。您下地狱,我上天堂。在天堂里,我将和安琪儿们打桥牌游戏,而您却在地狱里受苦,孽火焚身。唉呀呀!烧得您臭气熏天,那股气味可真叫难闻死了!”
  然后她签上名字,这一次的署名用的是她的真实姓名。
  她的预测是否正确无误,我们不得而知。不过,此刻,兰奥妮正身陷囹圄,原因是她犯了危害公共秩序罪。
  海绵浴
  [美国]玛丽·凯伦·伯克著张莉译
  在浴室镜子里,我看见我们俩的身影,母亲和女儿。我们两个人里体型较小的那个是一位孀居已久、年届九十的老妇人,她满脸皱纹,赤身裸体地站在水池面前。她的脑袋竖在她突兀而起的背上,看上去庞大无比,仿佛她那衰老的脖颈根本无力承受。她看起来就像是处于胚胎期,小小的躯干呈字母C的形状,两只胳膊紧紧地贴在身侧,脑袋却尽力弯向胸膛。似乎她的身体清楚自己的使命即将结束,因此努力挣扎着试图返回到它刚刚来到人间的形态。
  就在两个月前,一个极为普通的二月里的一天,母亲因突发腹膜炎而紧急入住明尼阿波利斯怡景医院接受治疗。这次腹膜炎是由于前面一次未被查出的溃疡出血引起的。当晚,她就接受了急救手术。作为她唯一的孩子,我第二天下午就从纽约赶了过来,结果却看到她正端坐在床边的扶手椅里。
  “这是我的女儿,”她对着全体医护人员大声宣布说。“她也是名护士。”然而,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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