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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古拉格群岛-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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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全俄肃委特派员雅科夫·萨乌洛维奇·阿格拉诺夫,保证在塔甘采夫公民的协助下迅速结束侦查工作,并在其结束后将此案送交公开法庭审理……我保证对被告中任何一人都将不用极刑。” 
  但就搭甘采夫一案——契卡枪毙了八十七人。 
  我们自由的太阳就这样升起了。我们的十月革命同龄儿——法律在幼年时期就是这样一个胖乎乎的淘气孩子。 
  这些我们现在完全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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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法律在壮大

  我们的概述已经拉得很长。可是我们还没有真正开始哩。还有更重大的案件、更著名的案件在前面。但是基本线条已经画清楚了。 
  我们还要伴随一下我们的处在少先队年龄的法律。 
  提一下一个早就被遗忘了的而且甚至不带政治性的案件。 
  6)燃料总管理局审判(一九二一年五月)因为它涉及了工程师或者当时所说的专家。 
  国内战争的四个冬天中最残酷的一个冬天过去了,那时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可以烧的东西了、火车开不到站,在各首府,人们饥寒交迫,罢工浪潮此起彼伏(现在已经从历史中一笔勾销了)。谁之罪呢?一个著名的问题:谁之罪? 
  当然不是总的领导。而且甚至也不是地方领导!这一点很重要。如果那些“往往是外面调来的同志”(党员领导)不懂业务,那末就应当由专家来为他们“拟订处理问题的正确方案”!这就是说,“不是领导人有过错……而是那些打算盘、拟计划(怎样靠田野吃饭和取暖)的人有罪责”。有过错的不是发号施令的人,而是草拟计划的人!计划变成吹牛专家的过错。数字不相符“这是专家的过错,而不是劳动与国防委员会的过错”,甚至“也不是燃料总管理局负责干部的过错”。没有煤,没有柴,没有石油这是专家们“造成的复杂紊乱局面”。他们没有顶住李可夫的紧急电话记录发给、批给了什么人计划外物资,这也是他们的过错。 
  一切都是专家们的过错!但无产阶级的法庭对他们并不是毫不留情的,判决是轻的。当然,无产阶级骨子里与这些该死的专家是格格不久的然而没有他们却应付不下去,一切都处于瘫痪状态。因此革命法庭没有往死里整他们,克雷连科甚至说,从一九二0年起“谈不上有怠工现象”。不错,专家是有过错,但他们并非出于恶意,他们不过是些糊涂虫,不会更好地工作,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没有学会做工作,或者不过是一些利己主义者和受贿分子。 
  所以说,在恢复时期之初划定了一条对工程师们奇妙的宽大为怀的杠杆。 
  一九二二年第一个和平年代充满了公开的审判真是太多了,以至我们这一章几乎都用到这一年上了。(人们会感到奇怪:战争过去了—一而法院却那么活跃?但是要知道在一九四五和一九四八年护法神都曾格外活跃过一阵。这里是否有最简单的规律性呢?) 
  虽然一九二一年十二月苏维埃第九次代表大会决定“缩小全俄肃委的管辖范围”“它按照这个意图装腔作势了一番并且改名为国家政治保卫局但是一九二二年十月国家政治保卫局的权力就重新扩大了,十二月捷尔任斯基对《真理报》(一九二二年十二月十七日)记者说:“现在我们需要特别敏锐地注意各种反苏派别和集团。国家政治保卫局紧缩了机构,但是提高了它的质量。” 
  因此我们也不放过这一年年初的案件: 
  7)奥尔登博格尔工程师自杀案“(高庭”,一九二二年二月)已经谁也不记得的、微不足道的完全没有代表性的一次审判。说没有代表性,是因为它的内容只涉及一个人的生命,而且是已经完结的。如果这条生命没有完结,那末这个工程师,还有十来个人与他一起,便会组成中心而出现在“高庭”面前,那时审判就会完全有代表性的了。而现在坐在被告席上的是一个知名的党务工作者谢捷尔尼科夫,两名工农检查院干部,还有两名工会工作者。 
  可是,在这一次对沙赫特分子和“工业党”的早期先驱者的审判中,有着某种象契诃夫所描写的远方传来的断弦声那样一种令人惆怅的东西。 
  B·B·奥尔登博格尔在莫斯科自来水公司工作了三十年,看来从本世纪初就成了它的总工程师。他经历了艺术的白银时代、四届国家杜马、三次战争、三次革命而全莫斯科一直都是喝他的水。高峰派和未来派、反动分子和革命分子、贵族士官生和红军战士、人民委员会、契卡和工农检查院喝的都是奥尔登博格尔的洁净冰凉的水。他没有结婚,他没有子女,他一辈子只有自来水。在一九0五年,他不放警备队进驻自来水公司“因为士兵们笨手笨脚可能会把水管或机器弄坏”。在二月革命的第二天,他对自己的工人们说,革命已经结束,够了,各就各位,水应当照常供应。在莫斯科的十月革命战斗中,他只关心一件事:保全自来水公司。他的从业人员举行罢工来回答布尔什维克政变,邀请他一起参加。他回答说:“从技术方面,我,对不起,不罢工。而在其他方面,在其他方面,我,好吧,罢工。”他从罢工委员会接受了一笔支援罢工者的钱,写了收据,但自己却跑出去寻找管子接头来修理坏了的水管。 
  但他反正是个敌人!他对一个工人说过这种话:“苏维埃政权连两个星期也维持不了。”(在转入新经济政策的前夕下来了一个新精神,因此克雷连科允许自己对“高庭”稍微说点真话。)“当时不仅专家们这样想我们也不止一次地这样想过。”(第四三九页,着重点是我加的作者) 
  但他反正是个敌人!像列宁同志告诉我们的那样:为了监视资产阶级专家们,我们需要有工农检查院这条警犬。 
  在奥尔登博格尔身边安排了两只这样的警犬(其中一只原是自来水公司的滑头办事员马卡罗夫…泽姆梁斯基,他“因品行不端”被解雇,进了工农检查院,“因为那里待遇好”,后来上升到中央的工农检查人民委员部,因为“那里待遇更好”从那里被派来监督自己的旧上司,一心要对惹过自己的人进行报复)。还有工会地方委员会这个工人利益的最好维护者也没有睡大觉。共产党员当了自来水公司的领导。“我们这里一切都应该以工人为首,只有共产党员才能掌权,这个观点的正确性也为本案所证实,”(第四三三页)还有莫斯科党组织的眼睛也一直盯着自来水公司。(而在它的背后还有契卡)“当时我们正在建设一支我们自己的队伍,那是以阶级对立这种健康的感情为出发点的。凡是不属于我们阵营的人,都要给他们配搭上一个……政委,否则任何一个负责岗位都不能交给他们。”(第四三四页)各方面一下子都来纠正、支使、教训总工程师,不经他的同意,随便调动技术人员(“拆散了这些生意人的老窝”)。 
  但是,自来水公司并没有得救。情况没有好转,而是变得更坏这准是有一个工程师的匪帮暗中捣鬼。更甚于此。奥尔登博格尔由于自己的知识分子中间状态的天性,一辈子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厉害话,现在却一反常态,胆敢把自来水公司新首长泽纽克(一个“因自己的内在气质”使克雷连科觉得非常可爱的人物)的行为称作瞎胡闹J 
  这样一来就清楚了,“奥尔登博格尔工程师有意识地背叛工人的利益,是工人阶级专政直接的公开的敌人。”于是请各方面派检查团到自来水公司来然而各检查团都认为一切没有问题,水流得也正常。工农监察员们并没有就此罢休。他们把一份又一份的报告送到工农监察院去。奥尔登博格尔干脆是“抱着政治目的想要摧毁、破坏、打烂自来水公司”,但是他没有这个本领。我们也尽力阻碍他,阻碍他铺张浪费地去修理锅炉或用混凝土水箱来替换木制水箱。工人领袖们开始在自来水公司的大会上公开地说,他们的总工程师是“有组织的技术怠工的灵魂”,号召大家不要相信他,要在各方面去抵制他。 
  但工作照样没有改善,而且搞得更糟了!…… 
  特别使工农监察员和工会工作者的“血统无产阶级心理”感到难受的是“沾染上小资产阶级心理”的给水塔上的大多数工人站在奥尔登博格尔一边,看不到他的怠工。而这时正好赶上莫斯科市苏维埃的选举,工人们推出奥尔登博格尔作自来水公司的候选人,党支部当然针锋相对地提出了党的候选人。然而由于总工程师在工人中的虚假威信,党的候选人看来没有当选的希望。但是党支部向区委会,向各级机关送去了一份决议,并在全体大会上宣布:“奥尔登博格尔是怠工的中心和灵魂,在莫斯科市苏维埃里他将是我们的政敌!”工人们则报之以一片喧嚷和叫喊声“不对!”“撒谎!”那时党委书记谢捷尔尼科夫同志就面对面地向上千名无产阶级宣布:“我不想同你们这一群黑帮分子说话!”他表示,我们到别的地方说话去。 
  采取了这样一些党的措施:把总工程师开除出……自来水公司管理委员会,同时给他造成经常受审查的处境,不断把他传到为数众多的各种委员会、各种小组里去进行讯问并交给他需要紧急完成的任务。他的每次不到都写入笔录,“以备未来进行司法审判”。通过劳动与国防委员会(主席是列宁同志)争取到任命一个“非常三人小组”(工农监察院、工会委员会和古比雪夫同志)来领导自来水公司。 
  四年来水管里一直有水,莫斯科市民喝着水,什么也没有察觉…… 
  在这种情况下,谢捷尔尼科夫便在《经济生活》上写了一篇文章:“鉴于流传着一些激动社会舆论的关于自来水公司灾难性状况的传闻”,他提供了许多新的令人不安的传闻,甚至有:“自来水公司往地底下打水,有意识地冲蚀着整个莫斯科的地基”(那还是伊万·卡利达奠定的)。请来了莫斯科市苏维埃的一个检查团。它认为;“自来水公司的状况是令人满意的,技术领导是合理的”。奥尔登博格尔驳倒了所有的指控。这么一来,谢捷尔尼科夫便宽容地说:“我的任务是围绕这个问题引起议论,至于弄清这个问题,那是专家们的事。” 
  工人领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有什么最后的、但万无一失的手段呢?向全俄肃反委员会告密!谢捷尔尼科夫就这么办了!他“看到奥尔登博格尔有意识破坏自来水公司的迹象”,他毫不怀疑“在自来水公司、在红色莫斯科的心脏存在着一个反革命组织”。而且还有:鲁勃辽夫水塔的灾难性状况! 
  但是这时候奥尔登博格尔犯了一个很失策的错误,做出了一个懦弱的、中间状态知识阶层的举动:他购置国外新锅炉的定货被“砍掉了”(而旧钢炉现时在俄国不能修理)于是他便自杀了(对一个人来说,碰的钉子太多了,况且当时人们还没有经过锻炼)。 
  事情没有放过去,没有这个人也可以找出反革命组织。工农监察员们担负起全面揭露这个组织的工作任务。两个月间暗中搞了一些名堂。但是正在开始的新经济政策的精神是这样的:“对两边都要给点教训”。于是最高革命法庭就审起这个案子来了。克雷连科恰如其分地严厉,克雷连科恰如其分地铁面无私,他理解:“俄国工人把每一个不是自己的人宁可看成是敌人,而不认为是朋友,这当然是对的”,但是:“在进一步改变我们的实际政策和总政策时,我们还不得不作些大的让步,不得不进行退却和迂回;也许党将被迫选择一条策略路线,这条路线将遭到忠诚的,有自我牺牲精神的战士们的天真逻辑的反对”(第四五八页)。 
  固然,革命法庭根本没有把那些出庭作证反对谢捷尔尼科夫同志和工农监察员的工人们“当作一回事”。被告谢捷尔尼科夫泰然自若地回答公诉人的威胁:“克雷连科同志!我知道这些条文;但要知道,这里审判的并不是阶级敌人,而这些条文是对待阶级敌人的。” 
  然而,克雷连科也起劲地制造紧张气氛:你们向国家机关有意递送诬告……同时具有加重罪责的情节(私怨、个人报复)……利用职务地位……政治上不负责任……滥用权力、滥用苏维埃干部和联共(布)党员的威信……搅乱自来水公司的工作……给莫斯科苏维埃和苏维埃俄罗斯造成损失,因为这样的专家很少··,…没有人能代替……“我们已经不必去说具体的人的损失了……在我们这个时代,斗争构成我们生活的主要内容,我们习惯于很少考虑这些不可挽回的损失……(第四五八页)最高革命法庭应当说出自己有分量的话……刑事惩罚应当是十分严厉的……我们不是到这里来开开玩笑的!……” 
  我的天哟,现在他们该怎么办呢?难道……?我的读者已经习惯于提示:全都枪…… 
  完全正确。全都给逗乐了:鉴于被告真心悔悟,判处他们……接受社会谴责! 
  两个真理…… 
  而谢捷尔尼科夫好像是一年监禁。 
  请允许我不相信。 
  噢,那些把二十年代描绘成一片欢腾的光明景象的歌手们啊!一个人哪怕只和二十年代沾过一点进,哪怕当时只是童年,也是不会忘记的。陷害工程师的牛头马面们正是在二十年代养肥的。 
  但现在我们看到,从一九一八年起就已经…… 
  下面的两次审判,我们要稍稍离开一下我们顶喜欢的最高公诉人:他正忙于对社会革命党人的大审判的准备工作。(对社会革命党人的外地审判,以前就有了,如一九一九年的萨拉托夫审判。)这起规模浩大的审判在欧洲事先就引起了波动,这时司法人民委员部突然想起:我们搞了四年审判,可是没有刑法典,旧的没有,新的也没有。克雷连科也一定免不了要为法典操点心:需要各方面预先配合好。 
  眼前的那些教会案审判是内部案子,不会使进步的欧洲感兴趣,不用法典也可以对付过去。 
  我们已经看到,对于教会与国家的分离,国家是这样理解的,那就是教堂建筑本身以及里面挂着的、摆着的、画着的一切,都归国家所有,而留给教会的只是圣经上规定的那种一无所有的教会。早在一九一八年,当政治上的胜利看来已经比预期更迅速和容易地取得的时候,就着手去没收教会的财产。然而这一仓促之举引起了人民太大的愤怒。在国内战争正在激烈进行的时候,再去建立一条反对教徒的内部战线,那是不明智的。共产党人与基督教徒的对话不得不暂时搁置下来。 
  在国内战争末期,作为它的一种自然后果,在伏尔加河流域发生了空前未有的饥荒。因为这不很使这次战争的胜利者增光,所以我国的书刊上只含含糊糊地提它两行。然而这次饥荒达到了人吃人、父母吃亲生子女的程度这样的饥荒甚至在大混乱时期的俄罗斯也是没有见过的(因为当时,据历史记载,一连数载都有尚未脱粒的谷垛被压在冰雪下过冬)。一部关于这种饥荒的影片,就可以把我们见到的和知道的关于革命和国内战争的一切完全改观。但是,既没有电影,也没有小说,又没有统计研究这是竭力要人们忘掉的,这是不光彩的。而且我们已经习惯于把任何饥荒的原因推在富农身上但在普遍的死亡中分得出谁是富农呢?柯罗连科在《致卢那察尔斯基的书信集》中(尽管后者答应过,但我国从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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