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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地球的红飘带 -魏巍-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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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了!看见了!你这家伙不说清楚嘛!”
    韩洞庭收起望远镜,重复指着渡口以上二里多路的地方,那里江面比较狭窄些,坡岸也 比较陡峻,然后宣告他的构思说:
    “渡口这里是敌人的防守重点。这里坡度比较缓,敌人估计我们会从这里进攻,我们就 把这里作为佯攻方向。军委不是要我们架桥吗,我们就在这里拉开姿势架桥。实际上,我们 从上游那条小路下面偷袭过去。”
    说过,他以期待的神色凝望着黄苏,那眼色仿佛说:“老伙计,你看行吗?”
    “主意倒是好主意。”黄苏沉吟了一番,然后笑着说,“可是,靠什么过去呀!”
    “这个,你可要好好动动脑子了。”
    “昨天晚上,我就找老乡调查了一下。老乡讲,要想过乌江,一要有船,二要好天气, 三还要好船夫。这样说,我们一条也没有。我想的办法就是扎木排,可是没有搜集到木料。 砍树又太远,太费事,时间来不及。二连赣江边的人多,我叫二连长发动他们出点主 意。… ”
    黄苏说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望望对面四座尖尖的山峰,望望下面乌龙似的墨绿色的江水,在迷蒙的云雾中, 更显得神秘难测。雪也愈下愈大,对面山岭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白色,他俩的肩头不知不觉间 也落上很厚一层雪糁了。
    这时,从后面来了一个腰挎手枪的红军干部,约有二十四五年纪,戴了副近视眼镜,走 到韩洞庭和黄苏面前打了一个敬礼,说:
    “我是军委工兵营的连长丁纬,奉命归你们指挥来架桥的。”
    韩黄二人赶上去同他亲热地握手。韩洞庭说:
    “听说,你们昨天晚上就赶来了?”
    “是的。”丁纬恭敬地说;一面又指指江面,“我们昨天已经下了水,进行了测量。江 宽二百五十公尺,江心水深六至七公尺,流速每秒钟近两公尺。”
    “桥打算怎么架法?”韩洞庭侧起他那副黑脸,有兴趣地问。
    “唉,我们也正想办法哩!”丁纬叹了口气说,“昨天我到红军学校的工兵系去了一 趟。工兵教员把好几本大厚书都翻来复去地查了。书上都说:两公尺的流速,不能架设浮 桥。再说现在什么材料也没有,巧妇难为无米炊呵!”
    工兵连长的到来,使他们高兴了一阵子,不想又增加了愁闷的气氛。几个人相对无语, 北风送来低一阵高一阵的江水声。
    这时,细高挑、长瘦脸的二连连长走过来,很有精神地打了一个敬礼,带着一脸喜气说:
    “报告团长、政委,我们连有个战士对渡江提出了一些办法。”
    韩洞庭、黄苏登时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二连长问道:
    “金雨来,你快说,什么办法呀?”
    “我把他带来了,还是让他自己说吧。”金雨来欣然自得地说;一边回转身把头一摆, “杨二郎!过来,过来!”
    “连长,你怎么在首长面前也开玩笑!”一个圆胖脸的战士嘟哝着走过来。他打了一个 敬礼,一面笑着补充说,“他们净乱起外号,我叫杨米贵。”
    “什么,米贵?”韩洞庭没听清楚。
    “我一出生就赶上荒年。我娘说,来也不挑个好时候,米这么贵,以后就给我起了这个 名字。”
    韩洞庭和黄苏哈哈大笑,一眼就可看出这个战士是那种开朗乐观的诙谐人物。他的军衣 相当破褴,两只脚都没穿鞋,只用破布象包粽子似地包着,显得很不雅观。尽管是立正姿 势,可以看出他自己也觉得很不自在。
    一向很重视军风纪的韩洞庭,老是瞅着他那两只脚皱眉头,终于忍耐不住,问道:
    “你的脚是走肿了,不能穿鞋子了吧?”
    杨米贵苦笑着说:
    “团长,你算沣你那马掌换了几副了,也就算出我有没有鞋子了!”
    “你这个嘎家伙!”韩洞庭亲热地骂了一句,转过脸对警卫员说,“我那里还有草鞋 吗,给他一双!”
    警卫员虽然不很乐意,还是从挎包里摸摸索索地掏出来一双草鞋。
    “那我可要谢谢首长了!”
    杨米贵毫不客气地接过草鞋,随后解下包脚的破布片,把草鞋穿上。可是,在他弯下腰 去穿鞋的时候,从军衣里面却露出一件粉红色的女棉袄。韩洞庭半开玩笑地问:
    “米贵,你那里面穿的是什么衣服呀!”
    杨米贵登时弄了个大红脸,显出羞臊的样子,连忙抻抻衣服,叹了口气,说:
    “说起来也真叫没有法子!没收委员会看大家冷的够呛,就分下来一些土豪的衣服,男 衣都分给别人了,最后就剩下这一件,分配小组说,杨二郎,你要不要?我说,咳,人都冻 死了,还管什么男的女的!你看咱们红军叫人家逼到什么地步!光凭这一点,将来捉住蒋介 石,我也饶不了他!”
    人们笑起来。黄苏问:
    “过乌江,你有什么好办法呀?”
    “扎竹筏。”杨米贵满有信心地说;一面指着山坡上一片一片压着白雪的竹林,“你 看,材料有的是,过十趟乌江也用不完。”
    黄苏那双小而明亮的眼睛闪着笑意,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这样,材料也就不要到处找了。”
    “可是,你能扎吗?”韩洞庭问。
    杨米贵笑了一笑:
    “我爹是赣江边的船工,我从小是篾匠,扎过的。”
    “那太好了!”韩洞庭、黄苏一齐兴奋地说。
    “你看架浮桥用竹筏子能成吗?”工兵连长丁纬也插嘴问,仿佛杨米贵成了专家似的。
    “成,那叫蜈蚣桥。”
    “什么蜈蚣桥?”
    “把竹筏子连起来,一节一节,就象蜈蚣似的。不过,得有篾绳;篾绳我也会做,把竹 皮剥下来拧成绳子,那东西在水里越泡越结实。”
    大家一听,高兴万分。工兵连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韩洞庭兴奋得在杨米贵肩上重重擂 了一拳,说:
    “想不到在乌江边上,碰上了你这个家伙,各连抽些人,你就当造船司令!”
    二连长金雨来,由于连里出现了这个人物,也觉得光彩,一连声说:
    “首长,你们放心吧,这事由我组织。”
    韩洞庭指着渡口,对丁纬吩咐说:
    “这里是佯动方向,你们就在这里架桥!”
    正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一颗迫击炮弹落在附近,在雨雾里升起一团浓浓的蓝 烟。接着又是一梭子哒哌哌的机枪声,茅屋旁边的一棵大树落下不少枝条来。
    “敌人发现我们了!”韩洞庭说,“快分头干吧!”
    过了不大工夫,杨米贵就领着十几个战士,出没在竹林里,砍竹子,捆竹子,背竹子, 忙个不停。他们的身上湿漉漉的都是雪水。杨米贵真的象是造船司令似地不断提醒着人们一 些注意事项,而且具有鲜明的原则性:“同志们!请注意,不要把公竹子砍光了!”
    “什么公竹子?杨二郎,难道还有母竹子吗?”人们一片笑声。
    “莫笑,莫笑,确实有公竹子、母竹子的!我小时候干过的。”杨米贵一本正经地说。
    接着,他领着人们指看什么是公竹子,什么是母竹子,然后说:
    “如果我们把公竹子或者母竹子全砍了,这片竹林以后就不存在了,那么老百姓怎么 办?就是土豪的,以后还要分给穷人嘛!”
    “对,杨二郎说得有理!”人们纷纷说。
    “所以,咱们要隔几棵砍一棵,留下公的,也要留下母的!”
    人们砍下竹子,他又指导编竹筏,竹筏编成,他又喊:
    “不成,不成,船头上还要烤一烤,让它翘起来,不然阻力大,走不好。”
    这样,到了中午时分,就编起了一只漂漂亮亮的翘着头的青青的竹筏。
    当这只竹筏出现在韩洞庭、黄苏、金雨来的面前时,乐得他们眉开眼笑。他们这里捅 捅,那里摸摸,然后对着拥有最新产品的造船司令,看了又看,笑得很甜。韩洞庭转过头问 金雨来:
    “过江的人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金雨来说,“报名的不少,我先挑了八个,过不过得去,让他们先 试一试。”
    “这样好。”黄苏先肯定了,“把他们带来吧!”
    不一时,七名战士由一名排长率领,跑步赶来。在他们面前站成一排。韩洞庭一看,来 的人虽然武装整齐,可是八个人有四个穿便衣的,七长八短,还有一个穿长袍的,一个戴礼 帽的,心中就有几分不悦。真是,还不如中央苏区的游击队整齐!但转念一想,出发两个多 月了,天天走,没有得到一点补充,也只好如此。再看那八个人精神还好,在首长面前故意 表现出执行艰巨任务满不在乎的神气,也就释然了。
    “你们都识水性吗?”黄苏问。
    “他们都是赣江边长大的。”金雨来笑着说。
    “我看这条江还没有赣江宽哩。”那个戴礼帽的显出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气,抬起头望了 望漫天的雪花,“就是天气太坏。”
    出于政治委员的责任感,黄苏望着大家严肃地说:
    “同志们的责任很重呵!如果我们过不去乌江…
    “这个我们知道!”
    “请首长放心吧!”
    人们纷纷说。
    韩洞庭挥了挥手:
    “那就开始吧,我组织火力掩护你们。”
    他们把竹筏抬到江边。韩洞庭和黄苏在坡坎后面隐蔽观察。此时山谷中依然云雾迷蒙, 雨雪霏霏,北风挟着惊涛,发出动人心魄的咆哮声。
    随着敌人的射击声,红军的马克沁重机枪,也以准确的点射封锁着对岸堡垒上的枪眼。 那八个穿着杂色服装的红军战士,精神抖擞地把竹筏推到江水中,然后上了竹筏,用竹篙、 木棒开始向江中划去。他们刚刚进入江流两三丈远,就被一个急浪卷了出来。那几个战士不 得不再度跳下竹筏,将竹筏推入江流。韩洞庭不断地皱皱眉头。等到竹筏离岸有了一段距 离,他的眉头才舒展开来。紧接着,竹筏一时被浪涛吞没,一时又吐露出来,两个指挥员的 心,也是一上一下,正象惊涛中的竹筏一般。
    竹筏渐浇进入中流。韩苏二人的精神更加紧张起来。他们看见竹筏好象停滞不动,无力 进入的样子。只见几个人站立起来,经过一番紧张的搏斗,竹筏才象疾箭一般地进入激流。
    “不好,人落水了!”黄苏忽然惊叫了一声。
    韩洞庭定睛一看,只见竹筏几乎直立起来,似乎被什么东西突然卡住似地一动不动,周 围激起一堆雪白的浪花。他赶快举起望远镜细看,竹筏上光光地没有一个人影,只是附近有 七八个时浮时沉的黑点。说话间,竹筏已经被激流冲动,象箭一般地射向远处,而那几个黑 点却仍在浪涛中沉浮。再看时,只是黑魆魆的波浪和霏霏的雨雪;其它什么也看不到了。
    “糟了!”黄苏颓然地说了一声。韩洞庭放下望远镜,看见政治委员拿望远镜的手在微 微战抖,红星军帽的帽檐下,都是汗水。自己的身上也觉得湿漉漉的,大约里里外外都湿透 了。
    “他们没有过得去。”金雨来从那边坡坎下跑过来,神色懊丧而又有几分羞愧,仿佛是 他自己的过错造成似的。
    韩洞庭和黄苏没有作声。
    “竹筏还有,我们接着过吧!”金雨来以为团首长心中不悦,又说。
    “不用,晚上再说。”韩洞庭望着政委。
    黄苏点了点头,感情沉重地说:
    “可以派几个人到下游村庄里看看,看他们八个人还能不能回来。… ”
    雪愈下愈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北风也更加峭厉。对面那四座尖尖的山峰已经消 失在浓雾里。江面上混沌一片,乌江显得更加宽阔也更神秘莫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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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的红飘带  (九)



    团指挥所设在山坡上的村庄里,也就是早晨看地形的地方。韩洞庭和黄苏一进门,值班 参谋就报告说:
    “刚才,总部刘总参谋长来了电话。”
    “是他亲自来的吗?”韩洞庭两眼放光地问。
    “是的。”
    “他说了些什么?”
    “他问,现在试渡的情况怎么样,我向他报告了。”
    “他有什么指示?”
    “他说,在敌火下架桥,伤亡太大,可以放慢进行。试渡还要抓紧,不要灰心;在夜暗 时进行比白天好。另外,他还讲了些敌情,主要是薛岳、周浑元的追击部队… ”
    “薛岳这狗杂种到哪里了?”
    “说是到了施秉、黄平、平越,正向瓮安、余庆开进。”
    “那不就是一天多的路吗?”
    “是呀,所以王家烈在电报里大叫大喊,要薛岳快快西进,好把我们消灭在乌江以南。”
    韩洞庭拧着眉毛沉思了一会儿,转脸对着黄苏说:
    “老黄,今天晚上就动手吧!”
    黄苏考虑了好一阵,谨慎地说:
    “晚上不妨再试渡一次。明天凌晨四时再正式强渡,这样准备工作充分些,也便于发 展。”
    “好,就这样!”韩洞庭在腿上擂了一下。
    冬季天黑得早,加上云沉雾重,不到午后四时,江岸上已经暮色迷茫。雨雪仍然没有 住,乌江的咆哮声,比白天还要显得威严和沉重。这时,金雨来率领着突击队的战士抬着一 只双层竹筏来到团指挥所里。
    “报告团长、政委,我们突击队的人已经到齐。”金雨来响亮地说。
    韩洞庭扫了一眼,诧异地问:
    “不是八个人吗?怎么缺一个呀!”
    “一个不缺。”金雨来笑着说,“我也在内。”“你也在内?”黄苏用明亮的眼睛注视 着他,“不是说由一个排长带去吗?”
    “是我叫他不要去了。”金雨来笑着解释道,“他打摆子刚好,这样个鬼天气,江水一 泡准犯。… 再说,上午试渡就没搞好,这次再出了问题,我们二连怎么交待呢!”
    他带着几分羞愧的神情略略把头一低。
    “你还要指挥全连嘛!”韩洞庭用眼睛瞪他,显然很不满意。
    “不要紧!”他笑了一笑。“我们副连长,一排长,到时候都能拿上去。”他说的“到 时候”,自然是指他不在了。
    韩洞庭虽然处事果断,此刻却沉吟不语,似乎还没有决心把这个他心爱的干部掷出去。 黄苏望屯团长,也没说话,他们的心情似乎相同。
    “团长,用上你那话,不要婆婆妈妈的了。我的决心已经下了。”
    黄苏以目示意,韩洞庭这才挥了一下拳头,说:
    “好,好,去就去吧,唉,你这个家伙!”
    说着,他转过头叫警卫员:
    “小王,把我那个水壶拿来!”
    警卫员从身上解下一个沉甸档的军用水壶,韩洞庭接过,拔去盖子,闻了一闻,笑着对 大家说:
    “这是我在黎平酒店里打的,还没喝呢!今天是一九三五年的元旦,又是执行任务,我 就慰劳了同志们吧。快,拿小碗来!”
    金雨来率先拿出他的小搪瓷碗,接着那几个战士也一个一个把小搪瓷碗放到桌上。唯独 黑影里一个战士没有伸出碗来。韩洞庭举着水壶凑近那个战士的面孔一看,原来是杨米贵, 就笑着说:
    “原来是造船司令呵,你怎么也要去?”
    “筏子扎了几十只,足够用了。”杨米贵笑着说,“划船我也有些经验,我从小干过 的!”
    “你的小瓷碗呢,怎么不拿出来?”
    “我爹不让我喝。”杨米贵郑重其事地说,“我一出来,我爹就跟我说,娃呀,你出 去,一不要嫖,二不要赌,三不要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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