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细节-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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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是自然禀赋造成的差异,又有多少是社会建构的后果。当女性试图摆脱“社会建构”的这个
部分时,他们立刻搬出“自然禀赋”的那个部分,把她们对自由的争取、对潜能的发掘、对欲
望的释放妖魔化成“女人想要变得跟男人一样”。
应该说,对女权主义的妖魔化比较成功。许多人无视女性在政治、社会、经济各种领域的明
显落后、无视在中国还有无数女婴被遗弃、在不少伊斯兰国家女性连投票权都没有、即使在
美国堕胎权还颇受争议、家庭暴力遍及全球等等显而易见的事实,却津津乐道某些激进女权
主义者拒绝男性为自己开门、拒戴胸罩这样缺乏社会影响的偏激行为,在对这些鸡毛蒜皮的
反复关注中构建一种“伪现实”、“伪问题”,从而取消女权主义的必要性。甚至许多女性自身,
都对女权主义这个词唯恐避之不及。
本质主义的性别观,最充分地体现在电影《斯代普佛德的家庭主妇们》里。在一个风景如画
的郊区小镇斯代普佛德,所有的家庭主妇都美轮美奂、温柔贤惠,只关心丈夫孩子、健身美
容和烹饪园艺,最后的真相却是,所有这些“完美女性”其实都是机器人而已。该片虽然是个
科幻片,环顾我们身边热火朝天的“女人味”工业,无数女性热衷于研究时尚杂志上最新的丰
胸心得,却对开发自己在智力上的潜能、承担自己的社会责任漠不关心,不能不说《斯》其
实是科幻形式下的写实主义作品。另一个著名的女权主义小说《怕飞》,也是表现女性的性
别角色焦虑。而女权主义者格利尔的作品《女太监》,则攻击西方那种“郊区家庭主妇”的形
象摧毁女性的能量,将生机勃勃的女性阉割成了温顺无力的“女太监”。
好在并不是所有的女性都“怕飞”。总有一些“邪乎”的女性愿意突破他人的眼光,穿越成为异
类的孤独感,自由飞翔。
希拉里、佩罗西、莱斯是其中一些。
事实上,在女性参政方面,美国并不是一个楷模国家,女性在国会和州长中都只占15%左
右,女性参政率全球排名仅为60。但是,从制度性歧视的消失,到女性能力的增长,到角
色心态的转型,往往需要几代人的积累,只能循序渐进。
增强女性对政治的影响,不仅仅是提高女性政治家的比例,同样重要的是将更多“女性的眼
光”带入政治当中。有研究表明,女性更倾向关注教育、医疗保障、劳工条件等弱势群体问
题,更支持市场干预型的政府,对市场丛林主义、对军事行动则往往心怀戒备。比如,2004
年美国女性中有 39%支持民主党,男性中只有 31%。在2004 年的选举中,48%的女选
民给布什投票,而给他投票的男选民则是 55%。某调查问卷中有一个问题是“如果北朝鲜
入侵南朝鲜,美军是否应该派兵干预?”49%的男性表示支持,而支持的女性只有30%。
希拉里本人的政治轨道也说明了这一点。读书期间,她就曾经为贫困家庭的儿童、外来移民
工作。第一夫人期间,她曾担任“全国健康保障改革计划”的主管,并曾发起“儿童健康保险
计划”和“领养及安全家庭计划”,同时也为女性权益努力。任参议员期间,虽然伊战问题上
她投了赞成票,但在医疗、教育、劳工等问题上她付出了一如既往的努力。
人们习惯于说,政治让女人走开”。如果把政治仅仅理解一些权力精英之间的勾心斗角的话,
“
也许政治的确不需要女性。但是,如果我们看到并且承认政治框架是历史的河床,是社会关
系运转的基础设施,那么,女人应当影响政治,不仅仅是因为女性需要通过政治去主宰她们
自己的命运,而且因为在一个弱肉强食的男性化世界里,政治本身也需要更多女性的敏感与
同情心。
新保守主义“哲学王”
前一段美国中期选举结束,民主党在国会乃至州长选举大获全胜,据说标志着美国“新保
守主义”的溃退,贴旧文一片,关于“新保守主义”的所谓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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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奥施特劳斯(LeoStrauss) 一个犹太人。1899年生于德国,1938年移民到美国,之
后大部分时间任教于芝加哥大学,死于1973年。写了一些古典政治哲学的大部头,但这些
书大多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静静地栖息。他生前在“圈内”算是一个“腕” 社会公众对他
,但
基本上一无所知。
这份简历,似乎描绘了一个学者理想的一生:深邃,宁静,并且恰到好处地寂寞。在知识的
秘密花园里和伟大的哲学家们约会了一辈子,然后口干舌躁地随他们去。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寂寞的名字,30年后突然跳出坟墓,窜到美国各大媒体的大块头评论
文章中大放光芒。从5月份开始, 纽约客》《纽约时报》等大报突然开始连篇累牍地谈论
《 、
这个30年前去世的老头。原因是 他们说 这个老头是美国“新保守主义”思潮的灵魂
工程师,而今天的美国,是一个“新保守主义”的美国。
什么是“新保守主义”?从60年代开始,作为对左派运动的抵抗,保守主义势力就已经开
始备战备荒,今天的保守主义又有何“新”意?“今天的新保守主义者们” 篇最早掀起
,一
Leo Strauss 热的文章写道: 既不想废除妇女的堕胎权,也不想在学校里强加基督教的祷告
“
仪式” 相反,他们是“来自纽约的、从左派转变过来的、信奉民主自由的、受过高等教育
,
的雅皮士” 。
这些雅皮士们到底主张什么?我以为,一言以蔽之,就是“自由民主的原教旨主义” 。就是
说,西方国家不但要“保卫”自由民主,而且要“扩张”自由民主。自由民主不但应当是一
种康德式的理念,而且应当是一种尼采式的意志。
这样来理解当前美国的新保守主义,才能解释为什么不早不晚 偏偏是2003年施特劳
斯会突然转悠回来,给这个世界起起哄 美伊战争,或者说,以美伊战争为标志的美国外
交新战略,让人们一头雾水,一头雾水中开始打量身边的这个“新世界” 人们急需一种
理论,来解释为什么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突然充满了“邪恶轴心”、需要“先发制人的战争”、
需要“政体变更”来获得救赎。要有列奥施特劳斯,上帝说,于是就有了施特劳斯。
施特劳斯一生几乎从未写过外交政策方面的文章,而小布什是没事在白宫里抓蜘蛛也不会去
读哲学,那么这个故纸堆里的老头如何成了小布什外交政策的“教父”?原因是 据说
施特劳斯三、四十年前就开始精心培养一些反动苗子,如今这些苗子出息了,就猫在布什的
政府和智囊团里与人民为敌。最有代表性的,是美国国防部副部长PaulWolfowitz 他是美
国著名的新保守主义者AllanBloom的学生,而AllanBloom则是施特劳斯的学生。美国国防
政策委员会的主席RichardPerle也被认为是一个施特劳斯党的一个根红苗正的党员。William
Kristol 是另一个代表,他创办的 The Weekly Standard,是白宫的必读物。他的老爸 Irving Kristol
被认为是美国新保守主义运动政治上的鼻祖。据说, 名的杂志NationalReview,mentary,
著
the New Republic,还有几个最有影响的的思想库 the Hudson Institute; the Heritage Foundation;
the 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 都继承了施先生的遗志,四处散布“反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的道理。
这些“鹰派”的政治家和战略家们几乎可以说是“理想主义者”。他们反对与“专制”国家
贸易正常化,喜欢耍酷 “不跟你玩就是不跟你玩,给我吃泡泡糖也没有用” 另一方面,
。
他们又是坚定的“现实主义者” 没什么耐心对“专制”国家谆谆教导,爱好时不时地展
示他们的肱二头肌。所以他们在外交上反对核裁减,主张“有限战争威慑” 张美国撤出
,主
“反导条约” 。
显然,即使是列出一大堆施特劳斯的徒子徒孙,把这样一个孤僻的哲学家和今天好斗的美国
外交联系起来还是有些牵强。刚才列举的一大堆施特劳斯主义者, 有Wolfowitz把握要职,
只
而要说他30多年前选的两门课导致了今天伊拉克的战火纷飞,这种因果链条就混沌得有些
混蛋了。
然而,施特劳斯又真的和今天的世界没有关系吗?或更进一步说,施特劳斯一生所钟情的古
希腊哲学家们和今天的世界就没有关系吗?这个施特劳斯,这个自言自语了一辈子的老头儿,
是真的倾心于图书馆的角落以逃避尘世的喧嚣,或者,他其实是在开辟另一条道路… 更孤
独也更艰难的道路 来深入这种喧嚣的核心?
施特劳斯经历了德国魏玛时代,和冷战最酷寒的时代,也就是“柔弱的民主制度”经受法西
斯主义和共产主义双重挑战的时代。这个阴影,笼罩了施特劳斯一生的思考,并且决定了其
思想中一个指南针式的主题:为什么会有暴政?为什么在启蒙的日出唤醒清晨之后, 夜,
“
最漫长的夜”会重新降临?
对施特劳斯来说,暴政的问题,归根结底是一个现代性的问题。启蒙时代的现代性,敲响了
科学与民主的钟声,同时也开启了哲学上的“潘多拉盒子” 认识论上的“相对主义”。
政治作为一种公共生活方式,在古希腊时代是完善人性的一条道路,在中世纪则是通向神意
的道路,而现代的曙光,却照出了政治捉襟见肘的处境。政治只是一个权力的游戏,并没有
一个喜剧式的宿命。神性的、人性的光芒淡去,政治变成了人类在荒野中的流浪。现代话语
中的“自由” 刚好用来模糊是与非、正义与邪恶的界限;而现代话语中的“民主” 通
,
过把一个质量问题转化成一个数量问题 为这种相对主义提供了技术上的可行性。
正是在这里,施特劳斯显示出他对自由民主制度的暧昧态度。一方面,他厌恶“自由选择” 、
“民主程序”所庇护的漠然 如果自由意味着堕落可以无限,而民主则只是一个统计学的
游戏,那么他宁愿生活在古希腊的城邦生活中,在那里,自由用于明辨是非,而权力必须仰
赖“德行” 在那里 柏拉图说 只有哲学家才配得到王冠。施特劳斯终其一生,都不能
;
原谅法西斯主义诞生于一个民主制度,而共产主义运动起源于民主的话语。
另一方面,施特劳斯又是自由民主制度坚定的捍卫者。他借用丘吉尔式的幽默说:“民主制
度是最糟的制度 除了其他实行过的制度外。他对美国的民主制度 尤其是宪政主义始
”
终有一种偏爱。这同样是由其“反相对主义”的态度决定的。他曾经写道: 如果一切都是
“
相对的,那么食人只是一个口味问题。”民主比专制要好,自由比奴役要好或者,更确切
地说,专制比民主更坏,奴役比自由更坏。就是这么一个懒得罗嗦的道理。
正是因为施特劳斯对自由民主制度显示出一种矛盾的态度,在当下的“施特劳斯热”中,左
右两派对施特劳斯的思想各取所需。左派指责施特劳斯一贯反动,其“哲学王”的精英主义
思想恰好解释了布什政府对劳动人民的歧视。而右派们,突然发现自己原来还可以抱上哲学
的粗腿,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从施特劳斯的“反相对主义”中,他们找到了“邪恶轴心”
理论的依据;从施特劳斯对民主之脆弱的忧虑中,他们找到了扩张民主的斗志。如果说施特
劳斯的确和新保守主义者分享着什么的话,那就是对民主自由之脆弱的恐惧。
那么,哪一个施特劳斯更真实? 那个蔑视民主自由的施特劳斯,还是那个捍卫民主自由
的施特劳斯?又或者,是他对自由民主制度抱有一种矛盾态度,还是他所面对的自由民主制
度本身就是一个悖论,而施特劳斯 由于他的深邃、他的敏锐,和他对人类命运的叹息
诚实地展现了这个悲剧式的悖论?他对民主的警惕,与其说是对民主本身的反感,不如说是
对其孕育的暴政的警惕 民主自由制度是如此是脆弱,如此之容易被诱惑,无法抗拒一种
自我毁灭的重力。
正是施特劳斯对这个悲剧式悖论的凝视,将他与那些“新保守主义”的外交鹰派区别开来。
新闻媒体对一个哲学家和一个政治家的撮合,并不能揉捏出一个新保守主义的“哲学王”。
施特劳斯的思考,来自于他对暴政的警觉,和对经历过暴政的人的悲悯。他大约不曾想到,
在他死去30年之后,这悲悯会被劫持成一种针对整个世界的恐吓。在新保守主义的光环下,
施特劳斯名声大躁,然而,施特劳斯真的是获得了一份迟到的承认吗?又或者,寂寞有两种
一种是寂寞中的寂寞,而另一种是热闹中的寂寞?
美奸“克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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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达姆被绞死了。可以想象,在很多人对此消息感到欢欣鼓舞的同时,也有很多人会深感不
满:出于对“美帝国主义”的愤慨,或者仅仅出于对绞刑这种原始刑罚的反感,许多人感情的
砝码在这一刻会向萨达姆倾斜。毫无疑问,拉姆兹克拉克会是这“许多人”中的一个。
克拉克是萨达姆的辩护律师之一。萨达姆也拥有辩护律师这一点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律
师竟然是美国志愿者,更奇怪的是,这个志愿者竟然是美国的前司法部长。一个前政府高官,
跑去为一个敌军领袖辩护,套用我们中国人的说法,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奸”了。
克拉克,生于1927年,60年代曾在约翰逊政府里担任司法部长。他在任期间,积极推动
当时在美国风起云涌的民权运动,为解除南方的种族隔离政策,为《投票法案》和《民权法
案》的通过,都做出了很大贡献。
但是,今天真正让克拉克成为名人的,绝不是他在60年代的老黄历,而是他多年以来持之
以恒地发出左翼声音。他始终倾向于马克思主义的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