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中国作家对话-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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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与批评家之间关系很熟,不利于批评家对于作家的批评。作家
李锐写了《拒绝合唱》,真正的批评家应该都有这种拒绝合唱的态
度。
我也很有同感。批评家虚假的文学批评,最受损害的其实是优
秀的文学家们自身。
是的,批评文章不是写给作家看的,而是写给整个社会的。真
正的文学批评,是集体整理文学的问题。
天津的《文学自由谈》也在呼吁真正的文学批评。你看问题出
在哪里?
主要是批评家自身的问题,真正好的批评文章,报刊发表没有
问题,其次,是作家还没有适应真正的文学批评,喜欢听好话。其
实,要是想得明白些,就会知道。好话只是当面的、暂时的,几十年
几百年以后的批评,不是该怎么批评还怎么批评吗?
听不得批评的作家,以后也许连批评也没有了,从文学史的长
河中大浪淘沙出局了。
是的。
雷达:数量中孕育着质量的变化
近年的小说创作,虽然有着数量与质量之间的不相称,但是在数量
中还是孕育着质量的变化,出现了一些较高水准的文本,如:严歌苓的
《人寰》、阿来的《尘埃落定》、贾平凹的《高老庄》、周大新的《第
二十幕》、王小鹰的《丹青引》、周懋庸的《长相思》、王安忆的《忧
伤的年代》、莫言的《牛》、陈世旭的《青藏手记》、尤凤伟的《蛇不
会毒死自己》、何顿的《慰问演出》、柳建伟的《北方城郭》、池莉的
《小姐你早》、何立伟的《龙岩坡》、南台的《一朝县令》、王立纯的
《庆典》、罗珠的《大水》等都不错。这些作品的成功有两个共同的特
点,一是日常性,一是思考性。因果化的、戏剧性的、封闭式的写作已
经告别了,用小说来思考,挖掘日常生活蕴含的诗意,越来越重要,思
想资源、精神资源也越来越重要。
总的感觉是,小说越来越难写了,惯有的模式、主题似乎都已写尽,
各种技巧、手法似乎也都操练过了,传统的、先锋的也都尝试过了。随
着社会生活的丰富,当然也会有表现出新内容的作品,但要真正写出深
度,把当下的生活体验上升到精神体验的高度,还是不容易的。
高洪波:时代的反思情结
今年可以称之为反思年。大概由于今年是特殊的时期,是改革开放
20 周年,知青上山下乡30 周年,因此,回顾的作品比较多,像吉林人民
的老三届作家的回忆录,贾平凹、肖复兴、陆星儿包括我都参加了;罗
点点的《点点记忆》,写出了文革前后他们这个阶层的真实;光年的《文
坛回春纪事》,以个人日记的角度,写出20 年的文坛内幕;杨秉章的《北
大到哈佛》,写了北大的文革前后,还有季羡林老的《牛棚杂忆》、韦
君宜老的《思痛录》,不同年龄不同阶层的人都参加了进来,这些作品
或感愤、或惆怅、或反思,回忆的触觉伸向各种角落,不再是个人的愤
世疾俗,而是以平和的心态反思,给后人的就更真实,更有价值。这是
一个时代的反思情结。
有人说有关方面不让写或说是不提倡写文革。
近日我读到温济泽的一篇文章,谈到大约是1983 年左右,周扬
和胡乔木提出不写文革的。历史最怕回头看。
诗坛情况如何?
我今年开始在《诗刊》兼任主编,也就较为关注诗坛的情况。
今年为了搞全国诗歌座谈会张家港诗会,我们事先做了老诗人走
访,同时,在以《诗刊》读者为主的范围里搞了读者印象最深的50
位诗人的问卷调查。排行榜受到批评,其实任何产品都有这种调查
活动,虽然有局限,但也能说明些问题,体现了1600 位诗歌爱好者
的价值取向和审美取向,数据是由工学院的人统计的。诗歌界还有
一些值得提及的,像《诗刊》一月号发的孙绍振的《后新潮诗的反
思》,引起反响,孙绍振是对文化反思的大力倡导者之一;像食指
的签名售书,与文化历史反思一脉相传;像我们与中央人民广播电
台合作办的《子夜星河》栏目,搞新诗的鉴赏。让诗歌插上翅膀,
这是我的一贯主张。当然,想回到当年工体三万人听诗歌朗诵的场
面是不现实的,不过,在特殊的时机,诗歌还是有生命力的,今年
的抗洪,搞了诗传单,反响不错,可谓是“国家不幸诗家幸”。缺
陷是仍是躺着的,没有插上翅膀。明年50 年大庆,诗歌也许会受到
垂青。中国是个诗的国度,有了好诗,还是有读者的。张锲的《生
命进行曲》,虽然也有人批评,但发行了 4 万册,从受众的角度来
看,无疑是成功的。对于诗歌今后的走向,诗歌界有不同的看法,
认为应该走向内心,那是一种遥远的期待,也许会得到后人的赏识,
从时下来说,还是要写出与现实密切相关的诗来。
你本身还是儿童文学作家,儿童文学的情况怎么样?
儿童文学的形势好,出了不少的好作品,包括写作成人题材的
作家参与写作的儿童文学作品,像王安忆、池莉、毕淑敏、张炜、
迟子建、莫言、余华等都参加了明天出版社的《金犀牛》,金波等
老作家参加的湖北少儿社的《儿童文学诗丛》,浙江少儿的《中国
幽默儿童文学丛书》和《红帆船诗丛》,雷抒雁、金波等加盟,二
十一世纪出版社的《大幻想丛书》,调动幻想,很有价值,曹文轩
的《红瓦》《草房子》,他的有意识的古典风格的追求,在成人与
儿童两个方面都引起反响,董宏猷的《一百个中国孩子的梦》,金
叶的《都市少年三部曲》,还有秦文君的作品都很受欢迎。
张抗抗:寻求更有思想含量的作品
今年平淡,作家逐渐各就各位。各就各位的意思包括前几年有的作
家下海、触电,也包括写作方法更趋于正常。
那么,今年有哪些作品给你留下印象?
我今年读的不多,没有权利妄加评论,所以也可以说,没有给
我留下强烈印象的作品,倒是非纯文学类的作品读了四本,有韦君
宜的《思痛录》、季羡林的《牛棚杂忆》、还有木斋的《恍若隔世》
(笑),真的,再有一本是北大博士生余杰的《火与冰》,这是本
随笔集,对于一些重大问题发表见解,属于边缘状态的。现在让我
们在一般意义上读小说已经没有兴趣,而是要寻求更有思想含量的
作品。
李辉:传记文学要注意防止一轰而起
今年文坛引人注目的是传记文学,除了季老、韦老的之外,还有朱
正的《1957 年的夏季》、邵燕祥的《人生败笔》等。到了世纪之交的时
代,确实需要出版一些货真价实的回顾作品,但要注意防止一轰而起,
仓促上马,影响其应有的厚度。今年文坛的总的印象是平稳,像去年有
《马桥词典》之类的,当然也有人炒作,我认为,以年龄划分作家层次,
不是成熟的方式。
孟繁华:平静是文学从喧嚣走向成熟的表征
今年是近二十年以来最为平静的一年,以前几乎每年都有论争,什
么二王之争、人文讨论、闲适文学,九七年还有《马桥词典》。平静可
以说是文学从喧嚣走向成熟的表征。浮躁感得到平息,就不会找事件性
的东西来炒作。也有人不满,斥责文坛萎缩,我认为今年的文坛应该加
以肯定,80 年代还是整体化的时代,与意识形态关系密切,资源贫乏,
而现在,恰恰是我们呼唤的多元化格局,批评话语多样,把文学作为知
识等等。不满的人,其实是不甘心文学的边缘化,有着试图返回中心的
欲望,其实,社会以经济为中心,是最为正常的发展。
那么,今年的这种变化,是否就可以成为我国文坛走向成熟时
期的开端呢?
那还需要再走几年看看。
创作方面你看好哪些作品?
像阿来的《尘埃落定》、曾维浩的《弑父》、林白的《说吧房
间》、贾平凹的《高老庄》,这些作品都有对于当代生活的一种表
达和诉说的愿望。
朱向前:文坛的风向标和温度计转到了长篇
对于九八文坛你的总体印象如何?
这是一个难以量化的问题,但今年的中短篇没有特别突出的,
原先的风向标、温度计主要看刊物、选刊,今年刊物上的作品印象
不深,而是转到长篇上来了,虽然也是作家积累下来的,但还是说
明我国文坛的风向标和温度计转到了长篇。
曹文轩的《红瓦》很有意思,以前学者散文如余秋雨、金克木、周
国平等不少,学者小说还不多见。曹文轩以教授而身兼文学理论与创作,
双水分流、双峰并峙,国内势均力敌的还不多,很有些二三十年代的余
风。从他的三支笔来看,他的创作已经超过了他的理论。教授小说的现
象值得注意,同时也应该祝贺古典主义小说的胜利,恰恰是现在需要古
典主义,因为物化的时代更需要回顾,同时,它也合于文学忧郁的本质。
周大新的《第二十幕》,也是属于手法比较传统的,经过对于现代
主义的模仿之后,感觉到至少要尊重中国自己的传统,其实这也是一种
古典主义。
新潮的有阎连科的《日光流年》,手法先锋,语言陌生化。使用寓
言化手法,使思想的包容量加大,但生活感稀释。
顺便提及的一个现象,就是今年河南豫军突起;刘震云的《故乡面
和花朵》创下长篇的最长之一,其心灵探索走得比较远;柳建伟的军事
题材长篇《突出重围》,是比较有激情的英雄主义作品,加上刚才谈过
的周大新与阎连科,文坛豫军的四员大将各有特色。
其他像贾平凹的《高老庄》等都不错,就不一一提及了。
朱文他们的《断裂》,更多的是想引起注意,大可不必管他们。
李洁非:真正的断裂应该由作品来宣言
今年文坛的总体印象,这要看是从媒体炒作的角度还是从作品本
身。
那就请你两个方面都谈谈。
像《断裂》现象就属于前者。这类的事文学史上常见,但宣言之类
的东西并没有留下多少实绩,远的不说,近20 年此起彼伏,但除了“寻
根文学”有理论和创作两方面的收获,其他的都消声循迹了。这也是规
律,过段时间就会有人来宣言,真正的断裂应该由作品来宣言,由将来
的文学史来宣布,时间是最有权威的裁定者。
从作品本身的角度来看,我正在看的作品是贾平凹的《高老庄》,
这部作品值得重视。对《废都》我执尖锐批判的态度,但这本书提供了
很多值得关注的东西,对作家本人和当下的创作思路都很重要。它解决
了一个问题:当代小说的叙述与中国小说传统和文化之间的关系。这主
要是在语言的层面上,半文半白,以前是死用法,能看出从明清小说出
来的痕迹,现在基本了然无痕了。这与青年作家欧式、西式的语言完全
不同。口语与对传统的消化,与中国传统小说的结合,这是现代文学以
来没有解决的问题,鲁迅、沈从文比较好,新时期以来汪曾祺比较好,
但比较文人化。
此外,阿来的《尘埃落定》和徐小斌的《羽蛇》值得关注。
1998:中国读书弄回眸
1998 年是个不平凡的一年,它将以它的种种不平凡铭刻于史,那么,
在书界又有哪些不平凡的现象呢?虎兔相交之际,笔者采访了哲学界、
思想界、文学界有代表性的专家学者,就九八年读书界的思潮、作家、
作品、现象做了对话。十位对话者各有研究,各有侧重,见仁见智,绝
无雷同,或鼓吹后现代,或张扬“自由主义”,或正视历史,或力倡重
读经典,或呼唤反思,或青目民国,或指摘时弊,或建立体系,或思索
精神的色彩,徘徊于“白银时代”,可谓色彩斑斓,各执一端,聊备诸
位读者于书山学海中一径一舟耳。
程青(新华社《了望》主任编辑、作家):给文坛带来另样的声
音
首先应该提及的是上海人民版、包亚明主编的《当代思想家访谈
录》,其中介绍了福柯、利奥塔、哈贝马斯等五位,介绍了一些后现代
性的东西。譬如当代思想大师福柯,在理论界形成了一套理论话语,近
年也影响到中国,此书包括福柯的访谈录,书信等等。
和好书机遇都是缘,湖南美术版的《实验艺术丛书》,自1992 年以
来一直陆续出版,我是先读到一本叫做《达利的秘密生活——一个天才
的日记》这本书,感觉不错,觉得这应该是一套书,果然,1998 年又读
到了两本,一本是《浴室先生照相机》让—菲利普·图森著,一本是《超
级艺术》阿其烈·伯尼托·奥利瓦著。这些书所给予我们的,不是教科
书的,也不是正统理论话语,它不是给我们一种说法,而是让我们超越
原来的看法,正像是利奥塔的《后现代状况》所说:“后现代知识并不
仅仅是权利的工具:它净化了我们不同层次的感觉,增强了我们支撑无
限的能力。”
还有一些新生代小说也很好,如海天版的《新生代书丛》中的李冯
的《庐隐之死》,朱文的《弟弟的演奏》等,以及东西、王彪、刁斗的
三本迄今尚未买到,他们是当代有活力的作家,他们给文坛带来另样的
声音,让最广泛的读者认识还需要时间。
此外,东方出版中心版的帕斯的《双重火焰》,是一本诗性文论,
精妙!看预告也是一套丛书,但目前只见到一本。我在《时尚》第一期
做了书评。
周国平:读书应该是个人的事情
对于书界的活动我很少参加,现在读书都在读同样的书,这是
以前没有的现象,这与媒体宣传有关。比如前一段关注的热点:自
由主义问题,对哈耶克的自由主义思潮进行了讨论,《读书》《方
法》都在谈。读书应该是个人的事情,学者、媒体、大众用不着一
窝蜂。
请谈谈哈耶克的自由主义。
哈耶克的《自由秩序原理》一书,是三联1998 年出版中文版,
“自由主义”主要指经济上的、社会上的“自由”,先在《南方周
末》介绍,以后形成了学术界的热点。
1998 年您个人都读了哪些书?
围绕我的专业,主要有关于王国维的书,以及德文本的尼采;
闲书有拉美作家博尔赫斯的、奥地利诗人李尔克以及美国蒂利希《存
在的勇气》,这是一本哲学与宗教的书。
你怎样看宗教?
宗教是人类不可缺少的,我不是某一个宗教的教徒,不属于某
个具体的教派,但我具有宗教精神,广义的宗教精神和具体的宗教
没有必然的关系。
文化革命所呈现的狂热你是否认为也是一种宗教呢?
那是最违背宗教精神的。
请你说出你认为1998 年最应该受到关注的书。
一个是刚才说过的《自由秩序原理》,一个是丹麦的科尔·凯
博尔的《或此或彼》,四川人民版的。科尔是存在主义的先驱。
戴煌:对历史必须要正视
今年主要是历史反思的书值得注意,如朱正的《1957 年的夏季》,
牛汉、邓九平主编的《事业文丛》的三本:《原上草》《荆棘路》《六
月雪》(经济日报出版社出版),还有韦君宜的《思痛录》、邵燕祥的
《人生败笔》、丛维熙的《走向混沌》等。
对历史必须要正视,对于重大的历史事件要彻底反思,否则就有重
蹈覆辙的危险。现在的年轻人不但对反右不理解,就是对文革也莫名其
妙,不愿意讲过去,就是不愿意正视教训。
李国文:重读经典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