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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没有语言的生活-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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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剥包谷的声音在那边响许久,江山听到金元叫江山,背篓装满了,你送回家去。江
山觉得金元的这声呼喊,像是老婆的呼喊。江山想老婆的声音就应该是这样。江山急急
忙忙地扑向金元。江山看见金元的背篓里装满黄灿灿的包谷,金元的颈脖上浸润细汗,
那些毛茸茸的头发,粘贴在汗水上。江山伸手去接金元背上的背篓,金元像脱一个沉重
的包袱,把左膀子从背篓系里脱出去。江山看见金元的背上印出一道道蔑条的纹路,花
衬衣紧磁在肉上。江山不等金元脱山右膀子,便松开了他接背篓的双手,金元身子一闪,
和背篓一同倒在地上,包谷撒开在金元的周围。江山骑到金元的身上,金元像一匹可怜
的马,在江山的腿下翻动,那些黄色的包谷被金元压进湿润的地皮。
    江山终于剥开了金元的衣服,江山看到一片崭新的天地。江山猛然听到当地一声响,
太阳光线从山嘴打下来,包谷杆上沾满鲜血。江看到了金元肚脐眼边的那颗黑痣。金元
说我是你妈,你怎么敢乱来。江山像一条中毒的狗,从金元身上滑下去,江山感到力不
从心,江山像是吃了一泡尿般不是滋味。金元看见江山的双腿在地上不停地抖动,江山
的双膝上沾满了泥土。那些包谷也都染上泥巴,横七竖八被江山屁股坐着。金元说你怎
么可以糟蹋粮食。
    江山依旧坐在包谷上。金元说起来,江山。江山抬起头,目光显得疲软。江山用手
撑地想站起来,但江山的手一软,又跌在包谷上。江山说我站不起来了。
    金元拍打着她的屁股,江山看见许多泥土飞扬在阳光里。金元走到江山的身后,把
江山扶起来。江山看见那颗红彤彤的太阳像一颗果实,高挂在天上。江山又觉得太阳像
干妈的脸,这一刻正看着他的无能为力而哈哈大笑。干妈在自己即将得手的时候伸出了
千万只手,让他看见那颗黑痣,让那些传说和故事一同赶来。金元说我对莫太婆保证过,
再也不跟男人睡觉。江山说太阳就像我干妈,干妈永远不死。
    江山看见村庄里游动着那些霉烂的骨架,他们把包谷挑到晒坪上,享受阳光。他们
把大红毡子,印花的铺盖以及破烂的短裤挂在竹杆上。他们把饱受雨季之苦的所有东西,
都晒到太阳的下面。江山想干妈的风湿病一定好了。
                  1992年5月完稿于河池


  

                                 城外

                                  A

    秋雨坐在峨城戏班的木楼上,遥想乡村生活的情形,正如我坐在1938年的此刻遥想
秋雨的过去。那时的秋雨来路不明,因此屡屡遭到别人的怀疑、盯梢、追赶,作为故事
的见证,偶尔我会想起秋雨。
    秋雨是被一群手执火把和棍棒的村人赶进峨城的。那时城市的街灯一盏一盏地熄灭
了,城外是灰蒙蒙的广阔的农村,在城市的边缘,一群以垃圾为生的人正蠢蠢欲动。我
听到追杀声从城外传来,晃动的火把照亮了田间的小路,细小的火星坠落在田埂上,蛙
声在喊声和奔跑声里突然停息。秋雨以飞快的速度进入城市,混迹于捡垃圾的人群。火
把靠近城市的边缘,秋雨和那些衣不蔽体的人群,像被拍打的苍蝇朝城市的巷道奔跑。
追赶秋雨的人面对陌生的城楼和纵横交错的巷道,无可奈何地摇着头。领头的觉得秋雨
掉进城市,就像掉进了死亡的陷阱,所以放心地回过头,朝他们的来路走去。
    秋雨很快甩掉他们独自来到一座木楼前。木楼静静地睡在黑夜里,二楼木制的栏杆
伸出瓦檐之外,在黑夜中依稀可辨。秋雨走近木搂轻轻地推门,门已经拴死了。秋雨绕
到楼后看见一堆黑黢黢的干草。便一头埋进草堆。秋雨闻到一股淡淡的尿臭。
    星星点点的雨水溅落到秋雨的脸上,秋雨睁开眼看见楼外的天空已经发白。紧接着,
秋雨看见一根细黄的水柱从楼上的板缝间流下来,一个姑娘正蹲在走廊上厨尿,白生生
的屁股像一盘晶莹透亮的石磨。尿水落在草堆上,有零碎的水点飞来飞去。秋雨从草堆
里站起来,走廊上的姑娘尖叫一声,忙从膝盖处拉起裤子。秋雨看见一道白光闪过走廊
进入房间,秋雨抬起手抹了抹脸,心口猛烈地跳动了几下。
    因为天还未大亮,木楼除了那尖叫之外,依然一派平静。秋雨走到木楼前,看见木
板上写着峨城剧团四个粗黑的大字,他脚步开始有些生涩。那四个字让他想起一群舞动
的男女和刚才那声尖叫,以及许许多多男人爱想的内容。秋雨想伸手去摸一摸木板上的
字,但突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秋雨骂自己没有出息,然后迈步朝街巷走去。秋雨刚走
几步,便听到楼上一声呀叫。秋雨回过头,看见一个细瘦的中年男人,站在走廊上对着
自己笑。中年人的鼻梁架着一副小巧的眼镜,左手掌里正磨动着两颗石球,石球的霍霍
声仿如一种阴阳怪气的笑。中年人说那位青年你来戏班干什么?想不想进步。秋雨想说
不干什么,但嘴里却吐出四个有气无力的字:我想演戏。
    我看见秋雨走进戏班班主余艺的房门。那一天早上,他们谈了很久。余艺不停地夸
奖秋雨,说他生得机灵,又有文化,将来必有大出息大富贵。夏日的阳光在他们的交谈
声中撒落到走廊上,屋外鸟声婉转,楼下弦声不绝。余艺问秋雨从何处来?秋雨对自己
的来处讳莫如深。余艺很失望。最后余艺说你不告诉我你的来处,那你就只能做戏班的
挑夫,我不会把戏交给我不知道底细的人演。秋雨说你收留我,我愿做你的挑夫。秋雨
说着屁股离开了板凳,准备给余艺磕头。余艺伸出右手抓住秋雨的头发,把秋雨的头慢
慢地拉起来,说我们的戏班不兴磕头,要磕头你到别处磕去。余艺说完狠狠地一甩手,
秋雨的头像是他手上摔出来的一只陶罐,僵硬在半空中。
    我同样不知道秋雨的来处,但这不妨害他最终成为峨城戏班的一名骨干。秋雨在戏
班供职的一年多里,除了挑担、写剧本、演戏之外,还学习写小说。他常常坐在戏班的
木楼上,记述他的城外生活。在我看着他一笔一画地写完他的小说《逃亡》之后,才得
以知道他的全部秘密。

                                     B

                               《逃亡》之一

    我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我睁开眼看见天已大亮,柔暖的阳光从窗格子的空隙打
到我的床上。那种奇怪的声音依然在我耳畔响着,声音来自隔壁母亲的房间。我拍了拍
板壁,那边的声音不但没有停,反而更加强烈。我翻身下床来到母亲的房门前,我轻轻
一推门,门吱吱吱地敞开了,早晨的阳光射进门框里,我的头在阳光的逼照下一阵晕眩。
我看见李程像褪毛的猪,展露着两瓣白亮的屁股从我母亲的身上爬起来。我呱地于呕了
两声,说我杀了你们。我返身出门找刀,我看见十岁的妹妹从藤椅里跌出来,爬到我的
脚前。妹妹死死地箍着我的双脚,不让我动弹。李程提着裤子,从我眼前蹿过去,然后
飞出我家大门。我对着李程喊:狗!母亲在屋里平静地说,不要大惊小怪,整个嫖村都
这样,嫖村就是靠这种事情生活和发财。我看见母亲的话像一股臭气,污染了妹妹清亮
的眼睛,妹妹的眼睛慢慢地变浑变浊,然后滚出了两串泪珠。我对着屋子喊:你这个婊
子,干这种事怎么不拴门。我听到屋里响起了抽嗒声,母亲说我不做婊子,怎么养活你
们,怎么供你读完初中。抽嗒声渐渐拔高,我把妹妹扶到藤椅里,我还为妹妹抹干了眼
泪。
    

    我决计要离开我的家庭和肮脏的村庄。我进屋挽了一个包袱,便走出家门。母亲没
有阻拦我,妹妹再次从藤椅里跌出来,拐着她因小儿麻痹症致残的双腿为我送行。我看
见妹妹双手扶在门框上,一对干净的眼睛目送我。我一边走一边调头看妹妹,我听到妹
妹说哥,带我一起走。我的双腿突地发软,我瘫坐在嫖村的青石板路上有气无力。太阳
升起了几竹杆高,嫖村的人大都还沉睡在梦里。我看见李程的女儿李媛媛从前面的楼房
里跑出来,站在我的面前。李媛媛趿着一双木板拖鞋,衣服上的扣子还没扣好。李媛媛
头发蓬松睡眼矇眬,两个奶子像泄气的球挂在花衣上,有细汗从她的额头冒出来。我说
好狗不挡道。李媛媛说谁是狗了,我是你老婆,七岁那年我们就订亲了,我是你家的人,
我不许你走你就不能走。这时我看见李媛媛家的楼上,伸出一张陌生的男人的面孔,那
张陌生的面孔在楼上叫,媛媛,快点回来侍候我,老子还没睡够,你就跑了。
    李媛媛回过头,说一会就来。我说你去侍候嫖客吧,我不讨一个烂锅头做老婆。你
才十六岁就接客了,你爹真会打算。李媛媛说这有什么?嫖村的女人哪个不是这样,你
妈也是这个样子。我抡起右掌朝李媛媛横扫过去,我听到李媛媛的脸上一声脆响,接着
便是哭喊声和木板拖鞋敲击石板的格格声。我喃喃自语:我是打我的老婆,我有资格打
自己的老婆,谁也别多管闲事。
    我看见李媛媛哭着走进她家的楼房,哭声被楼房掩盖了,村庄平静了许多。李媛媛
的胡闹更增加了我走出村庄的决心,我在青石板上站了片刻,便朝村头快步走去。
    走得慌张,我没有看见莫太婆蹲在路边等我。当我看见莫太婆老树蔸儿似的脸皮裂
开笑意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莫太婆说秋雨,不要那么任性,把你的手伸给我看看。
我说你要看什么?莫太婆说看你的命数。我把手伸到莫太婆的眼前,莫大婆指着我左手
上的一条纹路说,秋雨你走不得,这是一条凶纹,你长在哪里就要死在哪里,就像山中
的大树,一挪动就死路一条。命就写在手上,你何必要抗命呢?你在嫖村或许是一株大
树,但你走出嫖村就是奥狗屎一堆。我说我不相信你的鬼话。莫太婆说我也拦不住你,
你懂文化,但文化也会害人,你如果要走,今天不能走,今天日子不好。莫大婆说完拄
着拐杖朝村庄走去,身子一点一点地小过去。

                                   B
                            《逃亡》之二
    我怀疑莫太婆对我的阻拦,是李程的主意。莫太婆像一个幽灵,径直飘向我的家门。
莫大婆放手在我妹妹的头发上摸了一把,然后进入我家大门。妹妹还站在门框里看我。
莫太婆走进家门的身影,让我想起许多熟悉的往事。我并不迷信这个日子给我带来晦气,
但我却无限迷恋我家的瓦屋我熟悉的村庄以及那些鸟巢。我看见太阳在稚童读书声的伴
奏下,一节一节地拔高,几只大鸟在林间翻飞不止。座落在四槽里的村舍,现在依然藏
污纳垢。嫖客和妇人迟迟不醒。嫖村是两省交界的村庄,往来的商客常选择此处停泊。
站在交界点上的我似乎已变成了一块左右为难的界碑。
    人们都说二十年前李程是牵着一匹雪白的公马走进嫖村的。那时的嫖村还没有完全
娼妓化,部分家庭开始为商客提供食宿,偶尔也提供女人,但还有相当一部分姑娘守身
如玉,等待时机寻找好的男人,舒卉就是其中之一。
    李程的一肚子坏水,完全是因为舒卉引发的。李程进入嫖村的那晚就近住进了舒家,
在与舒老爹共进晚餐的过程中,李程始终在咒骂城市。李程说他本想投宿峨城,但当他
敲开城里亲戚家的屋门后,他大失所望。亲戚对他摇了摇头,说我不认识你。李程说你
不就是钉马掌的李三吗?我们一起长大的,你怎么不认识了?你的屁股上有一颗黑痣,
那时我们一起……还未等李程说完门就嘭地一声关严了。李程说城里人心黑,他不就是
个钉马掌的吗,有什么了不起。
    李程说到兴头上,突然眼睛发亮,他看见从闺房里走出一位白净的小姐,于是大声
地喊了起来。他说东家,我把白马送给你骑,你把你的女儿送给我骑。舒老爹说那你要
问舒卉,看她答不答应?李程说白马我已经骑过了,但这么白的女人我还没骑过。李程
看见那位小姐愤愤的走入闺房,门帘被她的手狠狠地掀起来又摔下去。
    李程把白马送给舒老爹之后,便滋生了长住嫖村的念头。人们看见舒老爹像捡到了
宝贝一样,乐哈哈地骑着白马在峨城与嫖村之间往来。这段日子里.李程开始实施了他
宏伟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把舒卉追到手。
    舒卉常常把家中的一只小母狗抱在怀里亲热。李程看见舒卉把小狗抱进了闺房,便
紧跟进去。舒卉说我宁愿嫁给狗也不嫁给你。李程说我就是狗。舒卉从桌子上拿起一个
糍粑,说你是狗,你能跟狗同吃一个糍粑吗?李程说能。舒卉把糍粑喂进狗嘴里,因狗
嘴太小,还有一半糍粑吊在狗嘴的外面。李程张开嘴巴,飞快地咬掉了另一半糍粑。小
狗哼哼地叫了几声,舒卉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舒卉说如果你舔一下狗的嘴巴,我就嫁
给你。舒卉的话音未落,李程的舌头已落到了狗嘴上。舒卉扬起双手,说不算不算,如
果你能舔狗的屁股我就嫁给你。舒卉看见李程把嘴巴慢慢地靠近小狗的屁股,李程神情
压重,像是完成一项神圣的使命。李程的一只眼睛看着舒卉,另一只眼睛斜视小狗。李
程把嘴碰到狗屁股上时,舒卉仿佛听到啧啧的声响。舒卉把小狗抛到地上,小狗跑步出
了闺房。李程堵在舒卉的面前,说我不但能舔狗的屁股,也能舔你的屁股。李程顺势把
舒卉扳倒在床上。最后舒齐被李程的舌头融化了。
    从结婚的第二天开始,舒卉便被李程当作招牌摆在家门口。过往商客冲着舒卉的那
张白脸,纷纷投宿舒家。李程从卖老婆起家,二十年间成为拥地百亩、金银干两的嫖村
首户。舒卉接客时,始终不让男人亲她的嘴,她认为男人的嘴什么都敢碰是天底下最脏
的东西。

                                   A

    秋雨进入戏班的日子,戏班正在排练一出古装戏。秋雨被班主兼导演的余艺安排在
戏之外,专门为上场和下场的演员准备道具和服装。坐在戏外的秋雨,被戏里的知县迷
住了。那个知县清正廉明,许多坏人在他的喝令下被斩掉,因为有了他人间显得公平。
渐渐地秋雨觉得华丽的喊冤声更具魁力,华丽仆倒在知县的脚前凄然地叫冤枉啊冤枉,
那凄然的声音像绳索缠绕在秋雨的心头,秋雨感到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华丽的身后跑着
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男人是华丽的奸夫。华丽一边磕头一边向知县哭诉,说跟那男人
睡觉并不是偷奸,我爱他我要跟他堂堂正正的过日子,这和偷鸡摸狗不一样。导演余艺
说这个细节主要表现中国古代妇女对爱情的自觉意识。秋雨忽然心窍大开,觉得戏真是
个好东西,想杀人就杀人想睡觉就睡觉想爱谁就爱谁。秋雨对余艺说班主,我想演戏。
余艺说你能演什么角色?秋雨说演好人我不像,你让我演那个奸夫吧。余艺说我早就看
出你心术不正,像你这样迟早总得出事。
    在平静的排戏的日子里,秋雨常常期盼华丽换装的时刻。戏的前部华丽着装漂亮利
索,她闪着动情的双眼往来于丈夫和情夫之间。但戏的下半部华丽和情夫被丈夫抓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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