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参记者-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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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美元的手表。当初李明阳在马鬃岭与她相爱时，她发现他戴一块走得极不准的旧上海
表，就坚持为李明阳买块新上海表，被李明阳拒绝了。此时此刻，李明阳双手捧着表，
睹物思人，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把表紧紧贴在胸口，抑止不住热泪横流。
1999年8月·北京
心中的风景
——我读《内参记者》
唐师曾
《内参记者》讲的是某通讯社记者因写内参触及封建权势，引发报复，妻离子散的
曲折故事。作者杨飞是我同事，仅从年龄上算，杨飞比我大16岁，绝对属于我的长辈。
至于采访技巧，更远在我十万八千里之上，素来让我敬重。
作为一名资深的新华社记者，杨飞的专业是摄影，但小说也写得格外好，冀以表达
新闻照片无法表达的特殊感受。
我对杨飞肃然起敬开始于12年前的一次偶发事件，那是1987年底，国家旅游局组织
一帮小有名气的新闻记者赴湘西山区，帮湖南省宣传湘西的风景明珠、世外桃源——张
家界。当时张家界还不通飞机，道路状况极差，许多路段必须下车趟水步行，溪流湍急
冰冷刺骨。由于我是采访团中最年轻的，所以每遇大河当道，都免不了背年老体弱者过
河。现在我还记得自己背《中国建设》杂志社的任诗吟老先生时理直气壮，背“倒霉的”
老大姐被同伴戏称为“体贴入微”……给我们带路的当地导游，不停地夸我的体力好，
说8年前最先向外界披露张家界美妙的也是一位新华社记者。导游说那位记者孤身一人
翻山越岭来到张家界，拍了大量漂亮的照片使张家界名扬天下，记者的名字叫杨飞。
杨飞1944年12月出生在湖南石门大山深处，是山的儿子。1964年参军，历任战士、
宣传干事，1973年转业到新华社当记者，是新华社摄影部少有的事半功倍的智慧型记者。
1979年，杨飞回老家湖南探亲，独自一人去贫穷偏僻的湘西采访，一住就是一百多天。
当时的张家界作为林场场部所在地，只有十几名林场职工。杨飞对前来看望他的大庸县
委书记讲：“马鬃岭的山川秀色也能变成财富。”1980年，杨飞在上海《文化与生活》
上发表《养在深闺人未识——马鬃岭拍摄散记》，使张家界声名雀起倾城倾国，由此
“三千宠爱在一身”。
《张家界日报》1999年1月29日以一个整版篇幅发表瞿峰的纪念文章，把杨飞比作
“想娶张家界做老婆的人”，郑重宣布新华社记者杨飞是把镜头对准张家界的第一人。
可谦逊的杨飞认为：“任何人都没有发现张家界的权利，发现张家界的只能是张家界人
自己。”20年前年仅11岁的少年瞿峰，今天已经是龙尾巴村党支部书记。当年瞿峰在家
乡张家界林场看到杨飞把山水拍得如此美丽，萌生献身大山的欲望，成为张家界第一代
导游。
今天的张家界已经以旅游胜地名闻天下，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自然文化遗
产，杨飞作为大山的儿子，对此功莫大焉！身为训练有素的新华社记者，杨飞在取景器
中不仅是看景，还能观察、判断、发现事物本身深层次的东西。新华社记者的特殊社会
职能有助于使杨飞把养在深闺的张家界介绍出去，在美丽的照片之外，他的小说更动人
心，让读者看到他内心深处的张家界。
1999．9北京
附录
养在深闺人未识
——马鬃岭摄影散记
马鬃岭位于湖南省西北部，距大庸县城三十多公里，在澧水上游，属武陵山脉，面
积约一千平方公里。因整个山势如一匹奔腾的烈马，密集的山峰似马的鬃岭而得名。一
个偶然的机会，我踏入了这个隐藏在深山里的优美的风景区，不禁为她美丽奇特的风貌
所陶醉。
我举起我的照相机，拍下了一些照片，也摄入了我的感受。
深山明珠
一个雨后初晴、花香四溢的日子，我从大庸县城出发，驱车穿过蝶舞蜂忙的田园，
驶向银妆素裹的桐林，眼前奇峰突起，万峰峥嵘，这，就是马鬃岭。进入马鬃岭，石峰
如林，苍松挺立，深谷幽涧，鸟语花香。站在高处远眺：千峰万壑，流云飞瀑，气象万
千；可谓峰叠彩，树滴翠，花含笑，水透明。啊！真是一个奇异幽深的世界。她才是湖
南真正的“桃花源”。
马鬃岭景色奇丽，高插云天的诸峰密集且又千姿百态。横观竖看各呈异彩，加上那
飞泻的悬瀑，美丽的苍松，再配以落日的余辉，晨曦的鸟语，那意境更使人留连忘返。
峪间穿行着数不清的溪流，有的汩汩缓流，幽静低回，有的急流激溅，银珠迸裂，弯弯
曲曲、曲曲弯弯直奔澧水，具有她的独特美！
马鬃岭多雨意，雾抹青山，层层叠叠，颇为壮观。
祖国江山如此多娇，自古以来大诗人。名作家的足迹踏遍了祖国的名山大川，写下
了无数动人的不朽诗篇，但奇怪，却没有一篇是涉及马鬃岭的。过去，这里的交通太闭
塞了。马鬃岭犹如一颗明珠，藏在深山，与世隔绝。如今新建的枝柳铁路通过大庸县城，
又新辟一条三十公里的公路直达马鬃岭风景区，这颗明珠才露出了璀璨的光芒。
幽深秀丽的黄氏寨
黄氏寨是马鬃岭风景区的精华。几百年前这里有座古庙，因一姓黄的尼姑死后埋在
这里而得名，一天，半夜两点钟，我和同行数人每人提着一盏马灯出发了。由于天色很
黑，一路上什么也没看见。带路的龚师傅不停地介绍什么“金鸡报晓”、“仙人桥”、
“望郎峰”、“白沙泉”……不知不觉来到了“留君一坐”。有人提议我们不能破例，
也应在此休息一下。这是一个在一百多米高的石峰下面能容纳几十人的岩屋，里面还放
了几块木板当长凳子用。龚师傅讲起一九五０年在湘西剿匪时，人民解放军三名战士把
岩屋里三十多个土匪全部消灭的英雄事迹。走上山梁，月色下的群峰好似排列整齐的合
唱演员一般。有位同志喊了一声：“听！”一种好似大竖琴的优美声音传入大家的耳际。
这种声音悠扬回荡，给人以充分的满足。龚师傅告诉我们：这是一种叫作“飞虎”的动
物的叫声。穿过寨门。“动物园”，我们来到了寨顶。
黎明的黄氏寨，弥漫着一层乳白色的浓雾，像覆盖着面纱的羞涩的少女一般；太阳
渐渐地升起，还没等那神奇的手轻轻地掀开她的面纱，早霞已如羞红了少女的脸。这时，
我打开了相机。没有拍几个镜头，一股浓雾袭来，眼前的景象突然被吞没了。由于这里
谷深雾大，在这种险峻的地方拍照，必须步步为营，而且还只能往前看，不能俯瞰，否
则就要毛骨悚然，头晕目眩。初次遇到这种情况，难免有些紧张。不久云飘雾散，群峰
毕露，山间又是滚滚云海。云中有山，山中有雾，多么美丽的画面啊！
怪石猪影
马鬃岭属丹霞地貌。长期以来，任凭大自然的神奇巨手精工雕琢，塑造成今天的奇
峰怪石。云奇、水奇；花奇、树奇都不罕见，但石奇确是我没有见过的。怪石峥嵘，拔
地而起。
有的是独秀，有的是双峰，有的是屏障，有的又是群峰，高矮不一，形态各异，险
峻奇特。
“金鞭岩”高三百多米，呈菱形，酷似金鞭，夕阳西下时，满岩金光闪耀，璀璨夺
目。传说秦始皇挥鞭赶群山修万里长城，最后还要填海，吓得龙王爷惊惶失措，派龙女
与秦始皇成亲，趁机以假鞭换走真鞭。第二天秦始皇赶山不动，一怒之下掷鞭于此，化
成了怪石。
重逢岩：在桃花汛期，各种野鱼齐跃水面的跳鱼潭不远处，有两座紧紧相连，引人
注目的石峰，远望近看，都犹如失散多年的母子相会；英俊魁梧的中年男子，望儿成疾
的老母亲，激动万分地紧紧抱头痛哭。因而人们也叫它“母子相会”。听说很多看到过
“重逢岩”的人，都勾起了对旧社会的辛酸回忆，打开了感情的闸门。
夫妻岩：形似一男一女并首相偎。看上去：男子精明强干，潇洒豪放，一副远方经
商归来的模样；女郎眉扫春山，眸横秋水，婷婷玉立。传说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澧水上
游有一对相爱的男女青年。男子精明强干，常出外经商，女郎美丽多情，能织会纺。湘
西那年桐油丰收，他们的爱情也已成熟。他们结婚的第天，丈夫就出去做生意了。妻子
想念丈夫，切，每天倚门盼望。望穿秋水，三年过去了。
有一天丈夫满载金银归来，妻子看见一别三才归的丈夫，丈夫见到初婚一别的妻子，
双双沉浸在极度的喜悦和幸福之中。从此这里就留下了夫妻岩。
夫妻岩是影调象而不是轮廓象。能不能拍成照片？我是抱极大的怀疑态度的。
我先用逆光，顺光，侧光，经过比较和观察，判断如果这样拍，显然没有成功的可
能。我又曾想在一片薄雾中去拍，使她具有传说中的意境，但也没有成功。最后我选用
了假阴天的散射光，月200毫米长镜头拍到了较为满意的“夫妻岩”照片。
神秘的神堂湾
神堂湾，传说是宋朝杨家五女征南厮杀的战常从那时起，这里就回响着锣鼓声声，
杀声阵阵，终年云雾缭绕难见天日。据说这是战死者不服，在操练兵马，企图复仇，因
此这个地方很有些神秘。这使我产生了极浓的兴趣，决定通过照相机的视野去探索她的
秘密。
我选择了一个初晴的天气，由张家界林场场长刘开林同志带队，一行八人出发了。
中午，来到了“水绕四门”的一个公社木材加工厂吃了午饭，工人们讲：他们曾去过六
次都因下大雨半途而回，一次也未如愿以偿。下午，我们来到距神堂湾只有十五里的慈
利县林场，突然天气变了，只好在此住下。晚上，大家都关心明天的天气。
次晨，又增加了带路的同志，出发时天空晴朗，然而在八点半钟时气候又突然变了。
离目的地还有二里地，果然下起大雨来，而且大雾把我们前后之间的视线都隔断了。雨
下得实在太大，大家只好扫兴而归。
第二次，我们在神堂湾的山顶袁家界牧场住了一个多星期。每天早出晚归，风雨无
阻地进行观察。这里巨壑深谷，烟云弥漫，宛如波涛起伏的大海。远近石峰像岛屿一样，
隐现在虚无缥缈的云海之中；有时整个神堂湾又被大雾吞没了，弄得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是在大海里还是在天上。时而大雨倾盆，时而碧空如洗，晴天站在最合适的角度，神堂
湾的每棵树都可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那形似老军师交头接耳在幕后商议军机的“四十
八大将军岩”，也清晰可见。难道这就是神堂湾的难得一见的秘密吗？我抓紧机会拍照，
注意用那分秒之间同一地点瞬息万变的云雾，去表现它的充满神秘的色彩。“雾蔼神堂”
等照片还是比较理想的。
神堂湾地势非常险峻，人常常不能靠近。
但我们终于抓取了一个没有一丝云雾、极为难得的晴朗天气，用一只大倍数的军用
望远镜，对它侦察了一番。神堂湾是一个约七百多米的垂直深谷，山顶有一巨瀑飞泻谷
底，但又突然潜流不知去向。瀑布的一部分被古树撞击得粉身碎骨而形成雨、雾和回鸣。
特殊地形使这里雨量充沛，气候变化无常。富有想象力的马鬃岭人民把它神化了，使神
堂湾笼罩了神秘的色彩。
花的世界动物的乐园
马鬃岭山深林密，许多稀有的动植物都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栖息的乐园。如飞虎、红
蛇、白蛇、长有二十多公分长胡子的老头蛇，还有自己长有水囊储水食用的“背水鸟”，
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我时时刻刻都想为这些从未见过世面的“小伙伴们”拍照留
影，由于它们深居简出，加上季节不对，始终不能如愿以偿。另外，这里还有近百群各
式各样的猴子，上窜下跳攀越如飞，给这幽静的山岭增加了朝气。听说离马鬃岭不远的
龙山县有一群做好事的猴子就是这里派去的。它们是运输队。当人们经过时，它们安全
可靠地为路人运送小件物品，但它们有一个要求：必须给它们一点吃的报酬，否则就会
出现难题，将你的东西挂在高高的大树上。往往有些不知“规矩”的行人，被弄得大为
恼火。有一次，几位带枪的同志路经此地，这群猴子硬要为他们出力，带枪者当然不放
心，双方发生了尖锐的冲突，最后猴子的“头头”英勇就义！从此运输队就解散了，回
到马鬃岭转入了“地下”。
我最大的遗憾是没有机会通过镜头见它们一面。在追踪这些小生命的过程中，我却
发现了马鬃岭用来装点自己美丽青春的奇花异草。
那郁郁葱葱的满山遍野之间，红杜鹃如霞似火，白杜鹃飞雪泻银，加上鸟语声声，
仿佛奏乐迎宾一般。常常使得路人不能不停步欣赏一番。
鸽子花被科学家称为“活化石”，花又鲜又大，白色的花瓣像鸽子展开的翅膀，中
间的果实像鸽子的头，开花季节，微风吹来，就像千万只白鸽栖息树上跃跃欲飞，场面
颇为壮观。
马鬃岭的奇峰美景，不可胜数，令人留连忘返，但我又不得不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
离开了它。然而，我热切地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和众多的游人一起，重睹它的芳颜。
注：此文发表于上海的《文化与生活》杂志198o年第11期，距今已20年了。现在，
马鬃岭便是举世闻名的风景明珠——张家界。
想娶张家界做老婆的人
——杨飞：最早把镜头对准张家界
瞿峰
二十年前，旅游对大多数国人来说还是一个奢侈的想法，张家界也还是一处“养在
深闺人未识”的风景。是杨飞——一名新华社记者第一次将镜头对准了这一方奇山异水。
此后，吴冠中、陈复礼等许许多多知名人士接踵而来……
我十一岁时，村里有个姑娘嫁到隔壁张家界村，那时我已知道在我生活的地域旁边
有个张家界国营林场，这个林场和我家乡上马塌（水绕四门）一样，在儿时的心目中，
是个山凶水恶的大山区，不是什么好地方。来年那个姑娘落月了，我家乡这边的亲戚要
去喝“竹米酒”，因天性好热闹贪吃的我与她有一点点亲缘关系而被母亲准许一同去。
在他们家的板壁上，我看见了家乡的那些龟不生蛋的乱岩石头成了画条，而且很好看，
也很稀奇古怪，古怪的岩石，古怪的树。这是我头一次对家乡美的朦胧认识，这是被引
诱的原始美的冲动，是好看的美。迷惑的美。糊涂的美。我在画条的左下角也看到了影
响我们这些大山里穷孩子一生的几个字“杨飞摄影”。虽然当时我对摄影还搞不明白，
把“摄”字念成了“聂”，但大约知道与照照片差不多。我真佩服杨飞，我认为杨飞是
神仙，是他才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