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芳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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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了下来。
“主子您就别逗叁儿了,对了……”贰儿拿袖子遮头,扬起脸望着我笑,“与主子同住的那位是您经常挂在嘴边的义父么,他的医术好高明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努嘴,让我看陆儿前襟里揣着的正在打瞌睡的鹦鹉,他很得意地说:“这小畜生,整天义父义父地叫……说话的腔调和主子一个样儿。我们一猜一个准儿。”
伍儿突然硬生生插了一句话,“主子,路怎么走?”
我淡淡地笑着,拍了拍伍儿的肩膀,“往前再走一点儿,看到没,就那条道。”
我低头伸着手,给他指路。
远远的……
就能看到那间竹屋子了。
贰儿蹙着小眉头,十分的纠结:“那位高人义父都给你喝了什么药?居然成把主子治好,还能增进神功大成。”
我苦涩地笑了,望着细雨如雾,竹林里呜咽一片……
他用血肉,以自己为代价。
天空飘起碎雨,平曰里静如处子的竹林此刻一波又一波摇曳如碧海,仿若弥漫了一层雨雾,远处竹屋的轮廓慢慢地显现,一席白色身影仿若这幅画中最精妙的一笔,风吹起他的衣袍飘动,如幻似真。他抱着膝头懒懒坐在檐角看雨,似乎是听到动静朝我这边的方向看去,扶着柱子缓缓且虚弱地站了起来,细雨中他的身子在抖。
心在那一刻,是疼的。
我环紧了伍儿的脖子,遮着眼的油纸伞缓缓移开,靡靡雨溅得身子有些发冷。
“承蒙您照顾我家主子,如今借贵地避避雨,希望不会打扰您。”壹彬彬有礼上前拱手。
他肃立如玉站在滴雨如珠的檐角下,静静地,静静远远地望着我,没有理会任何人。隔着一段距离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从我身上缓扫向了其他五位公子,他面无表情仍是没说话,眼角下的墨红如凋零的梅,然后有些失魂落魄地转身。
“公子……”壹上前一步,扬高了声音。
他回过神来,呆滞了一下,最后匆忙看我一眼,笑容勉强,“尽管住吧……”
可后面紧接着而来的那句话分明是对我说的。
“你想走了随时可以走,不用再来告之我了。”
他抬手,紫竹帘子便落下来,隔断了中庭的细雨霏霏,独留我们在庭院。
雨没有声息的侵入黄昏。
“主子,这个人……”贰儿指着他,望向我,似乎想说什么却硬给憋了回去。
我柔声一笑,怔怔地望着芳华的背影,扯着伍儿的衣襟,悄然从背上下来。
芳华应该是在乎我的……
不然他也不会有这种莫名的反应,一时间让我百感交集。这些天与他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涌入我的脑海里,让我心在颤抖,有些呼吸不畅……此刻的心酸甜蜜得让我无法自抑内心想见他的欲望。我缓缓地,一步步朝那间房子迈去。
屋外。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狂乱的打在泥泞的地上,竹林悉簌呜咽不断。
此时我的衣衫湿透了都粘在身子上,有些发凉。我伸着手,彷徨了一下,撂紧手把紫竹帘撩开。
屋里漆黑一片,隐约有一个身影静坐在厅里。
电闪雷鸣。光将他的脸庞照亮了,苍白的脸,惊鸿一瞥,令我有些凄凄然。这个男人泪痣欲泣暗红得格外的醒目。已然湿了的袍子勾勒出他的身形,衣胜白雪,长发束起,俊朗清秀的面孔有着淡雅温和的神情,依旧是一派清雅脱俗仿若谪仙,只是他似乎身子消瘦也苍老了许多。
我踉跄着步子,扶着墙,怔怔地望着他。他坐在椅子上,复杂不舍却强忍的眼神,身子抖着,见我一步一步朝他走去,他放在膝盖间的手徒然紧张地收紧。我仰头望着他,视线两两相望,仿若间隔了干年,他的目光里有太多我不懂的东西……一下子像是用尽了多有的力气。我恍惚地眨眼笑了,身子却趔趄,徒然倒地,一秒却卧在他怀里。
依旧温软的怀抱……
那一刻,清香袭来,连带着心都要软了醉了。
“……勺儿。”他唤了我。
一如记忆里那般令人心安的怀抱。往事涌如潮水,却也迷了我的眼,视线里模糊一片。
我想念了许多个白昼黑夜的声音与容貌……原来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一直……
在我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是他陪着我。
可我却忘了他,
我怎能把他忘记……
只记得他说,走了就别回来了……
我忍不住攥紧了他的衣袍,看着他令人呼吸也窒息的脸庞,在心里一遍遍的默念。
义父……
你可知,
当初的那个转身,
我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来怀念。
他叹息着拥着我,像往常一样摸摸我的头。
“义父……你的勺儿回来了,勺儿全都记起来了。”我的泪淌过脸颊,埋入他的怀里。
他有些无措,我却再不松手。
只是,我却没有留意他那极为悲伤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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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交了这么多稿子,那家伙却只给我贴了这么一丁点儿……真是万不该托付于他。也也的身子正在恢复中,谢谢宝宝们的关心,目前因为要处理一些事儿,所以被责编揪着回来了。
说来话长,俺就长话短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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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网上不会停更……
就算小芳华被永久遗弃,SHU宝宝无法面叫SHU。
小也会继续写下去的……只是心灰意冷,拖着破败的小身子骨,持着一颗受打击而日益变态的小心肝,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写文……
说真的……
俺不保证,芳华还会依照原先设定的那般活得健健康康,我见我爱,花见花开。
哎呀。
捂面奔……
作为一只小禽兽,偶感到压力很大。
第二十章【一】
阳光洒在庭院中,疏影斑驳。
梧桐树下一袭白袍的芳华正与壹对弃,围棋在石桌上铺陈开来,一粒黑子捻在指间又徐徐落下,无声。
壹起身,执起萧,彬彬有礼,“华公子棋艺精湛,不愧是逍闲人的师父。”
芳华只是看着他,嘴角泛着笑意。
“你们下棋归下棋,别把话题往我身上扯。”我佯装怒正欲走过来,却没料里屋的公子们正挽袖拿着扫帚直往外头扫,风一吹扬了我一脸的灰。
啊呸。
我揉着鼻子,他们嬉笑着把门给关了。
芳华脸上笑归笑但终究是有些疲乏之色,我看在眼里格外的心疼。于是我悄然走上去蹲下握住他的手,仰脸望着他轻声说:“我差人劈了些上好的竹子为你做了个躺椅,你来试试?”
“主子……”壹望了我们一眼。直直地盯着我轻唤道,“店铺里头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他虽是这么说着,却笔直地站着不走。
我颔首,却也没工夫理他了,一心一意扶着芳华离了梧桐树,让义父坐在了躺椅上。
壹又望了我们一眼,告辞了,身影有些凄凄然。
“你呀,身子不好就该多晒太阳,别总躺在阴凉处,小心膝盖发酸。”我低头啾着芳华。
“是。都听你的。”
我笑眯眯地抱了被太阳晒得松软的被褥,埋头闻了闻,给他铺在下半身上,然后端来了茶,放在了一旁,忙活完了之后,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随意地将手靠在他的躺椅上,仰头望着他傻乎乎地笑着。
“那个壹公子与我年轻时还真有几分相像。”他手抵着眉,叹息了一声,倦懒地望着壹离去的方向。
“瞧你说的,义父还是和第一次碰见勺儿时一样年轻。想起那时候在庙里……”我望着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止住了。
他最近似乎比较倦,才下了会儿棋,坐在躺椅上就能睡着。我心里某一处柔软了,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替他掖着被子。他闭着眼,沐浴着阳光,俊秀美好的五官,金辉让其柔和了起来却高傲得不像是凡人,仿若是误入世间的仙人。
那么美好,让人错不开眼。
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握住了我。
我诧异地抬头望他,他没睁眼,嘴角却缓缓荡起温和的笑容。我怔了怔,视线缓缓移到了他的袖子上,他的袖子是上好的云锦料,描着牡丹,我执起了他的手,轻抚着,悄然掀开了那层袖子,果然不出所料,他并没有好好包扎自己的伤口,昨夜又淋了雨所以这会儿感染得更厉害了。
我从怀掏出瓷瓶,抖了些药粉,拿纱布给他缠好。
他自始自终都很温柔地望着我。
“你为何这么傻。”他的伤口割得很深,看着都叫人心疼。
他却转移了话题,轻轻握紧了我的手说,“以前给你的簪子可还在身边?”
我应了一声,低头在怀里掏了掏,放在了他的手里,“失忆的那会儿,这东西落在了皇宫,被小公子们寻来了。”
“那就好,好些收着吧。义父很穷,没什么能送你。”他轻轻拍了拍我,把簪子放入我掌心,合力替我收紧。他笑着对我说,“从小我看着你长大,我没几日可活了,也不知道以肉为引这个方法能不能治好你,使人都说芳华难求,我想把它给你喝了,总没有坏处的。”
我仰头望着他。
他的手模着我的脸颊,有些抖,十指摸过我的眉毛。
“义父这一生也没什么本事,以前还答应你陪你逛江湖,只怕是不行了。”
我忙握住他的手,逼着脸上笑,“你在胡说什么,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
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他一笑便扫尽眉宇间的轻愁与早经世故的沧桑。
“我老了,一闭眼就不知明天能否醒来。你能在我所剩无几的日子里回来,真好……”
我被他这么一说着实忍不住,眼眶湿润了,心里酸楚极了。
他这么清冷的一个人。能说出这般话是多么的不易。
他眼角下痣的颜色这么深,身子又这般弱,一定是动了情,可我该如何才能救他。
“义父,当初你既然离开了皇宫,为何不来寻我。”
“我有找过。”
他微微含笑,在温暖的茶香,望定我轻声说,“我见你与那些公子们生活得很好,想必也不会再与我回这冷清的居处了。”
我咧嘴笑得苦涩,那段靠服食忘忧散的日子能算是愉悦的记忆么?
若不是我在闯荡江湖的那时候,听信了从宫里传出的许多有关芳华与皇帝的流言蜚语,我也不会过得如此的艰难与辛苦。
芳华,你可曾知道……
我一直盼着有一天,若能与你在一起,哪怕是再苦再累,我也会觉得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生活了。
就像,现在。
我起身,仰头眯眼望着温煦的阳光,望着这个坐在躺椅上极度安静的人,悄然从后面环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颈窝处。
“义父,我与你说说那些江湖上的事好么。”
他手捂上我的,淡淡地笑。
“江湖上流传一个少年后背纹有藏宝图,得他者得天下。”
“是么。”
“好玩的不止这一件,还有……”
我撩起他的长发,就像从前一样轻轻梳理着,低头絮絮叼叼地说着,他一直浅笑,静静地听着,格外的专注。
他一直说江湖很好……
当初可曾想过,与我一起闯荡江湖。
我望着他温柔的侧脸,心里柔肠百结。
芳华,知道么……我想把这几年遇到的最最好的,都说与你听……
我捏着梳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痴痴地望着他安静寡淡的面容有些哽咽了,他一席如瀑布般的青丝遮住了眼角处的纹线,他的鬓角已有银丝。我手抖着,不知不觉便摸了上去,眼角变红了。他明明还年轻,为何已有衰老的迹象了。
“怎么了?”他声音很轻。
我忙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只是刚想起了往事。”
他也不吭声了。我也默默地继续给他梳头,动作尽量轻柔,怕弄痛了他。
“不用费心拔他了。”他突然开了口,“我已经病得不行了……老也是迟早的事儿,一两根白发也不用你费心替我遮遮掩掩。”
芳华兽乃至情之物,若被情伤,十日将如凡人一年。他又有几个十日来虚耗……
我眼神柔软蹲了下来,仰头望着他,“告诉我,如何才能救你。”
【二】
我眼神柔软蹲了下来,仰头望着他,“告诉我,如何才能救你。”
他摇摇头,只是沉默地笑。
我心里一抽痛。
“主子。”
“主子……”一声声唤从厨房里传了出来,这功力堪比道士施法招魂。
我闻声起身,待再看向芳华时,他已经躺在椅子上合上了眼,于是便替他把被子掖好后,悄然进了厨房把门合上。
陆儿正蹲在地上生火,贰儿一个劲儿的在锅里添着什么,闻着味儿似乎挺香的……
“唤我来做什么?”我直拿眼瞄他。
“燕窝在哪儿啊?”贰儿一双大眼瞅着我。
“这儿可没这么精贵的东西。”
他一脸可惜状态,四处望了望,“我还想着芳华公子他生子不好,给他弄点东西补一补。”
我笑了,“他不吃这东西的。”
看着贰儿一脸挫败的样子,我摸摸他的头,“对了,你熬些拿手的莲花羹吧,他兴许爱吃。”
“真的?”
“话说……我也想吃了。”我俏皮一笑,朝他挤眉弄眼。
他立马眼前一亮,挽了袖子兴冲冲地忙活了起来,“嘿,早说么,我这就去做。”
我却淡了笑容,身子在窗户前腽肭感着合眼假寐的芳华发起了呆。
绢布上说。兽成形的十月期间,若以挚爱之血为引每日灌之,乃续魂。芳华现在身子这般虚弱,怕是已经拖不了多久了,害他饱受情伤之苦的人我定是不会放过的……只是不知我的血对他有用处么……
“烫死了烫死了。”
一会儿的功夫,贰儿便摇摇晃晃地端着一大盆的莲花羹搁在了桌上,只消一闻便觉芳香四溢,那艳红的莲辫染得浓稠的汤汁都带着红色。
我心一荡,微有些怔。
“小陆,你给主子盛一碗,我立马就回。”贰儿挽起袖子舀了一碗,就要给芳华送去。
我拉住了他。
“怎么了?”
“……等会儿再送。”
我从头上取下簪子,挽着袖子,抵着肌肤上用力一划。
贰儿一声惊呼。
陆儿干脆直接扑上来要帮我止血了,我忙侧身躲开,“不碍事,别怕。”
他们一脸古怪地望着我。
我却笑得格外愉悦。这会儿伤口划得不深,血沿着手腕滑了下来,滴在莲花羹里,我直瞅着差不多了,便收了手,从一处拿了勺子,搅和了一下,将它化开。
“你当真要把这个东西给你义父吃么?”
“有何不妥?”
“可没有医书上说,血配莲花能治病啊。”
“我也只是试一下。”
贰儿探头从窗户那里看了一下正合眼假寐的芳华,又瞅了一眼我,他便不吭声了,只是一脸的若有所思。
我笑了一下,满是慈爱地看着一旁正憋着脸给我包扎小伤口的陆儿,顺势摸了他一把,“盆里是干净的,没被我用血糟蹋,你们嘴馋就喝那儿的。”
他点点头。
贰儿倒竖着眉头,还在冥思苦想。
我说啥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