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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本性难移-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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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嗔道:“就不许外星人在地球上制造?”
  亮声继续笑著:“请相信我,只要智慧稍在地球人之上,不论想达到甚么目的,都不必
动用如此之多的材料!”
  虽然亮声对地球人的行为和智慧极尽挪揄,可是我也无话可说,还要多谢他肯帮忙。
  和亮声通了话,我正想把勒曼医院肯帮助化验的消息告诉张泰丰,要他去安排进行,门
铃响起,我从书房门口向下望,看到老蔡开了门,张泰丰和另外一男一女站在门外。
  我叫了他一声,下楼去,准备先告诉他有关勒曼医院的事情。却不料在他身边的那个男
子,一伸手推开了张泰丰,跨前一步,来到我的面前,不但动作粗鲁,而且神情举止无礼之
极,瞪视著我,大声道:“见过鬼会走霉运,是你说的?”
  看他那一副声势汹汹的样子,像是最好能把我一脚踩在他的脚底下才过瘾。
  我冷冷地打量他,只见此人身高一百八十公分左右,身形魁梧,满脸横肉,面目可憎。
若是在以前,我早就不由分说,就向他兜胸一拳了,不过现在火气没有那么大,所以只是冷
笑一声,点了点头。
  六、高矮两鬼。
  接下来发生的事,在不到一秒钟之内完成。准确地说,在那男子叫了两个字之后就完成

  那男子兄我点头,就大喝一声:“你放……”
  他在呼喝的同时,伸手向我胸口就抓!此人可能学过一些功夫,又自恃身形高大,所以
动不动就出手只怕已成习惯。
  我火气不如当年,可是那并不代表我不会自卫,在他伸手向我抓来的时候,我出手比他
更快,一下子就反抓住了他的手腕。人的手腕在武术上称为“脉门”,人的脉门一被扣住,
会有一个极短暂的时间,力量完全消失,没有任何抵抗力。
  我就趁那一刹间,运力旋转手腕,把他整个人打了半个转,变成头下脚上,然后我不客
气,一脚就踩住了他的下巴,令他那第三个字出不了口。
  这时候此人的样子简直滑稽之极,他双脚乱瞪,可是完全无法著力。
  张泰丰可能受过这人不少的气,所以这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开心至于极点!
  在张泰丰的笑声中,我突然想到那同来的女子,是此人的情侣,此人在情侣眼前出丑,
会认为是奇耻大辱,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而使人过不去,所以我立刻松手后退。
  却不料那女子见了刚才的情形,原来一直在笑,而且笑得十分欢畅,起先她的笑声被张
泰丰的大笑声盖住了,我没有留意,这时候才听到。
  我向她望去,这才发现那女郎相貌清秀,身形苗条,动作斯文,虽然忍不住在笑,可是
半掩著口,绝无放肆之态,使人对她第一眼就有好印象。
  我不去理那男子,向这女郎点了点头,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女郎忍住了笑:“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笑,想起他平日的行为,今天算是又一次看清
楚了他的为人。”
  我回过头去看那男子,只见他挣扎站了起来,刚才的凶相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哼哼唧唧
,闪闪缩缩,我很见过一些欺善怕恶的人,不过以这个男子为冠军。
  欺善怕恶是人类众多性格中的一项。后来我和白素提起这个男子那种欺善怕恶至于极点
的性格,连带讨论到人的性格。我提出了一道问题:“都说人的性格决定行为、决定人的命
运,由此可知性格对人重要之极,可以说决定一切。可是性格究竟由人的身体中哪一部份产
生?”
  白素没有立刻回答,我继续问下去:“性格是无形的一种存在,是不是和人的灵魂有关
系,而和人的身体无关?性格是怎么形成的?由先天还是后天决定?性格是不是由身体的某
一部份控制?是不是可以改变?性格在单一的一个人身上可以出现多元化,又是甚么原因?
性格和人的脑部活动是不是有联系……”
  我一口气问下来,发现有关人性格的问题,简直无穷无尽,几乎可以一直问下去,我也
发现所有问题都没有答案。
  人类对于如此重要的一点,所知只是一片空白,人不但难以彻底了解他人的性格,连对
自己的性格如何,也不会有确切的认知!
  再想下去,更可以发现人类虽然知道有性格这回事,可是却不知道性格究竟是怎么一回
事,只知道性格主宰了每一个人的行为,而许多人的行为加在一起,就形成了人类的历史。
  可以说人的性格是人的一切!
  然而人类对于性格的研究都还没有开始--常常夸说人类的科学已经怎样怎样进步,实
在十分可笑。
  白素在想了好一会之后,才道:“我想人的性格应该是由脑部活动所产生。”
  我摇头:“看来更像是性格决定、指挥脑部活动,再出脑部发出命令,指挥身体行动。
对任何人来说,性格是生命的总指挥,人的一生就完全在性格的控制之下。”
  白素皱著眉:“照你的想法,性格太神秘了,在性格和灵魂之间几乎可画上等号了!”
  我本来想说“根本就可以昼上等号”,可是立即想到,灵魂和性格,毕竟不同,然而相
同在何处、不相同又在甚么地方,一时之间思绪十分混淆,说不出所以然来,因此就没有出
声。
  那一次和白素的讨论,没有任何结果。而那次讨论并非完全属于题外话,而是和这个故
事有一定的关系--故事后来有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展,而且和人的性格大大有关。
  不过对于人的性格,始终没有确切的结论--把任何一个人的身体作最详细的解剖,也
无法从中找出“性格”这样东西来。
  所以只好做种种设想,设想有一个好处,就是天马行空,可以随便你怎么想。
  这个故事发展到后来,就是设想的其中之一。
  这是后话,表过不提。却说当时我听那女郎说得有趣,就问道:“再一次?上一次是甚
么情形?”
  女郎笑道:“就是在蓄水湖旁见鬼的那件事,我可以肯定他根本看也没有看清楚那两只
鬼是甚么样子,就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了,而事先他说自己是空手道三段,甚么都不怕
!”
  女郎说到这里,那男子嚅嚅分辨:“我说不怕,是不怕人,又没有说不怕鬼!”
  我对那女郎所说的话大感兴趣,问:“鬼出现的时候难道你不怕,还能够看清楚鬼是甚
么样子?”
  要知道不论是不是相信有鬼,当身处荒郊,又是半夜,忽然有类似鬼的东西出现,惊慌
害怕是正常的反应。如果在这样情形下居然能够打量鬼的样子,那么其人的胆量和镇定功夫
,就超人一等,非同凡响。
  看那女郎斯斯文文,难道居然如此了得?
  那女郎听了我的问题,扬了扬眉,现出一个相当俏皮的神情,道:“是啊!不是常常有
机会见到鬼的,难得看到了当然要看仔细一点,不看白不看啊!”
  我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张泰丰在一旁道:“这位小姐真是了得,那位先生对当时的情形
完全不记得了,可是这位小姐却可以清清楚楚叙述出来。”
  那女郎瞪了张泰丰一眼,佯嗔道:“甚么这位小姐、那位先生,难道没有名字?还是根
本不记得了?”
  女郎神态大具风情,我看张泰丰在刹那之间有些晕晕乎乎,红了红脸,道:“记得,记
得,是典希微小姐。”
  女郎嫣然:“叫我希微就好--你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时的反应和所说的话,有资格直
接叫我名字。”
  这位典希微小姐在对张泰丰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更是巧笑倩兮,挑逗的意味甚浓,反倒
是张泰丰有些没做手脚处,可是又显然心中十分高兴,连连叫了两声,样子十分甜蜜。
  我在一旁看到这一双青年男女打情骂俏的情景,感到十分有趣,不禁哈哈大笑。
  这一笑笑得张泰丰满脸通红,典希微却毫无忸怩之态,向我望来,虽然没有说话,可是
神情分明是在问我听了她的名字之后有甚么话要说。
  我根本不去想她的名字有甚么特别,就摇头道:“我还是称呼你为典小姐好了,不想享
受直接称呼你名字的特权。”
  典希微笑得很动听,这时候最难受的当然就是那男子了,他走前几步,看来是想走到典
希微的身前,可是典希微不等他接近,就现出一脸不屑之色,转过头去,反倒和张泰丰四目
交投。
  那男子发出几下恨恨的声响,冲到门口,打开门就出去,重重地把门关上。
  张泰丰向与希微做了一个手势:“请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向卫先生说一遍。”
  典希微点了点头,开始叙述经过。原来别看她外表如此文静,她竟然是一家空手道学校
的教练,那男子还是她的学生,一直在追求她。
  那天晚上,男子提出到蓄水湖边去散步,典希微就说治安不好,怕遇上匪徒,那男子拍
胸口说有他在,甚么都不怕--这家伙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忘记了典希微空手道的段数比他
高得多。
  在蓄水湖边,他们正在向最大的聚水道走去,准备在月色下观赏奔腾而下的水势。
  走了没有多久,他们就看到前面影影绰绰有两个人,也是向著聚水道的方向。
  本来蓄水湖边上另外有人也不足为奇,可是他们一看到前面那两个人,心中就怔了一怔
。典希微说她接下来有足够的镇定,全是因为早看到了那两个人,就觉得心中有异,思想有
了准备的缘故。
  在他们前面的两个人,一高一矮,看来不像是情侣,倒像是父子。诡异的是那两个人向
前移动的情景,他们并非在走动,而是在飘向前,而且在飘动的时候,身子直挺挺地,没有
任何摆动。
  这时候双方相距大约二十公尺,月色又好,所以看得很清楚,这情景自然令人心中发毛

  典希微心中一凛,肯定事情有异,她身边的男伴连她的十分之一的镇定都没有,已经不
由自主发出了一下惊呼声来,随著惊呼,他又叫了一下,好像是叫了一个“鬼”字。然而因
为过度惊恐,也不是很听得清楚。
  典希微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是“鬼”,而等到男子一叫,前面两个人陡然有了动作。
  他们的动作奇特无比,典希微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两个人已经突然到了眼前,伸手可及
。然而在那时候,那两个人还是背对著她的,两人竟然是倒退而来。
  典希微感到身边传来了一阵奇异的“格格”声,想来是身边的男子全身发抖引致骨头所
发出的声响。
  典希微有足够的镇定在这时候心中鄙夷男子的反应,她左手横肘去撞身边的男子,同时
右手伸向前,抵住了突然来到她身前,两个人中那个大人的背部--这是由于对方在一眨眼
之间就来到了她的眼前,她恐怕对方收不住势子会撞在她的身上,所以自然而然有这样的行
动。
  当她的手抵住了对方的背部时--当时的这种情形十分重要,她的手才碰上对方的背,
那人就突然转过头来。
  当时典希微实际上还未曾想到那人是如何可以转过头来的,她一眼看到转过头来的那张
脸,说她心中不害怕那是假的,因为那是一张可怕之极的鬼脸,脸上凹凹凸凸,不知道是甚
么形状,没有鼻子,双眼闪著幽光,咧大了嘴,也不知道他是在笑还是准备咬人。
  在开始的一秒钟,典希微是吓呆了,然而她真的有非常的勇气,在接下来的一秒钟,她
居然向那张鬼脸点了点头!
  她的视线在接触到了那张鬼脸之后,就无法移动半分,所以身边发生了甚么事情,她无
法知道,她只听到男子发出了一声惨叫,惨叫声在迅速远去,当然是男子在连滚带爬地逃命

  在典希微向鬼脸点了点头之后,鬼脸抽搐变形,更是恐怖绝伦。然而在这种情形下,典
希微依然有足够的镇定,感到对方是想通过脸部的表情来表达一些甚么,只不过由于他的脸
根本不是人的脸,所以想要表达的信息,也就无法为人接受。
  典希微在这时候又自然而然摇了摇头。
  就在她摇头的动作还没有停止的时候,眼前一花,看到那两个人又已经到了二十公尺之
外。令她这时候感到那两个……不是人,而是鬼的是,她看到他们都脸对著她,高的是一张
鬼脸,矮的却是一张扭曲了的人脸--一般人在故意做鬼脸的时候就是这样子。而他们在脸
对著她的同时,身子却还是背对著了她!
  她立刻想起,刚才她伸手抵住了对方的背部,而对方居然可以转过头来和她面对面!
  典希微的常识告诉她,在脊椎动物之中,除了猫头鹰之外,没有可以头部作一百八十度
转动的。
  而对方居然可以有这样子的动作,典希微当然立刻想到了:鬼!
  这时候,那一高一矮两只鬼,像随风飘动的烟雾一样,隐隐约约溶进了灌木丛之中不见
了。
  典希微的胆子再大,也不敢再追过去看个究竟。她听到身后有哭泣声传来,回头看去,
只见那个平时不可一世、逢人就瞪眼、动不动就想打人的大男人,像兔子一样缩成一团,吓
得正在哭泣。
  典希微本来就对这男人没有好感,这时候更是鄙视之极,冷笑著从他的身边走了开去。
  接下来的日子,男子看到了典希微就抬不起头来,可是他还是不死心,总想找机会和典
希微说话。而这时候警方通过各种传播媒介,呼吁曾经在大蓄水湖旁有过异样遭遇的人和警
方联络。男子就趁机约典希微一起向警方报告他们遇鬼的经过。
  当时张泰丰听了他们的叙述之后,并没有重视--他要追查的是极其严重的犯罪行为,
对于鬼出现没有兴趣。直到他向我们提起了有这样的一件事,白素十分重视,这才重新联络
他们。
  男子恼羞成怒离去,张泰丰根据他第一次的叙述,讲出了当时的情形。
  当时典希微面对的是那只高鬼,她应付那只高鬼已经竭尽所能,没有余瑕去留意那只矮
鬼了。而面对矮鬼的是那男子,据男子说,那只矮鬼到了他的眼前,突然身子拔高,本来最
多只到他胸口,忽然变成了面对面,而且容貌诡异之极,一下子就把他吓破了胆。再接下来
发生了甚么事情,他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这就是他们见鬼的全部经过。
  我听了之后,没有甚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典希微这位女郎十分爽朗有趣,想来白素红
绫温宝裕他们都会喜欢她。
  我也竭力想把“遇鬼”和“蓄水湖事件”联系起来,可是作了几个设想都觉得两者之间
好像很难发生关系。
  我只好摊了摊手:“我一定将这段经过,原装转告白素,看看她会有甚么新的见解。”
  典希微听得我这样说,笑得古怪,我瞪了她一眼,她连忙收起了笑容,我知道她心里在
说:这样离奇诡异的事情,卫斯理居然没有兴趣,还要听妻子的意见,真是差劲,和传闻中
的英明神武差之远矣!
  不过我虽然明知她在对我进行“腹诽”,也当然不会对她这种女孩子计较。我只是对她
也古怪的笑了一下,她显然立刻知道她在想些甚么并瞒不过我,所以做了一个鬼脸。
  于是我就向张泰丰说起和勒曼医院联络好了的事情。典希微喜出望外,连连打自己的头
:“怎么早没有想到!早就应该请你联络勒曼医院,请他们帮忙化验。”
  我这时候注意到典希微对我们的对话,像是深知内容,丝毫都没有摸不著头脑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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