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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宫妆 作者:荔箫(晋江金牌榜推vip2014-11-16正文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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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会有人清了。”霍洹一哂,示意她安心。又说,“把你送回云府,朕先回宫,你晚些时候再回来。”

    如此安排的原因不问也知,自是为了避免惹皇太后不快了。她差出来的人已然被霍洹收拾妥当,心中必定有气。若再见他二人出双入对的,难免火上添油。

    “好。”云婵便点了头,望一望天色,笑说,“目下时辰还早,臣女想在家多陪一陪奶奶。若陛下差宫人来接,可否等到晚膳以后?”

    “可以。”霍洹不假思索地点了头,微有一笑,招手唤来不远处等在马车边的宦官,“先送长公主去云府。”

    “……陛下?”云婵短怔。她原想着想把自己在云府门口搁下、他再回宫便是顺道的事,怎的听上去像是要专程走一趟了?

    “朕还有些事。”霍洹简短的解释了一句,便抿唇不言了。云婵明白,他还没见到那位“故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屈膝一福,随着那宦官上马车去了。

    家中的境遇似乎好了些。瞧不出什么变化,却能从气息中觉出些许不同——上一次回家时,府中仆婢虽然规矩,但也只是规矩而已,脸上见不到什么笑容,每个人都死气沉沉的。

    这回,迎出来的仆妇眉眼带笑,一路同她笑谈着往里请。本就都是很熟悉的人,按着年龄算云婵也乐得尊她们做长辈,也就客客气气的,安静听言、偶尔回上几句。

    一路东绕西绕,末了,却不是去了云黎氏房中,而是到了祠堂前。

    祠堂的门紧紧避着,云婵怔了一怔,询问道:“……这是?”

    那仆妇笑而一喟,压着声解释说:“公子离开长阳有些时日了,老夫人难免担心,每日都要求祖宗保佑,在祠堂待上些时候。长公主此行又未提前告知,她不知道……不过也无碍,长公主进去就是,老太太也念着您呢。”

    这番话说得云婵心绪有些复杂。她又何尝不是时时担心着兄长的安危呢?便是一笑,欠身道:“不扰奶奶为兄长祈福,我在外面等一等就是了。”

    “也好……”仆妇应道,继而又说,“那我便不扰长公主了,去远处候着,长公主若需要什么,知会一声。”

    如此,互相施了一礼,她就告了退。云婵等在祠堂外,觉得安静而惬意。

    祠堂外的树长得很好,最高的一棵高得看不到树顶。目下树叶正黄,放眼望去黄澄澄一片。微风吹过,有淡淡地枯叶清香萦绕不绝,云婵深吸一口气,觉得心情舒畅极了。

    “是小婵回来了?”

    带笑的话语让云婵稍蹙了下眉头,又很快回过神来,转过身去朝来人一福:“婶婶。”

    云吴氏当即回了一礼,看一看她,蕴着笑道:“宫里就是养人,几个月不见,出落得愈发好了。”

    “婶婶谬赞……”云婵双颊泛红,顿了一顿,又笑说,“突然回家,还没去向叔叔和婶婶见礼,实在……”

    “不碍的不碍的。”云吴氏连忙表示出不在意的意思,笑意更添,“你是长公主,本就没有见礼的规矩,一家人也不拘这个。”

    云婵抿唇静听着这番客套,云吴氏静了一静,话中就有了点犹豫:“小婵啊……婶婶想求你点事。”

    云婵心下微凛。十分清楚这位三婶是最会精打细算的,虽仍还笑着,面上却带了点清冷,颔了颔首:“婶婶有话直说便是,小婵若能办得到,必定尽力而为。”

    “唉……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云吴氏一叹,“就是你那堂妹,阿姒,明年该及笄了不是?这眼瞧着也是该嫁人了,可她实在是让我和你叔叔惯得有些……有些过,性子骄纵,难找夫家。”

    云婵眉心一皱,心说这三婶真是会琢磨,当即开了口,在她提出要求前,先把话驳了回去:“婶婶若想靠我给她找个夫家,可实在是为难我了。若说和云家算得上门当户对的大商贾,我认识的不如婶婶多;若说长阳城里的世家公子,我没有几个熟悉的,偶尔在宫里打个照面而已,我怎么说得了那些话?”

    “你到底是长公主啊。”云吴氏仍堆着笑,耐着性子“开导她”,“再说阿姒你也熟悉,这几年长大了,出落得也不差,你看……”

    “可婶婶自己也说她性子骄纵。”云婵的面色冷了下来,羽睫低垂着,把话说得十分清楚,“婶婶以为嫁给那些世家公子为妻是长得漂亮便够了么?外命妇哪个不是知书达理?再者,婚事总要论一句‘门当户对’,阿姒怎么去和旁的贵女比?难不成婶婶要让她嫁进世家为妾么?”

    一席话说得不留情面,生生把云吴氏噎得再劝不了什么。云吴氏面色白了一白,退而求其次:“也有道理,那……劳你教着她些可好?让她进宫做个女官,在你身边留上一年,替婶婶板一板她的性子。”

    云婵简直哭笑不得。

    云吴氏究竟以为她在宫里过得有多自在?若随随便便就能弄个人进宫、还得是位份不低的女官……

    她如是实实在在的皇女倒能一试。

    祠堂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云婵已到了嘴边的反驳之语一滞,侧身福道:“奶奶安好。”

    “娘……”云吴氏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云黎氏往外走了一步迈出门槛,冷睇着云吴氏道:“长出息了,在祠堂门口这么为难个晚辈、在阿檀姑娘面前丢人。”

    ……阿檀姑娘?!

    云婵一愕,猛地抬头看过去,这才看见扶着祖母出来的根本不是府中婢子,而是霍檀。霍檀神色也紧张着,见她看向自己,立刻连连摆手,而后又半退了一步,恭谨一福:“锦宁长公主安。”

    “……”云婵简直不知要如何维持自己的神色,面容发僵地深吸了一口气,说出的话犹犹豫豫,“这位阿檀姑娘是……”

    霍檀在云府干什么啊!

    “这是你兄长的朋友。”云黎氏笑意殷殷,一握霍檀的手,向云婵道,“自你兄长外出办差,她差不多日日都来陪一陪我。”

    ……怨不得,霍檀近来连进宫向皇太后问安的次数都少了。

    云婵琢磨着,这事若让皇太后知道了,日后不恨上云家就怪了。

    “你还不回房去。”云黎氏再度看向儿媳,笑意瞬时失了,“自己好好教着阿姒,她也太没规矩,几日没到我房里问安了!”

    “诺。”云吴氏连忙应下。被当着外人和晚辈的面训斥,脸上多少有些不好看。云婵淡看不言,倒是霍檀立即道:“老夫人息怒,别怪三夫人,谁都是要为自家女儿着急的。这事长公主怕是不好办,不过阿檀倒是在宫中也有些熟人,三夫人如是想让阿姒学礼数,在六尚局留上一年足矣。我打好招呼,免得旁人为难她就是了。”

    这事于霍檀而言自然是小菜一碟的。见云吴氏面露喜色,云婵便也不拦,就云姒那规矩,能到宫里正一正,也不是坏事。

    离府回宫时,霍檀和云婵一起道了别。一出府门,云婵便拽着霍檀往远处走,一直走到了无人的角落,终于皱眉道:“我的明宁长公主……您这是哪出?”

    “锦宁姐姐别气……”霍檀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却仍笑着,“老夫人为百户大人担心,我来陪陪她而已。我已赐府出宫,来云家可比姐姐容易多了。”

    云婵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个,凝睇着她,问得严肃:“是为了我兄长不是?”

    “姐姐……”霍檀咬住下唇说不出来,云婵一屏息,从袖中取出那枚装着香囊的锦盒便塞到她手里:“兄长让我还给你。别的,我慢慢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长阳城街头小报:

 第42章 难安

    从云婵将那锦盒交给霍檀起;霍檀就闷闷的,但该说的事还得说清才好。

    云婵吩咐前来接自己的宫人在坊外稍后,带着霍檀去了离家不远的一家茶肆落座。随意叫了壶茶来;云婵倒好后;递了一盏到霍檀面前。正思量着如何开口;霍檀却先一步道:“姐姐不必说了……我知道。”

    云婵一阵无言,睇视着她;缓缓道:“兄长的意思,是现下大局未定。他是把命都拴在这些事上的人;不想让旁人给他陪葬。”

    霍檀忽地眼眸一亮:“那他……”

    她看一看云婵;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没说不喜欢我?”

    “……没有。”云婵摇头;轻轻一哂,又说,“但他这句话你该听。你是长公主,是皇太后的女儿。兄长所做之事与冯家如何你知道,皇太后不会容忍你和他……”

    “那姐姐和皇兄呢?”霍檀忽而道。

    云婵一怔:“什么?”

    “姐姐别瞒我了。”霍檀望着她,目不转睛,眸中清清亮亮的,“皇兄待姐姐分明就不一样,也并不是兄长待妹妹的态度。若说我爱慕百户大人,母后会容不下,姐姐与皇兄如此,可是一点没顾忌母后。”

    “这不一样。”心知霍檀已很笃信自己与皇帝的事,云婵没有辩驳,只循循解释道,“我与陛下之事,虽也会惹皇太后不快,但终究只是不快而已。无论是陛下还是我,与皇太后的不睦都早已人尽皆知。可你是她的亲女儿,如若你当真嫁了我兄长,待得双方各自没有退路之日,你夹在中间如何自处?兄长在忠与情间又如何自处?”

    霍檀听言,只剩沉默。

    “再进一步,就算是你一心向着兄长、能分毫不顾皇太后的意思,可若……”云婵喉中一噎,缓了一缓,复又静静道,“若是他们……败了呢?”

    是指霍洹。

    “成则王侯败则贼,若他们败了,冯家断不会放过兄长。你到那时怎么办?”云婵说着,连自己心中都生了些许不安,抿着茶舒了口气,续说,“既知可能把自己逼得没有退路,干什么非要走这一步?”

    除却云意所言,云婵对此事,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目下的局势实在太复杂、也太险,霍洹一味地向冯家施压,冯家始终同他周旋着、抗衡着。这样的事,有时就像是一艘装载货物的船,也许看上去一直无事,但一而再、再而三的添加货物之后……总会有那么一刹那,就算是再多一粒粟也受不住。

    霍檀对兄长的情意,太有可能成为压在皇太后身上的那最后一粒粟了。

    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若把皇太后、把冯家逼急了,只怕不止是兄长与霍檀的事。困兽之斗,什么样的后果都有可能造成。

    是以虽则觉得“棒打鸳鸯”不怎么好,还是先阻了霍檀为上。毕竟,若这么下去,最后闹得不可收场才是更糟糕。

    总不能饮鸩止渴。

    二人在坊门口道了别,云婵回宫、霍檀回府。

    大夏虽不似前朝有宵禁,但到底天寒了,逗留夜市的人已很少。云婵倚在车壁上向外瞧着,街道上偶尔有那么三两个人经过而已,见了马车眼也不抬地避让开来,继续走自己的路。

    回到宫中时已经很晚了,再晚一刻就要避宫门。云婵下了马车,没有直接回端庆宫,而是往宣室殿去了。

    踏入殿门的瞬间觉得安静得不对劲,抬眸往内殿一瞧,依稀看见四下里宫人们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

    “怎么了?”云婵压音问了外殿门口的宦官一句。那宦官也跪伏在地,听得问话低低禀道:“皇……皇太后在,不知说了什么,方才里头摔了杯子。”

    至于是皇太后摔的还是皇帝摔的就不知了,总之这二位谁也得罪不起,宫人们自然害怕。

    “我进去看看。”云婵轻言道。言罢,没再等那宦官说什么,缓了缓气息,低颔着首往里走去。

    正殿里的氛围显然更压抑些,皇帝与太后皆端坐着,铁青着脸,谁也不言。

    弄得云婵一时都不知能说什么。

    静了静神,她又向前行了几步,俯身下拜:“皇太后大安,陛下大安。”

    “免了。”皇帝应了一声,分明是有意缓和了口气,却听上去仍有些生硬。

    “这么晚了还往宣室殿跑,锦宁真是有心。”皇太后的口吻听上去更加不善,冷声一笑,又道,“是为你兄长的事,还是只是想见见陛下?若是前者,哀家提醒你别干涉政事;如是后者,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

    ……兄长的事?

    云婵一愣,茫然地看向霍洹,恰见霍洹目光一沉。

    “兄长怎么了……”云婵急道,霍洹一时未言,倒是皇太后轻笑了一声。

    “……陛下?”云婵不安中问得有些犹豫,凝视着霍洹的神色,缓缓地,又问了一声,“兄长……怎么了?”

    “原来陛下当真不曾告诉过她?”皇太后又笑了一声,摇一摇头,“那倒是哀家多言了。不过哀家觉得,陛下还是同她说清楚吧,若此事是真,一则还得让她送送她兄长去为好;二则,她这长公主的位子也难留着,该让她提前有个数才是。”

    ……这是在说什么?

    云婵耳听着皇太后所言,却是并不看她,始终望着霍洹,心中笃定地只想听他说清楚。

    旁人说什么,她都可以不信。

    皇太后起身离开,眉目间始终笑意浅含,直看得云婵发怵。

    殿里安静了,宫人们仍跪伏在地不敢起身,云婵仍看着霍洹。见他始终不言,心中更是难安:“怎么了……”

    “皇太后为朕除了那些人的事不快。”霍洹道了一句,却是解释皇太后为何来此而已。

    “臣女说的不是这个!”云婵急得话语中生了哽咽,夺上前一步,又道,“兄长怎么了……他去赫契附近办差,遇了什么险?求陛下告诉臣女……”

    “小婵。”霍洹轻唤了她一声,声音听着有些无力,“事情还不清楚,你……”他想敷衍过去,抬眼间与云婵的视线一触,却是说不下去了。哑了一哑,道,“你先坐。”

    云婵默不作声地行过去坐到他面前,隔着一个案桌,她的目光禁不住地在案头的一本本奏章上扫着。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知道这些奏本里都写了什么,想知道哪一本是兄长呈上来的、或者是关于兄长的。

    “你兄长过几天,就会回长阳来。”霍洹口吻极轻地说着,温和的语气像是在安抚她,“但你还要再过一阵子才能见他。这其间若出了什么事,朕一定告诉你,朕保证。”

    不由自主地放宽了些心,云婵点了点头,还是追问了一句:“究竟出什么事了?”

    “嗯……有人疑你兄长通敌。”霍洹答道,睇一睇她,又说,“这种事,朕不能平白说信或不信。”

    通敌。

    云婵被这两个字惊得神思恍惚。

    若当真罪名确凿,这就是无可赦的死罪。甚至可以牵连到整个云家——就像皇太后方才说的,她这长公主的位子也保不住。

    她自然是不肯相信兄长通敌的。虽有几年未见,但云婵印象中的兄长便嫉恶如仇,如今更是一腔热血想要为国效忠,如何会通敌……

    “他不会的……”她薄唇翕动着道,“臣女是险些被嫁去赫契的人,又当着兄长的面被赫契左贤王出言羞辱过。兄长巴不得早一刻灭了赫契才好,怎么会通敌……”

    她竭尽所能地理清思绪,闻言软语地为兄长解释着,即便知道这些话不能左右皇帝的判断,也想试图说服他一些,总好过他倾向于相信兄长当真通敌。

    “朕知道。”霍洹略笑了一声,“朕并不疑卓卿君。但事情既然出了、又不是小事,该查还是要查。”

    赌上家国安危,莫说谁也赌不起,她也没资格开口让他去赌。

    “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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