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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爱也无奈 作者:叶辛-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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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人,有省城的,有本省的,还有一望而知、一听口音就晓得是外省的游客。更让我吃惊的是,还有很多老外。
  这种景观是我在小小的安城看不到的。
  我不想买什么东西,一路浏览般看来,走过玉石珠宝柜台,我的眼睛陡地一亮。我站停下来,定睛望去,哦,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一堆石雕牛、玉雕牛的后面,我看到了一只玉蛙,简直就像是皇帝的玉蛙!和曾经过我的手捐献给县里的玉蛙十分相像。
  都说现在而今眼目下,造假造得极其逼真。在这只玉蛙跟前,我愈加觉得这话没错了。
  我敛神屏息地盯着那只玉蛙,只觉得越看越像,双脚似钉住了一般,不肯移动了,连气都喘得有点急了。
  “老板想买点啥子?”商铺里转出一个三十几岁的瘦子,谄媚地笑着问我。
  我倒吸了一口气,镇定着自己,指了指那只玉蛙,轻描淡写地问:“这东西好多钱?”
  瘦子的目光在玉蛙上停留了片刻,问:“老板真想买?”
  “造型很逼真的,”我点头轻描淡写地说,“想买回去当个镇纸啥的,这东西不难看,放在桌面上欣赏欣赏,也蛮有味的。”
  “老板的眼力不差啊。”
  “哪里,我只是觉得看着顺眼。”
  “老板真想买?”
  “我不是开玩笑。”我也是当真的,“只要你的价格相应。”
  “相应点就出四万块钱。”
  “太贵了,”我尽力克制着心中的愕然,嘴里还在跟他砍价,“实话跟你说,你这不就是一个仿制品嘛!”
  “仿制品?”瘦子拖长了声气叫起来,“你再仔细看看,我这玉蛙是道道地地的真品。”
  我笑了:“是真品啊。真品,我就更想买了,不要含糊,你说一个实价。”
  “实价就是三万。少一分钱我也不卖了。”
  “再不能少点了?”
  “不少。”
  我伸手把玉蛙拿起放在自己巴掌心里,用指尖轻柔地探摸着。一拿到手里,手感的直觉告诉我,这就是吴远贤交给我的玉蛙,绝对不会错。
  我内心的震惊难于言表,捐献给国家的玉蛙,咋个会流落到这个地方来的呢?
  表面上,我仍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细细地观赏了一阵,我把玉蛙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又把商铺里的其他玉石珠宝看了个遍,想寻找到另外那只玉蛙,可就是没见。
  瘦子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我,从我的手上移到我的脸上,终于忍不住问:“要不要啊?老板。”
  “另外那一只呢?这对玉蛙,要成双才好哩。”
  “哈,”瘦子冷笑一声,提高了嗓门道,“实话告诉你,老板,要有另外那一只啊,我就不喊三万的价了。”
  “你要喊多少?”
  “三十万、五十万……”
  “那么贵啊!”
  “我都不给。”瘦子斩钉截铁地一挥手说。
  “你吹得这么凶,它会不会叫啊?”
  “叫。”瘦子的声气低弱了一些,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似肯定,又像在犹豫,还带点自问,底气不足的样子。眼珠子骨碌碌地直转,眼角还不时地乜斜着我。
  “好,那你去打盆水来。它要真会叫,三万块钱,我今天豁出去买了。”我咬了咬牙说,其实我身上没揣这么多现金,我只是满腹狐疑。
  “行,你等着,我这就到里面去打水。”瘦子的神态顿时变得谦恭起来。他从货柜上拿起那只玉蛙,转身走进商铺里去。
  我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安心地站在柜台外头等着,打一盆水需要多少时间呢,但是十分钟过去了,瘦子没有出现。半个小时过去了,瘦子还是没有出现。
  我朝着商铺里头张望,里头没啥子动静。我的心在往下沉,正想离开时,一个利索的中年妇女走到柜台前对我说:“先生,玉蛙不卖了。老板打来手机,喊我替他把商铺关了。你走吧。”
  说着,不等我说话,她当着我的面使劲一逮,商铺的卷帘门“哗”一声在我跟前关上了。
  我哪里还有心思参加什么纪念活动,我要知道博物馆里陈列着的那对玉蛙有没有失窃,我要明白在花鸟市场看到的那只玉蛙究竟是真是假。为什么当我要试一下它会不会叫时,那个瘦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难道他是怕假玉蛙被我识破,就是我识破了又有什么关系,这种地方卖假货还少吗?或是瘦子另有隐衷……
  我突然想起刚才看到的花名册上有一个知青是省博物馆的副馆长,是的,我必须尽快地认识他,把这一切告诉他,让他来帮我一起解疑释惑,赶回宾馆的路上,我拿定了主意。
  晚餐后,当我把一切向刚认识的副馆长和盘托出的时候,敦实憨厚相的副馆长脸上严峻的神态告诉我,他感觉到的事态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
  他当即拿起电话联系工商局和公安局,让他们尽快赶到宾馆,会同省博的专家一起,到花鸟市场查找那家商铺的主人。
  在等待他们赶来时,他又用手机拨通了我插队那个县(现在称作市)博物馆的馆长,询问馆内陈列的那一对玉蛙还在不在。当听说那对玉蛙还好好地陈列在那里时,副馆长瞅了我一眼,说了一句:“现在我们先全力查获花鸟市场这一头。”
  说话间,省博物馆的古玉石专家、工商局、公安局派来的人都到了。我随他们一起来到花鸟市场的那家商铺,那家白天还满是各式商品的商铺里已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了。
  旁边没打烊的几家商铺说,我走后不久,来了好几个小青年,在一个时髦女性的指挥下,把所有的商品都装箱搬走了。
  这家商铺的雇主也已被查到,他是一个年老体弱的书画商,几个月前,因身体不好,把商铺转租给了瘦子。他只知道瘦子叫老尚,按月如期交转租费,还算守信用的。
  其他一概不知。
  省城里,哪儿都没见老尚的踪影。
  我沮丧至极。兴师动众,扑了一场空。副馆长却是信心十足,他说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打发走了所有的人之后,他把我约进他的客房里,劈头就说:“你没有错。”
  望着副馆长敦敦实实的身架子,憨厚的圆圆的脸,我深为感动。
  副馆长接着说:“现在我们要搞清楚的是,你捐献给县博物馆的那两只玉蛙,是真还是假?”
  我拍着胸脯说:“那绝对是真的,不会假。我试过,它们在水里都会游、会叫,妙极了。”
  副馆长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完全相信你的话。不过,货柜上看到的那只,你不也肯定地说是真的嘛!时间,时间毕竟过去快三十年了呀。”
  副馆长意味深长的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我哑口无言了。
  根据副馆长的意思,我当夜就给妻子打去了电话,让她把当年县里发给我的那张盖了大红公章的捐献证书找出来,连夜给我传真到下榻的宾馆。然后把真件收藏好。
  收到传真,我复印了一份,拿给副馆长看。副馆长说了一声,兵贵神速,连夜开好有关证明,办好手续,忙到半夜才歇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们俩就坐上省博的车,往县博物馆赶去。
  县博物馆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遵照副馆长的意思,他们连夜找到朗巴,把当年陪同我一起到县城捐献玉蛙的吴仁萍也约来了。第一眼看到她,我已经不认识她了,她变成了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我这样说是客气的,实事求是地说,她完全变成了一个肥婆,胖得人都变了形。就是性格没变,一眼见到我,她就惊喜地叫:“华有运,华老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吴仁萍呀,看,胖成啥了。哈哈哈。”
  县博物馆的人还对省博的副馆长说:吴仁萍的舅舅、舅妈先后已去世,他们的子女对这事儿不晓得,所以没有约。
  直到这时候,我才第一次晓得,当年接受我捐献玉蛙的是两口子。我不由瞟了吴仁萍一眼。
  县博物馆用两只大大的铜盆盛满了清水,当着众人的面,警卫关闭了警灯,用钥匙打开了陈列柜,把那两只皇帝的玉蛙,诚惶诚恐、小小心心地放进了水中。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水中,两只玉蛙既没游动,更没叫唤出声,没等县博工作人员的手离开水面,两只玉蛙已经沉到了水底。
  我惊慌地骇然大叫起来:“它们怎么不会游了?它们怎么不会叫了?它们怎么变成假的啦?啊!”
  县博物馆大厅里回响着我失态的叫声,继而沉寂下来、沉寂下来。
  众人都面面相觑,哪个也没有说话。
  弄清了喊她来的真相,面对一个个的问题,吴仁萍脸色发白,完全是茫然无知地望着我,只转着脑壳说了一句话:“我没见过它们游,也没听它们叫过啊。华老师,你说对吗?那时,我都是听你说的呀。”
  经历过这一切,我和省博的副馆长交上了朋友。从那以后,一晃三年多又过去了,每次见面或是通话,他都要告诉我,自从我那一次在省城的花鸟市场见到过那一只皇帝的玉蛙之后,在国内外大大小小文物市场和拍卖场上,再没见过玉蛙露面。若是看见了,就是花几百万、几千万买下来,也是值的。因为就是在今天,高科技发达到如此地步,也再没人雕得出这样的玉蛙了。
  像传说中的皇帝的宝剑一样,这两只神奇到极致的玉蛙,也仿佛从人间蒸发了。
  它们还会出现吗?
  (发表于《收获》2003年第1期) 



爱也无奈


  

  人奔家乡马奔槽, 乌鸦只爱自家巢。
  ——香格里拉谚语
  马尾胡琴伴奏的弦子舞跳起来的时候,联欢晚会进入了高潮。
  来旅游的客人们和演员们混在一起,兴奋地欢叫着,手舞足蹈地学着摆步、双扭步、垫步跳、悠腿。
  卓玛发现,属于她这个旅游团的摄影师郎京杰不见了。想到白天拍照的时候他就说脑壳晕,吃晚饭的时候他又说头胀得难受,她就留神他了。来参加夜里的联欢会时,他的症状似乎好一点,情绪高涨了,他的闪光灯又不时地亮起来了。这会儿,他一声没吭地独自离去了,卓玛料定他是高原反应发作了。
  这个人是王经理单独安排到卓玛的旅游团队里来的,平时就知道照相,话说得很少。时常在卓玛最不经意的时候,发现他那一双灼人的眼睛朝着她扫过来。
  卓玛带过的团多了,各种各样男人的目光,她见得多了,专注的目光,凝神的目光,含情脉脉的目光,轻佻的目光,大胆挑逗的目光,甚而至于酒后贪婪的目光,卓玛都能够应付。可不知为啥,面对郎京杰犀利灼人的目光,她总有点不知所措。这个人脸上的线条分明,很有男子气概,却又没有高原上的汉子那种逼人的粗野气息,头一次相见,卓玛就被他吸引了。
  心头牵挂着他,卓玛怕他不知如何应付高原反应,再没心思和大伙儿在一块儿玩。她慢慢甩着双手往后踏着舞步,不动声色地退出了舞圈,离开了联欢的院坝,迈着快步向宾馆走去。
  上三楼之前,卓玛先到宾馆服务台,掏出自己的四十块钱,租了一只氧气袋,遂而才坐电梯上楼。
  她记得郎京杰的房号是329,径直走了过去。他果然是回来了,329的房门虚掩着,屋里有灯光。她还是按响了门铃,屋里传出郎京杰懒懒的声气:“进来。”
  卓玛推门进屋,一眼就看到,他脸色潮红浑身疲惫地躺在床上,见了她,不好意思地坐起身子,嘴角挤出一丝笑纹,轻轻叫了一声卓玛。
  卓玛觉得,即使是一脸倦态,他的笑容也还是坚毅的,她摆手让他尽管躺下,说:“你别逞强了,这和身体强弱没关系,你就是高山反应,缺氧,我见得多了,多少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躺倒。”
  她又问:“告诉我,你回来多久了?”
  “没多久,我就回来洗了个澡……”他说着还想笑一笑,“消除一点倦意,谁知……”
  “糟了,洗过澡是不是更难受?”
  他点了点头。
  “你头痛脑壳胀,是典型的高原反应。回来以后,就该卧床休息,不能乱动,更不能洗澡。跟你说,有客人不听话,硬是放足了热水要洗,有的人一边洗一边还唱歌,洗着洗着,晕过去的都有。”卓玛的语气里含着明显的责备,“这会儿感觉怎么样?”
  “头痛欲裂,浑身不舒服。”
  “你现在就得吸氧。来,听我的,坐起身子,垫着这个。”卓玛俯下身子,抽出他床上的枕头,垫在他的身后,顺手把氧气袋递过去,“会用吗?”
  郎京杰困惑地摇摇头,卓玛拨开小塑料袋,给他接上消毒管子,说:“把这个塞进鼻孔,打开氧气袋就行了。先开得小些,有感觉了,慢慢再开大。”
  郎京杰一一照着她吩咐的做了,安神吸着氧。
  卓玛见他贪婪地吸氧的模样,不由暗暗好笑。她怕自己笑出声来,故意转过身子,谁知这一转,她不由得大吃一惊。她发现自己的照片被放得很大地粘在雪白的墙面上,背景是梅里雪山的主体太子十三峰,那清远澄净的天宇上,映衬着高洁雄奇、直指苍穹的雪峰,比卓玛平时看惯了的绵延数百里的雪岭雪峰倍添几份神奇。瞧,在这张大得让人惊讶的照片上,雪比云白,比云亮,比云还要奇异多彩。
  而更让卓玛内心震惊的,是自己身着藏服的形象,神情自然、那么亮丽、那么摇曳多姿地站在雪域奇观前面。她的整张脸庞,特别是脸颊上那两朵红扑扑的霞彩,仿佛都沐浴着梅里雪山的阳光。
  天哪,我真有这么美吗。
  要不是郎京杰在专心吸氧,卓玛真想转过身去这样大声地问他。她回想不起来,他是在什么情况下给她拍下这张照片的。
  在旅游点上,远远近近的,有照相机镜头对准卓玛的时候,卓玛一点也不慌,她已经习惯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北方南方的旅游者,有的单独给卓玛照相,有的给卓玛拍特写,有的热情地拉着卓玛合影,和旅游团队合影,和三五个人合影,和老人小孩合影,和年龄相仿的姑娘、小伙子合影,和中年汉子们合影,不管什么人邀请卓玛合影,卓玛从不拒绝。卓玛知道,回去以后他们会把照片拿给身边的人看,会自豪地告诉自己的亲人朋友,这是一个香格里拉的藏族姑娘,这多少也能给人增加一点旅游的风情嘛。
  卓玛从不向人要照片,拍了照片以后,他们中有的人会把合影给卓玛寄来,有的人嘴上说寄来,实际上从不寄来,这种人还不在少数。但卓玛从不为此生气。她收到的照片也已经够多的了。她要这么多照片干什么。
  不过今天,她真想要这张照片,她喜欢这张照片。不是他把照片印得比自己真人还大,也不是背景上的梅里雪山美得令人心颤。而是照片上的她那股自在坦然、透着天真善良的神情,是她曾经拍下的千百张照片中从来没有过的。
  不知不觉地,卓玛凝视着这张照片已有好一阵子了,这张大照片旁边,还有几张照片,卓玛只是匆匆地扫过一眼,那都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致,藏族村寨、哈巴雪山、白茫雪山、中甸草场、民居、湖泊、寺庙,一来照片本来就印得小,二来这些外人看来充满异域特色的风光,在卓玛眼里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故而愈加突出了卓玛这张大照片的美。
  望着望着,卓玛突然意识到,贴这张照片的墙,正对着郎京杰的床,无论是他躺在床上,还是坐在床上,只要一抬头,就能清晰地看到雪峰前的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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