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川客栈-第12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将士们看着林绪言脸上那道刀疤,一时间都有些讷讷起来。
可不是么,王得财倒不是什么要紧人,要紧的是他背后那个骚的狐狸精都要折服的女子。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计谋,竟能在太保府里头耀武扬威的。太保手下的一干将士,好些个被她弄去做面首,各个都如这个王得财一般,被榨的皮包骨头的。
林绪言作为他们之中最拔尖的人物,自然也是被选中过,但林绪言生的傲气,硬是当着那女人的面自残,那女人这才放过了他。
“不说就不说吧。”将士服气的停止了抱怨,然后开始催赶起后面的人来。
林绪言不声不响的走到王得财身边,见王得财只是心神不守的四下张望,他便开口道:“可是这里有什么不妥?若是有还请告知,我们好早做准备。”
“不——不是——我也不确定——”王得财压低了声音战战兢兢的答道,“这个地方,我也不曾来过,所以——
“你不曾来过?”林绪言马上沉了脸追问道,“难道我们走错了路?这不是通往三途川客栈的路?”
“不不不——”王得财慌忙摇头道,“这是通往客栈的路不错。但是上回我走的时候,分明没有这片槐树林的——”
林绪言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他松开腰侧的剑柄,然后宽慰道:“方向没错就行。我听说那个客栈有些非比寻常的妙处,去客栈的路时常变换。这片槐树林只怕也是偶然出现了。正好我们干粮已尽,不若趁机弄些槐树叶子充饥吧。”
王得财哪敢说不,一听这话忙不迭点头。
这里的槐树生的茂密非常,林荫下凉爽的让人不愿离去。将士们带着所有人进了林子,又生起了篝火架起了炉子,将采来的嫩槐叶丢进锅子里用水煮沸,好做野菜汤垫垫肚子。
将水囊拿出来颠了颠,确认清水所剩无几后,众人不免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槐树叶难吃也就罢了,好歹还能充饥,可是没了水,大家岂不是都要渴死了?
面对大家担忧的眼神,林绪言若有所思的用剑柄敲了敲脚下的土地,确认土壤还算湿润之后,他便吩咐众人道:“往地下挖深坑,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挖到水脉。”
“嗨,若真是有水脉就好了。”众人一面掘坑一面叹气道,“今年旱的太过了些,略小的河流都已经干涸了,若再找不到水源,我们只怕都要渴死了。”
“林头领既然说有水脉,就肯定有水脉。”将士们不高兴的喝道,“没看到这片子槐树长的很茂密吗?没水脉它们能长的这么好?少废话快挖土,有那力气抱怨不如干活!”
林绪言并不没有留意其他人的言语,他这会儿正拿着剑将头顶的树枝拨开,好看外头的天色。
篝火已经烧旺了,沸腾的锅子里,嫩绿色的槐树叶随着沸水上下翻滚起来。
一阵似有若无到酒香逐渐蔓延开来,正在挖坑的众人都忍不住停下动作抽动鼻子四下嗅了起来。
“好香好香,是酒香啊!”久不曾沾酒的众人立时激动起来。
酒香连绵不绝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大家伙儿都不知道那酒香究竟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只能胡乱的四下探视起来。
王得财飞快的转动着眼珠子,面上也不自觉淌出了冷汗出来。
他的冷汗是那么多,仿佛是小溪一样汨汨的流淌而下,简直叫人惊奇,为何他这样一个干瘦的人可以流出那么多汗来。
“怎么了?”林绪言谨慎的问道,“你发现什么东西了吗?”
“这酒——这酒——”王得财扑到篝火边猛嗅起来,不等林绪言皱眉,他就回头瞪大了自己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惊恐道,“这锅子里的是酒!这酒我喝过,这是客栈里买的酒!”
槐树林卷过一阵阴风,众人只觉后背嗖嗖的直冒冷气,与此同时,林子里的酒香不减反增,霎时间就浓郁到令人迷醉起来。
将士们连忙抬袖掩了口鼻,那些酒量小的人早就已经醉倒在地了。
王得财面色煞白的抱住自己的脑袋,哑声叫道:“这里有妖怪——”
**
高师傅被黑三郎堵在了酒窖门口,他捂紧了怀里的酒坛子,大有死也不撒手的意思。
“高师傅,如今酒水紧缺,酒酿子又没送新货来,客栈里的酒以及没几日可撑了,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黑三郎抱着胳膊笑眯眯的道,“把你怀里的酒坛子放下。”
“不放!”高师傅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老子当客栈的伙计为的就是这口酒,没了酒老子早不干了!既然没酒,那就叫那些个客人喝茶好了!茶叶客栈里多得是,要是不够,老子也能去西山采一筐子来,要酒可就不能了!”
“你想不干也没法子,这些年你欠的酒钱可不少呢!”黑三郎好整以暇的掏出个账册翻了起来,一连十来页翻过去了,还没有翻到尽头,“啧啧啧,看看,这还只是你近百年的酒债呢!”
高师傅抖了抖面颊,脸上难看的问道:“你怎么有账册?账册不是都让账房先生收起来了吗?”
“你说呢?”黑三郎抖着账册,好似在抖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看的高师傅心惊肉战的。
“你翻出账册来也无用,老子又不是欠你的——”高师傅咬着牙挤出声音道,“再说了,作为客栈的伙计,我爱喝就喝,你一个小二还管不住。”
“平日里你喝多少都无碍,就像你说的,我一个小二还管不住。”黑三郎忽然沉了脸道,“但是如今酒水紧缺,你若是有本事压住外头那些个吵着喝酒的客人,你要喝多少都随你。”
说话间黑三郎侧身让开酒窖口,将大堂里那群怒目圆睁的客人展现在高师傅面前。
大堂正中坐了一桌俊男美女,其中一位华服男子面色黑沉,浑身的妖气浓厚的几乎要把大堂里的妖怪们都吓昏过去了。
东桥见状不妙,早已将青衣和秀秀送去了厨房。如今外头只一个灯鬼素兮在招待客人,那些个妖怪小二则是哆哆嗦嗦的跟在素兮身后,哭丧着脸跟那华服男子解释道:“客官您稍等,酒马上就上来了——”
华服男子甚是不悦的用他那双黑红的眼睛看着小二们,他尖利的犬齿在唇上时隐时现,仿佛随时都会张开獠牙咬住他们的脖子一般。
这些个小二原就是小妖怪,妖力低微的很,这会儿叫这个客人这样恐吓,早已吓得变回了原型,只是单叫障目香弄得看不出痕迹罢了。
“三途川客栈也不过如此。”华服男子鄙夷的嘲讽道,“嘲风,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个样子的?”
“哎呀饕餮你别急啊!”嘲风轻声安慰道,“酒不过其中一样,最近凡间大旱我也是略有耳闻,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酒酿子没了酿酒用的好材料,最近酒水告急,想来这里也不例外。我带你来又不是请你喝酒的,据说这里新来了个厨娘,手艺甚好,等会儿上了菜,你吃了再说这话。”
饕餮冷哼一声,接着又用了那双凶目将周围的客人都扫视过去了,口中不忘抱怨道:“尽是些难吃的货色。”
一干客人皆都青白了脸色,任是谁被饕餮掂量着味道如何,都无法淡定吧?说你好吃,性命堪忧;说你难吃,心里又有些膈应。
高师傅已然有些受到了惊吓。
黑三郎对着高师傅挑了挑眉,然后笑道:“难得饕餮来了客栈,我是有心好好招待,不然闹起来,难免要毁了半个客栈。到时候,我们的账册只怕又要厚上一倍了。”
“给给给!”高师傅哪敢再犟,饕餮是有名的凶兽,凶恶贪食不说,那胃口也是可怕,真闹起来,可不好收场。是以他只得隐忍的将怀里的酒坛子推进了黑三郎的怀里,同时身子一缩,却是往酒窖深处去了,“老子再去给你找找,先把外头那家伙弄走弄走!”
黑三郎将酒坛子轻轻颠了颠,然后嗤笑一声,就提着酒坛子朝着饕餮走去了。
☆、188|5。20
淡,太淡了!
琥珀色的酒浆顺着饕餮的薄唇快速的滴落,他黑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厌烦之色。伴随着一身清脆的碎裂声,尤装着大半坛子酒的酒坛被他随手摔在了地上,一时间散发着浓郁酒香的酒水淌的遍地都是。
正忙着片肉的青衣隐约听见声响,便抬头看了东桥一眼。
“小娘子还请稍等。”东桥马上就有所回应道,“我这便去看看情况。”
青衣略点了点头,同时不忘叮嘱道:“小心些,那位客人看着仿佛不是善类。”
东桥微微打开木门,透过狭窄的门缝,他看见黑三郎背对着厨房挡在前方。他不远处站在那三个新来的小二,他们略显惊慌的盯着地上,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东桥想了想转了一个方向,见周围的客人满面可惜的看着地上,有些个甚至忍不住伸出了他们略显细长的管状舌头,十足嘴馋的模样。
隐隐的酒香飘摇而来,东桥心中大致拼凑出些因由,于是又悄无声息的关了门,然后才低声禀告道:“大概是那位客人喝不惯客栈的酒,方才砸了酒坛子。”
“不合胃口?”青衣十分诧异的放下手里的刀道,“酒酿子的酒还不曾有谁说不满意的,这位客人着实嘴刁了些。”
东桥没有接话,只手脚麻利的将大桶里的牡蛎开壳取肉。
秀秀从未见识过牡蛎,便好奇的蹲在东桥边上看的起劲。
青衣很是犯愁的看了看自己才切了一半的肉片,她现在可是有些担心了,那客人要是对菜也挑剔可怎么办呢?
大堂里,黑三郎正袖了手默不作声的看着饕餮。
饕餮用手指蹭去了嘴角的残液,神色不悦的转头对着黑三郎道:“你们客栈就只有这种淡而无味的水吗?给我拿好酒来!”
“好酒自然是有的。”黑三郎微笑道,“不过需要客官多等两日,不知客官可等得住?”
“真是好酒?”饕餮死盯这黑三郎的眼睛沉声道,“若不是好酒呢?”
“我已经跟酒酿子预定了一批好酒,这几日就能到。”黑三郎淡淡道,“若不是好酒,你说怎么办便怎么办。”
饕餮定定的看着黑三郎许久,而后忽然笑了:“很好,你既然这样保证了,我便等你两日吧。”
说罢他就起身大步离开了。
嘲风甚是无奈的摸了摸袖子,然后对着地上那碎坛子摇头可惜道:“这家伙太浪费了,他喝着不满意也不说让与我喝,到头来还是我掏钱!哎哎——”
黑三郎但笑不语的对着嘲风伸出了手,嘲风撇了撇嘴,还是将酒钱交到了黑三郎手里。
黑三郎随意的将银子揣进了袖子,然后对着小二们道:“这几日看好了门,若是那家伙再来,马上来禀告我。”
“是——”小妖怪们忙不迭点头应下了。
正准备出门的嘲风身形一顿,他忙回头看了眼黑三郎,见黑三郎皮笑肉不笑对他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抓了抓脸颊很有些沮丧的出去了。
得了,卖弄没成还惹了一身腥啊!早知道不带饕餮那家伙来了。
饕餮一走,其余的客人皆都放松下来了,他们方才被酒香勾的有些发馋,这会儿便接二连三的叫起酒来了。
黑三郎并不曾理会他们,酒窖如今已经空了,方才他从高师傅手里要来的便是酒窖里仅剩的一坛好酒了。
厨房门略有些响动,正忙着开牡蛎的东桥顿时身形一动,却是握紧了小刀扑到了厨房门边。
待瞧清来人是黑三郎后,他这才收敛了动作。
“你去招待客人吧。”黑三郎难辨情绪的话语叫东桥不敢松懈,但黑三郎却并不曾在意,他径直朝青衣走去,见青衣探询的看着自己,他这才笑道,“那家伙让我支走了,说是过两日再来。你可以不用准备了。”
青衣舒了一口气,果真依言丢下了刀子:“我正担心做出来的菜会不合他胃口,连酒酿子的酒都不满意的人,足可见他的口舌多么挑剔了。”
“饕餮是出名的嘴刁,寻常酒食他看不上是正常的。”黑三郎安慰道,“我已经找酒酿子送新酿来了,等这批酒到了,饕餮再来我们也就不必忧心了。”
青衣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是有些烦恼。
酒已有了,酒菜可怎么办好?
**
林子里的酒香越发浓稠了,同行的人已经醉倒了大半,连带着正低头吃草的马匹也尽数被醉翻了。
弓着背的王得财咬着自己的食指关节悄悄的藏在了林绪言的身后。
林绪言握紧了剑柄,用力将沸腾中的锅子击翻在地。
翻滚的槐树叶和汤水都被倒扣的锅子尽数扣在了地上,酒香徒然减少了许多。
一个将士抬手撸了一把槐树叶凑近了鼻子细细嗅了嗅,浓烈醇厚的酒香直透卤门,他忙偏过头定了定神,然后道:“看来问题出在槐树叶上,酒气逼人的紧。”
“我从没听说过槐树叶子会有酒味的。”另一个将士很是疑惑的开口道,“槐树叶子又粗又涩,还有苦味,若是早知道有酒味,那些个手艺人还不疯了似的摘槐树叶子酿酒啊!别是这些东西有问题吧?”
“这里已经是三途之地了,但凡三途川客栈出现的地方,没有什么东西是能用常理来看待的。”王得财哑声道,“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虽然客栈里妖怪比这里多多了,但是只要我们守规矩,就可以全身而退。”
“头领,你说呢?”将士们以林绪言马首是瞻,是以都用了询问的眼神看他。
将士们言语之间,林绪言已经将周围看了个遍。
因为锅子已经被他掀翻,加上林子里时有阴风吹过,这会儿酒香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叫醒大家。”林绪言也觉得尽快赶路为好,他将佩剑系回腰间,然后俯身拍了拍脚边的一人的脸叫道,“醒醒,醒醒!”
将士们有样学样的开始拍其他人的脸,但他们红着脸颊死活就是醒不过来。
林绪言见状不妙,又起身去查看马匹,又发现所有的马也是一样,醉的死死的,除了呼吸以外,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下子叫人犯愁了,若是马都好好的,那么就算其他人叫不醒,他们也可以砍下槐树枝条做个简易拖车,好一气儿将大家伙儿拉出去。但是现在连马都醉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头领,看来不成了。”将士们有些丧气的叹道,“只能等他们酒劲儿过去了才能出发。”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醒?”王得财闻言反应颇大,他瞪圆了眼睛,一张干瘦的脸上肌肉扭曲,看起来好生吓人,“我们必须马上就走!我太清楚这个地方了,这里到处都是妖怪,一入夜,野兽们就会出来了,你们若是让他们就这样躺着,等于白送给野兽们。”
“把箱笼取一块板子下来。”林绪言沉吟道,“用剑劈些细木刺来。”
“头领,你是要用木刺扎他们的手指尖吗?”将士们心领神会的道,“我们这就去准备。”
活人最是惧痛,都说十指连心,指甲与皮肉交缝处疼痛更是叫人难忍。以往他们在战场重伤之时,常用这招来提神,好让自己随时保持清醒。战俘也时常遭遇这样的事情。受刑昏厥过去的人,一旦叫敌军用细针戳进指甲盖里,多半就会疼醒过来。
正因为他们多少都经受过这样的痛楚,所以他们比谁都清楚该如何调整角度和力度。
因木刺不如金器坚硬,所以他们特意削出上尖下粗的锥形木刺来,且在刺进醉晕的人手指上时,更是小心之际,以防木刺半途断在他们的皮肉里。
但叫林绪言等人诧异的是,尽管他们已经将木刺刺入两分,但他们却只是抽搐一下,并没有任何醒过来的迹象。
将士们都有些惊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