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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女捕头-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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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也已把道士放入车中,小李回过头,目光杀机一闪,笑道:“小王,老道士醒了没有!”
    “没有!睡得像一头猪。”小王道:“就算清醒了也不要紧,我已经把他的双手捆了起来。”
    “对!做事要点滴不漏。”小李掀开车帘看,道上躺在车中间,两双手果然又被捆了索绳,点点头,笑道:
    “好!”
    袖中利刃飞出,一刀桶入了小王的心窝。
    好狠的一刀,一击取命。
    “为什么?李凡,我们是朋友啊!”小王拚尽了余力,说完两句话,人就断了气。
    “朋友才可怕呀!”李凡在小王衣服中拭去刀上血迹,拨开小王右袖看,小王的刀,已出袖半尺。
    李凡笑一笑,道:
    “小王,我只比你多了那么一点点的聪明。少了一点点犹豫,否则,死的是我不是你了。”驾着马车离开了白云观。
    一条人影,由厢廊屋椽下滑落实地,身着银狐皮袄、白羊皮的长裤子,头上载了一顶低压眉际的白帽子。
    这样的一身装束,只要一伙身,就能隐入雪中不见了。
    推起低压的帽沿,看到如画眉目,竟然是刑部总捕头程小蝶。
    她近在一丈之内,看到了一幕厂卫自残的经过,是那么纯熟自然,把人性中潜伏的冷酷、残忍、自私、卑鄙,全都汇聚一处,显露了出来,比起江湖中的奸诈,尤有过之了。
    这就是厂卫,程小蝶有点伤感。也有些惊凛、暗然,但也警惕到这个组合的可怕,决心要以霹雳手段对付他们了。
    厢房木门呀然而开,走出了个长须的道长,和刑部副总捕头郭宝元。
    程小蝶拉低皮帽,道:“多谢观主帮忙!”
    “厂卫中人,有一种奇特的恶毒习性!”白云观主苦笑一下,道:“他们绝对自私。为了争功、自保,不惜戕害同伴,贫道主持白云观,不得不和京畿中各层人物交往,以适应生存,这方面花费了不少的心机。”
    程小蝶道:
    “情势逼人,无可厚非了。我现在担心的是,那位道长身陷厂卫的黑牢之中,是否有性命之忧?”
    “他有着很高明的逃生能力,用不着替他担心!”白云观主道:
    “杜望月和全真教源渊很深,贫道不能隐瞒,白云观中的弟子,十之八、九不会武功,但为了保护观中的重要文物,留住了几位习过武功的高手,铁铃子就是其中之一!”
    “铁铃子是法名,还有绰号?”程小蝶好奇地问道:
    “他也算贵观中弟子了?”
    “经过一场大劫之后,全真教有了一些变化,分成了几个门户、名序的排列,就全不相同了。”白云观主道:
    “这是全真教中的秘密,贫道不便深谈,白云观中有人会武功的事,鲜少人知,如若有人逼问贫道,铁铃子和白云观的关系,贫道只能承认他是一位云游到此,借住本观的道友。”
    “多谢观主赐助盛情!”程小蝶道:“我们会尽量守秘,告辞了!”转身向外行去。
    她未走前后门户,却绕道一侧,越墙而出。
    厂卫人手众多,程小蝶担心白云观的前门后户,都已被人暗中监视。
    郭宝元紧追程小蝶的身后,四顾一眼,低声道:“到目前为止,只有厂卫方面的行动,还没有别的动静!”
    “韩贵妃不惜牺牲了一条人命,移花接木的逃出宫廷,必已早有安排。”程小蝶加快脚步,在一处空旷的雪地中停了下来,接道:“我一直有一点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逃出宫廷,是被人押出宫廷,或是恋奸情热……”
    “总捕头如此武断,可有所据?”郭宝元道:“难道就没有第三种情况吗?”
    “没有!”程小蝶道:
    “除了上述两个情况之外,她根本不必离开宫廷,她受宠正隆,只要告诉皇上一声,什么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郭宝元目光转动,四下控视了一阵,忖道:选了这样空旷的地方,倒可放心交谈,不会有人窃听。这位精明的姑娘,越来越周密。心中念转,口中接道:“四大捕头,也都有这种看法。他们肯定是韩贵妃跟男人跑了,他们也断言那人不是接近宫廷中人,所以,他们正全力追查韩贵妃的出身,一个人敢把皇帝的妃子拐跑,这个人的胆大妄为。已到无视生死的疯狂境界。
    出入禁宫,来去自如,锦衣卫竟然未能发现,罗致了不少江湖高手的厂卫,竟然也没有察觉,这个人的武功就非同小可了!”
    程小蝶道:“带着韩贵妃逃出禁宫,运尸进入梧桐宫,还要逃出皇城外,这要有很大勇气才可!”“韩贵妃的册籍已经送到刑部。”郭宝元道:“我已转呈刘侍郎誊写了几份留在刑部,原件由属下带在身,姑娘可要看看?”
    “不用拿出来!”程小蝶吁一口气,接道:“这里虽然可以避免被人隐伏窃听,但却无法逃避过别人的监视!”
    郭宝元低声说道:“姑娘发觉了,他们有多少人?”
    “两个!”程小蝶道:“也许不止,不过,我们可以把他们全诱出来!”
    “全诱出来?”郭宝元道:“姑娘的意思呢?”
    “杀!”程小蝶道:“我相信他们是厂卫中人,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监视别人。”
    郭宝元也发觉了,那是西南方位上,两个骑在马上的人,手搭眼篷,正在向这旁打量。低声道:“这是明桩,恐怕还有暗探?”
    “所以,要把他们全引出来!”程小蝶道:“你先走!小文、小雅也该把水仙运到目的地了,如若一路无阻,就已经在那里等我们了吧!”
    “要不要郭某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
    “不用!他们是厂卫,也可能是他们雇用的江湖杀手,我杀机已动,不会手下留情。”程小蝶道:“郭叔先走一步吧!”
    “小蝶!”郭宝元叹息一声道:“不要把仇恨结得太深啊!厂卫势力庞大,闹到水火不容,我们未必能斗过他们?”
    “他们志在刑部的权势,也要消灭我们,就算我们双手捧着权势让出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程小蝶叹息一声,道:
    “逼上梁山了,只有以杀止杀的强硬手段对付他们,以杀止杀,看看能不能中止这一场台面下的缠斗。”
    郭宝元口虽未言,但心中却已定了主意。程小蝶既然决心要和厂卫的势力缠斗下去。最后重要的是刑部要罗致武功高强的人物参与,以增实力。
    “郭叔!”程小蝶表现出了绝对的尊重,道:“蝶儿年轻,难免有错。你和爹相处多年,是他十分信任的朋友,不要见外,公事上请多辅助,私下里,不妨把我当一个晚辈看待。”
    郭宝元心中大为感动,道:“宝元会全力以赴,准备在刑部总捕之下,建立起一个会武堂,召聘武林高手,一面训练捕快,增强他们的武功,一面增强实力,以备不时之需。”
    “好极了!还是郭叔想得周到。不过,此事只能在暗中进行。”程小蝶道:“需要的经费,如若刑部无法筹措,郭叔告诉我一声,我来设法。”
    “等我和刘侍郎文长兄研商一番,再向总捕头回报。”
    “我说过,私下里叫我小蝶就行了,郭叔快走吧!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你先回刑部。”程小蝶道:“再绕到大通镖局会面。”
    郭宝元点点头,飞身而去,两三个飞跃,人已不见。
    敢情这些时日之中,郭宝元也暗中苦练武功,身手大有进境。
    两个骑马大汉,眼看有人走了,突然一提缰绳,驰马直奔过来。
    程小蝶返身一跃,消失不见。
    两匹马追到了程小蝶等停身之处,一个青袍人,亦飞跃而至,赶到现场,冷冷说道:“你们这等明目张胆的干法,不叫监视,而是警报敌人,让人家早些逃走。”
    两个人翻身下马,刀已入手,便看清楚了青袍人的身份之后,突然拜伏于地,道:“三档头!”档头是厂卫一种的阶级划分的称谓,他们不入吏部册籍,没有设定的官位,三档头!是厂卫统率人员的阶称之一。
    青袍人挥挥手,道:“你们属于那一位旗部的辖下?”
    “白虎旗下。”两个厂卫站起了身子,垂手回答。
    原来,厂卫扩充力量,分设了青龙、白虎两个旗部,每一旗部下有大档头、二档头和三档头,大档头和二档头,都是一等高手。三档头是直接统率厂卫的领班,每一位三档头手下,有十至二十个厂卫,能入选厂卫者,都需具有相当的武功,是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
    至于青龙、白虎两位旗长,更是江湖上非常特出的人物,除大档头、二档头的身份,连三档头都少有见到他们的机会。
    这一股神秘、骠悍的力量,成了大明朝中,最可怕的刽子手,上至王侯、公卿,下至州府官吏,听到厂卫,无不心惊胆颤。
    前任杨尚书的全力抗拒,使他们的统治力量,还未能深入民间,刑部的法权,还能维持。
    但领导厂卫的太监汪直,并不以此为满足,他要手握天下万民的生死。朝堂上百官低头的权势。
    “我是青龙旗下的三档头,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管理白虎旗下的人?”
    “是是是!属下等恭候三档头的令谕。”
    青袍人淡淡一笑,道:“好!两位查出了什么?可以据实禀告。”
    两个厂卫相互望了一眼,左首一人,道:“我们发现了刑部的副总捕头,由白云观中越墙而出……”
    “白云观中道士,会和刑部勾结!”青袍人道:“两位没有看错吧?”
    “是否有勾结?我们不知道,但刑部的郭副总捕头确实从白云观中出来,和一个身着白裘的人,在此交谈甚久。”
    “你们肯定他是刑部的副总捕头?”青袍人道:“会不会认错人了呢?”
    “不会!”右首一人答道:
    “我们奉命监视刑部的副总捕头,已有半月之久,只一眼,就能肯定他的身份,绝错不了。前日奉命,如若机会适当,就把他擒回厂中。此刻白云观外,不见人迹,正是下手的机会,所以,准备立刻下手,却不想被他见机逃走!”
    “白云观中的道士,会和刑部勾结?这倒是一件很有价值的消息。”青袍人口中喃喃自语,右臂微微抖动,手中多了一把精钢短刀。
    原来,厂卫中人,为了行动方便,打造一批缅铁短刀,藏于袖中,此刀薄如蝉翼,但却十分锋利。
    两个厂卫十分警觉,霍然退了三步,道:
    “三档头,太过狠心了吧!属下等已奉告所知,三档头尽可以冒名领功,杀人灭口,是逼属下拼命了。”
    “我们虽属不同的旗下,但两位如若抗命,可也是一条死罪……”
    “咱们不愿束手待毙,只好死中求生了。”两人并未逃走,而是扬起了手中的短刀,准备放手一排了。
    青袍人哈哈一笑,道:“两位多心得很啊!彼此同是汪公公的属下,岂可心怀异志,此地早有埋伏,两位竟无所觉?”
    两个厂卫目光转动,四下探视,青袍人却一扬右手,两点寒星,疾飞而出。
    彼此距离既近,暗器又疾如星火,一闪而至!
    两个厂卫,分心旁顾,哪里能闪避得开,同时为暗器击中,只叫得一声:“你好阴毒!”人就倒地而逝。
    青袍人四顾了一眼,行近两人身侧,起出暗器,在两人衣服试去血迹,冷冷说道:“两位也该死得瞑目了,江湖道上,能够逃过我天狼钉的人,屈指可数!”
    “果然是心狠手辣!只可惜下手得早了一些。”
    青袍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裘的人,站在一丈开外的雪地上,毡帽低压眉际,口罩掩住鼻下,能够见到的,只是一个挺直的鼻子,和两双灵活的眼睛。
    “你是谁!”青袍人随着喝问之声,打出了一只天狼钉。
    程小蝶根本没有走,就藏身在三人停身不远处的雪地中。
    她听到了三人的谈话,也意识到东厂谋取刑部的急迫,父亲的处境,已到了随时会身受陷害的危险。不能让父亲挂冠求去,只有压制住东厂的凶焰,使得汪公公心有所忌,是唯一保全刑部和父亲的方法。看来,这个总捕头,近期之内,是无法辞了。
    抬手接住了一枚天狼钉,两道清澈、柔媚的目光,在青袍人的脸上转了一转。
    青袍人立刻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道:“你是女人!”
    “猜得好准哟!”程小蝶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小妹叫白狐杨萍。”声音清脆,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温柔,有一股强烈的诱惑力量。
    这是程小蝶最近习练的“天狐媚术”,得自一代奇人吴一谔转赠的一部小册子上。
    这是由一木书上特别摘录下来的记述,上面只记两种武功,其中之一,就是“天狐媚术”,记述的重点,就是把一个女人的天赋和潜能,完全地发挥出来,使男的无法抗拒。
    程小蝶初看记述,有着强烈的排拒之感,她出身名门,闺教森严,但多看了几遍之后,竟然无法再排拒它的诱惑,开始修习起来,入门之后,才发觉,它不是淫荡,而是一种武功。
    是一种不算正道的武功,但却十分有效。青袍人的杀机消退了,皱皱眉头,道:“白狐杨萍,没有听人说过呀?”
    “小妹出道不久,只在江南闯出一点名气!”程小蝶道:
    “但却触犯了江南名捕杜望月的禁忌,被他追杀得无处可避,特地跑来北京。大哥呀!你贵姓啊?”
    声音中似是散发出一种磁性,引得人心头颤动。
    当然,它不是一般的声音,而是经过习练的娇媚之音。
    “在下丁魁……”
    “丁大哥呀!你要帮我一把,小妹绝不会忘了你了大哥的好处,当有回报。”
    像飞入口中的一杯蜜糖,甜得丁魁六神无主了,急急接道:“回报不用了。只要了某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
    “小妹想加入东厂,以逃避杜望月的追杀,不知了大哥愿不愿推荐小妹?”
    “丁某极愿效劳,杜望月也到了北京,你的行动要快,我这就带你去见大档头。”
    初试啼声,竟是如此神效,程小蝶暗暗忖道:几声温言软语,强过刀剑搏杀,丁魁似已为我控制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长长叹息一声,叹息声幽幽如泣,动人怜惜。
    丁魁呆了一呆,道:“杨姑娘,你哭了……”
    “小妹有些怕呀!”
    “怕什么?”
    “你们厂卫中人,本应相辅佐助,但却突然就翻脸取命,全无一点征兆,凶险可怕,尤甚江湖,这……”
    丁魁回顾了两具快被大雪掩埋的尸体一眼,笑道:“这是大秘密,不能轻易地告诉你!”
    “可是,我想知道啊!如没有自保的办法,小妹怎敢加入厂卫呢——
    丁魁缓步向前走!脸上带着一抹淫邪的笑意,道:
    “可以告诉你,这件事,看上去十分恐怖,但事实上,却是别有内情,在下奉告了,你要如何酬谢我?”
    程小蝶忖道:
    狐媚的诱惑,果然是招至对方邪恶淫念,但这个秘密太重耍了,岂可不知?让他口舌上占点便宜吧!
    打定了主意,娇声说道:“小妹积存了一些财物,愿付于丁兄为酬。”
    “钱财乃身外之物,丁某岂会放在心上,我要的是你,一夕之欢如何?”
    “小妹可不是随便和人上床的人,但丁兄如此厚爱,小妹实也不便推拒。
    答应了,丁魁乐歪了鼻子,低声道:“这是汪公公下的秘谕,厂卫要汰弱补强,凡是武功不能登堂入室的人,就要藉机除去,由各级档头执行,也让他们争功自残,因为一入东厂,就不能由他们生离他去,那会泄漏出很多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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