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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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面说,一面随着建平帝去了外间的炕上坐下。
有宫女奉了茶上来,两人说着话,这茬也就算过去了。
建平帝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说还有公务,晚上再过来。丽妃将他送出殿外,转身回来时,倩如凑上前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福公公把簪子要走了。”
……
建平帝坐着步辇回到乾清宫,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福禄自然也不敢说,只觉得袖中的簪子烫手无比。
回去后,建平帝继续看折子,福禄则抹着冷汗匆匆下去了。
不多时,福禄再回来,站在边上也没敢说话。
福禄服侍建平帝多年,建平帝自然了解他的性格,瞥了他一眼道:“照实了说。”
“簪头里面有东西,奴才让刘太医看了,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刘太医说于女子生育有碍,时间久了,恐会伤了寿元。”
说着,福禄还把簪子拿了出来,将可以打开的簪头给建平帝看。当然,里面的东西已经处理掉了。
建平帝大手一挥,龙案上的茶盏被扫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
凤笙何等聪明,早就猜到其中有问题。
等她和魏王上了马车后,她问道:“那簪子不对?”
魏王阴着脸,手指摩挲了下她的掌心:“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
“母妃怎么知道?”
话出口,凤笙才知道这话僭越了。
似乎看出她眼中对自己失误的懊恼,魏王看向她,伸手在她眉心揉了揉:“你不该有这种想法,你是本王亲自选的王妃,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我……”
说白了,两人虽是大婚,到底还不到真正的亲密无间。虽然在一起做过那么亲密的事,到底事情和时间都太仓促了。
见她沉默不语,魏王目光闪了闪,知道不该逼她太紧了。
“母妃是陈家的人。正确来说,母妃当初之所以能入宫,是陈家想帮陈皇后固宠。”
之后,魏王就把其中的渊源大概的说了一下,包括多年来母子一直依附中宫,直到他成年建府后,这种情况才算好了些。
“那你前头娶的那两个,都是这么没的?”凤笙感觉到一种不寒而栗,饶是她足智多谋,也从没见过这种后宫的阴私手段。
“一个先天不足,一个死于失足落水。”
凤笙总觉得这话怪怪的,但魏王明显不愿多说,她也就没有多问。
“也就是说,之前陈皇后没有下手,可为何对我——”
好吧,谁叫她是方凤甫的妹妹呢。
凤笙苦笑一声,道:“母妃把簪子扣下恐怕不好,若是皇后娘娘问起?”
“你别担心,明日母后肯定会把簪子送回来。”
以魏王对丽妃的猜测,恐怕他母妃不会善罢甘休,对于前两任魏王妃的短命,丽妃一直是算在陈皇后的头上,这次让她亲眼撞见,恐怕会新仇旧恨一起算。
不出魏王所料,第二天果然咸福宫来人了,送还的正是昨儿那根簪子。
送来的人还说,簪子被建平帝要走过,让凤笙继续戴,装作不知道。不过这是后话。
第80章
进宫一趟; 已是凤笙强撑; 回去后她就回房歇着了。
魏王有事去了前院; 这让她也松了口气。
冬梅几个服侍她脱下冠服; 又上了床,凤笙想起知春知秋的事,但她这会儿实在太困; 就想着等睡起来再说。
这一觉睡到天黑; 屋子里已经掌灯了。凤笙叫了声来人,有人进来了; 随之卧房的灯也被点燃。
环顾四周; 凤笙依旧有一种陌生感; 却并不稀奇,她这几年一直东奔西走; 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自然看什么地方都陌生。
“王妃,可是要起?时候不早了; 也该用晚膳了。”
凤笙顿了顿:“殿下呢?”
“回王妃的话,奴婢不知,殿下应该还在前院。”
凤笙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也不动。
冬梅看着新王妃,也琢磨不清楚她的性子; 不敢乱说话。
其实凤笙是在想要不要等魏王; 她已经有点饿了; 但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做妻子的该照顾丈夫衣食起居,她如果提前用膳了,会不会不符合规矩。
总之,因为身份的突变,凤笙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再加上她每次睡醒了起来都会晕一会儿,就靠在软枕上发呆。
另一边,前院的书房,魏王其实早已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之所以没回去,不过是知道她累了且神经绷得很紧。
很显然这个让她神经紧绷的是他,所以他想给她点空余的时间。没想到一等就是到了天黑,正院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德旺。”
“殿下。”德旺不识趣地凑上前来,就没了下文。
“去正院看看王妃起了没。”
听到这话,德旺当即明白刚从自家爷为何会那么看他,原来……
“奴才这就命人去。”
不多会儿,话传回来。
“殿下,王妃醒了,但没起。”
“也没传晚膳?”
德旺摇摇头。
魏王站了起来,大步走出门,德旺忙不迭跟上。见魏王分明去的是正院的方向,心里连连感叹既然想着要去,还偏偏让人去问一趟,不是多此一举。
不过魏王的多此一举,德旺也算见多了,除了那位主儿,也没旁人能有这个本事。
凤笙刚想好还是命人去询问下,魏王就回来了。
他一阵风似的来到床前坐下,抓住她的手,俊眉微皱。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看着她苍白的脸,魏王眉心越蹙越紧。本以为她身子已经好了七八成,此时见她褪下胭脂的模样,才发现并不是。
“没。”
显然这回答让魏王十分不满,他转头看向冬梅几个:“你们怎么侍候的,王妃怎么了?”
这人气势猛烈,平时不发怒还好,一旦发怒格外骇人。几个丫鬟被吓得又是扑通几声,凤笙听着耳朵都疼。
她忙去抓他的手:“我真没事。就是刚睡醒,有点懵。”
凤笙终于找到可以贴切形容自己这种状态的词汇了,就是懵。
大抵很久很久没这么闲过了,突然闲下来,她总会大脑空白一片,就是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之前在大理寺大牢,她知道她必须等待,所以她总是给自己找事做,可这回是真的没事可做了。
恍惚间,她感觉有人在揉她的眉心,定睛一看,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进入她眼底,他眉宇间隐隐有着烦躁,却掩不住下面的担忧。
她不禁往他怀里靠了靠,道:“我真没事,就是刚睡醒还有点不清楚。你用晚膳了吗,我有些饿了。”
“传膳。”
见冬梅几个还傻着不动,德旺骂道:“还不快去传膳,没眼色的东西,王妃忘了,你们就跟着忘了,再有下回,小心你们的皮。”
冬梅几个忙爬了起来,知道德旺这是在提点她们。
看来这个王妃不能等同以前视之,冬梅等人甚至有种感觉,王府的女主人终于出现了。
四人去了门外,冬梅吩咐下面传膳,等转身回来,几人脸色都有些尴尬。
“德总管的话你们也听见了,乱七八糟的心思都给我收收,用点心,不然这王府里多的是取而代之的人,别忘了王妃还有两个陪嫁丫鬟。”
其他三人脸色都不好,像她们这种在王府待久了的丫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本账。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想着不熟悉新王妃的秉性,就多看少做等吩咐,无过就是功,这在哪儿都是保全的好法子,却忘了做不到尽心尽力,下面多的是人可以取代。
实际上她们这种心态很正常,待价而沽,在不知道买家什么实力之前,谁也不会轻易投靠。
可过了今晚,她们的想法要变了。
*
屋里,魏王揽着凤笙,手指还是揉着她的额头。
“这府里,你该上上心,等过两日本王就让德全把府里中馈的账册和钥匙交给你。”
“你在说刚从那几个丫鬟?”
其实凤笙怎么不懂,主子身边就那么大的位置,想要往上冒头,必然要把别人挤下去。这也是她为何没提知春知秋怎么没出现的事,明摆着是被人有意暂时隔开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不然就落了痕迹。
手法不错,可惜太小家子气,且四人看似面和,大抵各有心思,都想怂恿着别人出头试探,自然落了下层。
“你聪明是聪明,可惜太超然物外,你没在后宅待过,大抵没和下面这些丫鬟婆子们打过交道,本王怕你会吃亏。”
“谁说我没在后宅待过?”
话说出口,自然不免扯到以前的往事,凤笙不免有点尴尬。
她看了魏王一眼,想着他莫要生气,哪知他却看着她,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似是取笑:“被人欺负的不得不对本王投怀送抱?”
这是两人相识之初,也是凤笙不忍直视的污点,她眼睛不再看魏王,想岔开话题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时候本王就在想,这美人生得不错,就是太瘦了些。不过倒是投眼缘,带回府养胖些收了房,也不无不可。”
他说着,手指磨蹭着她的腰,凤笙缩了两下,觉得有点痒。
“谁知道却被人给耍了。方凤笙,你怎么赔我?”
凤笙还是不看他,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叫你色中饿狼,别人还没怎么着,你就上钩了。”
“本王是色中饿狼?”他挑挑眉。
“我只是打个比方。”她干笑。
她往后退了退,还没退出去,就被人拽回怀里。
他狠狠地亲了她两下,正想再继续,门外德旺禀报晚膳已经摆好了。倒不想结束,可看她那羸弱苍白的样,又舍不得,只能狠狠地揉了她腰一下,松开手。
“等用了晚膳,本王再告诉你什么叫色中饿狼。”
魏王去了外面,凤笙在床上坐了会儿,才在冬梅几人的服侍下穿上衣裳,去了外间用膳。
晚膳很丰盛,因为凤笙有点饿,所以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吃饭的时候,她就有些魂不守舍的,等魏王迫不及待说了安置,她更是差点没跳起来。
更衣洗漱上榻,上榻后凤笙就把自己扔进了床里面。
本来床上只摊开了一床被子,她扯了床备用的放在里面,让自己躺进去,并使劲催眠自己赶紧睡着,她就不信自己睡着了,魏王还能把她弄醒了不成。
事实证明,她下午睡太多,方法用尽还是没能让自己睡着,反而越来越精神。
于是她决定装睡。
于是她发现魏王比她想象中更……色中饿狼。
……
凤笙不得不醒来,因为她再不醒来,就要全面失守了。
“真不行,我还疼着……”
只这一句话,就让凤笙窘得头顶快冒烟,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竟能说出这么‘示弱’的话来。
不过幸好对方松手了。
他一松手,凤笙便身子一转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用被子把自己包起来,包得紧紧的。身子还在打颤,这种颤抖让她极为陌生,也让她脑子很乱。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有人拽她的被子,她下意识往里面滚了滚,将被子卷得更紧。
“过来,我看看。”
看什么?
凤笙不解其意,魏王又去拽她的被子,这下没给她还手的机会,三下两下就被掀开了。
很快她就明白他到底是看什么了。
怎么挣扎都没用,被人看了,还伸手上去探了探,就在她羞愤恼怒之际,一股冰凉感袭来。
“别动,我给你擦药。”
等擦完药,凤笙整个人已经成了红虾子。
他放了药,再度来到她身边,将她揽进怀里。
“好了睡觉,今晚我不动你。”
第81章
临睡着之前凤笙还在想; 魏王会不会说话不算数;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 以至于她睡着后竟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回到还没离开孙家时; 也是像现实中发生过那样,孙老太太和孙庆华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她心生退意; 又想一劳永逸; 索性利用了魏王。
只是这回不像上回那么顺利,魏王竟洞悉了她的目的; 而且还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说; 自己胃口很挑; 要先尝尝滋味,才能判断出值得不值得。
这个男人实在太难缠; 她又急着想脱身,同时梦里的她还有一种反正也不是没亲过的诡异念头,于是就半推半就了。
还是在那个临着湖的水榭里; 四周没有一个人,知春知秋也不在,就她和他两个。起先他就是搂着她亲,亲着亲着就开始动手动脚; 还解她的衣裳。
她不愿,挣扎; 叫。
他突然变了脸; 顺手就把她丢进了湖里。
她本来会凫水的; 可不知怎么就变得不会了,好多好多水像她涌来,她渐渐不能呼吸。
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快死的前一刻,他突然从水里冒出来。
他光着膀子,没穿衣裳,睨着她问她还跑不跑。
她说再也不跑了。
然后他就把她救了起来,却不拉她上岸,而是朝湖中的那个亭子游过去。好多好多荷花,围着那个亭子盛开,荷花丛里停着一艘小船。她想爬上船去,他却不让,就拉着她靠着船做起坏事。
水很凉,又很热,荷叶绿油油的,随着凤儿轻轻打着颤,有水珠在上面一颤一颤地滚着。
他一直逼问她还跑不跑,即使她哭着说不了,他还是不放过她。
再之后,凤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醒来时,身后堵着一个人,凤笙有些不太习惯这种亲密。
她独自一个人睡惯了,突然身边躺一个人,且这个人睡姿霸道,时时刻刻都要环着她,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
跑?
凤笙突然想起那个梦,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那个梦实在太清楚了,尤其是前面的部分。她一向做了梦,第二天起来就记不得了,知春跟她说,说是她娘告诉她的,如果感觉自己做梦了,又想把这个梦记住,醒了以后不要翻身,再回忆一遍,就不会忘了。
可这个办法给她用,却从来没起作用过。
她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个梦,是因为醒了没翻身吗?
正想着,她感觉出了异样,脸慢慢涨红起来。
也许不用羞,已经足够红了。
她感觉到自己在喘,还有一种从骨子里渗出的颤抖,他的手捏着她的腰,那么的坚固不容人拒绝。
“醒了?”
她说不出话,因为她知道一旦开口,肯定会崩溃。
“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儿。”他动了动,在她汗湿的额上亲了亲,哑声道。
她拼命的深呼吸,将声音咽进去,又吸了几口气,才抖着嗓子道:“那你让我睡啊。”
“你睡就是了。”
可你这样,我怎么睡?
凤笙有一种恼羞成怒感,这种恼羞成怒是带着一种不忍直视自己的羞耻。他贴着她耳朵,低低的喘息像带着火苗,灼得她耳朵疼。
“本来想让你歇一歇,谁叫你不老实。”
她怎么不老实了?
满腔的怨愤,滑到嘴边成了呜咽:“你让我睡。”
“嗯,你睡。”
心口不一的男人,身体永远比嘴巴诚实。
凤笙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反正他终于让她睡了。
她感觉他似乎起来了,似乎去拿了热帕子给彼此清理下,再之后她就睡着了,等再次醒来,天色已大亮。
……
“你不起吗?”她感觉到他醒了,却没有动。
“今天无事,什么时候起都可。”
凤笙愣了下,这才想起他为了救她做下的事。既然不争,以后自然成了逍遥王,建平帝大抵心里这会儿还气着他,自然也不会给他差事。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其实知道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