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多祸害-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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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仅仅只是路过。
以宓知道,夏以琪的那些话明着是说给周家昌听,实际应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知道自己今日到了主宅,必不会呆多久或者还让小丫鬟守着了,而这里是自己离开夏家的必经之路。
可惜夏以琪不知道,那些事,自己早就知道了。夏以琪这次估计也是被柳氏母女逼急了,想让自己做那杀人的刀,也或者太恨那夏以珠,想让她不好过,亦或者兼而有之吧。
夏以琪怔怔看着以宓离开的背影,心中各种忐忑,她不知道以宓这是个什么意思,而此时比夏以琪心思更加复杂的是周家昌。
他也无心再和夏以琪说什么,只一拱手道了一个别,便匆匆告辞而去了。
周家昌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夏家,若夏三姑娘只是对夏家冷淡,对夏以珠冷淡,那都没有什么,但若是有仇……他觉得十分头疼。
可是这几个月,他还的确靠着这层关系搭上了燕王的线。
燕王已经命户部和工部共同筹划放宽海运,在闽中或岭南沿海修建码头一事。
周家是靠海运发的家,现如今闽中仅有的两个私人码头就是一个属于周家,一个属于熊家,这两个私人码头,每年都要交跟官府惊人的海税,另外每次运载货物同样也要交高昂的货物税。
放宽海运,修建官方的码头,这事无论如何周家都要往里分一杯羹,而谁能在此事当中占了主导,很可能就会影响族里决定谁担任下一任家主。
自庆源十三年放宽海运之事稍有风声出来,大哥就已经将一个庶妹嫁给了闽中布政使的一个侄子,而熊家更是将一个嫡女熊四姑娘送去了给闽王世子做妾,二哥将要娶的则是自己原先的未婚妻,熊家另一个嫡女熊五姑娘。
他在京中,是有优势也更有劣势,运作得好,他能得到京中最快的消息,但却把控不了闽中的情况。
这个时候他根本不可能放弃夏家的这个婚事,燕王连襟的这个名头。
周家昌细细想着今日夏三姑娘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逐一碾碎了磨成粉分析,心才慢慢定了下来。他召了他的心腹大管事徐兴,细细问过他这些时日打听到的户部和工部有关海运的消息,以及闽中这些时日的情况,这才越发定了神,然后亲自磨了墨,修书一封交给了徐兴让他送去闽中给他母亲。
海运一事牵涉巨利,不仅是周家昌,周家动了心思,闽中和岭南的众多官员和商家,甚至京中的不少官员都动了心思。
薛家和薛太后自小皇帝那一场病之后消停了不少,亦或者是忙着薛芯怡和薛修啓的婚事,没再明目张胆的折腾,只那家中接过来的三个族女之一许给了吏部左侍郎许大人的一个侄子。
薛大老爷是户部郎中,海运的筹划就是户部和工部负责,他虽不直接参与其中,但自也听到了些消息。薛家是小官宦之家出身,并不豪富,就是薛太后入宫生了皇子,宫中多有赏赐,但薛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贪污受贿,捞钱的手段虽有些,但这家底也仍是有限。
此次海运一事,薛家自然是动了心思。
燕王欲在闽中兴州设立海务司,暂定一正三品海务司正司,两个正四品副司,以及从属官员若干。
薛家便想将薛修泰以及另一名族中子弟薛修平安排进去。
不过诚郡王就和薛修啓谈过,道薛修泰能力平平,又无为官经验,即使安排去闽中,也只能任一小官职,并无用处,不若薛修啓自己亲自前去,他现已经是从五品官职,前去闽中,即使担任不了正司,但副司运作一下并非全无可能。
至于嘉惠郡主,成婚后,让薛修啓带去任上即可。
诚郡王这提议一方面是真心替薛修啓考虑,另一方面却是诚郡王觉得嘉惠郡主性子太过单纯,又易受人挑唆,而薛家却是一滩浑水,那薛芯怡和薛芯柔甚至薛太后都是一肚子心思,诚郡王担心嘉惠郡主嫁去薛家后被人利用,届时自己都很被动。
薛修啓听言也不无动心,他细细思虑一番后便同自己父亲商议了一番,以先求得他的同意。薛修啓向来得薛老太爷和薛大老爷器重,他提出欲亲自前去闽中,薛大老爷虽然不舍得,但巨利之下,终还是点了头。
薛家这些决议无一征求过薛修泰的意见。薛修泰满腹的憧憬火苗在听到父亲的通知之时就扑一声全部被浇灭了,还被灭得透心凉。
薛芯柔看着自己兄长从父亲院子里出来黯淡的模样,连番追问后得了消息后,直把红唇都给咬破了,他们这一房,永远都是捡嫡支那边不要的,挑剩下的,被压着,永无出头之日。
她的亲事,姑母原本是想将她送去燕王府为侧妃,可是燕王根本不搭这个茬,现如今,姑母和父亲竟是动了心思想将她送去闽地,为闽王世子的侧妃,好给大哥铺路。
闽王是先帝庆源帝的皇叔,闽王世子已经年届四十,据说房里正妃侧妃侍妾已经有好多个,嫡子都已经比自己大,嫡出庶出子女都不少。
第43章
放宽海运修建官方码头一事牵扯甚广,朝堂围绕着此事也是争论不休,但在燕王强压推动下,三月初朝廷便已经定下了初步的章程,三月中又正式定下了海务司第一批官员的名单,四月初这批官员就需得赴闽中就任。
令人意外的是海务司正司竟然是一名年轻的武将,是直接从闽中都指挥使司调过去的都指挥佥事萧正楠,而两名副司,一个是前内阁首辅张士尧的门生,一直在京中负责筹划海运事宜的户部郎中程文康,另一个便是薛修啓。
原本薛家还担心燕王会从中作梗,薛太后已经酝酿了一系列本质其实还是一哭二闹的小手段,结果户部将名单拟给吏部,吏部再评核后递交上去,燕王和内阁竟都没有反对,轻飘飘的就批下来了,顺利得令薛家和薛太后都不敢置信,薛太后还颇有一点蓄满了力气没使出去的无可是从感……
但嘉惠得知自己的未婚夫竟然突然就要去闽中任职,简直觉得噩耗从天降,她这些日子和薛芯柔关系处得特别好,听到了这消息就约了薛芯柔出来跟她确认。
薛芯柔听她问起这事,眼圈就红了,她道:“这事前些日子我就知道了,但事情没确认前就一直没敢告诉你,怕徒惹你伤心。不过我听家里说,这是个顶好的差事,对大哥的前朝是好的。但闽中的条件真的很是艰苦,夏日的时候常有强风将屋都能掀起,蛇虫鼠蚁横行,还常有倭寇偷袭抢劫,听说以前就有一个沿海的州府衙门被围攻,那些官员还有他们的家属全部遇难了的。”
嘉惠听得脸都白了,薛芯柔并没有夸大其词或者骗她,这些事她以前在女学也是有听说过一些的。
嘉惠从薛芯柔那里听了满耳朵关于闽中的恶劣环境,颇有些失魂落魄的的回到家中,她本欲直接寻了自己叔父询问此事,可诚郡王不在家,她只能跑去自己祖母老诚郡王妃那里好一顿哭诉求安慰。
老诚郡王妃搂着孙女也是一把老泪,她摆在心尖尖上,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孙女,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婚后跟着薛修啓离京去闽中,或许几年都见不着一次呢?
因此自朝廷公布了海务司官员人选之后,诚郡王在家中就没个安宁了,老诚郡王妃和侄女嘉惠郡主见天儿的跟他抱怨哭诉,甚至两人连诚郡王妃韩氏都给怨上了。
老诚郡王妃本就不喜韩氏,自那次和亲一事韩氏不肯让以宓代嘉惠郡主替嫁之后,老诚郡王妃就对韩氏愈发的不满,此次也不过是迁怒罢了。
老诚郡王妃骂韩氏道:“我就知道你嫌弃嘉惠,就恨不得把她给远远打发了,以前就想着让她和亲北沅,不成之后,现如今又撺掇着王爷要把嘉惠弄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看你是不是连我都想一起打发了……”
这哪儿跟哪儿,韩氏听得嘴角直抽抽,她觉得自家婆母越老越不可理喻,也懒得理会她,只听得烦了,便领了两儿子回了魏国公府去住,把个老诚郡王妃又是气得个倒仰,她倒是想给儿子塞上两个妾侍,奈何诚郡王不配合,这么些年也没成功过。
老诚郡王妃怨气冲天,这日薛太后召见她时,她这言语里便也带了出来。
薛太后现如今特别喜欢召上各府的诰命夫人们到宫中陪她说说话,一来是深宫寂寞,她现如今贵为太后,召见各府夫人老夫人们也再无顾忌,听着各种奉承话心情也舒畅许多,渐渐地甚至有些上瘾,二来她这也是为了和各府联络联络感情,拉拢拉拢朝臣,为儿子将来的亲政作打算,有没有用另说,但至少她感觉很不错。
这日老诚郡王妃过来时,她正在听薛芯柔还有家里接来的那两个族里的姑娘说话,老诚郡王王妃过来,她便让几人给老诚郡王妃请了安说了几句话就打发她们下去了。
薛太后听老诚郡王妃的抱怨,先是关于薛修啓要去闽中赴任的,薛太后就正色说这是为了薛修啓的前程,薛家的嫡长孙,即使老诚郡王妃满心不满也不敢在薛太后面前无理取闹,只得僵着脸唯唯应了,薛太后便笑了笑又开始安抚老诚郡王妃,说了一堆闽中的好处以及海运的好处,老诚郡王妃也只能苦着脸不出声。
不过及后说到诚郡王妃,薛太后看着老诚郡王妃那怨气十足的脸,眼睛转了转,就笑道:“其实说起来诚郡王府只有两个小公子,也太单薄了些,平日里他们又都在书院,你膝下便只得嘉惠一个人陪你说话,这将来嘉惠若是嫁了,甚至可能还要跟着去闽中,老王妃你岂不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唉,也是郡王爷宫务繁忙疏忽了。说起来刚刚老王妃见过哀家的那个远房侄女,穿鹅黄色裙子名唤映惜的,觉得如何?”
老诚郡王妃一愣,然后便赔笑道:“那姑娘生得好,一看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定是娘娘娘家的风水好,这姑娘们一个比一个灵秀,真是让人羡慕不来的。”
薛太后笑,慢慢喝了一口茶,才道:“映惜的确是个好孩子,性子温柔纯善,听说和嘉惠处得也不错,若是老王妃你喜欢,不若哀家就将她赐给郡王爷为侧妃,好让她给郡王爷开枝散叶,再不济陪老王妃你说说话,替郡王爷在你面前尽尽孝心也好啊。”
老诚郡王妃先时就已经有所觉,此时薛太后明说了,她想到韩氏那张讨人厌的脸就笑了起来,忙起身谢了薛太后,心中隐隐得意的领了旨。
薛太后的办事效率很高,翌日就将那薛家女连着赐婚懿旨送到了诚郡王府,道是不必从薛府迎娶了,只在诚郡王府内十日后成亲便罢了。毕竟只是个远房族女,薛太后也不担心丢人……
诚郡王接了赐婚懿旨看着那薛家女一脸的黑气,那来颁懿旨的內监见了,就赔笑着对诚郡王道:“郡王爷,昨儿个老王妃娘娘见到薛姑娘很是喜欢,太后娘娘体恤,便特意赐了这婚事,好让薛姑娘多陪陪老王妃娘娘,也算是替王爷您尽孝了。”
待诚郡王送走那内监,沉着脸看着自己母妃,老诚郡王妃的眼泪就刷一下落下来,道:“良儿,你时常的都在军中,有时多少日都不得见一回的。那一位,你也看见了,也是没得指望的,平日里也就嘉惠陪着母妃,可嘉惠她若是出嫁了,还可能去那几年都不得一见的闽中,你可让母妃怎么办?这侧妃,你就当娶了是孝敬母亲罢了。”
老诚郡王妃都这般说了,诚郡王满腔的话都给噎回了腹中,即使不情愿也只得认了。
诚郡王妃听说了这事怒气冲冲的回府,见到的就是那薛侧妃在老诚郡王妃的沐恩堂和嘉惠郡主亲亲热热的说着话,上面老诚郡王妃则是一脸慈爱的看着她们说话,一家人好不和乐融融。
延意元年三月,京城都在议论着海运之事,过往大周虽未施行海禁,但沿海官府很少批建码头,只有极少的小私人码头存在,官府又不对商船提供保护,海盗倭寇横行,海运非常危险,因此大周的海外货物稀少又昂贵,此次放宽海运,修建码头,官府还研扩增海军,对商船提供保护,这些措施必然会让海外货物更多的流入大周,说不定很多原先的稀罕物件饰品普通官宦人家都能用得着了,这自然是件大好事。
三月底,夏家大房的嫡次女夏以菡便在这个气氛之中嫁入了武安侯府三房,成为了武安侯府常家的八少夫人。
以宓没有去夏家主宅去给夏以菡送嫁,不过不过添妆礼却还是送了,她让半秋从库里取了一支镶白玉的攒丝金步摇,东西是件好东西,不过对以宓来说却也平常得紧。往年她住在湖州府的时候,每年韩老夫人都会命人将京中四季流行的首饰衣裳挑上几套给以宓送去,她很少戴,多是收到了库中防着罢了,这支步摇就是其中一件。
夏以菡看到这支步摇,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只觉委屈到不行,她知道,这种东西以宓的梳妆盒里一抓就能一大把,支支都能比这支精美华丽,前年魏国公府二姑娘韩依玥及笄礼,再之前魏国公二房的二姑娘成亲,以宓送的可都是成套成套的精品镶宝石的首饰,到了她,一只步摇就打发了。
只是她不知道待她嫁入侯府之后,才发现日子更难熬,委屈更是说不尽。先是大房武安侯世子的嫡女常四姑娘生辰,求了她想请她帮忙递帖子邀请以宓参加她的生辰宴,接着她婆母又暗示老侯夫人寿辰,能否去以宓的温梅庄讨上两株梅花,送给老侯夫人作生辰礼物……
夏以菡的婆母常三夫人出身前忠毅侯府旁支,没什么嫁妆,常三老爷又闲赋在家,三房经济状况并不好,这若是能从以宓那里得两株梅花送老侯夫人,可不是又省银子又体面?
夏以菡应付得疲惫不堪,且借口找多了拒绝多了,众人看她的脸色就越来越不好,且她那夫君又不体贴,反为了面子总是帮着别人各种逼她。这个婚事还真是像一次夏以珠私下讽刺她的,也就面儿上光鲜,内里都是黄连。
四月初,海务司便在兴州城正式成立,正司萧正楠就在闽中,他未回京直接就在闽中交接带兵住入海务司府了,而京中定下的海务司的其余各官员也一起择了吉日启程去了闽中就职。
周家昌这个时候却是收到消息说官府已经定下让工部派人和海务司一起负责修建码头的工程,还有意请闽中的商家直接参与承建,而且这参与的商家,将来亦可参与码头运作章程的具体筹划。
其实修建码头,扩增海军耗资巨大,且越来越明显此事燕王和内阁都不欲让闽王和闽中布政使参与进来,而是由京中直接掌控,那么所谓的让闽中的大商家参与进去,一是为着他们的经验,二恐怕更是为了他们放血出资。
但对大商家例如周家这样的豪富来说,他们不愁要出钱,他们愁得反而是钱轮不到他们来使。
周家昌收到消息后就递了帖子求见燕王,他并不期待燕王会亲自接待他,哪怕只是王府长史就已经足够,他万万想不到,此次他还真的见到了燕王。
第44章
周家昌入到燕王府就被领进了王府外院一间布置极其简单的书房,房中除了书架,宽大的书桌,椅,书架上的书,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以及挂在墙上的一副弓箭,再无其他任何物件摆设,空寥寥的,但却莫名让人产生一种威迫感。
侍卫领了周家昌入了房间之后并未请他就坐,也无人给他上茶,只扔了他在房中就退下守在了门口。
这是在燕王府,周家昌也不敢放肆,只收了平日里的风流玲珑模样,带了些恭敬之色站到了一侧候着,因正对着书架,眼睛便顺势就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