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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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香菱点了点头。
虽说穆荆犯了宫规,偷盗宫里的财务,可是他本性不坏,所以邓绥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梳洗完毕之后,邓绥去了暖阁。可是刚刚进屋却看见穆荆跪在大厅中央瑟瑟发抖,嘴唇发紫,手脚泛红。
第四十五章 暗藏玄机
外面冰天雪地,想来是跪在那雪地里冻得,邓绥抬了抬眼,坐到了主位上。
瞧着邓绥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的穆荆对着她磕了几个响头,随后说道:“谢谢主子昨个儿夜里护下奴才,让主子受伤如此大恩大德穆荆无以为报,唯有做牛做马跟在主子身边,报答主子恩情!”
穆荆红着眼眶,平日里邓绥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是极其亲和的。昨晚为了护住他不惜伤了自身,如此大恩穆荆自是不敢相忘。
“我护着你只是看在你我主仆情分一场,不过你偷盗东西,我还是要惩处你!”邓绥不动声色道。
穆荆听了也自知自己做错了事,跪在地上全然不顾自己如今早已虚弱不堪。
“旦凭主子发落!”穆荆低着头,沉声说道。
看他认错态度极好,邓绥只想着小惩大诫。
“你且说说为何偷东西?自古以来梁上君子为人不耻。”邓绥看着他淡淡问道。
穆荆眼眶微红,他看着邓绥,这才把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半个月前宫外传来消息,家中老父病情严重,于是我托负责采购的内侍把我所有的银子都送回家中。”
穆荆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可是就在前些天,家母又托人带来口信,说父亲越发严重,家里的银子也用光了。可我哪还有什么银子,无奈之下奴才就开始偷盗。起初奴才只拿些不容易发现的珍贵食材,让人换了钱送回家。可后来需要的银子越来越多,奴才便打起了库房中那些银器玉器的注意。”
跪在地上的穆荆据实交代,他一直跪在那里,脸色也越发不好越来越虚弱。
邓绥听了,也不忍心再责怪于他。家中出了如此大事,他犯错已然情有可原。
邓绥叹息了声,微微摆了摆手:“罢了,虽然你犯了宫中大忌,可却又一片孝心,你且先起来吧!”
看着邓绥如此,穆荆心生感激,可依然跪在地上,诺诺道:“奴才不敢,奴才自知犯了宫规,只求主子不要把奴才赶出宫去。”
“起来吧!不过你犯了宫规不得不发,就罚你一月的俸禄吧!”邓绥声音也轻缓了不少。
听着邓绥此言,穆荆这才叩谢:“谢主子!”
“你且退下吧!”邓绥摆了摆手。
“喏!”
一上午便这么过去了,用过午膳后,邓绥瞧着院子里的雪也化了,好不容易出了一点太阳,心情也变得开朗了不少。
吃过太医令煎的药后,她感觉身子也没有以往的慵懒,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宫女容若走了进来,瞧着邓绥神采奕奕的样子笑着道:“外面雪消了,贵人可想出去走走?”
邓绥颔首,也颇有些兴致:“好久都不曾去过内学堂了,不如我们过去逛逛?”
“喏!”说着容若便拿起了披风,跟在邓绥后面。
这一路走来景致倒是极好的,虽说是寒冬,可却也有许多别样的景致。特别是内学堂园角的那一丛高大挺拔的翠竹,严寒独立。
那叶子绿的翡穹,苍翠欲滴。不屈不折直冲青天,笔直的立在那里,高风亮节。
“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无人赏高洁,徒自抱贞心。竹竿有甘苦,我爱抱苦节。耻染湘妃泪,羞入上宫琴。谁人制长笛,当今吐龙吟。”望着那一丛丛竹子,邓绥不由得缓缓赞叹道。
“邓姐姐果然是个才女!这一首翠竹吟当真不俗!妹妹佩服至极。”这时候从后面走出来一个灵动的女孩。
邓绥放眼望去,正好是曹大家的得意门生,扶柳候寇损的女儿寇兰韵。
她一身书卷气息,眼眸清秀灵动,是一个雅致难得的佳人儿。
邓绥眉眼含笑,礼仪有加的拘了拘礼,淡笑道:“妹妹是曹大家的得意门生,自有才华出众的地方,何必妄自菲薄呢?”
“邓姐姐是来找老师的吧!”寇兰韵也弯腰回礼。
邓绥含笑的点了点头,这时候曹大家刚好从殿里走了出去。
“韵儿这丫头总是没大没小的,贵人多担待!”曹大家走到邓绥身边笑的亲和。
寇兰韵撅着小嘴,走到曹大家的身边挽着她的衣袖。
邓绥也笑了笑,随后说道:“韵儿跟我亲近,叫生疏了我反而不习惯。”
“外面严寒,屋里聊吧!”说着曹大家领着大家走进了殿里。
走到殿里,没有过多的陈设,四周都是高大的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籍竹简。落座后,寇兰韵又泡了一壶热腾腾的新茶端了上来。
“好久没来内学堂了,就忘不了女傅这的茶香。”邓绥端起茶盏,闻了闻浅笑道。
寇兰韵也坐下身来,笑道:“这是今年清明前老师带我出宫亲自采摘烹制而成的。对了!你也许久没来内学堂了,最近可还好吗?”
寇兰韵如此一问,邓绥嘴角的笑意消散。经过中毒一事,她始终惶恐不安。尽管她平日里小心谨慎,可没想到还是在毫无查觉下被人下了毒手。
这后宫暗潮涌动,防不胜防,她又怎会安好。
“看你这样子怕是过得不好咯!”寇兰韵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
瞧得她如此直言不讳,曹大家不禁撇了撇她。
邓绥倒是喜欢她的性子,随后说道:“后宫向来如此,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忍一忍就过去了。”
“虽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有的时候光靠忍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可懂得?”曹大家端起茶盏,看似不经意的提醒道。
邓绥眉间一挑,随后暗自里点了点头。
曹大家学识渊博,她的话自然有她的道理,虽她含糊不清没有挑明了说,可是其中的意思确是显而易见。
她心思稳重,又颇受皇上器重,跟着她邓绥也能学到不少知识,于邓绥而已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半个老师。
所以邓绥得空便会来着内学堂坐坐,听她讲些学识与经历,都是感触良多。虽两天有礼数拘着,可早以是亦师亦友。
在内学堂一待就是一下午,天色渐完邓绥才依依不舍的站起了身。
“进日听女傅一言,如读书百卷。天色已晚,他日再登门叨扰!”邓绥站起身客气道。
“好了好了,贵人不要客气了,我出去送你。”寇兰韵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俏皮说道。
“韵儿!”
“嘿嘿!”寇兰韵吐了吐舌头,眨眼憨笑。瞧着她这般模样,曹大家无奈的宠溺一笑。
邓绥也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走了出去。
回到黎岚殿以是傍晚,邓绥刚刚进屋便瞧着殿里插了好几大瓶腊梅枝。
只见那些梅花都含苞待放,正好时候插在瓶中,用清水养几日,那花儿就开了。
“主子外出的时候,江良人派人送来的。”
香菱一边往那些花骨朵上洒水,一便笑道。
邓绥走到那些花旁边,低头嗅了嗅赞到:“好香啊!秀影也是有心了,这一次居然送了这么大过来,而且全是含苞待放的良品。”
腊梅枝上的清香香甜至极,让她忍不住再次低头嗅了嗅。
“你多往那些花苞上洒些水,催得它早早的开了。”邓绥笑着吩咐道。
这次的腊梅确是是极品,不仅颜色比以往的浓艳,就连味道都比往日清甜,沁人心脾,让人沉醉。
晚膳后,邓绥特意命人拿了红色的灯笼罩在拉住上,顿时殿里的烛光都变得暖意温和。
她颇有兴致的倚在案边,瞧着案上那瓶腊梅,喜欢的紧。殿里的其他角落也都放上了腊梅枝,仔细一闻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暗梅幽香。
玉指攀附着枝梢直至花朵,邓绥眉间含笑的拨弄着花朵。修长的玉指犹如青葱般,在那些花瓣上挑动拨弄着。
“看来主子是真的喜欢这腊梅花呢!”香菱断了铜盆进来,笑着道。
邓绥点了点头,小时候寒冬时节为了摘院家的那株腊梅,哥哥总是将她托在肩头,两人不知摔了多少回呢。
为此可没少挨母亲大人训斥,每次她摘下腊梅父亲总是要叹息惋惜一番。
想到这里邓绥不由得轻笑出声,低头婉转,突然邓绥脸上的笑意骤然凝聚。
她刚刚拂了花瓣的指尖犹如沾上了一沉厚厚的胭脂,和那腊梅一个颜色。
“香菱,将白色方巾沾湿了水给我。”邓绥沉声说道。
“喏!”香菱虽然疑惑,可也依言照做了。
邓绥接过方巾,在花瓣上轻拭了拭,果然雪白的方巾刚触及花瓣便晕染了红色。
“和有往日的花瓣?”邓绥蹙眉问道。
“有!前些天的花瓣都让浣纱姐姐收了起来,说要晾干后做成香囊呢!我这就去取些来。”同样看着变色的方巾,香菱同样一惊。
她赶紧跑去那里那还没晾干的花瓣,邓绥起初只是用指尖触摸了一下,并没有掉色。可随后她拿沾湿了的绢子擦拭的时候,那花瓣也晕染出来红色。
“怎么会这样?”香菱捂着嘴惊道。
邓绥连忙制止了她,扔掉手里的绢子,急忙道:“此时切莫声张,赶紧去请太医令过来。就说容若姑姑晚间吃坏了肚子,我请他过来帮忙给瞧瞧。”
“好,我现在就去!”香菱点了点头。
第四十六章 梅枝有毒
看着那白绢子上的颜色几乎和那腊梅花一摸一样,若是将这分颜色涂抹在花瓣上哪里还看的出来。邓绥望着那绢子,低头嗅了嗅上面的味道,如此细细闻了,却有一股淡淡的药草气息。
只是那清甜的味道将那一丝淡淡的药草气息完美的掩盖住,再加上那梅花的香味,跟本就闻不出来。
瞧着殿里角落里的那些梅枝插瓶,邓绥不禁蹙眉。那一朵朵艳丽的梅花,现在看来到是让人不寒而栗。
强忍着一把火把它们都烧了干净的冲动,邓绥倚在案边心里忐忑。她不由得内心有些害怕,难道就真的容不下她,非要置她于死地吗?
就在邓绥发愣的时候,香菱领着太医令匆匆的赶了过来。刚刚进入殿里,邓绥便回过神来。
“香菱,你去把门口的容若姑姑唤进来,你在门口守着。”望着香菱,邓绥立马吩咐道。
香菱也知道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后走进殿里去唤容若。
容若进殿的时候,随手便关上了殿门,恭敬的站在一旁侯着。
“太医令请看,我所中之毒,是不是这个?”说着邓绥便将那白绢子打开。
绢子里包裹着她从梅花瓣上用竹简刮下来的红色粉末。那粉末很少,但是味道却依旧香气袭人。
“贵人且给老臣仔细看看!”说着太医令便从邓绥手中接过绢子。
他仔细的观察着它的颜色,又放置鼻尖轻轻的嗅了嗅。随后他拿出一瓶不知名的绿色药水,倒进了一旁干净的茶盏里。
指甲盖刮起少许的粉末放进茶盏中,骤然那杯中原本翠绿色的药水竟开始发黑,最后彻底变成一杯黑色液体。
瞧着这突入其来的变化,太医令不禁蹙了蹙眉,随后又取出银针探进黑水中,银针表面立刻凝结起了一层黑色杂质。
望着已经发黑的银针,邓绥不由得惊慌失措,她赶紧捂着嘴巴,禁止自己发出声响来。
一旁的容若也是吓得不轻,她赶紧走过去搂着邓绥的肩膀,眼眶泛着些许雾气。
“果然!”太医令将那一小盏黑色的液体端到邓绥面前,蹙着眉头说道:“贵人之前就是中了此毒,只是此毒里又添加了少许蔻丹汁,掩盖了其真实味道和颜色。不知贵人此毒从何而来?”
邓绥惊吓之余,不由得强打起精神,她低头沉思了半晌,最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几枝腊梅。
太医令脸色一沉,赶紧拿起腊梅仔细观看,随后叹息说道:“这蔻丹的颜色本就和这花色一般无二,将之混入那药中抹与花瓣之前,的确让人防不胜防,无法察觉。”
邓绥也后怕,若不是今日香菱为了催得这些花苞早早开放,在上面洒了少许水珠,这颜色怕是不容易脱落。
如若不然她怕是就连临死的时候都不会想到,有人为了害她竟然如此大费周章。
“还好贵人发现的急时,不然这么大量的毒粉渗入空气中,吸入肺腑,怕是老臣开的那些调养方子也回天无力了。”
太医令佝着身子,庆幸道。
邓绥只觉现在自己手脚冰凉,浑身发麻。自从入宫以来她唯一得罪的也不过那韩云静,虽然有些过节,可也不过是些口舌之争,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的置她于死地。
况且那韩云静平日里虽然骄横跋扈,可她做事莽撞,断然是没有如此细腻的心思的,那日千鲤池事件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若不是韩云静邓绥一时又实在是想不出其他人来,想着有人要害她,自己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邓绥不由得惶恐不安。
“今日之事还烦请太医令保密,出了这扇门便是只字也不能与他人透露。如今这后宫有人想要谋害我,既然已有线索就万万不可打草惊蛇。若是因为太医令你的口中传出风声,叫那些奸人有了防备……!”
虽说心里胆颤,可为了大局着想,邓绥还是缓过神来对着太医令缓缓说道。
邓绥话音还未落,那太医令立刻跪在了地上,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忙连声应道:“老臣必定守口如瓶,管住自己的嘴巴,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会提及。”
看着太医令出口保证,邓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她转身给容若递了个眼色,容若会意,立刻从柜子中拿了一个匣子出来。
匣子递到了太医令跟前,容若打开匣子,立面装了满满一匣子银元。
“太医令今夜辛苦了,奴婢也不知怎的,好端端的却吃坏了肚子。劳烦太医令大老远的奔波一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些银子就请你收下吧,就当是一点点心意。”容若端着匣子低声笑道。
太医令见状,立马摇了摇头,惶恐的说道:“此乃老臣本分,这银子万万不敢收的啊!”
见太医令拒绝,邓绥缓缓起身,伸手亲自扶起地上的太医令,声音缓和了不少:“太医令一生为皇上效忠,我自然是知道的。刚刚也只是提醒一下太医令,并没有其他意思,况且这也是皇上的意思。这些银子还请您务必收下,以后怕要劳烦太医令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着,邓绥便接过容若手里的匣子,塞进太医令随身携带的药箱中。
太医令见状,眉间顿时露出喜意,立马拍着胸脯说道:“贵人放心,老臣日后必定鞍前马后愿效犬马之劳。”
“如此,便多谢太医令了!”邓绥见他爽快的收下了匣子,笑盈盈的继续道:“容若,夜已经深了,你送太医令出去。这天黑不好看路让穆勒提上灯笼,送太医令回去。”
“喏!”容若俯身应道。
“如此老臣便多谢贵人了,臣告退!”说着太医令提着药箱随着容若便退了下去。
目送着太医令离开,邓绥好不容易装出的模样立刻轰然崩塌。她一屁股瘫坐在暖榻上,惶惶不安。
瞧着眼前的腊梅枝,邓绥觉着刺眼,胆寒。终究忍不住,她随带着衣袖猛然将梅花连带着瓷瓶扫到了地上。
“哗!”瓷瓶应道而碎,摔得四分五裂,连带着残败的花枝和那渐了一地的水。
送走太医令的若容急忙赶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