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后-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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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也是奇怪,那韩良娣不是和郦昭仪是一伙的吗?如果让江美人顺利诞下皇子,那江美人的位份估计还要升上一升,对于她们怕是大有助意的,她为何还要如此?”
夏姝瑗低头思量着,有些颇为不解。
邓绥也暗自点了点了,不过韩良娣善妒,如今又不得宠,恐怕跟着郦昭仪也是不讨郦昭仪欢喜的。
如今江美人怀有身孕,皇上太后都是极其重视她的,对于如此大的一个助手,她自然要万般笼络。
韩良娣怕是见着江美人得宠,又深受郦昭仪的庇护,一时妒忌冲昏头脑才会如此。
嫉妒,未尝不是一剂致命的毒药。
只是韩良娣此番作为未免也太过胆大包天了,邓绥不免有些心惊。
“姐姐,事到如今,你我该如何是好?”夏姝瑗有些捉摸不定的问道。
邓绥摇了摇头,轻声道:“静观其变吧!我们且先看清楚形式!”
“嗯!也好!”夏姝瑗缓缓点头。
一时两人无言,邓绥只是微微打量着夏姝瑗,从进宫到现在,她也是成长改变了不少。
若是换了以前,她相信以前的姝瑗若是知晓了此事,一定会立马跑去禀告皇上,绝不会任由韩良娣胡作非为。
可是如今的夏姝瑗早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胆小怯懦的姑娘,想到此刻,邓绥心中有不觉暗自嘲笑。
自己又何尝不是变了呢?变得如今这般凉薄,明知道即将有一条生命悄然流逝,然而自己也只会坐山观虎斗。
一抹自嘲从心底冉冉升起,时过境迁,事事无常,如今的夏充依不再是昔日的夏良人。
然而今天的邓绥却也早以没有了当日进宫时的淡然和温善。
想到此处,邓绥不由得有些失落,她望着外面的天色。大雪已经停止,落雪也渐渐化去外面树枝上挂着的洁白早已经落去。
地上依旧是一片洁白,银装素裹。看着那洁白无暇的地上,邓绥暗自叹息,过不了多久待雪花化尽后,原本一直被白雪掩盖的污秽迟早都会原型毕露。
“姐姐?”见邓绥微微发愣,夏姝瑗不由得蹙眉。
听见夏姝瑗在唤自己,邓绥这才回过神来。
她转过头去看她,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看着外面的冰天雪地,不免有些发愣了!”
第六十四章 骤雨将至
夏姝瑗看着外面的雪地只是嫣然一笑,随即道:“瑞雪兆丰年,希望能是一年的好兆头。”
邓绥只是微微点头了点头,便是再无言语。
一连过了几日,江美人那边都是毫无影讯,这不由得让邓绥有些好奇。按理说这韩良娣已经收买了江美人身边的人,几日过去不会如此平静。
“娘娘!皇后娘娘派人让你去一趟椒房殿!”这时候,宫女容若从外面走了进来。
邓绥眉头一蹙,自从上次对皇后做出回应后,皇后一直都没有动作,这下终于也是忍不住了吗?
邓绥微微点头,只是缓缓问道:“皇后可还有其他话?”
“没有,只是让主子赶紧过去,貌似有些着急!”容若低着头淡淡道。
邓绥回意,不再言语,只是唤了容若拿着披风走了出去。
如今已经是初春,园子里的雪早已经化尽。虽然雪化了,可是外面依旧还是有些凉意。
邓绥刚刚走进椒房殿,迎面便遇见了萧美人。她还是和往常一样,一袭火红色的长袍,艳丽至极,高绾的发髻,上边插着几只金色的凤凰簪子。
高挺的鼻梁,烈焰红唇,依旧美的惊艳。
手上一对鎏金手镯,配上一对蓝靛的耳饰,华贵逼人。萧美人一直都是属于那种惊艳的美人儿,热情似火,妩媚至极,犹如人间尤物。
“参加婉仪娘娘!”萧美人对着邓绥微微一拜,淡淡道。
邓绥只是看着她,轻轻点头,随后便率先走进了殿里。
可是刚刚踏入殿中,邓绥便看见了站在皇后身后的夏姝瑗,她不由得一惊。
只见皇后居主位而坐,夏姝瑗站在她身边,一脸恭敬有加,替皇后轻轻揉捏着肩头。
“嗯!夏充依的手法果然是极佳的,这几日你为我拿捏本宫倒是不觉得酸痛了!”皇后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颇为赞赏说道。
邓绥看着夏姝瑗,不知道她为何在此处,可是瞧着她和皇后亲近的模样,怕是早就依附了皇后。
夏姝瑗亦是看着邓绥,四目相对,她略微有些躲闪,低着头不敢再看她。
“皇后娘娘!”萧美人在一旁微微唤道。
这时候皇后才睁开眼睛,看着邓绥,她摆了摆手,意示夏姝瑗停下。夏姝瑗微微颔首,依言退下。
她走到邓绥身边,看了看她,低低叫了一声:“姐姐!”
邓绥只是看了她一眼,微微垂眼,没有多言。
皇后指了指一旁的暖榻,笑道:“都别拘着了!赶紧坐下。”
闻言,邓绥微微屈膝,随后走到暖榻上坐了下来。
夏姝瑗见邓绥没有搭理她,微微有些迟疑,她咬着嘴唇,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坐到了她身边。
“邓婉仪,你可算是来了,本宫候你多时了!”皇后倚在暖榻上,看着邓绥笑意盈盈。
邓绥假意颔首,微微抬眼看了看皇后,只见她一袭凤袍,尊贵无比。倚在暖榻上慵懒之中带着一股子华贵。
“不知皇后娘娘唤臣妾前来所谓何事?”邓绥看了看皇后,佯装不知。
她哪里是不知,她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看如今的形式,怕是夏姝瑗早早的就被着她投靠了皇后。既然夏姝瑗将韩良娣收买内侍的事情告知了她,那么皇后娘娘又岂会不知?
“韩良娣往江美人的园子里递了一包归尾,你不是不知道吧!”皇后端起茶盏,轻笑着问道。
邓绥心中了然,只是抬头一看身旁的夏姝瑗,她目光闪躲。
“臣妾知晓!”邓绥点头。
如今已经木已成舟,她自是不必再有所隐瞒。
皇后微微点头,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这都几日过去了,江美人肚里的孩子却没有丝毫动静,邓婉仪就不觉得奇怪吗?”
“韩良娣既然有心害她,又岂不布置周详,而那归尾的药性何其厉害,江美人处却迟迟不为所动。”邓绥点头,继续道:“既然药已经放了,那么无非就只有两种情况。”
邓绥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殿里的夏姝瑗和萧美人。
萧美人闻言,立马接嘴道:“无非是韩良娣收买的宫人下手不成,被发现了,所以才迟迟没有动静。”
听见萧美人这话,邓绥微微摇了摇头。然而皇后只是品着茶,一言不发。
“这种不无可能,可是依照江美人的性子,若是发现有人毒害自己,那么势必会想方设法揪出幕后凶手,交给郦昭仪为她做主。按照郦昭仪一贯狠辣手段,韩良娣在她眼皮子底下如此胡作非为,坏她好事,那么她又岂会轻易放过她?”邓绥只是低眉缓缓说道。
皇后假意饮茶,看着邓绥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由得一惊。心思如此缜密,怕是常人所不能及。
“那为什么江美人一直都是平安无事呢?”萧美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邓绥只是抬了抬眼看着皇后,并没有及时开口。
皇后轻轻放下茶盏,微微抬眼。头上的凤冠明珠闪烁,耀眼夺目。
“因为江美人是假孕!”短短的几个字,足以惊到众人。
然而皇后却气若幽兰,毫无波澜的说出口。
“我说的对吗?邓婉仪?”言罢,皇后不顾一旁已经惊呆了的箫美人和夏姝瑗,转身看着邓绥。
邓绥看着高位上的皇后,她俨然自若,脸上没有丝毫波澜,邓绥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即使邓绥也早早的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可是却没有办法想皇后一样依然自若的说出口。
毕竟妃子假孕,是欺君之罪,小则释夺封号,幽静终身,大则当场杖毙更甚者株连九族。
对于皇后的问话,邓绥又不好不答。毕竟如今既然已经接受了皇后的橄榄枝,那么就应该有所表示。
“归尾,有活血化瘀的功效,性子极烈。孕妇视之为大凶之物,避之不及。然而它只对孕妇和身上有外伤的人有效,若是常人便没有任何功效。”
邓绥只是缓缓吐出几句话。
看着邓绥出声,皇后看着她微微点头。
“本宫还是喜欢和聪明人说话!”皇后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邓绥只是微微颔首,随后便不再多言。
“可是如果是假怀孕,那么她究竟是怎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满天过海的?还有就是那天可是在太后的未央宫里,请来的太医令又是宫中德高望重的杨太医!”萧美人姣着手帕,疑惑问道。
邓绥笑而不语,她知道皇后既然这样说,那么她手里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证据的。
果然,只是片刻后,皇后便开口淡淡笑道:“或许你们都不知道杨太医是慕贵人的同乡,据本宫得知杨太医家中正好出了事。”
闻言,邓绥不由的心中一惊。皇后这分明是早就有所怀疑,所以这才派人在宫外调查杨太医的吧!
“据本宫得到的消息是杨太医的儿子放浪不羁,前些日子竟然在烟花之地和当地的一个公子争抢花魁不成,失手打死了那位公子,然而慕贵人的父亲正是当地的太史令,后来就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皇后冷笑一声,缓缓说道。
如此一来,此事便是说的通了。
如今江美人假孕,皇后怕是不会放过如此一个大好的机会。她一定会借题发挥,顺势狠狠的打压一下郦昭仪。
“如此一说,那江美人真是假孕了?她也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欺君罔上,这次我倒要看看她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萧美人冷冷一笑,一脸得意的样子。
江美人不过进宫数月,居然凭借着假孕一跃和她同位份,甚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萧美人自然一向不待见她。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是好?”一旁的夏姝瑗这才缓缓开口。
邓绥转身看了看她,缓缓道:“依夏妹妹所言应当如何?”
闻言,夏姝瑗低头不言。
皇后看了一眼邓绥,望着邓绥笑道:“依邓婉仪之意应当如何?”
“依臣妾所言,我们自当静观其变!既然韩良娣如此不待见江美人肚中的孩子,那么势必还会继续出手,我们且隔岸观火便是!”邓绥端起茶盏,淡淡道。
听了她的话,皇后微微思量,一脸疑惑。
随后,皇后看着她随即问道:“隔岸观火?若是这把火已经油尽灯枯烧不起来了呢?”
邓绥嘴角带着笑意,淡淡道:“皇后不必担心,我想这幕后想要推波助澜的人可不止皇后娘娘一人。不出半月,我想韩良娣那边的火一定会烧的旺旺的。”
“如果有其他人添柴加薪自然是好,这把火烧的越旺越好,最好一口气把她们焚烧殆尽。不过邓婉仪就如此自信?”萧美人看着邓绥冷声问道。
邓绥只是带着笑意,不再多言。
看到邓绥如此模样,萧美人不由得忍不住继续开口然而却被皇后制止了。
见皇后眼色,萧美人也只得隐忍不发。
邓绥只是望着殿中央的香炉,里面飘出缕缕白烟,一抬头不由得叹息,看了这后宫马上就会乌云密布,一场大雨怕是躲不过了。
第六十五章 弃暗投明
从皇后的椒房殿出来,邓绥径直的往凤阳殿的方向走去,容若一直跟在身后。
“姐姐,姐姐你等等我!”就在这时,夏姝瑗从殿里追了出来。
听见声音,邓绥并没有停下脚步。对于夏姝瑗瞒着自己依附皇后的事情邓绥的确有些生气。
“姐姐!”夏姝瑗依旧在身后追赶。
邓绥只做不知,依旧往前走着,并没有回头。
好不容易夏姝瑗终于追上了她,拉着她的衣袖,气喘吁吁。
邓绥看着她不停的喘着气,额头上也溢出密密麻麻的香汗,这才停下脚步。
她只是站在那里,冷眼瞧着别处,没有看她。
“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只是不知道如何向你开口。”夏姝瑗擦了擦脸上的香汗,急忙解释。
邓绥抬眼看了看她,只是冷冷道:“那我问你,你是几时和皇后同气连枝的?”
闻言,夏姝瑗微微一愣,脸上颇有些尴尬的神情。见此,邓绥不再多言,抬脚便打算继续往前走。
夏姝瑗亦是发急,连忙拉住了邓绥的手:“有……有些日子了!我刚刚得宠不久,萧美人便来找过我,于是……。”
邓绥一愣,没想到皇后居然如此小心翼翼,她不过刚刚得宠,便开始笼络人心。
“那我问你,韩良娣的事情是你禀告的皇后?”邓绥叹了一口,忙问道。
夏姝瑗只是垂着脑袋,微微点头。
“糊涂!”邓绥有些无奈的呵斥她。
“姐姐,我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如今郦昭仪已然屹立不倒,凭我二人之力如何能将她一举拿下,唯有借助皇后势力,借力打力。”夏姝瑗抬起头看着邓绥,倔强的说道。
邓绥望着她,摇了摇头,轻轻叹息。
“你可知道如果我们此次能一举拿下江美人震慑郦昭仪固然是好,可是郦昭仪在宫中根深蒂固,如果让她缓过气来,势必拿你们先行开刀。”邓绥徐徐道:“如今你地位低微,又如何能与她抗衡?我亦是自身难保,如何护的住你?”
听见邓绥所言,夏姝瑗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她。
“姝瑗你可知后宫这趟浑水,搅得越深就越危险。”邓绥望着夏姝瑗苦口婆心的劝告。
她之所以归附皇后确是形势所逼,郦昭仪视她为绊脚石欲除之而后快,所以她必须要接过皇后手里的橄榄枝得以活命。
然而夏姝瑗跟她不同,她还能回头。
“姐姐,我知道这趟混水危险至极,可是我若不下河浑水摸鱼,又怎会捉住肥美的鲶鱼呢?”夏姝瑗低头,缓声说道。
见她如此一说,顷刻间,邓绥竟然找不到话语反驳。
良久,夏姝瑗神情有些游离继续说道:“我不是姐姐,我出身卑微,又摊上一个糊涂的父亲。我没有姐姐那般好的家世,也不如姐姐受皇上宠爱,我不如慕贵人美貌,也不如江美人那般聪慧算计。我什么都没有,我想要得到的一切都得靠我自己。”
说着她眼里微微有些湿润,声音哽咽的继续说道:“后宫凶险,我又岂会不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可是我过腻了受人欺凌招人白眼的生活,我不想再如同往日那边卑微,就连那些卑贱的宫人都可以随意欺凌的人,我也不想让我母亲在家中抬不起头。”
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的哭泣出声,邓绥看着她只是觉得无味陈杂,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所以即使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走下去,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会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夏姝瑗眼神坚定不移。
看着她的样子,邓绥心里的怒气已然全消,剩余的只有心疼与叹息。
身在宫中本就身不由己,但是夏姝瑗又有什么错?她不过是在追寻自己想要的罢了,自己又如何生她的气呢?
“罢了!既然如此,我只有一句话奉告,不要太过依附皇后。”邓绥摆了摆手,叹息的说道。
说完,不等夏姝瑗多言,邓绥便袖手离去。
看着邓绥远去的身影,夏姝瑗也没有继续追上去。
回到凤阳殿后,邓绥只觉得全身瘫软,没有一点力气。她就这样瘫坐在暖榻上,不曾言语半句。
又过了几日,邓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