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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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皇上,江……江美人她……她并无任何喜脉的脉象!”张太医有些结巴的说道。
只见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就连他自己也是难以置信。
江美人怀孕之事宫中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此刻突然被诊出没有喜脉。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
皇后也是捂着嘴巴,难以置信的问道:“没……没有喜脉是什么回事?”
“就是江美人她……她并无身孕!”张太医有些为难的开口。
刘肇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张太医,又瞧了瞧躺在床上的江美人,脸色阴沉。
一时间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迫,周围的气氛压抑的可怕。
“休的胡言乱语!”皇后看着地上的张太医微微怒斥道:“江美人怀孕人尽皆知,她刚刚见红也是大家亲眼所见,怎么可能没有身孕呢?”
“是呀!张太医会不会是你诊错了?”一旁的萧美人也随即附和道。
听皇后和萧美人的质疑,张太医也是眉头紧蹙。
“说来也奇怪,江美人的脉象的确不是喜脉。这一点老臣愿意以性命担保!”张太医跪在地上,拍着胸脯,一脸的信誓旦旦。
第六十九章 尘埃落定
刘肇一脸阴沉,太医令的话在殿里传开,一时众人皆是惊慌失措,看着温怒的刘肇,没有人敢说话。
“皇上,江美人怎会没有胎像呢?刚刚还见红了,这个大家都是亲眼所见啊!”这时候一旁的慕贵人微微上前,小心翼翼的说道。
“那不过是江美人的月信而已!”地上的张太医急忙解释道。
闻言,刘肇脸上的表情更加阴冷,就连站在他旁边的邓绥都感觉到了他的寒意。
这时候皇后也知道时机成熟,她抬了抬眼,皇后身后的宫人会意,走到帷幔旁边将帷幔撩了起来。
室内的情况顿时一览无余,只见江美人卧在床上,脸上已经没有丝毫血色,浑身瑟瑟发抖。
“江美人,你还有何话可说?”刘肇逼视向她,语气森冷如冰。
江美人面白如纸,惊恐万分,一时居然乱了方寸。
“臣妾……臣妾……”江美人结结巴巴的说道,她抬眼望了望郦昭仪与慕贵人,眼神里的无助与求救,然而郦昭仪等人却视若无睹。
自从江美人得宠以来,仗着自己怀孕在身,时常对宫人责罚打骂,就连对待其他妃嫔也是全然不屑,耀武扬威。如今她东窗事发,一个个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又怎会站出来替她说话。
郦昭仪和慕贵人更是恨不得立马与她划开界限,又岂会对她施以援手。
江美人对着郦昭仪发出求救信号,可是郦昭仪却一脸警告的望着她,皆时,江美人脸上犹如死灰。
“哎!真真是聊想不到这江美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假孕争宠。”见状,慕贵人低着头叹息似的说道。
邓绥望着慕贵人,心里不由得一冷,也深深的同情江美人。
好一招弃车保帅,就此把一切撇的干干净净。身为别人的棋子,终究会成为别人的弃子。这一点邓绥看的真切,不想别人操控自己的命运,那么就要做一个有资格对弈的棋手,而不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江美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君罔上!”刘肇一声暴喝,吓坏了众人。
就连邓绥也是吓得不轻,她重来没有见过刘肇发怒,这是第一次,邓绥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子熟悉中却透露出一股陌生,让她有些看不透。
刘肇这一喝,吓得江美人赶紧撩开被子,从床上连滚带爬的滑下了床,跪在地上。
“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只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求皇上饶命!”江美人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刘肇一挥衣袖,怒气冲冲,他望着地上的江美人冷声道:“美人江氏假孕争宠,欺君罔上,罪不可赦。着降为更衣,终身幽禁长秋宫,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刘肇语气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长秋宫其实就是冷宫,取之常年秋意荒凉萧条之意。里面幽禁的都是一些犯了错误的妃嫔,长秋宫四季如秋,里面没有温暖没有人气,终身幽禁和死了又有何区别。
听见刘肇的话,江美人一惊,就欲昏迷过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妾知错了!”江美人痛哭流涕,一直磕着头请罪。
她一直磕头,重而有力,直至额头红肿流血,刘肇依旧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她此时额头留着鲜血,衣裳褴褛,鬓角的头发也散落下来,哪里还有平日里的意气风发。
“来人,把她给朕拖出去!”
刘肇话语冰冷。
语落,门外走进来了几个护卫,拖着地上哭喊不停的江美人,就往外走。
江美人一路挣扎,可是她哪低得过护卫。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皇上!”
最终不管江美人如何挣扎,如何喊叫,刘肇终究没有抬头瞧她一眼。
邓绥站在刘肇身边,心里不由得顿生凉意。这一连几月,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在皇后处外,不是在凤阳殿就是在夏充依处,剩下的时间皆是由江美人陪着。
江美人固然可恨,可是刘肇最终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终究也是曾经的枕边人,也是自己疼爱的嫔妃,他竟然处决的毫不犹豫,没留一丝情面。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是千古传唱的一句话!
想到这里邓绥不由的微微伤感,今日若是换了自己,他会不会怜惜,留些曾经的情面。
还是,会和现在这般,毫不留情。
想着这些,邓绥又不由得晃了晃脑袋,暗笑自己多想,她不是愚蠢可笑的江美人,也不会是任人把玩的棋子。
“皇上,听说给江美人会诊的是杨太医,杨太医可是千金一科的圣手,岂能连真孕假孕都诊断不出!”这时候,一旁的萧美人走上前,徐徐说道。
刘肇只是微微撇了撇她,随后眼里露出杀意。
见状,萧美人立即幸灾乐祸,想要就此把慕贵人也一并拖下水。
“皇上,江美人素日里和慕贵人走的最近,而且这杨太医和慕贵人可是同乡!”萧美人继续莺莺说道。
闻言刘肇原本平缓一些的脸庞立刻又泠然,他转身看了看慕贵人,随即只是淡淡一撇郦昭仪。
“萧美人说话可要有凭有据,我素日和她走的近只不过是因为志趣相投,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哪知道她居然如此心怀叵测?再则我和杨太医虽然是同乡,和素日并无任何交集,他何时与江美人私相授受岂是我能随意左右的!”慕贵人也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够了!”刘肇阴沉着脸色,怒喝道。
他这一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殿里的人包括皇后在内皆是跪了下来,求他息怒。
“皇上!气大伤身,当心身体才是。”这时候皇后方才缓缓劝道。
见此,刘肇这才微微收了怒火。
“此事就此作罢,他人休的多言。太医令杨林欺君罔上,罪不可赦。为医者不固守医德,此乃罪加一等,特命慎刑司将他绑了,斩立决!”刘肇面无表情,冷声说道。
见此萧美人也不再多言,虽然心里不由得有失落,不过碍于皇上也只得隐忍。
江美人一案就此已经成了定局,江美人罪有应得被囚禁冷宫,就连太医令杨林也被捉拿归案,处以极刑。
此案一定,郦昭仪失去了江美人这个左膀右臂,倒是大大打击了她的势力。可是,郦昭仪又岂会坐以待毙。
金华殿里,郦昭仪坐在高位上,殿里还留有一个慕贵人。
“启禀昭仪娘娘,祺良娣……祺良娣说今日皇子身体有些不适,她要留守照看,不得空过来!”这时候郦昭仪宫中的一个内侍匆匆走进来,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
闻言,郦昭仪大怒,她随手就拿起岸上的茶盏,怒手向那名内侍砸去。茶盏不偏不倚刚好打在内侍的额头上,顿时他的额头就溢出了鲜血,滚烫的茶汤溅在他身上,疼的他不断抽搐。
不过他依旧恭敬的跪在地上,咬着嘴唇努力压制着自己,不然自己发出惨叫声。
一旁的慕贵人看了,也是吓得花容失色,她立马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好一个祺良娣,莫非是看着本宫如今失势,她也学着那群贱婢学会攀高踩低了,如今我这金华殿的门槛她竟然不屑踏足。”郦昭仪怒气冲冲。
一旁跪在地上的慕贵人见状,忙火上浇油道:“昭仪娘娘息怒,依臣妾看那祺良娣怕是早有反心。昭仪娘娘好好想一想,江美人一事当真和她祺良娣脱得了干系?昨日可是她请大家去赏兰,不然江美人岂会出事。”
慕贵人言辞昭昭,郦昭仪闻言也满脸的疑惑。
“江美人摔倒之事可有眉目了?”高堂之上,郦昭仪神色阴沉道。
慕贵人点了点头,忙记着回道:“臣妾命人悄悄去长秋宫问过江美人了,她说当日是踩到了貌似珠络的东西,这才滑倒。”
“珠络?怎么会突然出现珠络?”郦昭仪蹙眉,低声问道。
“娘娘且看这是何物!”说着慕贵人缓缓起身,走到郦昭仪跟前,张开了玉指。
赫然她的掌见便躺着一颗白色的如黄豆大小的明珠,璀璨夺目。
“这是昨日在钩戈殿中,臣妾亲眼看见从韩良娣身上掉下,蹭人不注意在韩良娣脚边捡到的。”慕贵人低声缓缓说道。
郦昭仪瞳孔一缩,看着慕贵人掌间的那颗明珠,当下眼底杀意四起。
“昭仪娘娘,韩良娣可是和祺良娣一样,同为钩戈殿里的人。莫不是她们两联手想要陷害昭仪娘娘也未尝可知啊!”
看着郦昭仪眼底的怒意,慕贵人继续说道。
闻言,郦昭仪更是勃然大怒。
“韩良娣,祺良娣!没想到本宫居然引狼入室,养了一屋子的白眼狼。”郦昭仪拍了拍桌子,一脸愤怒。
“可不是嘛?那祺良娣也跟着娘娘身边好几年了,要是没有娘娘怎会有她今日的地位,没想到她居然恩将仇报,当真是狼心狗肺。”一旁的慕贵人依在一旁添油加醋。
她和祺良娣同样跟着郦昭仪,可是祺良娣聪慧伶俐,为郦昭仪出谋划策,不仅诞下皇子,而且位份更在她之上,她又岂能不嫉妒。
第七十章 明渠浮尸
况且无论是论家世论相貌她祺良娣哪一点比的上自己,凭什么她就可以诞下皇子,而且位份还在自己之上。
看着如今已经被彻底点燃的郦昭仪,慕贵人心里不由得隐隐有些得意。
“祺良娣如今有皇子,本宫暂时动不得,可是那韩良娣居然也敢在本宫后面捅刀子。原本只是以为她愚蠢,也便本宫利用,既然如今不能为本宫所用,留她还有何用。”郦昭仪眼神里满是杀机。
一听郦昭仪这话,慕贵人立马脱口而出“娘娘,祺良娣这样背叛娘娘,娘娘还要留她?”
“你懂什么?虽然如今她不得皇上宠爱,可是她身边有个皇子,皇上总归是怜惜的。本宫说现在动不得,不代表以后也动不得,她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情我本宫眼里又如何还能容得下她。”郦昭仪微微瞪了慕贵人一眼,怒斥道。
闻言,慕贵人这才缓缓颔首,不再多言。
时间一晃而过,距离江美人假孕事件已经过去了五日。
这五日里一切倒还是平静,邓绥也过得清闲。虽说经过江美人一事后,她也看清楚了许多,可也不愿意再多提及。
这几天夏姝瑗几乎都会过来,刘肇一得空也会过来坐坐,但是只是坐坐一会儿便走了。
五日里他没有传唤任何妃嫔侍寝,或许是对江美人假孕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吧!
这五日郦昭仪倒是多次派人去请皇上,可是刘肇终究还是没有踏入金华殿一步。
或许不管郦昭仪如何撇清嫌疑,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会有几分猜忌吧。
这日天气晴好,天气也渐渐不再寒凉,微微缓和了些。
邓绥瞧着那柳枝已经开始抽芽,一事便来了兴致,命着穆荆和穆勒在两珠柳树见做了一个秋千。
园子里,邓绥正看着穆勒和穆荆在园子里忙碌。
“哎!穆荆,你身子还没有好利索,你到底行不行,不行你就下来,换我上去。”柳树底下,穆勒看着柳树上的穆荆一脸笑道。
树枝头,穆荆拿着绳索固定,他笑道:“放心吧!没问题。”
邓绥也站在树底下,看着高高的树枝上的穆荆也提心吊胆。
这时候容若端了茶水出来,看着邓绥一脸的笑意盈盈。
倒了茶水递给邓绥,邓绥摇了摇头,转手把茶水给了穆勒。
“要不你也下来喝喝茶,歇一歇。”看着树上的穆荆,邓绥柔声说道。
穆荆笑着挠了挠头,继续弯腰固定绳索:“谢主子关心,我弄好就下来。”
邓绥见此只是微微笑了笑,也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候,香菱突然从园子外跑了进来。
她神情慌张,脸色发白,一不小心居然撞到了邓绥,就连手中拿着的衣物也一并滑落到了地上。
“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没个样子。”容若忙扶住了邓绥。
看着神色慌张的香菱,她不由得微微训斥道。
谁知道香菱竟然“哇!”的一下子哭出了声,她哭的梨花带雨,原本俊美的小脸蛋依旧没有丝毫血色,就连唇瓣也发白。
邓绥见此,微微有些愣,斥责的话语刚到嘴边也是咽了回去。
看见香菱哭的止不住,容若也是一愣,最后说道:“你这丫头,我不过是训了你一句,怎么就哭的如此厉害。”
谁知容若话音刚落,香菱那丫头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越哭越大声。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容若一事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邓绥眉头紧蹙,望着香菱,拉着她的手,柔声哄她:“好了!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哭的如此厉害。”
在邓绥好一通劝慰下,香菱那丫头才缓过神来。
她拉着邓绥的手,哭着抽泣道:“今天浣纱姐姐让我去浣浆房取咱们风阳殿的衣物,可是我刚取了衣物没多久,就……就看见明渠里漂出一具尸体,好……好恐怖。”
香菱一边说着,一边身体不由得颤抖。
浣浆房是给各宫浆洗衣服的地方,这明渠就顺着浣浆房往宫外流去,而浣浆房洗衣物的水就取自明渠,那里面怎会有尸体漂出。
“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尸体?”容若也有些迟疑的问道。
见容若如此一问,香菱倒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真的,是我亲眼看见的。当时一并看到的还有几个浣浆房的姐姐,当时一个宫女直接吓晕了过去。我也……我也吓得不轻,大叫了一声就……就跑回来了。”
香菱的脸蛋上依旧留着泪水,看她吓成如此模样,怕是所言非虚。
“那可有看清楚究竟是何人?”邓绥忍不住的追问道。
香菱摇了摇头,说当时吓得不轻,只是一眼便不敢多看。
也是,这后宫之中佳丽三千,光是内侍及宫女就不计其数,又怎会认得。就算她认得,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怕是当时早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又怎会记得。
“估计是个宫女内侍什么的吧!这后宫里每年不明不白死的人不是没有。”容若在一旁摇了摇头,微微叹息道。
后宫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每年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也不乏一些得罪了人的宫女内侍。
听了容若的话后邓绥也不由得点头,可是就在这时候,香菱却摇头说道:“不,不是普通的宫人。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