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为后-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颜青画从未骑过马,高高坐在上面紧张极了,她觉得整个人都是悬空的,那种漂浮感闹得她心慌不已。
“坐稳了。”她小声道。
难得见她有点娇羞少女的样子,荣桀不由心软,也放缓了声儿:“别怕,有我在。”
山匪们眼看要回家,都不等他们大当家的,一个一个欢快地先跑了,只剩他们俩还在原地磨叽半天也没动地。
颜青画见他十分担忧看着自己,心里头那点害怕也渐渐散了,她道:“你上来吧,得上山了。”
荣桀颔首,为了怕她受惊,他也慢悠悠上了马,稳稳坐到她身后。
那一瞬间,温热的气息笼罩住了颜青画,倒春寒带来的凉意被高大的身躯驱散开来,留给她的只有体贴入微的温暖。
她背对着荣桀,悄悄伸手搓了搓仿佛要烧起来的脸颊。
荣桀根本不敢碰到她,他僵硬着腰身,努力离开她一小段距离,结实的双手从她腋下穿,稳稳拉住缰绳。
“你抓紧我的衣袖,没事的。”他再次安慰道。
头回骑马,哪怕是男儿郎也会害怕,更何况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了。
颜青画深吸口气:“没事,我不怕。”
荣桀双腿一夹,手上一甩,这匹棕黑的小矮脚马便慢悠悠走了起来。
颜青画一个没坐稳,一头撞进他硬邦邦的胸膛里。
两个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这一路风轻云淡,树影迷离,山桃花儿开遍山野,靓丽了陡峭的山峰。
荣桀的骑术确实很好,有他控制着这匹温顺的矮脚马,走了一会儿颜青画就不太害怕了。
只是双腿使劲架着马鞍,渐渐有些酸痛感涌上来,叫她不自在地动了动腰。
荣桀用胳膊肘轻轻扶了扶她:“小心些。”
颜青画刚才瞧着厉害着呢,这会儿难得知道害羞,犹豫半天,才换了个话题:“那边是梯田吗?”
最陡峭的山路过去,再往上去就平坦多了,没有高大树木的遮挡,成片的梯田展现在两人眼前。
在那些梯田中央的位置,零零落落的屋舍伫立在中央,应该就是山寨。
雁荡山主峰很高,一眼望不到头,整个山脉连绵起伏,最远与川西接壤,是算是大陈最主要的一条山脉。
他们在的位置其实并不是主峰,只是怀远县的境内的启越山,不过山匪都喜欢往大里夸自己,而雁荡山也没别家山寨,是以老百姓们一直叫他们雁荡山匪。
启越山并不高,确实易守难攻,半山腰的路陡峭难行,往上走却呈平缓的丘陵之势。
鸣春江从这里湍流而过,带来了甘甜的活水。
连绵不绝的梯田里空空荡荡,田垄上的草棚里堆着育好的稻苗,只等天气回暖就开始插秧。
这样粗粗一看,这片山上至少有四五十亩地的稻田,确实很是壮观。
颜青画难得有些震惊,问:“这些都是你们开垦出来的?”
荣桀很骄傲,他朗声道:“是,早些年我们上山,发现一直靠抢粮食是不行的,便选了几个耕种好手开垦梯田,这两年收成稳定,寨子里的粮食是够吃的。”
一个土匪山寨能有这样眼光实属不易,颜青画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消下去。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矮脚马勤勤恳恳走到山寨门口,颜青画刚一回头,就瞧见老老少少百十来号人躲在山寨大门里面,不约而同张望她。
那一双双眼睛里除了好奇和打量,再无其他。
颜青画顿了顿,没说什么。
倒是荣桀皱眉看了一眼站在一边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翻身下马。
那男子似乎也是山寨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大当家的这么瞧一眼,立即就把百姓们劝走了:“大嫂来都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别把人吓跑。”
颜青画:“……”
那书生快步上前,打开大门,冲颜青画拱手行礼。
“大嫂安好,小生姓叶名向北,是寨子里的师爷。”他面容清俊,一身打扮也很利落,只是山上晒得有些黑,书生气并不重。
颜青画低头看着小心扶她下马的荣桀:“你们还有师爷?”
就这百来号人,倒是齐全。
荣桀先把她扶下马,叫小兄弟把矮脚马牵走,这才领着颜青画进山寨。
“除了师爷,还有管家。”
颜青画:小看你们了,确实很厉害。
叶向北笑眯眯跟在一边,瞧着一点都不像个山匪,他道:“二当家刚已经吩咐过了,我也看过黄历,今日是宜嫁娶的好日子,酒菜都是现成,只是吉服没有新的了。”
确实,这一会儿的功夫,吉服是赶不出来的。
颜青画垂下眼眸,轻声细语道:“无妨的。”
虽说没期待过,到头来真的没有,她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明明跟荣桀只刚认识这一会儿,这个亲成的仿佛闹剧,可心底里,她还是有些许不切实际的念想。
一辈子也就这一回了。
荣桀微微皱起眉头,他低头看了一眼颜青画,不知道为何莫名就不想随便弄身吉服凑活。
只是山寨里就这么些人,大多都是些大小伙子,颜青画这个年纪的姑娘家还真没几个。
荣桀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他问叶向北:“去年……翠婶是不是赶了身吉服出来?”
叶向北一愣,他犹豫片刻,还是道:“确实是,只是二灰没了,春妮也跟着走了,那身吉服便叫翠婶收起来了。”
说来也可怜,山寨上人少,一年到头也办不了几次喜事,去岁好不容易二灰跟春妮要成亲,山寨里还提早给他们做了新房子。
只是冬日里天冷,二灰跟着大家伙出去“办事”,身上不小心叫生锈了铁刀划了口子,回寨子里没多久人就没了。
他一走,本就心思细腻的春妮更是熬不住,缠绵病榻一整个冬日,最后也只留下寡母翠婶,撒手人寰。
那两身吉服,就这么被收了起来,再没人敢在翠婶面前提。
荣桀瞧了瞧颜青画:“春妮身量比你高些,那衣裳应当是能穿的。”
颜青画却摇了摇头。
“你若是觉得晦气,那便借燕嫂子的那一身穿,那一身绣的漂亮。”荣桀缓声道。
荣桀长得五大三粗,却心细如发,颜青画认真看着他,知道他是为着自己才这般打算,心里那点遗憾也消了去,竟隐约有些期待。
这一个春雨细密的好日子,偏叫她遇见了他。
她微微皱起眉头,眉心朱砂显得更是红艳:“不是晦气,只是觉得再去拿这事打搅翠婶,实在不妥。”
女儿女婿都没了,寡母只剩自己一人,怎好再去戳人心伤。
荣桀顿了顿,认真道:“没事,这事我去办。”
他扭头对叶向北道:“一会儿叫小顾陪她熟悉熟悉山寨,认认人。”
待叶向北应允下来,他又回过头来对颜青画说:“寨子里的人都很直爽,希望你不要太往心里去,小顾跟你差不多大,你跟着她在寨子里玩玩,我先去准备婚礼。”
说起婚礼这两个字,他眼睛一闪,耳根又莫名红了。
颜青画定定看着他,见他目光清澈深邃,一双漆黑的眼眸仿佛会说话,教人都不想错开眼去。
“好,你去忙吧。”她轻声笑笑。
三月里风凉,少女清灵的笑声仿佛染着桃花香,沁人心脾。
荣桀只觉得心跳又快了几分,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都想跳起来跑两圈了。
叶向北冲他挤眉弄眼,领着颜青画往荣桀的竹屋里去。
荣桀深吸口气,则是去了寨子最边上。
翠婶早年领着女儿逃难过来,上了山就再没下去,她一手厨艺了得,人也爽朗大方,隐隐成了寨子里女儿家的领头人。
只是命……不太好。
荣桀心里想了许多事,还是想去问问翠婶。
已经过去这么久,春妮和二灰的相继离世的阴云还是笼罩着她,把她身上的精气神都打散了,再也不复往日的开朗乐观。
她是长辈,荣桀不好多说什么,却想借这一次机会叫她走出来。
晚上有婚宴,她正在处理几只肥硕的山鸡。
这山鸡养了两个月,各个肥嫩,是时候让寨子里的百姓们换换口了。
翠婶今年也不过三十几许的年纪,她梳着一头整齐的云髻,衣裳干干净净,瞧着就是利落人。
见荣桀来了,她先是笑,这才叫人瞧见她鬓边的那几缕斑白的头发。
“恭喜大当家了。”她道。
荣桀冲她拱手:“有劳翠婶,今日您有的忙了。”
他难得这样有板有眼,翠婶愣了一下,随即敛了敛笑容,轻声问他:“是来借吉服的吧?”
荣桀冲她深深鞠了一躬。
他沉声道:“是,还请翠婶成全。”
翠婶擦干净手上的鸡毛,伸手指了指堂屋的竹桌:“大当家见外了,衣裳已经拾掇好了。”
荣桀猛地抬起头,沉沉看向她。
翠婶没看他,眼神往远处飘,不知道看向什么地方。
“一辈子就一回,难为你跟新娘子都不嫌晦气,也算是为我们家春妮修个来世福吧。”
“那衣裳我好歹做了一年,压在箱子里多可惜。”
堂屋里,那身精致的嫁衣明亮如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荣大当家:搓手手,今天老子就不是单身狗啦!
邹凯:大、大大当家,你,你好坏。
荣大当家:我确实……挺大>3
第5章 吉服
荣桀个子太高,二灰的那一身吉服他如何也穿不上,翠婶也没取出来,知道他没法用。
她却早早就把那身新娘子的吉服烫熨平整,荣桀踏进屋去,便被那靓丽的红迷住了眼。
确实很漂亮。
这身衣裳并不是多好的料子,却包含着母亲最深沉的爱。一针一线都很扎实,就算在箱子里压了一年,也依旧新如昨日。
龙凤缠绕着大朵的百合花,寓意着百年好合。
他把衣服小心叠好,见旁边还摆了个小木盒,回头问翠婶:“这是?”
翠婶背对着他,手里忙个不停,声音却传了过来:“这是我早年的嫁妆,这年月没什么好物件,好歹叫新娘子头上有些颜色,光秃秃的不好看。”
荣桀喉咙一紧,一颗心热乎乎的,半响也没说话。
那木盒里,静静躺了一支梅花簪子。
虽说只是包银的,做工却很精巧,朵朵花瓣栩栩如生,戴在头上一定很好看。
荣桀深吸口气:“多谢翠婶,等今日用完,明日一并收拾干净给您。”
翠婶回过头瞧他,眼尾细碎的纹路弥漫着岁月的沉淀,她笑着说:“衣裳就留给新娘子吧,婶子拿不出什么值钱的贺礼,就当给她添妆了。”
荣桀又向她行了礼,这才匆匆离开。
晚上便要在议事堂里举办婚礼,还有许多事儿等着他呢。
翠婶看他高大的身影消失,才喃喃自语:“希望新娘子穿着好看哩。”
这会儿的新娘子正坐在荣桀的竹屋里,笑着听顾瑶兰给她讲寨子里的事。
这姑娘个子特别高,身姿飒爽,面容俊朗,透着一股利落劲儿。
她是自己逃命上的山,孤身一人,倒也在寨子里安下家来。
“他们隔三差五都要出去办事,咱们就留在寨子里种田便是了,去年收成就很好,寨子里人越来越多,却也没有饿着肚子。”
颜青画点了点头:“我刚瞧见了梯田,确实很不错。”
顾瑶兰就笑,一对酒窝若隐若现。
“大当家的只让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跟他出去,说外面危险,指不定会遇到什么。”
“咱们还养了些山鸡,只是不怎么产蛋,几个月才能开荤一次。”这么听着,确实比山下生活富足。
一旦摆脱了朝廷那些苛捐杂税,百姓们勤勤恳恳,养活一家老小是不成问题的。
“这里确实很好。”颜青画又夸了一句。
顾瑶兰冲她挑挑眉,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抹不去:“大当家那人瞧着吓人,其实比谁都心善呢,除了那些青壮汉子,剩下的好多都是他救上山的,只要大家一起勤恳种田养鸡,从来也不厚此薄彼。”
她很爱说话,也很会说话,颜青画跟她聊了一小会儿,对寨子里的事儿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顾瑶兰还要带她出去逛逛,只是她刚骑马上山累到了腿,现在还浑身疼呢,实在也没力气出去走一遭了。
不一会儿,叶向北就来敲门,顾瑶兰出去迎门,转身就把吉服捧了进来。
她把那衣裳摆在竹桌上,轻轻摸了摸上面精细的纹路。
“春妮还没来得及试,人就走了。”顾瑶兰叹了口气,打开边上的木盒。
“翠婶把压箱底的簪子也拿出来了,赶明叫大当家陪你去谢谢人家,也怪不容易的。”
顾瑶兰是个自来熟,也很热心肠,寨子里也没什么同龄的朋友,好歹等到颜青画上了山,才叫她能有个人说说话。
颜青画点头,真心实意道:“确实要好好谢谢婶子。”
她顿了顿,问:“你们大当家,没亲人了吗?”
顾瑶兰摇了摇头:“没了,寨子里的人拖家带口的都少,当年是大当家的爹老当家上山弄的寨子,只可惜前些年病逝了,寨子就托给了大当家。”
她也无亲无故了。
颜青画低头想了想,问她:“既然借了翠婶给女儿做的吉服,我跟大当家又都无高堂,不知是否可以请婶子替坐高堂,受我们拜礼?”
婚礼上若是父母俱亡,确实可以请相熟长辈替坐,却多半都是请族中老人,颜青画因着翠婶的借衣之情,能主动请她来坐高堂也很有心了。
顾瑶兰愣住,大约是没想到她能有这个想法,仔仔细细看了看她。
大当家年富力强,又有山寨和一帮兄弟,每逢下山办事,总能有不怕他山匪身份的姑娘家想要以身相许。
大当家一个都没应。
今日里匆匆出去一趟,却带了个新娘子回来,着实令人惊讶。
听邹凯的意思,就差没在人家姑娘村里强抢民女了。
刚一见颜青画,顾瑶兰便被她秀美的相貌亮了眼,浅谈几句,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跟他们大当家倒真是相配。
清清淡淡一个人,想事情却总是很远。
“怪不得大当家要抢你回来哩,真是个心善的好人儿。”顾瑶兰开了句玩笑话。
颜青画扫了她一眼,也跟着笑了。
也怪不得她要跟着回来。
山上比山下寒冷许多,家家户户都是做得结结实实的竹屋。
下面一层用来存放东西,上面则里外做两层墙面,以抵御严寒。
荣桀住的竹屋跟旁人没什么不同,一个外间一个里屋,还有个小隔间用来洗漱方便,简洁却不简单。
顾瑶兰见她打量屋子里的家具,笑着说:“桌椅床铺都是大当家自己打的,寨子里的男人都有一把好手艺,什么都会做。”
颜青画笑笑,也一点都不见外:“回头叫他给我打张书桌,也没个地写字。”
顾瑶兰眼睛一亮。
她凑到跟前,难得有些扭捏:“你识字啊?”
“恩,幼时学过,只粗浅认识一些。”颜青画不是谦虚,比起父兄,她确实只是“粗浅”了。
“那你回头教教我?”
颜青画点头:“好,若是农闲时,我可以开个学堂,寨子里的人想学都可以来学。”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看起来十分期待。
顾瑶兰这才知道为何她看她第一眼就觉的特别了。
这位大嫂身上有股独特的气质,若夸她知书达理,却也爽朗活泼,若说她满腹经纶,却也低调平和。
他们寨子里也就叶向北和冯思远认字,顾瑶兰也不觉得他们比小嫂子气质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