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为后-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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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杏花村的时候哪里有这等经历,颜青画也不矫情,当即点头:“那是应当的,早起还要出操呢。”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突然出来三声敲门声。
雷强起身去开门,外面是一脸汗的传令兵:“大当家,几位大人,叶先生说税官到了。”
荣桀起身,回头看了一眼颜青画:“终于来了。”
他说得很平静,仿佛等了许久一般,带着难以言说的期待。
颜青画轻声笑笑:“看来这几日是住不了兵营了。”
荣桀扶她起身,牵着她出了房门。
外面的士兵们开始了最后一轮操练,校场西侧的厨房里已经燃起袅袅炊烟,晚膳的香味随风飘散出来。
校场上的士兵们动作苍劲有力,他们异口同声喊着:“杀!杀!杀!”
天际夕阳如血,残落九州。
颜青画只觉得一阵心潮澎湃,冥冥之中她仿佛看见承载着她们归途的马车往前驶去,车轮徐徐滚动,在黄土地上压出一片深刻的车辙。
荣桀紧紧握住她的手,沉声问她:“夫人,准备好了吗?”
颜青画反问:“你呢?”
荣桀笑笑,牵着她一路往兵营门口行去。
“早生期许,经年辛劳,只待花开结果。”
第54章 动心
回到衙门里,颜青画直接去安排接风晚膳; 而荣桀则亲自去接见税官了。
怀远县来的税官是个四十几许的中年男子; 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不多看几眼很难被人记住。
这一次跟上回不同,荣桀没有让连和伪装自己; 而是亲自出面。
他们这边的事怀远县不可能毫不知情,连下三封政令不过就是要看荣桀的反应罢了; 只可惜梧桐镇一直都风平浪静; 怀远县令这才稍稍安心,按常例把税官派了过来。
这差事弄不好要命; 也不是谁都肯来,这一位别看长相平凡; 似乎是个艺高人胆大的主。
叶向北会来事; 先给人安顿好住处,便领了人直接去了衙门正堂,上了好茶招待。
荣桀一踏进去就看见了他; 自然也就没躲:“是王大人吧?这一路辛苦了。”
王税官笑弯了一双眼睛,上来几乎要把腰弯到地上去:“荣大人说笑了,都是下官的本分。”
县里的税官跟镇上的镇使其实是一个官级,都是从九品的不入流小官; 他挂职在县里,实际上要比镇使还要隐约高上那么一两分。
端看他此番行为做派; 便知他是个心里有数的人。
这一番客气了几个来回; 大家才坐到椅子上说正事。
王税官看起来十分谨慎; 他小心翼翼问:“也不知,头三月梧桐镇的税收得如何?”
他没说收,也没说不收,荣桀一听就明白过来,立即愁眉苦脸:“这刚过了饥荒年,百姓们也还没秋收呢,家里都没余粮。”
一般四季税收,也就春秋两季会收农税,其余时候没有粮食丰收,朝廷是不单收税的。
王税官这一次来为的肯定是商税,只是荣桀装傻提都不提,他嘴里头就有些发苦。
这荣桀明明是个山匪出身,可脑子里却一点都不傻,跟他们这种久经官场的老官吏比起来毫不逊色,一句话都不叫人抓住把柄。
他回忆起来之前县令自我陶醉的那些话,不由垂下眼帘。
“大人这么说,我就知道了,”王税官轻声道,“这年月百姓不易,大人爱民如子,令在下十分敬佩。”
荣桀和叶向北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王税官很识时务,他一路从县城来到梧桐镇,在进城时就发现镇子里的守军规规矩矩,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
再一进城,见百姓们虽说还是衣衫褴褛,但每个人都很有劲头的样子,他就知道镇子管理的比以前好。
作为税官,怀远县下辖四镇他都去过,三月前也是他来的梧桐镇,跟那时候相比,这镇子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短短两月,就让百姓们换了副面容,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四十多岁的人了,也算是见过大小世面,两厢一对比,心里头就有了成算。
“大人客气了,作为一方父母,便应当如此。”荣桀笑道。
王税官摇了摇头,倒是有些诚心:“不瞒您说,春日里收税也是我来的,那会儿眼看梧桐镇的百姓穷困潦倒无以为继,我心里头也是很难过。”
“一方父母、一方父母,有些人白但了一声尊称,却没能做出人事来。如今再看梧桐镇百姓的样子,王某心里着实佩服大人的。”
聪明人才能活得久,荣桀一听就乐了,直说:“大人谬赞了。”
王税官垂下眼眸:“我知道这趟来你们不欢迎我,不过上峰有令,我不来是不行的,只不过收上去的税银却可以大做文章。”
这一趟他是被挤兑来的,他家里无权无势,凭自己本事做的税官,兢兢业业几十年了,末了也没落到好。
想想家里妻儿老小,他怎么也不能折损在这里,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虽不敢说自己的是俊杰,却异常识时务。
荣桀这一次是真对他刮目相看,不由感叹一句:“王大人真是豁达,是明白人啊。”
王税官就含蓄笑笑,低头喝了口茶。
不过,荣桀也不会叫他难做,这年月聪明的官难得,王大人虽然看似墙头草,却也算是个人才了。
荣桀沉吟片刻,道:“便是王大人给行了方便,我们也不好不近人情叫王大人为难,不知你此番前来是否备有归期?如可多在梧桐镇多核算几日账本,再回去便也好交差。”
他这话里分了好几层意思,王税官想了好半天,才隐约明白些事。
他心里头一惊,却又有种“终于来了”的豁然,不由小声问:“来之前县令大人只叮嘱我要好好办差,没讲什么归期,县里税官还有两名,剩下几镇他们自会担待。”
原本这一趟就不是很好走的,县令也明白事,根本没管他死活硬逼着来的。他早回晚回甚至不回,都不会对县令有什么影响,难过的只会是他自家人。
荣桀一听,哈哈大笑起来:“那正正好了,荣某跟王大人真是一见如故,刚才还想要多招待你几日,本来怕耽误国朝的大事,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头就安稳了。”
他回头吩咐叶向北:“劳烦师爷给大人安排好衣食住行,大人先去客房休息,晚上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两杯,慰劳大人远道而来。”
王税官一颗悬了几日的心稳稳落回腹中,他终于露出一个浅笑,拱手道:“那王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他回了客房,叶向北才道:“这王大人可真聪明啊。”
荣桀笑起来:“咱们这这样情形,县令还逼着他来收税,可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他要还一心念着收税回去,那才是嫌命太长。”
晚上的接风宴,颜青画也出席了。
她还是那身朴素的衣裙,发间也只插了两把荣桀亲手给她雕刻的梅花簪,却越是显得进退有度,颇有世家风范。
王税官确实见过些世面,可怀远县也不过就那一丁点大,琅琊府里的繁华他没见过,自然被颜青画惊为天人,忙恭维道:“夫人瞧着便出身不凡,跟大当家真是佳偶天成,良缘天定。”
颜青画轻声笑笑,示意叶向北给他满上酒,自己则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此番还要多谢王大人对梧桐镇百姓关照,这几年我们过得艰难,手里真么多少银钱,要不是您,可真省不下这一笔救命钱。”
王税官被她说得晕晕乎乎,一杯竹叶青下肚,顿时不知今夕是何夕。
兴许是喝醉了,他便开始嘀咕怀远县的事:“我们县令是个柔和性子,最不喜欢打打杀杀,手下那些兵管也管不住,得亏有朱总教头盯着,要不然县城里早就乱了套。”
在座几人都精明着呢,也不管他是真喝多了还是装醉,他肯说,便是拿出十足十的诚意了。
荣桀看了一眼连和,见他轻轻颔首,便知道王税官没说假话。
他就跟着含糊:“王大人喝多了都一心为民,真是好官。”
王税官垂下眼眸,颠三倒四说:“七月中元节,城里面总是很热闹,城北的东市有大集,那时候人多事多,大部分士兵都要过去值岗,免得出事。”
叶向北接茬:“那就对了,县令大人爱民如子,这是应当的。”
“县衙在城南,离着城北最远,从南门进沿着长意街一直往前走,骑马一刻就能到了。”
颜青画微微低下头,心里面开始勾画怀远县县城里的情景。
王税官似乎要睡着了,最后说了一句:“因为那日要值夜,宵禁过后大部分士兵都回营休息了,四门只有北门离着北市近,所以守卫会比平日里多些,其他几门就还是往常的人数。”
一般小县城不需要那么多守军,如今朝廷作乱,南边云州又反了,晚上的守军才加倍。
从原来的二什增到四什,上下夜轮换,这么看来,也不过就二十人有余。
王税官说完这几句,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荣桀没叫醒他,只让叶向北派人送他回房,自己人留下继续吃酒。
他平日里轻易不喝酒,今日为了陪王税官也喝了一口,脸上略有些红,人却还是清醒的。
“这王大人实在聪明,卖给咱们这个好,他一家老小都能保住,说不得博这一次将来官位还能再往上走一走。”
他们草根出身,根本没什么底气,哪怕这姓王的是墙头草,只要他还惦记家里亲眷,就一定能为他们所用。
叶向北也不由叹道:“这国朝的官员们,为百姓谋福祉的本事没几个有的,倒是小心思一大堆。”
颜青画笑笑:“他这一番话说得多流利,兴许是早就想好的,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位县令想的主意?”
荣桀摇了摇头:“不会,他说的这些之前暗探已经回报了,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讲。”
颜青画这才放下心来:“中元节那日便真的可以谋划一二。”
她这么说着,不知道为何心里又有些慌,晚上两个人回去休息,她竟有些睡不着觉了。
此番去怀远县,肯定要荣桀亲自去的。
战场无情,刀剑无眼,万一他受伤了可怎么办?
这么想着,颜青画越是难受,她翻来覆去,一夜没怎么睡好。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她不怕他封侯拜相休弃她这个糟糠之妻,却怕他一路伤痛满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受伤流血,最后也落不了好下场。
此刻,她才清晰地意识到,她已经对荣桀动了心。
第55章 拒绝
之后几日; 荣桀和颜青画很是热情地招待了两天税官; 几乎把怀远县县衙里那些事都套了出来。
王税官倒也不是那么知无不言,无奈这夫妻二人实在太会说话; 大多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自然而然把事情说了出来。
每天晚上王税官回了客房; 都要自己念叨自己一句:“怎么那么笨。”
趁着军吏还没来; 在镇子里的几个当家的抓紧调配好兵力和武器; 又找了韩大夫赶制了成批的跌打损伤药膏; 这才略松了口气。
事情忙的差不多,颜青画也不想心里头纠结,就拉着荣桀回了兵营,一起跟着操练。
虽说她瞧着并不高壮; 人也瘦弱单薄; 却还是有一把力气的。
加上她总是神采奕奕,从不肯轻易放弃; 没几天就跟上了女兵们的进度,还用熟了唐刀。
唐刀比长刀短一些,也没那么宽; 女兵用最是灵活; 正好库存里有小三十把; 就都取出来给了女兵们。
颜青画挑了一把不大不小的,捏在手里不轻不重; 她已经能自己打完一套剑法; 不细看还挺像那么回事。
跟着练了几天; 颜青画一张苍白面容也略黑了些,竟比以前显得更精神了。
晚上沐浴过后,荣桀帮她擦头发,还笑说:“以后得了空还是要多练练,气色都比之前好了,瞧着也似长高了些。”
颜青画这几个月确实一日比一日瞧着好了,他还记得第一眼见她,瘦的仿佛风都能吹跑,现在在看她已经有了些窈窕样子,再没那样骨瘦如柴。
再加上她同荣桀感情融洽,渐渐也有了些小女儿家的妩媚来,每每看得荣桀发呆。
“确实是精神好了些,晚上也睡得更香,”颜青画白嫩的小脚丫在床边晃了晃,“就是怕大当家嫌我舞刀弄枪,心里头不高兴呢。”
荣桀的眼神就一直落在她白皙可爱的小脚丫上,她说什么都没听清,只一味在那傻笑。
因着有王税官在,他们两个也不好长留兵营,今日晚上还是回的衙门里住。
衙门这一间客房是专给他们俩留的,被褥都是自家带来,干净得很。
颜青画见他似乎是上钩了,脸上一红,小脚丫往后缩了缩,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荣桀轻咳一声,含糊道:“我去取热水,润润嗓子再睡。”
颜青画等他出去了,赶紧起来往脸上抹了点香膏,这还是上次去奉金时荣桀非要给她买的,平日里总是舍不得用。
屋子里没有铜镜,她也不知这会儿是什么样子,只松松把长发挽了个堕马髻,还在眉心重新点了粉桃色的额妆,想让自己瞧起来更漂亮些。
在等待他回来的那一会儿时候里,颜青画想了很多事。大抵是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她觉得既紧张又期待,那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在她心口里,搅得她一颗心噗通直跳。
荣桀端了一壶热水回来,抬头就瞧见她端正坐在床沿上,身上穿着洁白的中衣,竟又重新束了发。
“怎么了?可是有事?”
荣桀把热水放到桌上,转身凑过来问。
他也刚沐浴完,身上一股好闻的皂角味,带着热腾腾的体温扑面而来,叫颜青画脸上更红。
她张了张口,使劲也没把那句话说出口,头却更低了。
荣桀坐到她身边,轻声细语问她:“脸红什么呢?”
颜青画从来不是个扭捏的闺阁女子,相反,她一直都很直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来不藏着掖着。
今日这情形倒是有些稀奇了,荣桀认真看瞧了她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她又重新画了额妆。
颜青画抬头扫了他一眼,见他正笑眯眯看着自己,脸上简直似火烧。
她难得有些结巴:“我们……我想,要不我们……”
一句话叫她说得颠三倒四,荣桀半天也没听明白:“到底怎么了?你说我一定答应你。”
颜青画一歪头靠到他宽厚的肩膀上,还是没好意思把心里所想说出口。
荣桀的右手偷偷碰了碰她纤细的腰,见她没反对,这才大胆环住她,把小媳妇结结实实搂在怀里。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极了。
窗外便是蝉鸣蛙叫,月亮的光辉透过窗棱洒进来,在地上划了一道波光粼粼的银河。
颜青画终于鼓足勇气:“阿桀,我们……我们圆房吧。”
最后三个字她咬的很轻,好似一缕青烟,在荣桀耳畔缠绵了一个转身便消散不见。
她第一次这样叫荣桀,说完害羞得不行,低下头好半天都没说话。
然而荣桀也没有跟她想象中一样那么兴高采烈。
耳边是他缓慢而有力的呼吸声,荣桀许久都没有说话,他只是把她搂在怀里,长长喘着气。
颜青画这才觉出些不对来。
她瞧瞧抬起头,红着脸往荣桀脸上瞧。
月色下,荣桀英俊的面容一半陷在黑暗中,一半又游曳在浩瀚银河里。
荣桀就那样垂着眼眸瞧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既无欢喜,也无哀伤。
他只是清清淡淡看着她。
“阿桀?”颜青画有些慌了。
从成亲至今,荣桀说是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