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为后-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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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大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指挥使派我们来攻打怀远县,我们自然就得来。只是如今战事已经结束了,我们战败也回不去琅琊府,还不如留在怀远县跟着您干,等打回琅琊府,我们不就能回家了吗?”
荣桀倒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他年幼时听孟老先生给他讲话本子,总是好奇那些征战之后敌我双方如何相处?那时候他就问孟老先生,前脚刚不要命的厮杀完,后脚就心平气和地能并肩作战了?
孟老先生笑道:“乱世下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活的?既然战败就努力活下来,什么都不比命重要。只有人活着,一步步走下去才能有未来,不是吗?士兵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阵营不同,听命而为。”
荣桀那时候问:“这人世间的事真是复杂,好叫人听不明白。”
孟老先生拍了拍他的头,笑眯眯对他说:“你将来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将来呀……”
他说罢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讲下去。
那时候荣桀年幼,无论怎么想都是想不明白的,可现在他长大了,经历了着许多事,这才懂了。
荣桀沉沉看着他们,半天才问:“若是你们能坚定投降于我,我自然能保证你们的安危,有我荣桀在一天,就有你们一天饭吃。只是……”
他顿了顿,这才道:“只是将来我们总要去攻下琅琊府的,到时候你们同原来兄弟互成敌人,可怎么下得去手?”
当然下不去手,也不可能去真叫他们去做这样违逆人伦的事,荣桀这一句无非便是要试探他们。
千夫长面色青白,他瞧着没什么主意,不是个很能扛得起事的人,却不算太笨,他手下毕竟还有三队士兵,他若是不肯投降,总不好叫弟兄们都死在这里。
他纠结许久,最终还是道:“大人,我们这剩下的三百多人也是受伤惨重。我想着您不会在怀远县盘桓太久,不如到时您留我们守在怀远县,领着其他弟兄去琅琊府。我们跟您保证,将来若是有其他差事,我们绝对义不容辞。”
这倒也不是个蠢货,他能想出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已经是想破了头的。
荣桀听他有理有据,也算有情有义,心里便稳当了些。
“这事以后再议,眼下有几件要紧的事,我须同你问清楚才好。”他问。
千夫长忙回:“大人请讲。”
“你知道如今琅琊府留守守军还有多少?每日是如何布防的?都指挥使是什么性格?”
他问的笼统,可要回却也不好回。
千夫长沉吟良久,索性说道:“既然大人问了,我必定是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我们琅琊府大营按制有两千守军,其中有一千为骑兵,一千为步兵,还有些后勤兵,人数不定。上有都指挥使,下有两名千夫长,分管两营。朝廷前年已经抽调走一千骑兵,守军大营如今便只剩下一千多人,后来派了我们出来征讨怀远县,如今实际不足五百了。”
他家时代都是琅琊府的军户,对守军大营的情况也算是了如指掌。
千夫长说着,想了想继续道:“指挥使大人……倒是个沉稳性子,只是琅琊府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到底还有布政使大人和按察使大人在,按察使轻易不管衙门和军队的事,布政使大人到底是琅琊府的话事人,有时候指挥使大人便只好妥协,不过心里怎么想,我们就不知了。”
这么说来,这几位大人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啊。
“主事的人多了,很难没有分歧,”荣桀笑道,“布防呢?这个你还未曾讲。”
说起布防的事,千夫长就有些尴尬,他的脸顿时就红了,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跟大人说句实在话,我原也就是个小小的百夫长,还是靠着家里关系荫封的,根本没领过兵,营房里的大事我也不太清楚。”
他之前说的十分诚恳,这会儿也不像是骗人,荣桀心里清楚他多半不知,便只能叹了口气。
有些事是急不得的。
他正想挥手叫他们下去休息,不料千夫长身后其中一名百夫长却开了口:“荣大人,小的有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话音还未落下,大堂上所有人的目光便又扎到他身上。
百夫长顿时就有些腿软,还是咬牙道:“大人,我原是在南城门上当差的,对于布防我知道一些。琅琊府的守城军是每日换三岗,每队轮值四个时辰,三日换岗休息。南城门外是棚户区,这里不仅有菜农和挑夫,还有在大户人家做活的长短工,除此之外还有一群转门做夜香生意的,我们叫香人。因为琅琊府每日都有宵禁,便在南城门外开了个小门,方便香人和菜农们夜里做工。”
这倒是给了荣桀新的思路,颜青画略一想便明白了。像琅琊府这样的大城,城里面错综复杂,屋宅林立,富贵人家自然要求巷子里干净整洁,繁华无忧。夜香这样的脏东西必然不能在城里处理,就连香人也不能住在城里。
颜青画想了想问:“您说南城门上有一个小偏门,每日开合有什么规定?”
百夫长忙说:“是有时间的,每夜子时会开一个时辰,方便香人进出。”
“有一个时辰啊,”颜青画轻声笑了笑,“已经是极好的了。”
等事情谈完,几个军官便下去休息了,没过几日等他们都修整好,便去军营跟其他士兵一起操练。
而颜青画这里,还有个大事要操办。
晋江书局要开张了。
第71章 开张
颜青画已筹备晋江书局多日; 只等万事俱备。
等到书本都筹备齐全,才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秋日里开张剪彩。
里面目前摆的书都是县里儒生抄的; 原本依旧存回县衙里; 生怕丢失或者损坏。
书局里其实一共没有多少书; 却也叫没怎么见过书本的百姓们津津乐道了很长时间。
娃娃们被父母领着过去,一本一本指给他们看; 对这些难得的书籍,百姓们连摸都舍不得摸,大多看着傻笑。
还有的父母有些雄心壮志,对孩子们耳提面命:“以后若是这些书都能看懂,咱就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 一辈子在地里头刨食了。”
娃娃们懵懵懂懂的,跟在爹娘身后傻兮兮地听。
热热闹闹的开张之后,书局里便渐渐没那般人挤人的场景了。只也依旧行人络绎不绝; 生意并不算差。
固执的儒生们一开始不愿意去县衙抄书赚钱; 却这会儿却都愿意过来花钱抄; 颜青画看得啧啧称奇; 私下里同李氏直摇头。
他们多半租本书去三楼的茶室里,要壶怀远县特有的片香茶; 一抄就是一天。
书局茶社也提供笔墨纸砚; 只不如他们自己带了省钱; 也有那家境好些的; 会直接租用书局的; 方便又省事。
书局赚的就是书本租子和茶水钱; 再加上偶尔的笔墨费用,竟也开始有了些收入。
便是这样,这也已经是儒生们读书最便宜的时候了。
但颜青画并不满足于此,书局没开张几日,她就贴出了新的告示。
告示说的很明确,若是有农家子想要在晋江书局名下的学堂读书,家中长辈要帮县衙耕种官地,每月出工十日,一个孩子对应一个家长。
怀远县他们占领的第一个县,也是他们至今能走到的最远的地方,每走一步都是慎之又慎的。
因为在雁荡山时大家伙儿都是一起出工,有志一同,收成一直都是很好,哪怕是饥荒年也没让他们饿着肚子。
到了怀远县,留在梧桐镇的冯思远还特地来了信,叫他们务必收回无主之地,规划成官地种官粮,这样无论什么年景,他们多少都能拿出粮食应对灾荒。
便是官地好划,可耕种又有了问题,颜青画、叶向北和师爷夫妻商量了几日,才想出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
这一下地有人种了,娃娃们有书读,实在是聪明急了。
因着百姓是以工代束脩,为了叫自己娃娃能读好书,必定是非常卖命的,不会偷奸耍滑。
这告示一贴出来,立即就在百姓里引起巨大反响。除去农户,商户和军户家中也有想读书的,原来国朝并不允许随意更改户籍,商户家里到底日子好过一些,军户和匠户就更惨淡了些,托生在这样人户,一辈子便只能这样过活。
现在新的荣氏县令允许大家靠读书改籍,只要书读得好,能为县里做出卓越贡献,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然而这毕竟是新鲜事,百姓们头些天还犹犹豫豫,等到见别人家已经有人领了孩子过去登名,这才着急了。
其实他们也不求孩子将来能有多大出息,识得几个字总是好的,总好过天灾人祸没地种,想要做些别的营生都做不了,那才没活路。
一个学生一家只用出一个劳力,若是不想出也可以以束脩代之,无论如何都是可以的。
人口多些的人家这下就不怕自家地没人种,便是贫困一些,也都咬牙把孩子送了来,家里省吃俭用,娃娃一天的饭食能省出来,不会叫他们饿着肚子。
人多起来以后,颜青画便选了一处荒废许久的三进宅子给他们做学堂用,每日从那路过都能听到朗朗读书声,人人都不由自主笑起来。
做教书先生的还是当时肯来过来抄书的几位年轻儒生,他们没有那些腐臭怪脾气,教书也用心,很是叫颜青画欣慰。
县衙给开的束脩并不少,先生们自己也是满意极了的。
虽说告示上写了女娃娃也能读书,一开始确实是没有人送女娃娃过来,原本李氏还有些着急,颜青画还劝了她几句。
果然没过几日便有个军户家的小娘子,被哥哥领着过来送学,她家里只剩兄妹二人,哥哥怕自己将来上战场妹妹没着落,便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有一就有二,后来陆陆续续又有人家愿意送女儿读书,人多了,颜青画就特别开了女生班,请李氏做先生。
李氏从此每日都高高兴兴的往书局去教书,连家都不太乐意回了。
一直到十月中旬,晋江书院的事才彻底忙完,这会儿已经是初冬时节,天一日比一日冷下来,一不留神就换了冬装。
这一日颜青画回到县衙家中,才发现荣桀又在兵营没回来。自从守城战结束,他就整日泡在兵营不着家。也不是他不想回来,只是每日要安排的事太多,他实在是抽不开身。
琅琊府不知何时还会有新的动作,他们只能早做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她抬头看了看天边的落日,红彤彤的金乌把整个怀远县城映上一层金色,落在她眼中却又是那么温暖。
看着今日天色尚早,颜青画有些想他,便也溜达着去了兵营。
现在兵营里的士兵大多认识他,老远见了就要冲她行礼。这位拿起刀就能上战场杀敌,握住笔就能上学堂教书的夫人,实在是令所有人都敬佩敬仰。
然而便是有这一身过人本领,她也依旧是和和气气,从不摆高高在上的臭架子。
见士兵都冲她打招呼行礼,她也笑眯眯点头回礼,一路去了荣桀他们休息的营房前,走到门口才发现有两个士兵正把守在外。
士兵们大多知道这位大嫂也是荣桀的心腹之一,便没有拦她,却也被她叮嘱没有通报。
颜青画就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口听了起来。
只听里面荣桀沉声说道:“现如今我们已经把路线和计谋都商议好,只是人选未最后定妥。我知道阿凯十分想去这一次,可之前怀远县便是你做的内应,咱们这么多弟兄,怎么好回回都让你一人冒险?”
邹凯说话慢又结结巴巴的,这会儿就有些跟不上了,他很着急,可越着急就越说不出话来,只好在那气得干瞪眼。
在场弟兄们也都是知道他的,没人抢在他之前讲话。
只听邹凯好半天才说:“我、我还是想去,这次实在危险。”
危不危险他们心里都有数,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想叫邹凯再去冲锋陷阵了。
雷强笑嘻嘻道:“行了凯哥,也不能次次都叫你立头功,这次就让我们兄弟二人去吧。你跟着大当家一起大军围城不也很好?”
邹凯吭哧半天,最后没再坚持。
荣家军这些当家们,怎么找都找不出比邹凯再诚恳的人了,他没那么多心眼,一门心思为兄弟们着想,大家也都念他好。
雷鸣按住弟弟的手,认真同邹凯道:“凯哥是咱们荣家军的主力,这卧底内应的活还是我们兄弟最合适。”
他们几人倒是说的热闹,旁边另一把女音却突兀地响起:“连哥是管着暗探这一块儿的,自不会跟你们掺和,这次是两位雷哥出马,下次大当家可得记得,我们红缨军也不差。”
自顾瑶兰领着红缨军打赢了那一场守城战之后,她就仿佛有了主心骨,那些早年消失贻尽的自信又重新涌进她心中,叫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
便是每日操练辛苦,她黑了又瘦了,却依然挡不住她明媚的笑容灿烂夺目。
她一开口,叶向北就立刻反驳:“你怎么可以去?这事多危险……”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顾瑶兰狠狠瞪了一眼:“我怎么就不能去,你瞧不起女人是不是?”
一向伶牙俐齿的叶先生对她十分没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儒雅的脸涨得通红。
“我没这意思。”
颜青画笑眯眯站在外面听,也多半明白顾瑶兰的心思。叶向北不是个光会藏着掖着的人,他平日里对顾瑶兰殷勤得就连迟钝的邹凯都能看出来,时不时还跟着一起起哄。
可顾瑶兰这人从来是不懂得扭捏的,她也是一派大方,叶向北对她好她就接着,反过头来也加倍的回报他。
两个人年龄相仿,相貌般配,只是性格上相去甚远,说到底却也有那么些天作地合的意味。
颜青画曾偷偷问过顾瑶兰,想将两个人的事什么时候挑明?顾瑶兰在她面前倒是难得扭捏了几分,红着脸对她说:“等到了琅琊府再说。”
他们都是无家无根的人,若是能走到琅琊府,携手共度几年也是好的。
颜青画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知道他们已经把事情落稳,这才敲门而入。
“是否都谈的差不多了?”她笑眯眯问。
荣桀往边上蹭了蹭,在身边的凳子上拍了拍。
颜青画笑着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在后腰处轻轻掐了一下。
荣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变,仿佛颜青画什么动作都没做一般,依旧满脸堆笑。
瞧见她来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问了好,才有荣桀同她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还是按照之前咱们想过的计划,这回就定阿强和阿鸣两人领人先进。”
因这之前千夫长说的那些事儿,第一批人要假装成香人,在午夜时分从南城偏门进入。
琅琊府很大,香人本就有十几二十名的人数,再加上推车也能藏些人,这一回大约能进一个旗的人。
只有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进去后要迅速藏进南城门里各处,伺机而动。如有路过的巡逻兵能杀就杀,绝不留下活口。
而大部队要提前半日从陈湾镇出发,一路往琅琊府急行军。还是由三队骑兵开路,争取赶在偏门未关时到达琅琊府南城门。
剩余的两队步兵和一队弓兵可稍后再到,一起急攻便可。
陈湾镇距琅琊府不过半日,却已经是荣家军的势力范围了。他们先在陈湾镇盘桓片刻,既能恢复士兵体力,又能缩短行军时间,实在是一举两得。
陈湾镇地理位置上佳,既能补寄又能驻军,实在很是便宜。
这一套路线他们已经反复推敲不下十次,就等最终挥军北上,一举攻下琅琊府了。
颜青画听到这里,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住,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