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为后-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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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凯一拳头砸在城墙上,他目眦尽裂,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直至鲜卑士兵近到弓兵射箭范围,他才深吸口气:“准备,放箭!”
齐齐飞出的箭矢闪着寒光,那是箭矢似带着越国士兵的满腔怒火,一个一个直冲鲜卑士兵面门而去。
这一日的攻城战,就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开始了。
或许是久等不到粮草,也或许是鲜卑人因阵前杀人而气焰高涨,今日的进攻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猛烈许多,可即便是如此,越国士兵却也越挫越勇,他们仿佛都被激出来用不断绝的斗志来,一个个顽强至极,激战一整日也依旧没有一人退缩。
邹凯也一如既往在阵前作战,他沉着脸,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沉默。
可他手中的刀却异常锋利,在他的刀下,任何一个鲜卑士兵都无法登上城墙,纷纷哀嚎着落到地面。
邹凯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滑到南郊去,那里躺着他熟悉的弟兄们,明明已经走到家门口,却就差那么几步便进不来了。
就在他一愣什的片刻间,对面的鲜卑士兵便一跃而入,凶狠地冲他厮杀过来。
“将军!”副将就在他身边,忙唤他一声。
邹凯紧紧抿着嘴唇,他一脚往对方胸膛踹了过去,由于用的力气太大,在对方不可思议的目光里,他整个人都纵深飞了出去,再次摔落在城墙之外。
副将又喊了一声:“将军!”
邹凯沉声回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不,不是!”副将遥遥指向远方,“将军,援军到了!”
邹凯一惊,目光随着他的手指望南方望去。
只见遥远的天的尽头,一队青蓝色的身影闪现而出,随着他们的身影,地面上蒸腾起的烟尘朦胧了天与地的边界,邹凯只觉得眼中模糊一片。
“他们回来了!”
副将手中动作不停,惊喜地问:“真的?”
邹凯点了点头,他终于缓了缓脸色:“王上回来了。”
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话,随着那道身影的出现,响亮的军号声响起。
荣桀终于赶回来了!
第114章 首杀
荣桀此番赶回; 已经竭尽所能。
路上他们遇到从云州调集过来的一千骑兵,两队并做一队; 共一千五百人。经彻夜奔驰,终于在第十三日傍晚赶到琅琊府外。
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一路北行; 自然是从南郊回城,刚一奔至城门前十里处; 前方斥候就看见零星几十具尸骨遗留在地上,鲜血满地; 战况相当惨烈。
看服色,死伤多半是他们大越的士兵。
斥候机敏地上前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 他心中一梗,脸色顿时青白一片。
“报,前方早先发生战事; 我越军三十九名士兵战死,其中……包括将军一人。”
荣桀脸色陡然一沉:“是谁?”
斥候只觉得喉咙干涩,他艰难地说:“是……小雷将军。”
荣桀只觉得耳中嗡鸣一片; 甚至听不清斥候的话语; 他难以置信地问:“你说谁?”
斥候沉声说道:“是; 左将军雷强。”
“什么!”荣桀还未来得及说话; 跟在他身边的雷鸣当即红了眼睛。
他们这个位置,已经能远远看见南城门前激烈的攻防战,只是未曾想到; 雷强居然死在了这里。
“你是不是看错了!”雷鸣两三步窜到斥候身前,一把拎起了他。
斥候被他抓得喘不上气,却依旧说:“属下,没有看错。”
荣桀翻身下马,过来一把架住了雷鸣:“阿鸣,你别急,我们自行过去查看一番,再做定论。”
“对,”雷鸣茫然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王上说得对,我得亲自过去看看。”
“我弟弟怎么会死呢?”
荣桀冲顾瑶兰打了个手势,他又招来雷鸣的副将,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起他,往那一片修罗场走去。
越近,血腥味越浓。
这一片范围并不大,也不过四十几人的阵仗,可躺在地上的每个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新伤压旧伤,看起来无比惨烈。
外围是几个越国的士兵,他们虽然已经永远闭上眼睛,手里的刀却紧紧攥着,至死都没有松开。
越往里看去,战况越是紧张。
只看中心的位置,一个越国将领倒在一群鲜卑士兵中间,他身上伤口很多,导致身下的土地都被染红,悲壮而凄凉。
雷鸣只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弟弟雷强。
“阿强。”他眼睛一红,一下子挣脱开荣桀,扑到了弟弟身上。
雷强半睁着眼睛,他瞳孔里一点神采都没了,脸上是脏兮兮的血痕,平日里的爽朗率真再也看不见,如今的他,死寂一片。
“阿强……哥哥回来了,你跟我说句话吧。”雷鸣眼中的泪奔流而出,一点一滴落到雷强脸上。
他们是一胎双生,从小相伴长大,一起挨过父亲的打,也被母亲夸赞过聪明。
后来他们又跟着父亲上了启越山,在乱世里艰难讨生活。便是饥荒那些年,他们也都活了下来,可没想到,熬了这么多年,却在这时候分开了。
这一次的分开,却是天人永隔。
弟弟最后跟他说的话是什么?雷鸣一阵恍惚,他好像都已经忘记了,却又似乎就在眼前。
他记得分开时,他去送行,特地叮嘱他:“回去一定不能鲁莽,要稳重知不知道?”
雷强冲他咧嘴一笑:“知道了哥,我等你回来。”
雷鸣一瞬间声嘶力竭:“你不是说等我回来吗!?”
荣桀眼睛通红通红的,他一把扶住濒临崩溃的雷鸣:“阿鸣,叫后勤兵先把弟兄们收殓吧。”
雷鸣渐渐收了声,他无声无息流了一会儿泪,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鲜卑军。
“王上,”雷鸣声音嘶哑,“我请求,领兵冲锋。”
看如今琅琊府的情势,必定已经封城防守,可雷鸣现在恨意难消,唯一想到的就是杀光敌人,叫鲜卑军有来无回。
荣桀刚才就已经估算过敌我形式了,鲜卑今日应该派了两个营的人袭击南城,因为是攻城,大半骑兵都未骑马,这样不仅能保留马匹,还能节省粮草,也算是一举两得。
不过,虽然鲜卑人数占优,可他们这边却都是骑兵,虽然说已经急行军几日,可人人心里都憋着火,对鲜卑人的恨压过了身上的疲劳,便是没有雷强这一庄悲剧,估计将领们也会想直接冲锋上去,同鲜卑人厮杀在一处。
荣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见将领们都严肃地点了点头,不由沉声道:“好!我们便去会一会闻名遐迩的鲜卑骑兵。”
他紧紧攥着雷鸣的胳膊:“不过,阿鸣,你一定要振作,哪怕是为了阿强,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雷鸣一把抹干净脸上的眼泪,他红着眼睛说道:“我明白,王上,我同你保证。”
荣桀点了点头,他站起身体,拉着雷鸣一起翻身上马:“鲜卑恶徒就在眼前,儿郎们,愿不愿意随我拼杀一场?”
将领们皆道:“愿意!”
荣桀冲号兵挥了挥手,号兵便吹奏起进攻的号子,那声音轻快奋进,一下子飘到很远,叫城墙上的越军和城外的鲜卑军都听得清清楚楚。
“随我杀!”荣桀挥舞起跟随自己多年的长戟,怒吼着往前冲去。
前方,是刚刚回过神来的鲜卑军。
一边是攻城多日多有伤病的鲜卑军,一边是连日赶路疲惫却心怀愤怒的越军,两方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交战在一起,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荣桀丝毫不顾自己王上的身份,他跟越军的所有将领一样,勇猛地厮杀在阵前,一点都不退缩。
一时间,战场上杀声震天,而城墙之上,邹凯眼中满是激动。
他同副将对视一眼,让后勤兵先把重伤士兵搀扶下去医治,又更换了一批新的弓兵:“你们要做的,便是见缝插针,能射下一个鲜卑军便射下一个,听清楚了吗!”
弓兵便异口同声道:“属下听令!”
邹凯对副将说:“打旗,调五百骑兵过来,我们出城。”
副将略有迟疑:“刚王上的令旗兵已经示意,要求我们不要出城。”
此时,不仅南城有战事,正面迎敌的北城也在迎战,他们城中的士兵大多受了伤,一小部分已经上不了战场,剩下的都在努力支撑,人手实在不足。
荣桀刚才看到雷强的遗骨,便猜到城中情况,是以才如此下令。
邹凯却摇了摇头:“调集伤势最轻的,能有多少就要多少。”
“这是我们最后是否能取胜的关键!”邹凯沉声道。
副将心头一震。
终于不再结巴的邹将军令他十分陌生,却也让他觉得分外可靠,他下意识点了点头:“诺!”
最终,邹凯只集结四百一十三人,却义无反顾冲杀出去。
这一整天,他憋的太难受了。
雷强的身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如果再不出城迎战,他怕自己把自己憋死。
这一趟出城,他虽然有私心想给雷强报仇,却也并不糊涂。
他们这边将近两千骑兵对上对方一千六七百的步兵,虽不说处于绝对胜利,却也至少能灭掉对方一多半的战力,甚至可以趁北边正在交战,鲜卑军分身乏术,能全灭对方也说不定。
此番跟他出城的士兵大多亲眼所见早上一情一景,心里也都很憋屈,一从偏门迅速奔出,便狠狠杀入战局。
地上的战事太过惨烈,金乌悄悄躲进云层里,小心翼翼往家中赶去。
天色越来越暗,琅琊府城墙上燃起烽火,照亮了城下残酷的修罗场。
厮杀依旧在持续。
虽然鲜卑军由骑兵变为步兵,却依旧彪悍无比,而越军也憋着一口气,杀的异常勇猛。这一场,是鲜卑入侵以来同越军交战最激烈的一次。
且不仅激烈,战时也非常短暂。
从日落时分交手在一起,到越军大获全胜,不过一个时辰。
而此时,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正是一日里最昏黄的时候。
金乌未落,明月未升,日夜交替,轮转始终。
随着鲜卑将领怒吼一声摔下马背,这一场厮杀终于结束了。
以步兵抗击越军骑兵实在太过吃力,最终以越军围杀鲜卑一千零七十三人,俘虏六百三十一人为结局,终于完成了鲜卑入侵越国以来的第二次胜利。
而越军这边,也阵亡士兵四百零五人。
哪怕是胜利,也是以死亡为代价的。
战事结束之后,雷鸣拖着受伤的左腿,一瘸一拐来到弟弟身边,他轻轻握住弟弟冰冷的手:“哥哥回来了,我们回家吧。”
荣桀跟在他身后,扭头抹了一把脸。
他脸上湿漉漉的,血水混着泪水,心里头的苦闷不会比雷鸣少。
封城十日之后,琅琊府南城门首次打开。
颜青画骑着马,一路奔到荣桀身边,她弯下身来,轻轻抚摸他的脸。
“都回家吧。”
她轻声说。
鲜卑入侵越国第十三日,左将军雷强战死,越王回朝,战况扭转。
第十三日,太阳,照常升起。
第115章 终战
虽说荣桀回来了; 但是雷强的阵亡还是让大家情绪十分低落,等晚上忙完军中事; 众人也都累了,荣桀却还是叫大家都坐下来,谈了几句。
雷鸣本来并不想留下; 荣桀硬拉着不让他走。
此时夜已深,军营里十分安静; 只有巡逻士兵偶尔经过,能听到些许脚步声。
荣桀看着他们; 在座所有人都都受了伤,这小半个月仗打下来; 人人脸色都不好; 也都清减许多,战争是最残酷而残忍的了。
“我知道,大家都在为阿强的事情伤心; ”荣桀低声说道,“我也很难过,我心里的痛不会比阿鸣少。”
雷鸣的肩膀抖了抖; 他低下头去; 安静又悲伤。
邹凯这么大个的汉子; 突然哭出声来:“都怪我; 我当时应当出城的。”
荣桀还没来得及说话,雷鸣却抬头瞪了他一眼。
“你闭嘴!”雷鸣声音低哑,眼睛通红; 看起来并不十分精神。
“阿强为国捐躯,他死得其所,是不折不扣的大英雄!”雷鸣喊道,“如果你出城,不仅要跟着丧命,还会拖累他,你的做法是对的。”
邹凯把脸埋进手心里,哭得说不出话。
雷鸣眼中已经流不出泪了,他只是说:“我弟弟,从来……从来都是大英雄。”
颜青画低头抹了抹眼泪,她心里的难过实在无法言说。
她低声说:“当时是我同意她出兵的,都是我的错。”
雷鸣却被她这句话刺激到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算我求求你们,不要再在这里道歉了!我说过,我弟弟做了一个军人应当做的事,跟你们,跟咱们大越的任何人都无关。”
作为兄弟二人里的兄长,他从来都是成熟稳重的,也正因为有他在,雷强才会那么活泼开朗,一路笑嘻嘻长大。
可也正是因为他是哥哥,他才更了解自己的弟弟。
在场几人都被他镇住了,他们都知道现在的雷鸣有多悲痛,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们才更敬佩他此刻的清醒。
没有怨天尤人,没有胡乱猜忌,他依旧是那个他,从来没变过。
“唯一要怪的,只有妄图占领中原,侵犯我国的鲜卑。”雷鸣最后说了一句。
他仿佛经历一场噩梦,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最终力竭坐回椅子上,不再言语。
荣桀原本还想开导他几句,却发现事到临头,所有语言都那么苍白,他不是那个人,根本无法用语言安慰他半分。
见在座几人都略清醒了些,他才说道:“阿鸣说得好,阿强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将领,我们应当以他为荣,并为了他,为了跟他一样的万千士兵们,我们应当竭尽所能,保护他们拼死都要保护的一切。”
荣桀的这句话掷地有声,成功的打醒了其他几人。
邹凯率先答道:“好!我们努力,干死这帮蛮子。”
荣桀点点头,继续说道:“回来路上接到宁河那边的消息,宁河的一千骑兵会在明日抵达,而宁河、云州两地步兵回晚三日到,届时,我们就可以出城迎战了。”
经过今日一战,鲜卑兵力应当不足五千,而他们这边的援军却源源不断,当人数占优之后,他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全力反攻。
为了这一日,他们忍了太久,付出太多,誓死也要叫鲜卑有来无回。
次日清晨,当鲜卑主帅慕容愉率军前往北门准备攻城时,却发现不知何时,越军骑兵已经等在那里。
看着整齐的三千骑兵,慕容愉面色相当深沉。
副将跟在一边,皱眉说道:“将军,宇文鸪失去联系,粮草至今未到,将军您看……”
慕容愉说道:“再派一队人,务必要加紧劫掠粮草。”
副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们现在情况不是很乐观,越军的骑兵早就针对鲜卑骑兵训练过,他们手上的功夫比当年的陈国先锋营要硬得多,不仅武器精良,而且训练有素,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加上最近攻城太急,他们鲜卑士兵死伤惨重,如今能上战场的已经不及五千人,甚至这里面大半都是新伤加旧伤,已经几日不曾好好休息了。
可这话他却说不出口。
如果他们不应战,不主动出击,等着他们的,就是越军锋利的长刀。
打了这么多年仗,鲜卑各部死了那么多人,如果就这样惨败回去,别说是慕容愉,就是他都无颜面见族中亲人,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作为鲜卑人,他们骨子里就刻着不赢就是死的信念,他们不会屈服,也不肯屈服。
所以,时到今日,不过就是同越军厮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