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为后-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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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时到今日,不过就是同越军厮杀一场,无论结果如何,只要拼了,就是要拼尽全力,杀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慕容愉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怒吼一声:“杀!”
对面,荣桀策马奔来,杀气腾腾。
两军很快便厮杀在一起,荣桀也直接迎上慕容愉,一戟挥掉慕容愉的长刀:“慕容将军,我来会会你。”
慕容愉眯起眼睛看他,一开始有些迟疑,最后同他过手数十着都找不到破绽,这才确认对方的身份。
“你是越王?”
荣桀大声笑笑:“正是本王。”
慕容愉生硬地说:“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一国之主亲自率军上战场,他可不是荣幸之至吗?
两个人耗不胆怯,甚至不用身后亲兵防护,就那么义无反顾地杀在一起,越杀越豪迈。
一直到日上中天,双方都吹响休战号角,两个人还斗的难舍难分,胜负未分。
同鲜卑作战,根本不用安排什么队形,无论如何防备,都会被对方把队形冲散,午歇时荣桀跟几位心腹说:“务必要供得上铠甲和武器,鲜卑人力气大,这里地势平坦,只有正面应战才是正途。”
今日雷鸣也上了战场,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此时正坐在那擦拭长刀上的血迹。
“以杀止杀,是鲜卑人的信念,我们便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吧。”
越,安盛元年七月十五,正是中元节。
从这一日起,越都城琅琊府结束封城,全军出击鲜卑骑兵,拉开长达一个月的激战序幕。
一月之后,鲜卑营地。
这里已经空空荡荡,除了重伤哀嚎的士兵,和少数能上战场的轻伤兵,剩下的大多已经阵亡。
慕容愉正坐在自己的大帐里,他身上受了不少的伤,因为缺少药物,又得不到休息,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的副将们早就阵亡,如今手下只剩两个百夫长还在。
“将军,军粮只剩三日的了。”
因为派出去的粮草兵都被越军拦截,并且几乎有去无回,所以他们的粮草日渐匮乏,不过随着战况激烈,他们的士兵伤亡惨重,就连战马也大多阵亡,粮草便勉强支撑到了今日。
然而,却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慕容愉沉着脸坐在那,他叫军医去给士兵们上药,自己勉强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砍伤。
“我知道了。”他应了一句。
百夫长见他面色不好,也没继续说什么。
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们已经走到了最后,无论想什么法子,都无力回天了。
慕容愉给自己随便上了点药,便一把握住身边的长刀。
帐篷外,金乌高悬,又到了新的一日。
他踉跄地站起身来,略有些坡地走出大帐,士兵们已经集结,准备出战了。
士兵们精神并不算特别好,他们大多受了伤,不过却无人求到他面前,因为求他还不如死在战场上,起码会死的有尊严一点。
慕容愉翻身上马,沉声道:“出征!”
这一日,荣桀依旧领兵阵前。
他虽然也受了不少伤,但琅琊府中有医有药,他看上去比慕容愉要康健的得多,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同他一样,大越士兵各个都精神极了,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胜利的号角,就差吹响的那一刻了。
慕容愉沉着脸,策马往前奔去。
荣桀也迎了上去,来回交锋这么多日夜,两个人对对方的招式烂熟于心,现在就看谁先露出破绽了。
两个人一瞬间就交手数十个来回,正当荣桀以为这一日还会一如既往的时候,慕容愉的手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彻底激起了荣桀的杀意。
慕容愉的右手早就受了伤,那还是他砍的,他心里一直记得。
正因为如此,慕容愉的这个破绽他才能这么快便注意到。
荣桀丝毫不给他恢复的机会,紧紧捏住长戟,狠狠向慕容愉的右臂刺去,慕容愉往后一闪,手上却不如往日利落,也不过就慢了那么一瞬间,长戟便直直插入他的右臂。
一瞬间,血流如注。
钻心的疼奔腾在他四肢百骸,慕容愉大吼一声,就算此时,他都能右手往怀里一收,摆脱了荣桀尖锐的长戟。
然而荣桀却攻势更急,长戟在阳光下闪着华彩,闪花了慕容愉的眼睛。
不过转瞬功夫,那长戟就仿佛一条灵活的毒蛇,直直扎进他的胸膛里。
慕容愉只觉得剧烈的疼痛席卷他的神志,他艰难地喘了两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鲜红的血从他口中喷出,溅湿他胸前的军服。
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荣桀对他说的。
荣桀说:“慕容将军,永别。”
“噗通”一声,慕容愉一头栽倒在地上,永远地闭上双眼。
这一日,是越安盛元年八月十五,是中原人的中秋佳节。
鲜卑主帅慕容愉,同越王荣桀厮杀在琅琊府城门前。
他毫不退缩,抵死不投降,最终死在马背上。
在他死之后,鲜卑军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散了不过当日深夜便败于越军,最终被俘虏两千人之众,彻底结束了这场战争。
从陈历天盛五年至越历安盛元年,鲜卑各部入侵中原将近十年之久,这十年,中原各地先后经历大寒、大旱、洪灾与饥荒,又因边关战乱,人口数量锐减。
至天盛十三年,已十不存三。
到了越安盛元年,大越各地实行修生养息之仁政,百姓才略安稳下来。
大越的这一场大胜,彻底击溃了鲜卑入侵中原的狼子野心,也牢牢保住了自汉阳关以南的沃野中原。
至此,天下初太平。
第116章 陈灭
大战之后; 有很长一段时间,琅琊府里都热闹非凡。
被侵略的阴云散去之后; 百姓们才算松了口气,慢慢恢复了往日生活。
越王府中,各文臣武将却依旧忙碌不停; 除了要重修琅琊府城,还要做好阵亡士兵的抚恤事宜; 且到了八月,各地又要开始农忙; 整个越王府里忙的热火朝天,大家也都来不及想别的。
一直到九月末; 天气由热转凉; 荣桀和颜青画才略清闲下来。
时至今日,除被北陈控制的北蒙和东江,原陈属各省全部归顺越国; 如若算上前陈中都,越国便有九省一都,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原大国。
而荣桀和颜青画; 依旧没有打算重修琅琊府的越王府。
他们两个人一如既往; 人没变; 生活也没变。
朝臣们劝了几回; 见两位殿下不为所动,这才放弃。
此时,陆安舟已经进入上书房; 与叶向北、侯儒一起成为上书房参政,他们三个见朝臣们忙着巴结,却纷纷笑而不语。
对于越国的事,对于两位殿下的想法,他们能猜到七七八八。
琅琊府太小了,这里已经不适合做大越的都城,而北陈依旧盘踞在北蒙和东江,北陈不除,荣桀怎么也不会安坐于朝堂。
除掉北陈,北上中都称帝,才是荣桀最后一个目标。
然而胜利似乎就在眼前,荣桀却一点都不着急。
他稳稳留在琅琊府中,同朝臣们每日参政议政,一条条新政颁布下去,越国从此进入休养生息的新篇章。
十月初,秋耕结束。
荣桀和颜青画早早下了朝,一路往府中行去。
有了三位参政之后,颜青画身上的担子便轻了一些,每日只需审阅做好批条的折子即可,除了有异议的需要另议,政令下达往往迅速快捷,从来不耽搁过夜。
今日下朝早,颜青画心情极好,她笑眯眯走在鹅卵石小路上,手里牵着磨磨蹭蹭的荣桀。
“快点走,好不容易才挤出点时间的。”
颜青画回头瞧了他一眼,脸上笑容更胜。
荣桀抿了抿嘴,这个在外面一向威风凛凛的大男人,此刻却莫名有些委屈。
“福妹,你最近是更美了。”他讨好地说。
颜青画噗地笑出声来:“不许贫嘴!”
荣桀快走两步,一把揽住她的腰。
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颜青画的身子已经康健,就是纤细的腰肢总也圆不起来,瞧着依旧是有些清瘦的。
“我没贫嘴,在我眼里福妹就是美,天底下最漂亮的大美人!”
颜青画被他逗得脸都红了,转身就去捂他的嘴:“你说什么好听的都没用,今日的五十个字还是要背。”
荣桀顿时停在那里,哭丧着一张脸,整个人压到颜青画身上,死赖着不肯动了。
“福妹你好狠的心肠,你不喜欢我了吗?”这么高壮一个汉子,竟撒起娇来。
他比颜青画高那么多,整个人赖在颜青画身上,压的她动弹不得。
索性这会儿院子里没什么下人在,颜青画便也好脾气让他耍赖:“好了好了,叫人看去像什么样子,再说了……”
颜青画窝在他怀里,脸上却悄悄爬上胭脂色。
“再说了,就是因为喜欢你,才要叫你学字的。”
荣桀听在耳中,也是笑弯了眼睛。
因为未来还有更高的目标,所以趁着这些时日还不忙,颜青画便抓着他,十分严厉地要教他认字。
哪怕写的字不好看也不要紧,还有她在,但是认却要一一认得,要不然将来可怎么批改奏折,怎么能君临天下呢?
荣桀叹了口气:“在启越山的时候多好啊。”
是,那会儿他也是大当家,福妹也没抓着他非要习字,现在他们是地位高了,已经成为一国之主,可日子却没有那时候轻松,也没有那会儿自由。
可这是他们奋斗经年才得来的,没有人觉得苦闷,人人都很珍惜。
幸福和和平是那么的珍贵,又怎好辜负时光呢?
“在启越山的时候,我们也没这荣华富贵可享。”
那时候饭都要吃不饱,更不用说别的了。
颜青画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穷有穷的活法,富有富的活法,你就当是为了天下子民,为了叫我以后轻松一些,也要学一学,是不是?”
“我的桀哥哥最好了,最最疼我了,对不对?”
叫自家媳妇这么轻声哄了一哄,荣桀心里是妥贴极了的,难得骗到她这一句桀哥哥,就是今日背一百个大字都赚了。
“是是是,对对对,福妹说得对,桀哥哥最疼你。”
他在她耳边沉声道。
颜青画红了脸,半天没说出别的话来。
见两个人站在湖边,相拥了好一会儿,才手牵手回了家去。
荣桀是极聪明的,这几个月又有媳妇盯着,不好松懈,因此年节时已经能看懂大半折子,甚至那个阅字也写得像模像样,让颜青画更是轻松。
这一年新春,荣桀特地大手笔了一回,批了三千两银子,在除夕夜刚暗下后,放了整整半个时辰的烟花。
琅琊府的百姓们便都守在自家院子里,一家老小一个不缺,认认真真看了安盛元年的这场盛世烟花。
璀璨的花火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睛,也照亮了每个人的心。
荣桀和颜青画站在自家的露台上,抬头望着天。
各式各样的烟花漂亮热闹,它昭示着大越最美好的未来。
颜青画说:“真漂亮,我只记得年幼时在中都瞧过一回,那场景,至今还记得。”
荣桀低头亲了亲她脸蛋,笑着说:“以后,我也在中都给你放烟火,年年都会有。”
颜青画笑着窝在他怀中,满心都是甜蜜。
便是功成名就,称王称帝,他也依旧还是那个疼爱她的夫君。
时至今日,他们身份地位都变了,可一颗真心却一如往昔,从不曾改变。
荣桀寻到她柔软的嘴唇,同她交换了一个缠绵的亲吻。
“福妹,我深爱你。”他叹息道。
颜青画蓦地红了眼眶,她也回道:“阿桀,我爱你至深。”
天际,花火靡靡,星空璀璨。
安盛二年秋,越军集结两万大军,一路往北,直奔北陈东江新都而去。
荣桀身披铠甲,亲征北陈。
此番出征,其麾下邹凯大将军与雷鸣右将军皆领兵在前,只有红缨将军顾瑶兰留守琅琊府,未随军出征。
十月中旬,大军行至东江,遇北陈先锋营,直接开战。
十月底,越军连败北陈军,一路杀往东江府。
北陈军主力全部留守于东江府,这一仗,越军英勇无比,仅用五日便攻下东江府城,直取北陈皇宫。
东江府,永安宫。
荣桀骑着马,一路往宫中行去。
这里是去岁匆匆改建的布政使司,瞧着还不如琅琊府里的越王府大方,因为府衙窄小,整个皇宫看起来也很逼仄。
前朝还好一些,他们听闻后宫里的妃嫔宫女们全部挤着住在一起,每日都有人受不了狭小的内室,偷偷逃出宫去。
因为这一场仗几乎没怎么耗费他们的精力,是以几位将军们心情都很不错,不过刚进了皇宫,就见一群宫女太监们从后宫逃窜出来,各个吓得不轻。
亲卫上前拦住他们,厉声问:“怎么回事!”
这些宫人们早就吓破了胆子,他们甚至来不及看前方的是谁,便纷纷跪在地上,嚎哭起来。
荣桀皱着眉头,努力听清他们在喊什么。
他只听什么自尽、死了之类的话,顿时沉下脸来。
亲卫也是觉得他们太吵闹,便两句话恐吓住这一群人,指了一个看起来最镇定的问:“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是个阉人,不过年纪大了,倒是没跟着哭闹。
他抬头看了一眼荣桀,竟还规规矩矩冲他行了个大礼,平淡地说:“回官爷话,宫里头的主子们都死了。”
荣桀几人皆是一惊,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就听那阉人继续说道:“原是陛下说大势已去,国朝不保,只刘氏立国两百余年,就这么败坏在他的手上,他也无颜面见列祖列宗。因此,便把皇后及几位妃主们叫到乾坤宫,叫她们一起殉国。”
越国人一听,都是皱了眉头。
这自己不想活就算了,怎么还有逼人自尽的道理。
那老阉人慢条斯理的,也不管别人听了没有,就是非要把这段话说完。
“皇后娘娘自是端庄贵重,便率先抹了脖子,剩下的几位小娘娘不肯走,被陛下用剑送了行。后来嬷嬷又抱来太子殿下,陛下说留下他也只能贬为庶民,只能做亡国奴,便也直接送走了。”
老阉人声音淡淡,却听着叫人心里头发寒。
天盛帝实在狠辣,杀妻灭子的事说干就干,毫不犹豫。
“然后啊,”老阉人轻轻笑了一声,瞧他竟然是有些痛快的,“然后陛下自己也抹了脖子,一群天潢贵胄啊,就那么死在乾坤殿里头了。”
荣桀听罢,也不知要如何感慨,他只沉着脸对亲兵比了个手势,亲兵便迅速进后宫去探查。
荣桀见这一群人吓得面无人色,没有开口,直接策马往后宫行去。
他身后,亲卫道:“行了,陈国没了,你们自行家去吧。”
只听那老阉人笑说:“卖进宫里几十年,哪里还有家?”
后面的话,荣桀也听不到了。
他进了后宫里,只觉得这里破败不堪,明明是初冬时节,可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早就凋零,光秃秃一片。
一个行至末日的王朝,便也不过这个模样。
这次跟着他们队伍一紧进宫的,还有中都皇宫中的老宫人,宫里头这些个主位他们都见过,一看一个准。
等亲兵从那大殿出来,冲荣桀点了点头,那意思却是老阉人说的分毫不差。
荣桀便请几个老宫人进去瞧了瞧,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都冲了出来,白着脸说道:“殿下,里面一个不少,南陈的皇帝和皇后都在,就连十一岁的小太子,也……也已经走了。”
天盛帝子嗣艰难,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