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为后-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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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可倒好,这老东西不仅三番两次上折子激怒陛下,今日甚至连脸色都不会看,竟还敢出来说话。
礼部尚书当即就黑了脸,见陛下马上就要起身退朝,不由拽了拽那老侍郎的衣袖。
可不管用。
礼部尚书眼睁睁看着他甩开自己,又往前踏了一步:“陛下,臣有奏。”
他话音落下,其他大臣顿时打了个哆嗦。
“遭了。”他们不约而同在心里念了一句。
荣桀定定看了他一眼,竟然没有当即发脾气,他道:“说。”
老侍郎顿时得意起来:“陛下,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陛下君临天下,却膝下空悬,实在有违礼法,愧对列祖列宗。”
荣桀抬起头来,没有说话。
老侍郎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太好使,根本没看清荣桀的脸色,还在那夸夸其谈。
“陛下后宫空虚,只皇后娘娘一人,如何能延续血脉,继承国祚?”
“哦,”荣桀淡淡开口,“爱卿以为如何。”
老侍郎更激动了:“臣请陛下务以家国为上,广开后宫,采选妃嫔,以丰后嗣。”
他说完,大殿里一瞬间鸦雀无声。
几个跟随荣桀一路走来的老臣更是冷汗涔涔,就差没抖起来。
他们可是跟着荣桀一路苦过来的,帝后二人感情如何,就从那封后诏书看,也能叫天下人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当日荣桀在乾清宫前发的誓言犹在耳中,不过一年光景,又怎么可能忘记呢?
只可惜有的人心是瞎的,一意孤行,鼠目寸光,便是今日被从大殿拖出去,也不冤枉了。
几位阁老都垂眸而立,无一人此时出言。
老侍郎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他满心得意,想着这些大臣们竟怕一个女人,不敢出言劝陛下广开后宫,实在是文人之耻。
瞧他上书没几日,陛下就把娘娘送去避暑,显然也是动了心思的。
他正在那美得不行,大殿之上,龙椅之前,荣桀利落站起身来。
“这位……胡侍郎,”荣桀开口道,“你说的可都是真心之言?”
胡侍郎当即便跪了下来,给荣桀行了大礼:“臣满心热血,愿为大越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动听,不过荣桀听罢,却冷笑出声。
“封后大典上,朕金口玉言,此生唯皇后一人,愿执手偕老,不负相思,胡侍郎可见年老耳聋,竟是没听清吗?“
荣桀声音很轻,却很冷,便是酷暑炎夏,也叫大臣们听的心里头发寒。
他是武将,一路都靠手上的刀打天下,什么人没杀过?什么场面没见过?惹他生气,无异于老虎嘴里拔牙,嫌命太长。
没见几位阁老从来都是帝后夫妻二人说什么是什么吗?人家那才叫有眼色,惹恼这位主子,下场相必不会太好。
荣桀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圈,末了突然怒斥道:“安逸日子过久了,是不是忘了朕是什么人?是不是朕最近太过和蔼,叫你们心大了,竟然妄图管上朕来了?”
他声音里包含着怒意,吓得那侍郎当即跪趴在地上,抖个不停。
荣桀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压着气说道:“朕家中事便是朕的私事,朕言只同皇后共度余生,便君无戏言,这一辈子都不会更改。无论朕膝下有无子嗣,都与你们,与天下人无关,朕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如若有谁再上这等狗屁不通的折子,便自摘顶戴,回家种地去吧。”
他话音刚落,侯儒便利落跪了下来:“陛下喜怒,臣等领命。”
便是阁老都跪了,其他大臣便不约而同跪了下来:“陛下喜怒,臣等领命。”
荣桀低头看了一眼胡侍郎,突然笑了笑:“胡侍郎家中也就两个孩子吧?既然你这么看重子嗣之事,朝廷里的政事便也不好耽搁你,明日便回家,努力生孩子去吧。”
他说完,一甩袖子就走了,剩下满朝文武跪在那没人敢动一下。
等他脚步声消了,侯儒才慢慢悠悠爬起来,跟在他身后的叶向北和陆安舟忙扶了他一把,低声道:“大人小心些。”
侯儒也不是小岁数人了,他早就跟几位阁臣说过也就这两三年任期,等期满就要回家颐养天年,是以他的话,在阁臣中相当有分量。
等朝臣们都退了下去,胡侍郎还跪在那,一脸的冷汗。
见侯儒这就要走,他忙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侯阁老,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侯儒一愣,随即难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便挥手招来两个年轻的黄门把他架开,自己往后退了好大一步。
“胡……胡先生,陛下的意思是夺你官职,特地恩准你归家养老,陛下仁慈,是你的福气啊。”
他说完,仿佛怕被他缠上一般,匆匆便走了。
留下胡侍郎呆呆立在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嗷的一声哭了出来:“陛下开恩,陛下开嗯呐。”
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的荣桀,回到乾元宫痛痛快快地笑了一会儿,但随即,他一眼扫到书桌上成堆的奏折,顿时又沉了脸。
媳妇走的第六天,想她!
几日之后,玉泉山行宫中,颜青画正在游船上听曲。
随着游船轻摇,一波波凉爽的风吹拂过来,叫颜青画觉得舒服极了。
冬梅正跟在她身边剥瓜子,为了怕她吃多了上火,御膳房特地用秘制的腌料煮的瓜子,然后再晒干水分,吃起来是又香又脆还不油腻,最近颜青画很是爱吃。
春杏正在她身边打扇子,见她一脸惬意,不由笑着说道:“还是这里环境好些,宫里头确实是太过闷热,一会儿午膳时有新鲜的湖鱼,娘娘可要多用一些。”
颜青画点点头,边听曲边打拍子:“好好好,我若是再不好好用膳,你们两个能念叨个没完。”
到底是早先就跟在身边伺候她的,便是多福姑姑都不敢跟颜青画这般说话,宫里也就这两个大宫女有脸面,也能哄的颜青画开心。
不过多福姑姑也不嫉妒,她好好当她的差,娘娘自然要高看她几分。
正巧主仆二人在这打趣,多福姑姑就领着传膳黄门上了船来:“娘娘,该用午膳了。”
颜青画“嗯”了一声,等厅里摆好膳食,这才由春杏扶她起身,往厅里行去。
多福姑姑挨个看了一遍菜色,招呼个小宫人过来试菜:“娘娘,这道鱼羹可是熬了一早上,最最滋补,一会儿还请多少用一些,也好叫御膳房的厨子们涨涨脸。”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颜青画那边就变了脸色,她一下子捂住胸口,皱着眉道:“盆子。”
春杏手忙脚乱取了盆子端在她面前,冬梅急的脸都白了,轻轻帮她拍抚后背。
颜青画终于忍不住,直接便吐了出来。
第119章 番外一·二
颜青画这一吐; 可谓是惊天动地。
她脸色难看极了,把一整条船的宫人都吓坏了。
冬梅和春杏到底年轻; 这些年颜青画身体康健,没怎么生过病,是以她们一下子就乱了阵脚; 围在她身边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会儿,便显出多福姑姑老资历来了。
她先是吩咐小宫人去请太医; 然后立即吩咐冬梅和春杏:“快快扶娘娘躺到榻上去,这小码头离太医院很近; 应当一会儿便能到了。”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打湿了一条手帕; 过来帮颜青画擦脸。
等离了那张散着腥气的桌子; 颜青画的呼吸便畅快许多,她的脸色渐渐缓和过来,半靠在床榻边; 轻声说道:“刚才就是闻到味不太舒坦,这会儿就好多了。”
听她这般说,多福姑姑不由心中一动。
这位被陛下重爱有佳的皇后娘娘; 想来同陛下已经成亲四五载; 身子骨瞧起来也很康健; 却就是一直没什么动静。
正宫无嗣; 在往常来看是件很要命的事。
且不说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又同皇后娘娘琴瑟和鸣,两人这么久都没有喜事; 很难不叫人怀疑起娘娘身体来。
多福姑姑知道宫里头有些小宫人生了些不该有的心思,不过陛下倒是能稳得住,从来不会因为这个多说娘娘一句,反而比她还更不在意这些事。
以多福姑姑来看,娘娘的命当真是好。
子嗣都是将来的事,最重要的是自己男人靠得住,任旁人如何说,陛下都从来不曾动摇过。
刚娘娘那一番反应,她原本以为娘娘是有了喜事,不过想想这一年多光景,娘娘的月事也才晚了十天左右,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是以,她也没急着说些不该说的话,只道:“这船上老是飘来荡去的,可能娘娘还是不大适应,待会儿太医来瞧完,咱们还是去烟波送爽斋用膳吧。”
颜青画颔首道:“你说的是,已经在船上多住了几日,回头还是去园子里安置吧。”
到底这些时候在宫里闷着了,颜青画来了行宫里难得任性一回,上了船就没怎么下地,一直在这上面逍遥自在。
不过,太任性也不好,这不就害了病。
多福姑姑见她脸色好些,便□□杏给她打一杯温水来,不叫里面有茶,怕她不耐口。
等一碗温水都吃下去,两位跟来山庄的太医也匆匆赶到,皇后娘娘生病可是大事,加之是闻了午膳的气味才吐的,他们二人更是不敢马虎。
刚一进来就白着脸跪到那行大礼,主子没招呼,根本不敢上前。
多福姑姑便简单说了两句刚才情形,这才道:“还请两位大人仔细着些,娘娘以往胃口都很好。”
跟来的太医一位姓李,一位姓陈,李太医是妇科圣手,而陈太医专精风寒胃火等病症,一听大姑姑这般说,便由陈太医先行上前诊脉。
太医诊脉是相当仔细的,左右手都听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陈太医才沉默地退了下来。整个过程里,他是一眼都不敢瞧皇后娘娘的。
李太医忙抬头看他,见他给自己比了个手势,心中顿时又惊又喜。
只不过他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便是如此,面上也是淡淡,一丝一毫都未曾表现出来。
李太医诊脉的时候,陈太医是相当紧张的。
他们都是世代行医,虽他不是妇科专精,也不会诊错滑脉,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又有何脸面在宫里头当太医呢。
如果真的是滑脉,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了。
是以,他现在就一门心思等李太医的结果了。
这两刻功夫,说来很长,也似飞速而过。
等到李太医退了下来,陈太医被多福姑姑点了名,这才回过神来。
他忙抬起头,见皇后娘娘身边几个得意人都盯着自己瞧,顿时汗湿了后背。
多福姑姑又重复一句:“两位大人都诊断完了,便请陈大人先讲讲脉案。”
皇后娘娘身体康健,脉案自然是不怕说的,陈太医悄悄看了李太医一眼,见他给自己比了个手势,心里头顿时有了底气。
他忙调整一下脸上便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一个头磕下去,直起身来便回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这是滑脉,您有喜了。”
颜青画却一下子愣在那里,根本没反应过来。
多福姑姑怕她太过高兴有什么闪失,忙让春杏仔细伺候着,她又把目光转向李太医。
颜青画的平安脉常年都是李太医在请,对娘娘身体最是了解,她这么一看,李太医自是十分利落:“臣是十日前请的平安脉,那会娘娘脉沉有力,身体健康平顺,只是因为月份尚浅,滑脉未曾听出。”
他说罢,顿了顿,也跟着行了大礼:“这一回当是滑脉无疑,且听脉音,娘娘身健体康,只头三个月太平过去,便能顺利诞下麟儿,臣先给娘娘道喜了。”
他算是颜青画的近臣,自然比陈太医说得更为详尽。
多福姑姑听李太医道只要过三月便能顺利,自是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倏然红了眼睛,当着外人在,也忍住没哭出来。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随着她一声道喜,一整条船的宫人们便都跪了下来,俱是满脸的喜气。
颜青画这会儿倒是呆了,直到这一声贺喜叫回了她的魂,她才反应过来。
她眨巴眨巴眼睛,豆大的眼泪瞬间滑落脸颊,这个跟随陛下打下天下的皇后娘娘,从来都是那么的刚强,这是多福姑姑头回见她哭,也终于明白这些年她心里的苦。
便是她嘴上从来不说,平日里也风轻云淡,但作为一国之母,皇帝陛下的发妻,她自然日日盼着能有个麟儿承恩膝下,也好让陛下后继有人。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盼来了。
颜青画无声无息掉着眼泪,可把冬梅和春杏吓着了,两个人正要上前劝一劝,却不料被多福姑姑拦下来。
她轻声说:“这些娘娘娘不容易,好叫她都哭出来,从此往后便再也没有苦日子了。”
冬梅和春杏对视一眼,也跟着红了眼睛。
皇后娘娘这一哭,倒是吓坏了两位太医,只不过他们可在皇后娘娘跟前说不上什么话,只好跪在那等她哭够再吩咐。
不过颜青画到底不是那柔弱女子,也不过就哭了一小会儿,便心情舒畅起来。
多福姑姑自是体贴,取了温帕子给她净面,这便轻声细语地哄:“娘娘先听听太医如何说,若是稳当了,便派人去给宫里送信,这么大的喜事,陛下一准能高兴。”
颜青画一听要给荣桀说,便勾起唇角,脸色也好看起来:“若是告诉他,陛下兴许没几日就能赶来。”
多福姑姑听了就笑,到底是结发夫妻,感情自是极好。
颜青画收拾好情绪,便问:“两位太医,刚我闻到腥味,只觉得头晕恶心,怕也是孕期的症状?这须得多少时日才能好些?”
李太医往前蹭了蹭,回道:“回禀娘娘,正式如此,待会儿娘娘用午膳,可得挑些清淡的,那些味重不压口的暂且撤了,等娘娘肠胃适应了,再用不迟。”
宫里头这么多太医呢,还能叫娘娘用不好饭?那是自然不可能的,得亏是午膳前诊出来喜脉,一会儿他跟老陈每样菜都要看过一遍,便不会有错了。
颜青画点了点头:“辛苦两位大人了,起来回话吧。我如今身子到底如何?”
下首两个太医对视一眼,便利落起身,仍是由李太医回的话:“娘娘身子一直康健,只是早年吃过许多苦,身子虚寒的时间有些长了,所以于子嗣上才有些艰难。不过经几年调养,已经无大碍,这一遭娘娘有孕,脉象有力绵长,自是很稳当的。”
作为宫里头的太医,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李太医绝对不敢说这种话。
不过颜青画到底不是什么闺阁千金,平日里也多有走动。再一个,她不仅自己当心自己身体,陛下那边也时刻关照,是以身子自然是一年比一年好的。
如今她已经大好了,这才怀上皇儿,自当没什么大问题的。
皇后娘娘最是稳重,宫里也没什么闲杂人等,是以他才敢打这个包票。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太医也不好糊弄,心里埋怨他几句,也说道:“娘娘这些年保养得当,刚只是有些早孕反应而已,若是症状不显,且也不用用药,食补调理最好。”
他俩这么前后一说,颜青画便彻底放下心来。
她把双手交叠在小腹上,只觉得那里软绵绵的,跟平时已经大不相同。
这般想着,她终于露出一个疏朗的笑容:“那就劳烦两位大人了。”
且不说玉泉山行宫里因为娘娘的好事忙成一团,京中长信宫里,荣桀正在发脾气。
立国如今也有两个年头,下面的许多妖魔鬼怪都出来了,父母官不作为,苦的自然都是百姓。
荣桀是苦日子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