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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替嫁以后-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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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扶了起来,真到方伯爷手里,也就是这五六年的功夫,他能接手过来多少,很难说。

    方老伯爷病得最重那会儿,方寒霄可还在外面,以方老伯爷越过次子择长孙的偏爱,他临危之时,不可能不为长孙打算,这份打算甚至不会经方伯爷的手,其分量,也很可能不会弱于给方伯爷的。

    毕竟方寒霄再残,他是长房长孙,生来如此,这个身份无论如何也夺不走,哪怕他亡殁在外面都一样。

    薛鸿兴琢磨着,禁不住看了长女一眼,这个女儿聪慧尽有,不知怎么偏在小情小爱上拧着了一根筋,她还可怜方寒霄,方寒霄用得着她可怜?

    薛鸿兴不知道方寒霄在徐二老爷背后推了一把的事,但他身在中枢,听说过方寒霄面君时的情形——一语未发,一字未写,硬是告了方伯爷一个再刁不过的状,这是一个可怜人干得出来的?

    方家这叔侄两房,只怕早晚闹个不死不休,方寒霄面上清风明月,心里不知含了多少怨毒,得着机会,他必然是要把方伯爷往死里报复的。

    不过,他能不能办到就两说了,他如今离着方伯爷,可差得太远了,除非他能找着助力——

    薛鸿兴陷入了深思,他在考虑他要不要充当这个助力了。

    当然,他不可能白做这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方大:呵呵,帮助?想多了,不需要的。

 35、第35章

    薛珍儿催着:“爹; 我说的没错吧?”

    还真的——大部分没错。

    有钱人多的是; 如方寒霄这般样样凑巧得少。

    巧在什么地方呢; 他有钱,他能花,他本人前程断了; 但他的出身门第仍然拿得出手。

    薛鸿兴再缺钱,不可能把女儿嫁去那些商户人家; 他既舍不得,也丢不起这个人; 方寒霄就还有个遮掩; 薛珍儿毕竟嫁过一回; 再嫁与他; 不是十分的说不过去。

    与方寒霄差不多出身一样有钱前程还可以拉扯一把的女婿呢; 有没有,有;薛鸿兴能不能找到,能;但是; 人家的钱不会尽着他全填到蜀王那边去。

    从这一点来说; 方寒霄的前程断绝反而不是件坏事,他文武都走不得了,如果不甘于沦落,还有往上爬的心劲; 那只能另辟蹊径,比如说,提前往下一代帝王身上下注; 以求新皇登基后,与他个特别封赏。

    如果真的能成,这是两得其便的事,说服方寒霄应该一点也不难。

    现在这里面唯一也是最大的问题是,方寒霄已经娶妻了。

    薛鸿兴都有一点微微的后悔了:怎么早没想起来有这桩巧宗儿呢?现在好了,要成就的话他的女儿只有去与人为妾,那断不可能。

    他想把爵位再往上升升,给小儿子留下一份更大的基业,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一样也心疼女儿。

    但薛珍儿不觉得这是多大的问题,她道:“爹,依女儿的本事,难道会斗不过一个徐家庶女吗?她那样进了门,方大公子肯定也并不喜欢她,这妾不过是个短暂的过渡。”

    薛鸿兴虽然心中可惜,脑袋还很清醒,一口拒绝:“那也不行。”

    他的女儿矮了这一头,他还怎么出门,只怕要被人笑死。

    薛珍儿不肯依从,她出嫁的时日其实很短,如今仍是少女一般,跟父亲撒娇:“爹,你别觉得亏待了我,我自己愿意的。你想想蜀王,想想弟弟,咱们家如今在蜀王那里是头一份脸面,可是要叫他不满意了,将来论功行赏,那才恐怕要吃大亏,眼下便暂时做低一点,以图未来,又有什么妨碍。”

    薛鸿兴叫她缠得心烦意乱,道:“好了,你也得让爹想一想——总之,做妾是绝不可能的。”

    薛珍儿敏锐地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爹,你想叫方大公子休妻娶我?”

    薛鸿兴不置可否,斥了她一句:“你臊不臊,什么话都敢说。”

    其实在他心中,如今的方寒霄当然是般配不得女儿的,薛珍儿给他做正妻都是十分下嫁,但谁叫他自家的资金链出了问题,而他有了儿子,女儿再宝贝,与儿子在同一个天平上一摆,儿子那端就重重地沉了下去——

    这是骗不了自己的,他还可以聊以自/慰的就是,这是女儿自己的希望。

    蜀王的使者就在客房里等着,最多一两天之内,他这个回话就得给出去,薛鸿兴想着,张口叫人进来吩咐:“去把嘉言叫来。”

    下人应诺去了,薛珍儿脸颊晕红,喜道:“爹,可是叫他去探探方大公子的口风?”

    薛鸿兴尚未完全下定决心,不肯松口,道:“没有你的事,回你房里去。”

    薛珍儿了解父亲,眼见有望,怕自己追太紧了倒不成,她跟父亲直剖心意到这个地步,本已是很逾矩了,就应着磨磨蹭蹭地出门去。

    薛鸿兴不合多叮嘱了她一句:“你要么回自己房里,要么去你娘那里,别在府里乱走。”

    薛珍儿扭头奇道:“为什么?”

    她这句话一问出来,薛鸿兴知道不好,她应该还不知道方寒霄来做客之事,他怕女儿提前闹出事来,含糊道:“没什么,你听话就是了!”

    薛珍儿眼珠转了转,嘴上应了,转头出去就找了各处几个下人来问。

    一问,问出来了,不但方寒霄来,方寒霄的新婚妻子也来了。

    老建成侯去后,薛家两房虽还住在一个府里,但家是已经分过了,二房要做什么,并不需要跟大房通气,所以她之前不知道陈二夫人宴客之事。

    一知道了,薛珍儿心中就好似被小猫抓过,又痒又痛,脚下完全不由自主,就往据说在演小戏的那间花厅走过去了。

    **

    薛嘉言很晕。

    他跟方寒霄说起薛珍儿,只是在等待薛二老爷的间隙里无聊扯出来的,兄弟么,还不想到哪说到哪,也是放心方寒霄的为人,知道他不是那等轻薄子弟,断不至于往外面宣扬去,所以他说得毫无负担,说过就往脑后一抛,一点没往心里去。

    哪知道薛鸿兴会使人来叫了他,拐弯抹角地问起方寒霄的婚事。

    薛嘉言开始还未意会,只以为薛鸿兴是听说了方寒霄的妻子从徐大姑娘换成了徐三姑娘,觉得奇怪,薛嘉言是很不喜欢徐家搞这一出的,哪怕方寒霄说了没事,他也觉得自己兄弟被欺负了,见问,就把徐家骂了一顿。

    薛鸿兴没意识到这只是侄儿的立场,心内觉得自己的谋算有门,遂进一步把话点明了点。

    这一下就把薛嘉言吓了一大跳!

    他知道堂姐有个不好说的想头,不知道薛鸿兴能赞成啊!

    这可不是疯了吗,他兄弟媳妇都过了门,怂恿人休妻再娶,多缺德啊,他才不干这种事!

    薛鸿兴再叫他找着方寒霄试探试探,他就不愿意答应,他差事已经快到手了,也没什么可求着薛鸿兴的,坚决拒绝之后,甩手就走了。

    走回来就跟方寒霄告了一状。

    方寒霄:……

    他惊讶之情不下于薛鸿兴。

    薛珍儿为情所困,不惜下嫁有其道理,薛鸿兴能顺着她胡闹,实在不可思议。

    但世上万事运转,自有其规律逻辑,薛鸿兴不是个傻子,那就脱不了这个框架,他做此决定,一定有他的一套想法在。

    方寒霄沉思着,把他所知的信息理了一遍。

    首先,这应该是最近,乃至有点突发的变故。因为就在刚才,薛嘉言才说碰面时薛鸿兴没和他说话是看见他头疼,就是说薛鸿兴并不赞成薛珍儿的痴想,这很正常,这才是一个父亲的正确反应。

    但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薛鸿兴改了主意。

    这个主意变得实在太快了些,以至于连薛嘉言都被弄懵了。

    这时间里能发生什么,令薛鸿兴这个地位的人有这样大的转变?

    ——那个蜀中来的“亲戚”。

    只有他,具备拨动薛鸿兴的能量。

    那么其次,问题回到他自己身上,他有什么值得薛鸿兴把女儿赔出来做本钱的呢?——不,薛珍儿本人的意愿没有那么要紧,她无论如何受宠,倘若薛鸿兴不能从这个抉择里得到利益,那么她哪怕拿把刀架到脖子上,薛鸿兴也不会松口。

    这不算冷酷,与他对女儿的宠爱也并不矛盾,方寒霄全都可以理解,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情爱之事,于他们这样的人,就只不过是消遣点缀,有便有,没有也毫不可惜。人生苦短,有太多重要的事要做,仇未报功未建业未立,他停不下脚步。

    有一度,方寒霄怀疑薛鸿兴是知道了他深藏的秘密,但很快又推翻了,薛鸿兴倘若知道,完全用不着把女儿赔给他,直接就可以通过打击他来撬动他背后的人出局。

    既然不是这样,那就只有他自身所有的某样东西打动了薛鸿兴了。

    同为名利场中人,已经想到了这一步,方寒霄再进一步抓住那个悬浮着的要点就不费多大力气了——钱,只有钱。

    他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从蜀中至此千里迢迢,蜀王的使者这么辛苦来了,总不会就为给薛鸿兴带一句慰问。一定是有所求。

    薛嘉言说了,蜀中的“老家人”这两年老来——为什么先前不来,只有这两年来?薛家起于蜀中,蜀王封地在成都府,有此地利之便,两家不太可能是这两年才勾连上的,来的原因,恐怕是蜀王坐不住了。

    之前蜀王韩王潞王三王并立,蜀王居长,还算是比较有优势的那个,但这两年就慢慢地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潞王,他不知不觉地在京里刷起了存在感,他那六个儿子,很算是他的一大卖点,另两个藩王还真没有生到他那么多的。

    蜀王为此着急,他一着急,就找上了他的最大支持者薛鸿兴。薛鸿兴不能叫他失望,否则他那个“最大”的前缀就该拿掉了。

    天上不会掉钱,蜀王把薛鸿兴当成了钱袋子,薛鸿兴自己也得找个钱袋子。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最后这一口啃到他身上来了。

    方寒霄又有点想笑了——好像一个多月前,岑永春在他的昏礼上来敬他的酒一样。

    他似乎感觉得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在微微发热,因为这非常有趣。

    薛嘉言有点惊恐地问他:“方爷,你笑什么?你这么开心,不会是打算答应吧?”

    他亲妹妹的年纪要是合适,方寒霄又未娶妻,那他巴不得把妹子嫁给他,从此还能赚声“大舅哥”,可隔房的堂姐,那还是算了吧。

    方寒霄斜他一眼,摇摇头。怎么可能。

    薛嘉言夸张地拍了拍胸膛:“幸好幸好,方爷,我就知道你不是这种人,我堂姐比你媳妇出身再好,你也不是那种出卖自己的人啊。”

    他说着又去拍了下方寒霄的胸膛,“方爷,别泄气,我相信你,你要想出头,肯定有自己的法子,才不用靠这种歪门邪道,是吧?”

    方寒霄没点头,而是又摇了摇头。

    薛嘉言有点糊涂了:“啊?”

    方寒霄只是笑了笑。

    不,他已经在婚姻上出卖过自己一回。

    薛鸿兴没有再叫人来直接找他,应该也不会来了,这种事情,点到为止,不成立刻收手,是不适合说得太明白的。不过薛鸿兴能给他开的条件他可以自己想象得出,无非是帮他报复方伯爷,更近一步的是另替他铺一条前程。

    都是他已经在做的事,所以,他没必要把自己再卖一遍。

    毕竟,他主动以婚姻为筹码,跟别人开了价来买他,差别可大多了。

    **

    这个时候,莹月正在看戏,看得非常入戏,目眩神迷。

    徐家不爱好这些,她还真的从没机会看过,生旦净末丑在搭起的小小戏台上唱做念打,那一方小戏台便好似一段全景人生,悲欢离合,诸情百象,如此直观地呈现在了她面前,她眼都舍不得眨,整个人都沉醉在了里面。

    不过她也不是就这么呆看着不理人了,里面有些唱词不是官话,她头回听,听不懂那个音,孟氏是知道的,就低声跟她解释,两个人靠一块儿,都轻声细语文文秀秀的,陈二夫人看得直笑。

    终于一出戏演完,暂告了一段落,陈二夫人张罗起摆宴来,孟氏站起去帮忙安排,莹月则乘空去更了下衣。

    净房在花厅后面,过一条小径就到,莹月进去时一切如常,出来时,叫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给堵住了。

    薛珍儿目前孀居,照理不该穿得这么显眼,不过她在自己府里,爱穿什么没人管得着她,她就只管自己高兴。

    莹月不认得她,也很莫名,领她来的薛府丫头屈了膝:“大姑奶奶。”

    莹月:“……”

    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称呼,只好害羞地笑笑。

    薛珍儿不说话,上上下下地把莹月打量着。

    怎么说——她挺出乎意料的。

    方寒霄当年在京中之出色,她至今想起还觉得心神摇曳,有幸见过他,对他动心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她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后来神秀骄子一朝遭厄,她心中不知有多么怜惜,但她印象里的方寒霄,仍旧是旧日那般,她想象里的这个“对手”,也必然应当十分的娇美妩媚,才能迷得方寒霄肯吃了这个亏——

    结果,她居然是这样的。

    薛珍儿愣过了神,才捡回了心中的嫉痛,然后她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脸——她当年不是没有试图过和方寒霄发展出点什么,却是根本没发展下去,难道是因为他真正喜欢的是这种满脸稚气没长开的?

    她总不说话,莹月被她看得毛毛的,低了头,想从她旁边离开。

    薛珍儿不甘心,斜跨两步把她拦着,继续打量她,越打量,心中越痛。

    她其实没有怎么在挑剔莹月的相貌,因为莹月不管什么模样,都已经是方寒霄的妻子,只要想到这一点,就够她心中的那根刺越扎越深的了。

    没有苦恋过的人,不懂这种锥心之痛。

    莹月就不明白,她有点惊吓地看着薛珍儿的表情,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看着她,居然是一副要哭的样子了。

    “你,你没事吧?”

    薛珍儿当然不会真的哭,她只是痛得眼圈红了,她想,她都可以,没道理她不行。

    “你配不上方大公子。”薛珍儿满腔的情绪终于抑制不住,她昂了下巴,轻蔑地对着莹月道。

    莹月:“……哦。”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出来更个衣,忽然出来个主家的大姑奶奶冲她嚷嚷这么一句,她没感觉被争风吃醋了,只觉得她好莫名其妙。

    一同陪来的石楠护主,反驳了一句:“哪里配不上了?”

    薛珍儿根本不屑看她,只是盯着莹月:“你根本是糟蹋了方大公子。”

    她有哪点配站在方大公子旁边?一个毫无出色之处的庶女,根本是侮辱了方大公子!

    莹月这就不能承认了,她觉得自己很冤,辩解道:“我没糟蹋他。”

    讲完她觉出这句话很怪,收又收不回来,不由把脸红了一红。

    薛珍儿见她脸红,更不痛快了,莹月的每一点反应,在她看来都是连着夫妻之情,都是往她心中的伤口上撒盐。

    “大奶奶,我们走吧。”

    石楠伸手扶莹月,她觉得这个什么大姑奶奶太奇怪了,不过在别人府上,她也不想惹麻烦,就想先走再说,离她远点。

    莹月也是这个意思,就应了声要走,谁知脚步刚动,又被拦住了。

    这下带路的丫头都看不下去了,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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