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以后-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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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些心。道:“我这些天便不出门了,王爷若有事,可随时叫人来告诉我。”
韩王道:“知道,审出来结果,我先叫人与你送个信,不会草率行事的。”
方寒霄的言下之意正是这个,不过他不好指挥韩王行动,方含蓄了点,听见这个话,他点点头,转头去箱柜里抱出床被褥来,放到竹榻上,道:“王爷,委屈您就在这歇一宿了,地方虽窄了些,原是我祖父的书房,再没有旁人会过来。”
韩王很无所谓,他赶在城门关闭前才进的城,也累了,把被子一拉,就要躺下,不过又想起什么,把要出门去给他拿些吃的来的方寒霄叫住,道:“镇海,你写封信给王妃,那婆娘在家气得不轻,我走时,话都没与我说,你给我个证明,我到京来,极谨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你,可没有乱来。”
方寒霄掀帘的手顿住,转头:“——等王爷走的时候,我再写。”
“……”韩王牙疼似的咧了咧嘴:“行吧。”
**
翌日一早,韩王就走了,背着一个口袋,真好似来打着了秋风的穷亲戚。
方寒霄没有闲着,命人准备马车,他想将方老伯爷和莹月方慧都以守孝散心的名义送出城,他需要做好万一韩王失手暴露,牵连到他的打算。
但方老伯爷不知缘由,不肯走,莹月也不肯走,方慧跟着凑热闹,也嚷着不走,他正费劲地挨个敷衍劝说,被他先行遣出去往庄子上探路的小厮回来了,回话道:“大爷,今日城门不知为什么还没开,守城的兵丁倒还在,小的问了,只说接了上面的命令,不许进也不许出。”
方老伯爷不解道:“没说为什么?”
小厮摇头。
方寒霄心中猛然一沉:韩王昨日进京,今日就城门紧闭,难道——?
133、第133章
方寒霄心往下沉; 但不放弃; 又使人出去往其余几个城门看一看状况。
方老伯爷虽然深居浅出; 但大半辈子为官的经验没丢,已经觉出了情况的不同寻常,表情严肃地问方寒霄:“霄儿; 出什么事了?”
如若真是韩王入京的消息泄露,后果很难预测; 到这个地步,方寒霄不能再隐瞒; 让王氏把方慧带走; 又将下人全部遣出; 低声将自己对于吴太监的怀疑; 以及去信不料引来韩王亲至的消息和盘托出了。
莹月安静听着; 除了为韩王入京惊讶了一下以外,别的事情都是她已经知道的,她便不去发问打岔; 只不时分神注意一下方老伯爷的面色; 恐怕他受刺激过甚,有个什么意外。
方老伯爷确实震愕无比。
但他没有怔愣很久,皇权之下,人如蝼蚁; 太监无根之人,心情诡奇狂妄不可比拟于常人,天下京营卫所; 所有正统堂皇的武装力量都不太可能干出这种为练手而截杀伯世子的事,胸中有一点正气的主官甚至不会奉诏,唯有太监,无根浮萍,前程性命全系于皇帝一念之间,为逢迎圣心,怎么丧心病狂都不奇怪——这也不是说做了太监就会恶毒到没有道理,他们向上的路,只有这么狭窄的一条,利字当头,人性就不算什么了。
“皇上——”方老伯爷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道,“对韩王有心结可能是真,私练暗武去害韩王一脉也可能是真,但吴太监所为,他未必全然知晓。”
作为至尊,皇帝对家奴通常只需要下一个命令,怎么执行,是家奴自己要绞尽脑汁完成的事,试想皇帝去细细地吩咐吴太监,你先找一个人去练手,再怎么怎么——这就有点怪了。
方寒霄慢慢点了头,这个可能他考虑过,但还没有来得及证实,到底是与不是,他与皇帝间隔着天堑,不可能直接去问,只能从吴太监身上得到答案,而韩王还没来得及去把吴太监抓住,已经生变了。
这个变故,快得他措手不及。
方老伯爷到此,情绪反而稳定下来,还感叹了一句:“毕竟是韩王。”
昔日几位皇子在京时的情景,方寒霄这个岁数的人没有机会了解,方老伯爷是一路听闻着过来的,他回京叙职,在京城做短暂停留时,也都有过一点来往,他是武将出身,若论脾气相投,倒是觉得韩王更爽利些,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帝就更有上位者不露声色的气势,说话行动,佼然出于众兄弟。
其后众皇子或登大位,或赴藩国,在国朝严密的继承制度之下,个人本来很难有什么翻盘的指望,却不想,皇帝自身渐渐暴露出一个绝大弱点,致使事态扑朔,诸王蠢动起来。
他的子孙,则先后或主动或被动地卷入了争端里——
看一看眼前的方寒霄,又想到溺亡的方伯爷,方老伯爷的目中闪过一丝痛意,屋里的气氛陷入了低沉。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石楠扬高的声音:“老太爷,大爷奶奶,外边人来报,西边两个城门也关了!”
方寒霄霍然起身,他先前让小厮出城走的是最常走的南边城门,如今西、南两个方向的城门都没开,只余下东和北两个方位,这两个方位里有的城门一般人都不能走,也就是说,现在内城九门可能都处于封锁之中了!
有权利下这种命令的人太少了,都不用怎样深思排查,就可以确定出自谁的金口。
又过一阵之后,奔赴另几个城门的小厮也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异口同声地给出了同一个答案——他们去看的城门,都已关闭。
有的早上时短暂开过一段时间,接了命令后,又重新关了。至于接的是谁的命令,守城兵丁这个层级的人说不清楚,只知是上面来的严令。
街面上已经微微骚乱起来。
发现城门关闭的肯定不只平江伯府一家,路途最远最晚回来的小厮喘着气道:“小的一路上看,有的店铺嗅出味道不对,都已关起门来了,也有些胆大的在街上游荡,或是像小的这样被使出去,打听消息的,大家互相探问着,小的也问了些人,只是事出得突然,没人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方寒霄脑中正急促思索着,小厮缓了口气,说出了另一个消息:“不过据小的听人说,不但内九门,连皇城四门都关得紧紧的!已经有做官的大人觉得城门关得不对,前去皇城相问,结果也只能徘徊在外面。这太平年月,不知怎么忽然这样,大家伙都吓得不轻。”
方寒霄才一回神,又陷入了另一层迷雾中——皇城四门怎么会也关了?
这样看,变故不像在外,倒像是由内而生了。
方老伯爷也是差不多的念头,皱起眉道:“难道宫里出事了?那关城门的命令是谁下的?”
这一出出的实在是奇怪,没人能回答他。
方老伯爷只能向小厮下令:“再去打听,别去街面上乱撞了,去前面周先生那里,拿我的帖子,去我们相熟的人家里问一问,看有没有人知道些什么。”
小厮应着忙去了。
方寒霄按下纷乱思绪,向方老伯爷道:“祖父,不管怎样,出事是一定的了,如今当务之急,将我们的府门也关起来,不许人随意进出,危言耸听,传递消息。家下人捡身强力壮的集中到前后门去,有什么家伙,就使什么,既然已经出不去城,内里要把手好了。”
方老伯爷点着头:“你说的是。”
就出去将府内人等都召集起来,一一吩咐,如今实际上的爵位承继人是方寒诚,但他守孝期间,还未怎么接过府中权柄,薛珍儿也不上心,所以方老伯爷如今仍是府里说话最管用的人。
不过方寒诚和薛珍儿先后被这动静惊动了来,茫然相问。
方老伯爷没空细解释,只直接道:“都在家里安生呆着,哪都不要去,你们若不知轻重,这时候出去惹了祸来,谁都救不得你们。”
方寒诚虽跟薛珍儿不大对付,但他此前没有想到方老伯爷会愿意将爵位平顺地交给他,因此不管他曾埋怨过多少次方老伯爷偏心,如今在方老伯爷面前倒老实多了,道:“祖父,我守着孝呢,不用祖父说,我也不好出门。”
薛珍儿多问了两句,但方老伯爷自己都说不好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可以告诉她的,方寒诚借机斥了她两句:“你妇道人家,懂得什么,祖父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就要把她拉走,薛珍儿不服,道:“我又不是不听老太爷的话,问一问怎么了——!”
两个人一路吵吵闹闹地回去了。
方老伯爷顾不得管他们,继续布置起来,府里渐渐弥漫开紧张的气氛。
午饭时辰早已过了,厨房送了来,也没人有心情吃,只是凑合着填了填肚子。
丫头收走没怎么动过的大半残羹,方寒霄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下了决心,向方老伯爷道:“我出去看一看。”
出去打听的小厮还没回来,不能所有人都困在府里,他呆不住,也有一点想去看看韩王那边,从目今来看,这诡异的状况倒不一定和韩王相关,他怕韩王离京多年,不熟悉京内情况,以为自己露了行藏,轻举妄动,出了什么岔子倒不好了。
方老伯爷很不放心,但他年纪老矣,方寒诚指靠不上,如今府里能出头撑起事来的人只有方寒霄,犹豫了好一会后,不得不点了头:“霄儿,你速去速回,家里人都等着你,不要在外面多耽搁。”
方寒霄道:“是,我知道。”
他又看向莹月,不等他说什么,莹月主动道:“你去吧,路上小心,我守着老太爷和慧姐儿。”
方寒霄点一点头,不再拖延,转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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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伯爷又去看府内各处守备了,莹月把方慧接到自己院里,把她看在眼跟前。
方慧模糊觉得有些不寻常,问她:“大嫂,出什么事了?”
莹月哄她:“没事,你困不困?困可以在我床上睡一会儿。”
“不困,我晚上睡得可好了。”方慧说,又冲她嘟嘴,“大嫂,你敷衍我,肯定有事。”
莹月心神不宁,但勉强笑着,又哄了她几句,方慧倒也不寻根究底,看见莹月书案上摆着的一个新笔筒,去拿了玩,莹月正想说若是她喜欢,就送给她,石楠步伐有点慌张地冲进来了,道:“奶奶,奶奶,又出事了,建成侯夫人来了!”
莹月先惊讶了一下,然而觉得明白过来,道:“这时候来?可是不放心,来接二奶奶回家?”
建成侯夫人本来宠女儿,薛珍儿和方寒诚感情又不好,她这时候为着安全想把女儿接回去,倒也不算奇怪。
但是石楠很快摇头:“不是,奶奶,建成侯府出事了,建成侯被抓走了,建成侯府好像还要被封门,建成侯夫人是扮成个仆妇模样才逃出来的,来我们府上求救!”
莹月惊呆了——
建成侯好端端的为什么出事,又是什么事态,把建成侯夫人这样的贵妇逼到要扮成个仆妇?!
134、第134章
建成侯夫人在方老伯爷的首肯下; 逃荒般地进了府门; 闻讯的方家众人惊讶不已; 都赶去了前院待客的堂屋里,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建成侯夫人在堂屋下首第一张椅子上坐下,方老伯爷见她脸色仓惶; 实在难看,暂且没有问什么; 只是命人上茶。
薛珍儿让丫头走开,自己亲手斟茶; 建成侯夫人接过来; 以她贵夫人的礼仪; 喝第一口的时候居然呛了; 薛珍儿忙替她拍了拍背:“娘; 慢一点。”
建成侯夫人缓了口气,也喝不下去了,把茶盅放去几上; 苦笑着向上首的方老伯爷道:“让老太爷见笑了; 我这心里油煎得一样,实在有些熬不住。”
方老伯爷道:“薛家太太不要着急——”
薛珍儿道:“娘,究竟怎么了?我怎么听见说我们家被抄了?这一定是传错了罢?!”
她知道她不该抢话,不过娘家出了事; 母亲还这么一副样子来了,她忍耐不住,抢完后向方老伯爷福了福身。
方老伯爷没计较; 他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莹月拉着方慧站在一边,悄悄往建成侯夫人面上打量。
内城封门,别人还没听说怎么,先把薛侯爷抓了,这横祸来得太无预兆了些,她也是满心的疑问。
建成侯夫人面上余悸未消,道:“不瞒老太爷,如今问我,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又顿了一顿,大约是在回想组织语言,然后才道,“昨天卫太妃过寿,皇上隆恩,有意办得大些,我们这些命妇都备了礼进宫贺寿,皇上在前面的大殿里也宴请了些臣子,大约戊时一刻,我们在后宫的命妇们先散了,我到家没一会儿,侯爷也回来了。”
薛珍儿极认真地听着,听到此处急道:“这不是都很正常吗?”
怎么会突然把她爹抓了!
建成侯夫人道:“是正常。直到今日,你爹昨晚高兴,多喝了两杯,今早起来的时辰就晚了些,因近来没有什么要紧公务,他也不曾着急,用过了早膳才出门。就在大门口,被许多兵丁涌上来抓住了,那些人嚷着说他事发了,小厮飞跑进来传报,我们都吓蒙了,我原想出去和他们理论,谁知小厮又报,他们已经张罗将我们的大门都封起了,我瞧着势头太不对,不敢乱来,使人问那些兵丁们打听,却又不肯告诉我们家到底犯了什么事,只说是奉了凤命——”
方老伯爷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凤命?”
他当然知道这“凤命”来自于谁,正是知道,才奇怪——后宫一般是不能干政的,就算出现某些例外,只要皇帝在,皇后的权限也不会大到能直接命令兵士抓捕朝廷大员并封堵勋贵府门的地步。
“好像还有什么阁老。”建成侯夫人回忆了一下,道,“府里乱成了一锅粥,传话的小厮也不知有没有说错,我急着出来求救,怕后角门也堵了,没来得及细问——问了,只怕也问不出来,那些兵丁声色极是严厉,有个小厮与他们分辩这是侯爵府,问他们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又叫他们客气些,结果直接让人推撞得头破血流。”
也是看到这个汹汹的来势,建成侯夫人才吓得跑了出来,只怕兵丁的刀枪不长眼,稀里糊涂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做了刀下鬼。
阁老——
用不着弄清是哪个阁老,方老伯爷已经知道,确实出事了。
大事。
皇后不能独立指挥京卫,可是在紧急情况下,后宫与内阁可以互为支撑联合出面,以主持大局,而要达成这个结果,也就意味着:真正能一言九鼎的人已经无法出声了。
皇帝昨晚还在举宴群臣,不过一夜之间,能出什么事?又为什么要抓捕薛侯爷?
不过如此看,倒确实和韩王没什么关系了。方老伯爷因此镇定了一些,他沉吟片刻,想要说话,一抬眼,见到莹月欲言又止,便止住话头,表情和蔼地先问她道:“你有话,说出来无妨。”
莹月确有疑问,就道:“老太爷,我想问一问侯夫人,我记得薛家大爷是在宫里做着侍卫,他如今可在家吗?他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这一说,方老伯爷想起来了,薛嘉言做侍卫的门路还是他给找的,不过是去年的事了,这点举手之劳,他没放在心上,因此一时没想起来。
此时被提醒,他跟着看向建成侯夫人。薛嘉言的职位比之薛侯爷不算什么,然而他能在宫里当值,倒比薛侯爷更近君侧,这等大事,说不准他能知道一些,便不知道,跟同僚打听也有门路。
建成侯夫人愣了愣:“这——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