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伐利亚玫瑰-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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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生的选择到乳母的遴选到婴儿房间的位置和房间内的布置,全部由索菲决定,作为孩子的母亲的伊丽莎白,在此事上完全没有发言的余地。为此,皇后的宫廷女总管贝莱加尔德夫人不安的说:“皇后陛下,太后这么做……完全没有顾及到您的想法啊。”
伊丽莎白只得无奈的微笑:“由她吧,这事不由得她只怕不行。毕竟,她也是出于好心。”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婴儿的房间离您太远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把孩子交给太后来照顾,是我和皇帝陛下一致同意的。”伊丽莎白倒不是不心疼这个孩子未出生就注定要离开母亲,在她看来,索菲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这要比自己强多了。皇室女眷根本不可能自己哺乳,说是为了身材不变形。不过孩子不吃自己母亲的乳汁,这个可是伊丽莎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她总觉得,没有吃过自己母亲乳汁的孩子,总不能算跟母亲十分亲近。
这也是21世纪科学喂养的宣传成果之一。
“那陛下要去看望孩子,必须要经过一段楼梯和一条长长的走廊,真是太不方便了。”
“这倒是个问题……我会跟皇帝商量一下,能不能有个折中的办法。”伊丽莎白一面想要婆婆帮着照顾孩子,一面又不想孩子变成婆婆的私人物品——毫无疑问,看索菲太后的架势,这个孩子必定会变成索菲的孩子,而不是伊丽莎白的孩子。索菲本来就对伊丽莎白不甚满意,偶尔流露出来的“不放心大孩子带小孩子”的态度,已经摆明了轻视儿媳妇,认为她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这也难怪,在严格挑剔的索菲眼中,大概没有什么人比她自己更有资格照顾孩子了吧。即使,哪怕是她非常中意的海兰妮,也逃不过这一步。
7、圣彼得堡的诺贝尔(下)
伊丽莎白的法语口语还是很糟糕,只能说一些简单的会话,这使得皇后在宫廷社交中处在一个不被重视的地位上——就连黑森的亚历山大王子这种皇亲,也认为“皇后虽然很美,但是从对话水平来看,她还是有点buche(蠢)”。
伊丽莎白自己当然是不知道会被人如此评价的,既然听不太懂维也纳宫廷流行的法语,她干脆只跟身边亲近的人说英语。这点使得整个维也纳宫廷很是不满。贵妇们一边爱好仿效皇后的妆扮,一边蔑视皇后的语言能力;男人们则是敏锐的发现,皇后除了妆扮越来越新颖之外,整个人也日益娇美起来。怀孕不但没有使皇后的身形显得蠢笨,却令她产生了质的飞跃——皇后的身材变得更像个女人了,脸庞也消去了婴儿肥;一双眸子以前虽说明亮可爱,却过于单纯,如今则是顾盼生辉,常常也不多说话,一个眼神就能让人顿时忘记想要说什么。
勒菲安斯巴哈异常得意于自己的妙手点拨,因此一些皇亲国戚便打了向皇后借人的主意。伊丽莎白却说:“安斯巴哈先生是法国人,不是我的臣子,在欧仁妮皇后那边也是贵客而不是臣子,我不能不经他的同意便安排他的工作。”然则又话锋一转:“不过呢,安斯巴哈为人挺是和气,我要是吩咐下去,他也一定会答应的。”于是便十次请求里面会同意个两三次的,次数既不太多不会使勒菲安斯巴哈的工作强度大增,又不会太少到令维也纳贵妇们感觉难度太大。而其中又以对皇后态度较为和善的贵妇们最容易获得同意,皇后又一贯出手阔绰,常弄一些新花样,在舞会上送出各种新奇玩意。
维也纳贵族们大部分都是地主,有资格参加宫廷宴会的,都能拿出一份16代纯净的家谱,家里自然不缺各种珠宝首饰。伊丽莎白却每每能拿出来样式新奇的小玩意儿赠送,价格倒不是很高,且听说很多是皇后亲自设计的,就冲着这份罕有,贵妇们也喜滋滋的收下了。
也算是小恩小惠的一种。
渐渐的,在皇后周围隐隐形成了一个以年龄相仿的年轻贵妇们为主的小圈子。她们来自欧洲各地,带来了各个国家的不同风格,虽说慢慢被维也纳的保守风气影响,却对年轻的皇后持有同情。皇后是个幸福的妻子,却是个不幸的儿媳妇。
瑞恩斯坦司穆伯爵在维也纳宫廷生活中如鱼得水,很是悠然。他没有参加皇帝皇后主持的宫廷舞会的资格,但是自然有适合他身份的舞会可以参加。那些中层的贵族们很喜欢这位年轻健谈的半个希腊人,人们从他口中打听最新的宫廷新闻——当然除了皇室发言人披露的那些消息之外,谁也不知道司穆伯爵到底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么,很显然的,索菲太后在勇猛忠心的皇后亲卫队队长的口中,就被描述成白雪公主后妈似的人物;而伊丽莎白公主,很显然就是楚楚可怜彷徨无助的白雪公主了。
司穆伯爵有一张希腊风格的英俊脸庞,有雕塑感的挺直鼻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这种迥然不同的外形迷住了一大群奥地利贵族少女。
——当然人们还记得他在皇后的画像前晕倒的事情。
少女们想:这是多么浪漫的一个人啊!于是,能否得到司穆伯爵的爱情,变成了一场竞赛。
瑞恩斯坦司穆有时候会跟贝莱加尔德夫人说起这些贵族少女们,贝莱加尔德夫人只是笑个不停,偶尔也会说:“别太闹腾了,出了什么事终究不好。”
“夫人您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不会就最好。不要有一天皇后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发现伯爵您已经同哪家姑娘私奔了,或者您已经被未来岳父拿着绳子捆在床柱上。”
“……”
****
从圣彼得堡来的诺贝尔很快便熟悉了维也纳的生活。他住在维也纳郊外的实验室附近,一栋乡间小屋住着三位化学家,另有两名仆人照顾他们的起居。
每周会有一名英国绅士前来询问研究进度,那位贵族女子始终没有再次出现。询问同住的二人,也都是不知道这位女子究竟是谁,只胡乱猜测,或许她并不是真正的幕后人物?
英国绅士一早便就说明:“通信完全自由,可以写信回家;薪水是直接汇给家里,还是给你们自己都随意;合同期满去留随意,愿意留下的,再签合同。”
诺贝尔将雇佣合同翻来覆去研究了好久,最终当然是签了。不消说合同条款甚是合理,薪金也十分之理想。
老诺贝尔很快回信:“吾儿当日匆匆离开圣彼得堡,为父甚是挂念。今日得知乃是有人聘请吾儿做研究,应是吾儿之能力得到他人认可,为父甚是欣慰。但望吾儿努力进取,以不负自己所长。家中一切甚好,勿念。”
对老诺贝尔来说,俄国不是祖国,那么儿子是去法国,还是去奥地利,完全没有问题——这几个国家都没有可能攻打瑞典,只要制造的产品不是用来丢在祖国的领土上,那就随便了。
诺贝尔接到的第一个项目是:已经有了安全的硝化甘油,那么便以此为基础来制造安全的雷管。
提前了12年的课题,伊丽莎白也不大清楚年轻的诺贝尔能做到什么程度。甚至,如果因此必须送他去工厂锻炼个几年才可以,伊丽莎白也准备等待。
不过,既然技术难度已经减少,那就很有希望能按照程序做出来。
这就是技术超前的力量啊。
8、红衣主教
拿破仑三世的同母异父兄弟夏尔莫尔尼,秘密接触俄国驻维也纳大使格尔柴科夫,试图说服俄国接受黑海中立化的建议。莫尔尼主张用法国资本来开发俄国,而俄国作为回报,可以允许法国在欧洲自由行动。莫尔尼相信,法俄联盟一旦取代英法的自由主义联盟,那就要改变第二帝国的历史地位。
而英国人,则是企图划分俄国——阿兰群岛和芬兰归瑞典;波罗的海沿岸割予普鲁士;波兰王国允许独立,作为俄国和德国之间的缓冲地带;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及多瑙河口分给奥地利;而由奥地利占领的伦巴第和威尼斯则划归撒丁王国;俄国的克里米亚和高加索则归属土耳其,并在高加索的一部分地区中建立一个契尔凯斯亚独立国,由土耳其管辖。从这个地区划分不难看出英国参战的目的:摧毁俄国在欧洲的霸权地位,建立欧洲新均势;阻止俄国得到新的出海口,以确保英国对外贸易的需要;拉拢法、奥、普、瑞典、撒丁,建立新的欧洲同盟,以巩固英国在欧洲的霸主地位。帕麦斯顿政府仍然想把战争进行下去,而拿破仑三世则不愿按照英国的意愿继续打仗,让英国坐收渔利;也不想过分削弱俄国,破坏欧洲均势。
实际上这是英国、法国都想在欧洲保持一种有利于本国利益的新欧洲均势的考量。
于是,拿破仑三世在10月频繁对外传出消息,说法国不愿意与俄国继续作战,并开始与俄国和平谈判。
这个消息急坏了奥地利外交大臣鲍尔。他最为担心的事情似乎就要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了:法俄两国背着奥地利,用牺牲奥地利的利益来做交易。
****
0月的一天,维也纳大主教劳舍尔带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罗马红衣主教罗格冯华伦斯塔。
奥地利皇帝有礼貌的接待了这位外表冷峻的教皇特使。皇后伊丽莎白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没有参加这次宴会。
“皇后身体最近不是很好。”索菲太后这么跟华伦斯塔主教解释。
“祝福皇后,和未来的皇储。”华伦斯塔主教简短的说。
在皇帝看来,这位有着日耳曼血统的主教大人过分严肃了点。他有一双鹰隼般凌厉的眼睛,菲薄的嘴唇鲜红,有一个坚毅的方下巴,这表示他很固执,不易动摇。对于他的年纪,在梵蒂冈算是年轻人了,可是跟他比起来,维也纳大主教劳舍尔就像一个鲁莽的马车夫。
接待宴会结束之后,夏普布雷恩子爵拜会了华伦斯塔主教。
“您好,尊敬的阁下。”布雷恩子爵态度恭敬。
“你好,我的孩子。”华伦斯塔主教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起来你在维也纳过得不错。”
“是。”布雷恩子爵略想了想:“皇帝陛下对我的见解不太感兴趣,我觉得他是完全不懂。”
“那是自然,皇帝一向学习的是怎么样成为一位君主,而不是管理员……呃,虽然皇帝确实是一位超级管理员,但是这不能说皇帝就一定会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不然的话,还要你我做什么呢?”
“话是这么说不错,不过这位皇帝……也许是太年轻了,很多事情都不懂,也不太愿意懂。”
“那是因为他的人生中没有一个足够成为参照的长辈。”华伦斯塔主教嘲讽的提及哈布斯堡家族的上一代:“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比较昏庸,索菲太后虽然要比他们强一点,但是见识有限,不能给皇帝以正确的指点。皇帝虽然心地善良,可是心地善良的人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的君主。”
“阁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还好,也是皇帝比较年轻……”华伦斯塔主教闪烁其辞。
“您是说,如果皇帝愿意学习,或者能够学会听从好的建议的话?”
“这很难说,我的孩子。我对奥地利有特别的感情,希望这个帝国能够继续繁荣下去。这也是我叫你来维也纳的原因之一。”
“阁下,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感谢您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指点了一条明路,阁下若有吩咐,我当竭尽所能为阁下效力。”
“我的孩子,”华伦斯塔主教摇摇手:“我个人没什么要求,用你的经验尽量帮助这个国家。来,告诉我,你觉得那位年轻的奥地利皇后怎么样?坦诚的、毫无保留的,说出你对皇后的看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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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宗教敏感度的皇后伊丽莎白,对主教们一直没有好感,因此才推脱身体不适,没有参加专门为华伦斯塔主教举办的招待会。华伦斯塔主教不知道这位皇后根本对宗教一点认识也没有,倒也是相信了皇后的托词。
过了几天,夏普布雷恩子爵向伊丽莎白汇报的时候,提到了华伦斯塔主教。
“皇后陛下,您见过梵蒂冈来的那位华伦斯塔主教吗?”
伊丽莎白则是一脸茫然:“梵蒂冈来的主教?”她倒是完全没往心里去。
“就是前几天,皇帝陛下接待的那位梵蒂冈红衣主教,跟劳舍尔大主教一同来的。”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他怎么了?”伊丽莎白漫不经心的说道。
“主教阁下非常希望能在离开维也纳之前,能够获得皇后陛下的接见。”
“这个……我有见他的必要吗?”伊丽莎白微微扬起脸:“不见这位教皇的代表也没什么吧。”
布雷恩子爵一窘:“那个……华伦斯塔主教听闻陛下是一位开明的皇后,对新生事物有自己的见解,并且是一位坚强的女性……”
“我怎么听,这种描述都跟奥地利的宫廷格格不入呢?”伊丽莎白一皱眉,冷冷地说。她倒不是觉得布雷恩子爵说错了什么,而是——就算对自己的评价真是如此,也很不想从他人口中听见。很奇怪的,伊丽莎对他人给于自己的评价总觉得十分窘迫。
“不是这个意思……陛下,您该知道,当初,是华伦斯塔主教阁下推荐我来到维也纳,来向奥地利皇帝陛下效力的。”
“……这个我倒还真不记得了。”伊丽莎白仍然皱眉:“这么来说,我倒要感激华伦斯塔主教向奥地利推荐了你。”
“只是皇帝陛下不怎么待见我。”布雷恩郑重的微微鞠躬。
伊丽莎白微笑:“皇帝没看见你的好,我看见了。”俏皮的侧着头:“说起来,要是不见他,倒显得我真跟天主教会有私怨呢。”
华伦斯塔主教很快便得到了接见的通知。
罗格冯华伦斯塔现年50多岁,在到处是人精的梵蒂冈已经待了7、8年,政治斗争经验丰富。这次代表梵蒂冈巡视奥地利各地教会,是一项明显的闲差。然而以华伦斯塔主教的地位……只是单纯的巡视奥地利各地教会,未免有点大材小用。
“您好,主教阁下。”
“您好,尊敬的皇后陛下。”华伦斯塔主教向奥地利皇后微微鞠躬。
“阁下来过奥地利吗?”
“很小的时候到过维也纳。陛下,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了。”不禁有点唏嘘。
“那这次可要多走走,多看看。”
“一定会的,这次需要前往奥地利全境,巡查各地首府的教会。”
“您真辛苦。”
“只是到处走走看看而已,比起皇帝陛下来,自然算不得什么。”
“……您怎么突然这么说?”
“皇后陛下,我听说了,您是位值得信任的有主见的陛下。”
“阁下为什么这么认为?难道就因为我雇佣了夏普布雷恩子爵?”伊丽莎白敏锐的问道。
“当然不是……陛下,布雷恩是难得的人才,当然因为他的个性有点缺陷,在伦敦待不下去,我才建议他前来维也纳,希望能为皇帝陛下效力;如果奥地利不能用他,我想普鲁士、丹麦、巴伐利亚这些国家总有一个能够留下他的。”
伊丽莎白有些不高兴:“原来布雷恩还有那么多后路……”
“陛下……”华伦斯塔主教也不禁挠头:这都是哪对哪啊。
“我是说,布雷恩子爵能留在维也纳我很高兴。对于阁下的推荐,我也很感激。”
“陛下的知遇之恩才是布雷恩的福气。陛下有一颗宽容的心,开明、积极向上。奥地利有了皇后陛下您,才是帝国之福。”这马屁拍的是不轻不重,很有分寸。
伊丽莎白不禁笑了:“那阁下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