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纵横记-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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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书，许母认为没有用处，只要让女儿认识一些字儿，懂得忠义就可以了。到了许妤十六岁时，朝廷选宫女，一般人家逃避不及，许母却故意使女儿被钦差见着，立即选中。别人家女儿被选中，无不悲戚，许母却从容微笑，对女儿密嘱一番话语。许妤拜伏领命。许母让许妤出外，自己随即自尽，绝其牵挂。
赵矜听到这里，吃了一惊，深为同情许妤。想她一个小女孩，还是爱玩爱笑的年纪，竟背负上如此沉重的家仇国恨，一个人入宫行刺忽必烈！
这正是：华夏自古多烈士，慷慨义气贯长河；少女孑身行千里，拼得一死效荆轲！
但是许妤并没有得到机会。她虽然姿色出众且能歌舞，却不晓得人情世故！她讨不到宫中太监的欢心，谁给她引荐？于是许妤在宫中过了两年，仅仅遥遥望见忽必烈几次，连一次被“幸”的机遇都没有！忽必烈要送一批宫女给默阔帖木儿，执事太监遂把许妤选上。结果，许妤就被送到新城来了，十分无奈。
赵矜听了，心里可明白，太监自然要把许妤选上，免得对他们要捧的妃嫔造成威胁。这种遭遇跟汉朝时的王昭君相似啊。赵矜再问许妤：“那么，你来到这万里远方，报仇的希望已经渺茫，又打算怎么办呢？”
许妤毅然道：“天无绝人之路！我观主公英明神武，必有一番作为。末将情愿追随主公赴汤蹈火，克灭元朝，庶几大仇可报！”
真是敢想敢为！赵矜哈哈大笑，鞭子一抡，驰骋加速飞奔，直向灿灿红日奔去。许妤自后驱马追赶。两人在茫茫草原上竞逐，别有一番豪情。
这次哨探，有惊无险。赵矜窥探金帐军营寨，被金帐军发现，数十骑追杀而来。赵矜仗着膂力强，挽起宝弓连连发箭。那宝弓原是新城中最好的一把，强度超过二石，既强硬且精准；怎奈赵矜箭术拙劣，再好的弓都没用，一箭也射不中，反而用力过猛拽折了宝弓。金帐军包抄上来，乱箭齐射，全赖许妤舞刀保护，赵矜得以逃窜。金帐军捡到赵矜拽折的宝弓，咋舌不已。要知道这弓极为宝贵，寻常人不可能买得起也不可能拉开，而那个奇怪的“探子”竟将如此宝弓拉折，可见不简单！金帐军急召更多人马追赶，赵矜与许妤仗着宝马驰骋与奔腾，已逃得不见人影。
回到苍岭关之后，赵矜不说自己遇险，只细细琢磨，心想金帐军骁勇善战，在草原上固然难以抵挡，凭着还没有完工的关塞也欠缺胜算。唯有用计，庶几可获全胜？
于是赵矜斟酌一番，想定了计策，召集众将听令。这时天气已有几分炎热，众将见到赵矜拿一柄鹅毛扇子摇了几摇，颇有几分儒雅军师之相。赵矜看看人员到齐，遂发令道：“列位将军听好。刘商、安丰。”
二将上前，同声道：“末将在此！”
赵矜道：“你二人各领步兵一千，往岭口两侧山后埋伏。金帐军到，你等只管潜伏，切莫令其发觉。至于如何行动，见我令箭上所附锦囊。”
二将忙上前接过令箭，见上面果然绑着小小的锦囊，不知何意。
赵矜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再叫道：“乌达、高敬和。”
“末将在此！”
“你二人引骑兵二千，出岭口十里，当路列阵，与金帐军对垒厮杀。具体事宜，也见令箭锦囊。周伯荣、素迷独。”
“末将在此！”
“你二人引骑兵一千，负责接应乌达、高敬和。来领令箭锦囊去吧！”
“末将遵令！”
“杨洪、郑通福。”
“末将恭听主公吩咐。”
“你二人引步兵一千，于关前五里处，当路扎营。具体吩咐在令箭锦囊中。史逞、弓里敖。”
“有！”
“你二人引步弓手二千，依计埋伏。”
“得令！”
“田疆、呼合珥。”
“末将恭听主公吩咐。”
“你二人守关，小心在意。何磐、鹿祥。”
“末将某在此！”
“你们安排本部人马，皆带铜锣、号角，往北面高岭去迄，等候我亲自坐镇高岭，指挥作战。”
如此共发了七支令箭，分出七路人马。除了守关的和跟随大将军的，另五路皆有锦囊。众将心里不太明白，只有回去拆开锦囊自看。
发完命令，赵矜再道：“其余没有点到名的将军，都跟着我。咱们到高岭上去，观看我军瓮中捉鳖。”
忽然有四人出来，禀告道：“我们投奔大将军，还没有功劳。请大将军同意我们当先出战，我们必为大将军斩杀鞑靼！”
赵矜一看，便是孛锐阿巴希、孛锐阿惕沁、孛锐阿贝格、孛锐阿吉尔兄弟。其中孛锐阿惕沁吊着一只手，也来请战。赵矜只怕挫伤他们的积极性，只得答应道：“这样吧，你们跟在乌达身边，正面迎战金帐军。不过，孛锐阿惕沁留在我身边，只管观战就好了。”
孛锐阿惕沁很不乐意，一下子就把吊着手的布帛扯断，接着又扯手上绷带，一边扯一边大叫：“我这个伤，没有妨碍！”
赵矜一拍案台：“放肆！”孛锐阿惕沁愣了。赵矜再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本大将军发令，岂容你自作主张？今日姑且看你忠勇可嘉，饶你这次，下不为例。今后谁再不服调遣，初犯打二十军棍，再犯打五十，三犯革除军籍，永不录用！”
四兄弟听了，这才乖乖奉命。
赵矜呼出一口长气：“列位，这便各自去罢！我的命令，务必一丝不苟执行，哪个敢乱来，败坏我的大事，定然严惩不贷！”
（待续本回下节）
注：
觇看：察看。觇音搀，有偷偷窥视之意。
庶几：或许，差不多。
石：读作“旦”，古代常用重量与容积单位。容积的话一石通常是10斗，一斗10升；重量的话一石通常是100斤或120斤。但是各个朝代的差异很大，比如宋朝的一石等于92。5斤（宋朝的斤两大，92。5斤约等于现代的60公斤）……为了方便，炎汉取一石等于100斤的换算法。石也是用来衡量弓弩发射力量的单位，宋朝词人刘克庄有一首《沁园春》写道：“一卷阴符，二石硬弓，百斤宝刀。更玉花骢喷，鸣鞭电抹，乌丝阑展，醉墨龙跳。”可见二石弓是很强的弓，开二石硬弓可以与舞百斤宝刀相提并论。
第三十六回：苍岭关外腾骏骑，令箭囊中藏玄机（下）
众将领了大将军令箭，分头行事，当日布置妥当，次日即迎来了敌军。
只见金帐军一个千人队当先，数个千人队随后，携带马匹不下两万，蹄声震天动地而来。炎汉军这边，右将军乌达、偏将军高敬和、裨将军孛锐阿巴希、孛锐阿贝格、孛锐阿吉尔等，率领二千骑兵，于岭外十里排开阵势。
金帐军先锋官厄力巴图亦率本部千人队列好阵势。双方都是骑兵、都打红旗，只见原野上一片殷红颜色，一望如火。
两军对峙，人怒目，马踢土，未曾交锋已见杀气腾腾。炎汉军这边孛锐阿巴希、孛锐阿贝格、孛锐阿吉尔三将忍耐不住，齐向乌达请战。乌达同意他们出马。三兄弟便一齐打马冲到阵前，举矛向对面蒙古人挑战。厄力巴图瞪着虎眼，微一扬手，部下三名百夫长驰马而出！
当下突厥三兄弟与蒙古三勇士厮杀，六匹马奔来蹿去，刀矛交加。打了片刻，孛锐阿巴希奋起一矛，将一名百夫长刺落马下！厄力巴图大怒，亲自出马，与孛锐阿巴希激斗。战不数合，孛锐阿贝格见大哥落于下风，忙抽身助战。厄力巴图奋起勇力，一人战住孛锐阿巴希、孛锐阿贝格；两名百夫长围攻孛锐阿吉尔。三对三打成平局，你来我往，良久未分胜负。
孛锐阿惕沁跟着赵矜在北面高岭上遥望，看不清楚阵上情形，只听赵矜哈哈笑道：“你三个兄弟不错，杀掉对方一个。”孛锐阿惕沁极目望去，只见那边六骑混战，就像六只小蚂蚁，不知道谁是兄弟谁是敌人，一时急不可耐，要求出战。赵矜道：“不可以。我们在这里窥看，不能暴露。你虽有勇力，但是太急躁，这不好。就像你跟呼合珥打，其实他武力并不如你；但你根本没用脑子想想怎么对付他，你就贸然冲上去，这样怎么能行？打仗当然是以勇力为基础，但只有好好学习战术，才能够用好勇力。你的天生勇力非同小可，我想你会是个可造之材。”孛锐阿惕沁经过这一番耐心开导，这才欢喜，但心中还是气血翻腾，很难忍耐。
正好何磐也忍不住，跑来赵矜身边，粗声粗气道：“主公，末将某要下山。”
赵矜道：“你下山有何贵干？”
何磐道：“杀几个贼将。”
赵矜道：“不许。你力气很大，耐力又长，待会儿正好给我敲大鼓。不要小看敲鼓！关系到这一战胜负！你要是胆敢私自下山杀贼将，回来就把你的脑袋跟贼将的脑袋一起给我吧。”
何磐听了，只得忍耐。赵矜瞥见许妤在树下席地而坐，模样甚是娴雅从容，不禁微笑，心想：“不愧是将门，这才像个统兵将领的样子。可惜我的手下并不是个个像她那么明白。今后有机会，我要多提拔她一些。”
这时金帐军大队人马赶到岭外战场。主将铁固鲁将人马摆开，与骁将赛音诺巴儿虎来到阵前观看。赛音诺巴儿虎请求出战，铁固鲁同意。赛音诺巴儿虎挺长枪，跃马而出。
炎汉军中，偏将军高敬和出马厮杀。赛音诺巴儿虎一声暴喝，直扑高敬和。两个人两杆枪，斗不数合，赛音诺巴儿虎即杀败高敬和，追赶过去，枪头只在高敬和后心晃动。高敬和惊出一身冷汗，仓惶招架，往本阵逃归。乌达见状，大喝一声，自挺狼牙棒出阵。赛音诺巴儿虎与乌达搏斗，各自驰马对冲，在万众呼喊声中，斗得旗鼓相当。金帐军与炎汉军中又各有多名勇士出马，在阵前拼杀，互有伤亡。孛氏兄弟激斗正酣，忽听高敬和在后呼叫，他们互相给个眼色，回马便走。
厄力巴图没了对手，即来助赛音诺巴儿虎夹攻乌达。乌达见状，冲着赛音诺巴儿虎虚晃一棒，往回奔逃！炎汉军一边的勇士皆逃，金帐军趁势掩杀！两军数百骑接战，杀声大震。炎汉军气势已馁，不多时便向岭口溃退。
铁固鲁大喜，下令全军追杀。一名千夫长逞勇追入炎汉军中，不防乌达奋起大棒，一棒将其砸死！赛音诺巴儿虎大怒：“手下败将，还敢猖狂！”于是又冲上前去与乌达搏斗。乌达且战且退，与孛氏兄弟断后，高敬和在前方大呼小叫，引领炎汉军奔逃。
两军一追一逃，呼声不绝于耳。岭口处，周伯荣、素迷独二将率领生力军杀出，然而还是顶不住金帐军的冲势。不多时，炎汉军两路皆溃，仓惶遁入岭内，一路上尽是丢弃的旗帜、盔甲。
金帐军纪律不错，不捡战利品，直咬着炎汉军追杀。炎汉军逃奔到一座营寨，穿寨而过。守寨的裨将军杨洪、郑通福指挥步兵用弩箭阻击，金帐军追杀在先的士兵纷纷落马。但当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厄力巴图、赛音诺巴儿虎组织部下群起冲锋。炎汉军的弩箭一时杀伤不了那么多，就被金帐军逼近，遭到箭雨反击。弩箭对弓箭，远距离才有优势，近距离就是劣势，炎汉军的士兵纷纷被射倒。金帐军又冲杀过来，炎汉军只得丢了弩机，弃了营寨，往两边山岭上落荒而逃。
厄力巴图、赛音诺巴儿虎相视大笑，引兵冲入营寨。正这时，北面传来一阵大鼓，接着便是锣鼓号角齐鸣！
原来赵矜望见金帐军的前军已经攻破营寨，后军也已经进入岭口，时机已到，急忙命令何磐擂鼓。何磐打着赤膊，奋起蛮力大擂一通，军士的锣鼓号角一齐呼应，顿时声震四野！
各路汉军得到信号，皆按锦囊所示，迅速行动！
史逞、弓里敖率领两千步弓手，早已在沿途山岭上埋伏妥当，这时听得信号，即刻指挥人马，从山坡上将一个个大草团滚落下去，滚到差不多，便放火箭。那些大草团已用油脂浇过，火箭一射，立即引燃。这个季节百草茂盛，苍岭道路上，很快便到处燃起熊熊大火！
金帐军再怎么训练有素，一旦置身火中，战马尽皆受惊，队伍也就没法收拾，落得散乱不堪！乌达、高敬和、周伯荣、素迷独等引骑兵杀回，重夺营寨。厄力巴图、赛音诺巴儿虎还想抵抗，不料乌达爆发实力，一棒将赛音诺巴儿虎打伤！赛音诺巴儿虎忍着痛，在厄力巴图保护下奔逃。金帐军在火海中人喊马嘶，乱到无以复加，只有往岭口撤退。炎汉军两面包抄，羽箭纷落。金帐军难以反击，有的被烧死，有的被射死，有的自相践踏而亡，一时间伤亡惨重，逃命不迭。
后面的金帐军主将铁固鲁发现前面火光烛天，已知不妙，赶紧挥军撤退。不料岭口处又有刘商、安丰埋伏。刘商、安丰率军绕从金帐军后路杀出，纵火截断道路。这下子金帐军当真就像瓮中之鳖，困在岭中。
铁固鲁大惊，但他甚是骁勇，当机立断，趁大火还未充分蔓延，立即集中兵力强夺岭口！刘商、安丰二将所部皆是步兵，顶不住铁固鲁铁骑冲杀，只得眼睁睁看着铁固鲁率百余骑突围而去了。
岭中的金帐军残兵陆陆续续冲过岭口，人马眉焦目灼，狼狈不堪。刘商、安丰便又冲回来截杀。刘商正遇厄力巴图骑着受惊的战马狂奔而来，遂伏于石后，待战马奔过来时冷不防冲出，一下子斩断马腿！厄力巴图重重颠翻在地，刘商扑过去，一刀搠其咽喉，了却性命。后面赛音诺巴儿虎奔来，举枪要刺刘商，但是战马受惊不好控制，刺了个空。赛音诺巴儿虎无心恋战，伏鞍逃跑。刘商撒腿疾追，看看实在追不上，只得作罢。这时火势越发猛烈，刘商在火中杀敌，自己也被灼伤，赶忙招呼部下，脱离火线。
待到夜晚，大火仍熊熊燃烧。炎汉军收拾起各路人马，回关庆功。众将交口称赞主公神机妙算。赵矜哈哈笑道：“哪里哪里，还是你们冒烟突火英勇杀敌，劳苦功高！快快擦干净你们的黑脸，一起喝酒吧！大火一时不会熄灭，今宵尽管畅饮无妨！”
铁固鲁遭遇意想不到的火攻，落得毕生未有之惨败，遥遥望着一片火红景象，失声痛哭。哭过之后，铁固鲁收拾残兵，只见不满千人，怒得连连发誓，攻下新城之后一定要将全城屠杀！
铁固鲁毕竟是一方大将，手底下还有得是兵力，这次出兵以骑兵先行，后面还有大量步兵；也还留有几个千夫长镇守要地。于是铁固鲁派人飞马报信，要步兵抓紧赶路，要那些千夫长也尽数起兵前来。又急报汗国留在中亚的另一位大将呼音昌图，请他全力助战。
大火连续烧了多日才渐渐熄灭。苍岭关以外，几乎都成一片荒山土冈。自古以来战争往往伴随着生态环境破坏，这倒不必说了；问题是，金帐军转眼就会集结更多人马，卷土重来！炎汉军已经没有了再度火攻的可能性，又该如何抵挡？
（待续第三十七回：战力悬殊难檄幸，绝处逢生有余惊）
第三十七回：战力悬殊难檄幸，绝处逢生有余惊（上）
火攻大捷之后，炎汉军中欢欣若狂。赵矜令人回报安汉，用胜利消息鼓舞军民，并令李荼、萧銎出兵西征，争取早日拿下伏尔加河以东地区，充实国力，再与金帐汗国长期抗衡。
这时候，默阔帖木儿汗率领大军，已从印度回师，来到中亚名城撒马尔罕一带。察合台汗国的都瓦汗、窝阔台汗国的海都汗各率人马相从。默阔帖木儿又派遣使者带信去见伊儿利汗国的阿巴孩汗，要求一同出兵，不但要夺回新城，还要发起大规模西征，一举扫灭东斯诸国，彻底踩在脚下。
阿巴孩对于扫灭东斯诸国毫无兴趣，而且伊儿利汗国自身正与马木留克朝、拜占庭帝国等国家对峙，抽不出空来。于是阿巴孩索性不回信，静观形势发展。
金帐军大将铁固鲁重新纠集人马，得呼音昌图相助，又得到默阔帖木儿派出的两千援军，于是总共有骑兵七千余人、步兵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