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纵横记-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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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曹植无论是文学成就还是人生境界,能与父兄相比么?至于后世的文人,写诗词写得浮华的很多,但是真有一点积极意义的很少。纵然水平高到了陈叔宝、李煜的地步,又有什么用呢?
对着满墙的朴素字句,赵矜一边看去,一边微微点头。并不觉得房氏兄弟无才,反而深感他们只把诗词当作小小消遣,胸中必有天地。最后看到一首七古,赵矜朗声吟诵起来:
“十载孤贫离帝京,
海角天涯自伶仃。
今已遍身衣罗绮,
遑遑依旧三人行。
乌云摧压天边树,
沙尘席卷百万兵。
想我兄弟虽逍遥,
不如昂然居宇廷。”
元度、勉之、简之忙竖起拇指高声颂扬:“主公吟得真好!”“绕梁三日,此之谓也!”“小臣歪诗,怎配主公金口?”“主公单以一首《寄生草》,即高过我等一屋子歪诗百千倍!”“千万倍!”
赵矜一笑:“你们好大胆子。瞒我瞒了很久啊。”
三兄弟惶然欲汗,一时不吭声了。
赵矜向他们三个一一看过去,眼光停留在房元度身上:“现在已经很明白,老二、老三都很有本领。老大呢?身为老大,你有什么过人之处?瞧你二弟、三弟都这么尊敬你,你一定不是泛泛之辈,趁早给我亮亮相吧!”
房元度慌忙跪下道:“小臣不敢隐瞒。小臣知主公眼明心亮,必能识才。我等兄弟三人投奔主公,便是期待金玉焕光之时!”
赵矜将其一把拉起:“不用客气。现在我们君臣已经很熟了,你大可直说!把你的才学亮出来,我给你合适的官职,你好好建功立业!”
房元度便不客气,将手一伸:“主公欲知小臣才学,这边请!”
赵矜跟随房元度入内,只见另一个书房里,书架上有许多卷轴。房元度取其中一卷大的摊开。房勉之、房简之帮着拉起边角。赵矜一看,原来是一幅海图,画的是地中海地区,海上行程、沿海港口、国家形势,皆有注明。
元度收起卷轴,再打开一幅。赵矜一看,墨迹尚新。勉之道:“此乃小臣所画里海海图也。东岸尚有不明,望乞恕罪。”赵矜点头看去,只见与地中海的海图差不多,就是里海东岸、东南岸还空着许多地方。
元度、勉之、简之再打开其它的卷轴。有黑海的,有红海的,有波斯湾的,有属于地中海的亚得里亚海、爱琴海、第勒尼安海、伊奥尼亚海等局部详图。
赵矜明白这些海图的意义,欣喜异常,形于颜色。
元度知道赵矜识货,这才禀明:“主公,小臣善于水师。我兄弟行商各处,皆留心搜集各地海图,绘为总集。然而如今国家并无水师,小臣之才,不得而施。”
赵矜狠狠地点一下头:“我也知道水师的重要性!无论是为征战还是通商,我国迟早要建立水师。之前只因为欠缺水师人材,我才没有花工夫在水师上面。现在既知道你就是人材,那么,首先我们要在里海建立水师!这样,从伏东地区到乌东地区运兵,完全可以顺伏尔加河而下,沿着里海北岸,就到了乌拉尔河口。甚至我们可以在海都军攻来的时候,运兵到里海东岸登陆,抄他们后路!如果要出兵取里海四周的地方,都可以用水师搭载,省力不少,后勤也方便。”
当下君臣四人大谈水师前景,兴奋异常。
正说得不知疲倦,忽然窗外有一只鹰隼飞旋,元度技痒,对赵矜道:“主公,看我武艺。”
赵矜道声好。勉之、简之簇拥赵矜出外。元度随后来到,手握一把硬弓,搭上一支长箭,拉得全满,稍事瞄准,一箭射去!疾速飞行中的鹰隼一头栽落!
(待续第五十三回:察罕驱众犯边境,勉之袖手入敌营)
注:
睚眦必报:睚音涯,眦音自。睚眦必报是说连瞪眼睛的小仇恨也要报复。这个成语在中国传统上是贬义。但是,该成语出处的范雎其实是很成功的政治家,国事方面作为宰相把秦国治理得更加强大,私事方面能够急流勇退保全自身。这种“睚眦必报”的真性情人,相比“以德报怨”的无数腐儒,倒是有作为得多。
第七卷《龙战于野》
第五十三回:察罕驱众犯边境,勉之袖手入敌营(上)
赵矜见识了房元度的箭法,欣然道:“水战弓箭为先,你的箭法原来如此高强!”
房元度下拜道:“主公谬赞!”
赵矜呵呵笑道:“不谬,不谬!我自己练箭,深知其中的奥妙。这不但需要天份,也是需要苦练的!想我天份并不差,只因欠缺苦练,迄今还是这个水准——”于是赵矜要过元度的硬弓,对准大约三、四十步外一根柱子,连射五箭,全中,但是散布面积很大。
勉之、简之忙赞道:“主公过谦!主公大有进步矣!”“主公日理万机,无暇苦练,情有可原。”“主公天才,常人莫及。”“大哥乃是自小习箭,方得如此。我二人无恒心练习,箭法尚且不如主公!”
赵矜大笑道:“你们也过谦了!我其实老早知道,你们三个人能够周游列国行商,一定也有些武艺。否则,穿得那么光鲜,盗贼岂不觊觎你们这些富商?”
元度笑道:“主公明察秋毫,我等怎能瞒过主公慧眼?”
“对了。”赵矜问起:“你们的家人,准备如何接取?”
简之道:“原本小臣已发鸽书,送予如今在大马士革的世交孟氏兄弟,邀请他们来投主公,顺便到威尼斯搬取我等家人……”
勉之道:“不料伊儿利与马木留克大战,马木留克人急需武器,孟氏兄弟一直不得脱身。”
赵矜道:“孟氏兄弟?什么人物?”
元度道:“孟珙之侄孙也。主公可曾听说?”
赵矜道:“孟珙?难道是……那个坚守钓鱼城、耗死蒙哥大汗的那位南宋名将?”
元度道:“然也!我家世伯,乃是孟珙之侄,一身好武艺,乃我父至交好友。小臣年幼之时寄宿孟家,得世伯指点,与孟氏兄弟同习武艺。”
赵矜点头:“难怪了。”于是唤房氏三兄弟出外,一同纵马演武,了解他们的真实武艺。元度堪比上将,而勉之、简之不过与一般校尉相当。赵矜奇道:“你们两个,怎么跟自家大哥有这么大差距?”
勉之、简之摇头叹息道:“大哥有缘,得世伯精心教诲,遂习得一身武艺。我二人无此机缘,手无缚鸡之力。”
赵矜笑道:“你们也太过谦了。你们缚不住鸡的话,那鸡委实好大气力!而且我看你们学不好武艺,都是没心学的缘故!要是有心学,有十年时间,有你们大哥教,也必不差了!”
勉之、简之点头如啄米:“主公所言极是!”“主公洞悉人情!”“我二人一个好烹饪,一个好饲养,委实无心于武艺!”“大哥年长我二人十余岁,正如主公名言:‘姜是老的辣!’”
赵矜与他们打马回府,再问孟氏兄弟是怎么样的人物。原来他们是两兄弟,叫做孟士孝、孟士信,老早看破南宋朝廷腐败,不肯仕官。因为担忧国家将亡,而且他们都很喜爱武器,遂向西方寻求锋利刀剑出处,来到武器之都大马士革。他们就在大马士革定居下来,从学徒开始做,到现在已经是手艺极好的武器工匠。房氏兄弟十年行商期间,曾经多次到大马士革探望孟氏兄弟,交情十分巩固。孟氏兄弟接到房氏兄弟的鸽书之后,回书表示乐意前来,但因被马木留克朝的监工监视得紧——武器制作是大马士革的不传之秘,高级工匠的待遇很好但是人身自由很受限制,迄今未得脱身。
赵矜了解了情况,就说:“这样吧,不用等他们了,我放元度的假,你自己回威尼斯接家人吧。顺路到拜占庭,问候一下皇帝与公主。”
三兄弟皆大喜谢恩。元度立即出发往威尼斯去了。勉之也有任务,去伊儿利汗国一趟,实地了解他们大败后的恢复情况。赵矜觉得驯鸽是一项不错的才艺,具有实用价值,令简之带领一批人,着手训练更多的鸽子,为炎汉传报消息所用。尽管鸽子传书有一些局限——必须在鸽子所熟悉的两地之间,而且会因为天气、猛禽等因素导致鸽子失事;不过作为一种辅助手段,有时能够起到特殊作用。
时间来到二月,赵矜得到一份边关急报,叹道:“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来!事关重大,我又得亲征了……”
原来,海都在去年击败了劲敌察罕帖木儿。察罕帖木儿原是察合台汗国的大将,在他的君主都瓦汗被杀后起兵反抗海都,但不是海都的对手。察罕帖木儿战败后逃到阿姆河以西的土库曼一带,纠集当地突厥人,再与海都血战,结果又败。海都趁势收取土库曼。土库曼与伊儿利汗国控制的波斯地区毗邻,海都先派兵兜往伊儿利边境。伊儿利军固守要塞,不敢出兵相助察罕帖木儿。察罕帖木儿在海都的围剿之下,不得不率领十几万蒙古与突厥部民,冒雪向北迁移,来到了苍岭以南。于是现在的形势是:炎汉面临察罕帖木儿的来犯,而海都在后面虎视眈眈。
海都基本上已经肃清了国内,胜券在握,故意不进逼察罕帖木儿,要看察罕帖木儿军与汉军拼杀!海都自己在后调集兵力,准备等到春暖雪融再来进军,夺取以前金帐汗国的地盘——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以前的新城,现在的炎汉首都安汉府。海都知道这里集中了以前金帐汗国的大批财富,垂涎得很!
这样一来,炎汉十分棘手。赵矜一边点起京营人马上路,一边向察罕帖木儿派出使者,希望能够收编察罕帖木儿,共同对抗海都。但是,察罕帖木儿顽固不化,竟把炎汉的使者斩杀!
赵矜不得已,率军来到苍岭关,与镇东都督齐劲所部会合。
齐劲一直镇守苍岭关,熟知地理与敌情。赵矜向齐劲问计。齐劲道:“主公勿忧,察罕帖木儿有勇无谋,不成气候。蒙古、突厥部族受其驱使冒雪跋涉,十分劳苦。我军只须紧守苍岭关,以小股人马不断袭扰之,更增其苦。待其已无作战之力,灭之十分容易。”
赵矜点头:“就这么办!不过,更大的敌人在后面,怎么对付?”
齐劲微笑道:“海都么,还不算大,还有更大。”
赵矜马上领会:“你是说……元朝?”
“正是!”齐劲向赵矜说明他派遣细作打探到的情况。元军在这个冬天已经开始调集军马,估计很快就会进攻海都。海都很快就会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工夫打炎汉?
赵矜大喜:“不错!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海都还要顾忌更大的对头,啊哈哈……”笑到这里,忽然笑声停住:“等等!万一元朝把海都灭了,再来打我们,那……我们直接面对最大的敌人!岂不可忧!”
齐劲深深地点一下头:“然也。依末将之见,主公不如与海都讲和,令海都得以安心对付元军。”
赵矜想了许久,道:“你言之有理。我国最擅长做外交的辩才,莫过于房勉之,等他从伊儿利回来,即派他去与海都和谈。”
就这样,汉军定下策略。
其后,察罕帖木儿军不来打苍岭关,却沿着里海的湖岸向西而行,试图在开春的时候去到水草丰茂的乌拉尔河边,牧养他们部族仅存的牲畜。
察罕帖木儿军其实只剩下几千人,带着十几万部民,在荒芜的大地上冒着寒冷天气艰苦跋涉。人畜沿途倒毙,加上汉军小股的人马不断袭扰,越发困难重重。
汉军原打算诱敌深入,让察罕帖木儿军民去到乌拉尔河边,筋疲力尽而且被大河阻隔,再一举围歼他们!不料察罕帖木儿所带的突厥部族因为先前被他所骗,参加了反海都的战斗,损失很大,被迫迁徙,心里都怨他;现在饥寒交迫,困窘到极点,终于忍不住了!
几个突厥酋长合谋刺杀察罕帖木儿,投降海都以活命。但他们谋事不密,被察罕帖木儿先行知悉。察罕帖木儿当机立断,当夜即率部突袭突厥部族!他心狠手辣,将突厥人杀得尸横遍野,连小儿也不放过!突厥人挣扎反抗,也竭力攻杀蒙古人,结果十几万人自相残杀,杀得惨绝人寰!
赵矜接到探马报讯,慌忙率军西进。去到之时,突厥人已几乎被屠杀干净,蒙古人也大伤元气。雪地上散布着超过十万具尸体,殷红与雪白之色掺杂,简直是人间地狱!
察罕帖木儿望见汉军扑来,自知无力再战,竟令军士斩杀掳掠到的突厥妇女,驱赶马群逃窜!
赵矜见敌军正在大杀妇女,急忙与虎贲中尉何磐、左卫尉鹿祥、右卫尉李庆熙、缇骑都尉许妤等将,率骑兵冲杀上前解救。察罕帖木儿率部众溃逃,不成秩序。赵矜见到大屠杀的惨景,深为震撼,心想不能留着那凶残的枭雄,紧追不舍。
察罕帖木儿纵马奔逃,弯弓射赵矜。接连三箭,被赵矜敏捷地躲过。赵矜取宝弓“二百五”,也射察罕帖木儿,先后两箭不中。察罕帖木儿再搭上箭,心想难伤赵矜,遂改目标,一箭射向护卫在赵矜身边的鹿祥!鹿祥只顾主公,自己疏于防范,竟被射中上臂!
鹿祥奋勇,想要带箭再追,突然感到伤口有异!原来那箭淬了毒!赵矜停下,过问鹿祥伤势,得知中毒,急忙为鹿祥拔箭。许妤顾不得什么“授受不亲”,急忙帮着按住鹿祥的手臂。赵矜拔出箭来,见无旁人,即亲自为鹿祥吮吸毒液。许妤惊道:“主公不可!”要代替赵矜来做。赵矜推开许妤:“你警戒敌人!”即连吮数口。后面李庆熙赶到,忙接替赵矜继续吮下去。多亏他们抢救急时,毒液进入鹿祥身体不多。鹿祥一时昏迷过去,好歹保住了性命。
因为这个缘故,察罕帖木儿得以逃脱。鹿祥病了几天,经过解毒治疗,渐渐康复。赵矜与李庆熙两人因为吮毒,毒性入口,当晚的脸都肿得像猪头皮一样。一个校草一个国草,在御医的看护下互相望望,禁不住哈哈大笑,但是整个脸都僵硬了,笑得十分痛苦。
“主、主公恕、恕罪。”李庆熙惶恐地为自己竟然笑起君王面孔的无礼行为而请罪。
“没、没什么。我也……不、不能不……笑。”赵矜宽宏大量地原谅了李庆熙。
一早起来,浮肿稍退。两人再遇见时,赵矜又不禁痛笑,李庆熙总算忍住了。其实赵矜吮毒在李庆熙之前,肿得可比李庆熙厉害。谁更可笑,不言自明。
汉军在原地收拾后事,挖了许多大坑埋葬尸体,以至于拱起百来座土丘。这一带后来便被牧民称为“百堆地”,是乱世中人命比草贱的一个缩影。
从这场大屠杀中活下来的只有数千名突厥女人,她们哭喊着要汉军把俘获的上万蒙古部民杀光。这个事情赵矜相当难办。要是换了这个时代的人,大概就会听从。那上万人之中,有的也参与了屠杀,按这个时代的诛连惯例,全部杀光并不冤。不过这么一来,赵矜国内也有蒙古人,只怕会令他们十分不安。
赵矜看看跟随自己征战的阔阔甘、也黎花真。阔阔甘、也黎花真皆低下头去。虽然她们性情刚忍,与一般女子不同,但是这一场屠杀实在太过惨烈,都看不过去了。
“看在你们面上,我不杀这帮人。”赵矜思忖良久,终于决定。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果让他们做自由民,逍遥快活,则炎汉军民必不高兴。如果释放他们,则必投敌。赵矜遂派人把他们押到北地开矿山,集体服十年苦役,过后再释放为自由民。这比起把他们以牙还牙屠杀掉、或者终身做奴隶,已经是大为宽大了。表现好的,可以减刑,提早释放。
至于察罕帖木儿的溃散军民,部分死在逃亡途中,部分被海都所擒。海都的残忍不下于察罕帖木儿,把擒到的人剜目割舌,以种种残酷的办法杀死示众,以警告汗国军民不得抗逆。察罕帖木儿到最后仅剩数骑亲随,凭着生吃马肉、饮马血,逃过海都军剿捕,投奔伊儿利汗国去了。
(待续本回下